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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戚虎对吴胜下达命令。事实上,他是没有权力对这位浙军参将发号施令的,好在经此一役,吴胜已经对河洛新军那恐怖的战斗力以及这个老头子的指挥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愉快的接受他的指挥。当然,浙军也非常愉快的接受吴胜的指挥,在死人堆里翻找着他们的战利品,一件相对好一点的衣服,一件比较精良的兵器,一堆银钱,一位叛军军官的脑袋,都是他们哄抢的对象,打扫工作乱哄哄的,看得吴胜十分无奈河洛新军和天雄军可不是这样的!
杨梦龙追出了十几里路,只见前方沙尘冲天,杀声雷动,连绵数里的村镇中,田野里,到处都有成堆的士兵正在作殊死厮杀,直杀得血流满地。细看一看旗帜,好家伙,刘泽清所率领的鲁军,邓圮所率领的川军,高起潜那个死太监所率领的京营,都正在杀得两眼发红呢!当然,最抢眼的还是吴襄父子所率领的一千五百关宁铁骑,现在这支铁骑在吴三桂的指挥下往来冲杀,纵横于千军万马之中,大肆砍杀,如入无人之境,直打得叛军节节败退状态之神勇,与在辽西战场相比,简直就不是同一支军队!
事实上,关宁铁骑在辽西战场上的表现只能用“窝囊”来形容,既不能战,也不能守,每次后金发动大规模进攻,他们都只有抱住脑袋挨揍的份。但是到了中原战场,这帮家伙集体进入屠幼模式,曹文诏指挥一千关宁铁骑将流寇从甘肃一路撵到湖北,祖宽、祖大乐指挥三千关宁铁骑就敢悍然向高迎祥三十万大军发动进攻,与天雄军合作一举将其击溃,这类战绩那是层出不穷关宁军还真是一支神奇的部队!
现在这支神奇的部队正在大发神威,铁骑横冲直撞,一把把马刀在空中挥舞,构出一幢幢青灰色的合幕,刀光闪过,鲜血四溅,与他们苦苦僵持的叛军骑兵纷纷落马,死得那叫一个难看。其中一支关宁骑兵还手握近五米长的骑矛,排成骑兵墙向叛军发动猛烈的冲锋,不断有叛军带着一截断矛惨叫着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关宁骑兵并没有真正掌握骑墙冲锋的技巧,队形排得乱七八糟,但叛军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打法,愣是给冲得站不住脚。一大汉挥舞马刀在乱军之中来回冲撞,好几名关宁骑兵被他斩于马下,大呼酣战,颇为骁勇,想必他就是叛军的头目李九成了,关宁骑兵将他当成重点照顾的对象,骑弓和三眼铳不断照着他开火,火力很猛,效果也很感人:李九成挨了好几个铅弹,甲叶上更是挂了十几支箭,整个人跟个刺猬似的,却屁事都没有,反倒有两名用三眼铳朝他开火的关宁骑兵让他一刀给劈了。从战场的形势来看,叛军是输定了,但是困兽之斗,威力还是不容轻视,官兵一时半刻想取胜,还真不容易。
对了,河洛新军三百多名猎骑兵————和一千多名枪骑兵正老老实实的呆在战场边缘,看着友军跟叛军大打出手。杨梦龙大为纳闷,策马过去问:“钟宁,许弓,你们在干嘛?”
钟宁、许弓等将领赶紧朝他抱拳为礼,纷纷叫:“大人,你可来了!”
杨梦龙问:“怎么了?打得天翻地覆的,你们为什么呆在这里一动不动?”
曹峻郁闷的说:“监军大人不让我们参战!”
杨梦龙眼都大了:“啥?不让你们参战!?”还真是奇了怪了,哪个总指挥不是嫌家的兵力太少,恼友军出力太少?那个死太监倒好,居然嫌参战的兵力太多了,直接放了河洛新军的假!他问:“你们没有去向监军大人请战啊?”
许弓说:“怎么没有!可监军大人说我们刚刚打了一场恶战,人困马乏,不宜再战,让我们暂且在一边休息!”
杨梦龙说:“休息他大爷啊!瞧他们打的是什么烂仗,让我们上的话最多半个时辰叛军就全垮了,他们这样打,得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钟宁说:“朱巡抚说我们击溃叛军主力,斩获数千级,已经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了,吃相不能太过难看,得让友军也有立功的机会!”
杨梦龙破口大骂:“我操,这他妈算什么歪理!”
他看着像歪理,其实在官场上,可是真理。官场讲究的就是个和光同尘,锋芒毕露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上位者必须掌握拉一派打一派的技巧。河洛新军锋芒毕露,以寡击众,一举击溃了两万叛军,杀伤近半,已经将平叛大军抢去了老大的一份,如果再让他们上,高起潜和朱大典毫不怀疑他们能够轻松的击败甚至歼灭残余的叛军,但是其他人怎么办?川军、浙军、京营、关宁军不远千里跑到山东来,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出于平衡的考虑,说什么也得将这头猛虎摁住。最最重要的是,吴三桂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可是认了高起潜当干爹的,高起潜当然得拉这个干儿子一把,没办法,只好委屈河洛新军啦,谁让杨梦龙既不肯认人家做干爹,又不肯孝敬半毛钱给高起潜,不压你压谁?
杨梦龙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钟宁、许弓、曹峻等人更加不明白,只好继续呆在一边看人家打仗,越看越憋气
六十三 争功()
明军并不知道河洛新军的骑兵已经在一边看得不耐烦了,他们正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痛打落水狗的行列之中。让他们去打硬仗难过登天,但是让他们打落水狗,那是一个比一个积极,一个比一个勇猛,简直就是以一当十,锐不可当。叛军本来就让河洛新军、浙军和天雄军给打得吐血了,现在又更遭到兵力是他们两倍的明军的围殴,怎生一个惨字了得!也多亏这些辽兵凶悍异常,不然的话,换了别的部队,只怕早就投降了!
叛军不投降,倒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凶悍,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的反复无常早已彻底激怒了朝廷,他们没有退路了,只能死战到底。困兽之斗下,明军也出现了巨大的伤亡,一时半刻竟然没有办法吃掉这支残兵败将!
高起潜见打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办法将叛军击溃,不禁皱起眉头:“这帮叛贼可真难打啊!”
朱大典说:“困兽之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目光投向战场边缘集结的河洛新军,问:“是不是让河洛新军参战,速战速决?”
高起潜哼了一声:“就算咱家想让他们参战,只怕那些军头也不答应,总不能让河洛新军独占全功,其他人喝西北风吧?”
朱大典说:“话虽如此,可是一直僵持不下也不是办法啊,依本抚看,还是让河洛新军出击,至于如何分功,大可等打完仗之后大家再坐下来商量嘛!”
高起潜还是有些犹豫。说白了,他很想将擒杀李九成、孔有德这两个罪魁祸首的功劳留给关宁军和京营,只是关宁军和京营也太不争气了,打了这么久都啃不动叛军。最气人的是,叛军还是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损失过半了的!
号角声响起,五百余名关宁军骑兵挺着长长的骑矛,再一次发动了冲锋。看来关宁军也有点急了,想速战速决,一下子压上了手中全部的精锐。杨梦龙在远处看得清楚,一个劲的撇嘴:“骑兵墙排得这么稀疏,还幻想着一举冲垮叛军?做梦去吧!”
钟宁直打呵欠:“叛军的弓箭会教他们怎么做人的这冲锋一点也不坚决,速度慢得可以,还玩个鬼!”
话音未落,叛军军阵中枪声四起,锐箭如雨,在河洛新军刀下侥幸捡回一条小命的叛军火枪手和弩兵在孔有德的指挥下用强弩火枪照着关宁骑兵猛射。关宁骑兵的盔甲质量还不错,能承受住叛军强弩的直接命中,但是面对火枪射过来的铅弹就无能为力了,基本上是打哪穿哪。最让人吐血的是,叛军还将河洛新军和天雄军的三段射活学活用,用到了关宁骑兵身上,三排火枪手和弩兵轮番装弹、开火,枪声不绝,直打得关宁骑兵人仰马翻,本应一往无回的骑墙冲锋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吴三桂放声咆哮,挥舞马刀威胁着要砍了那些不敢冲上去的骑兵,但就是没有办法逼这些骑兵迎着叛军的枪口冲去!叛军见顶住了关宁骑兵的冲击,不禁士气大振,大呼酣战发动殊死反扑,居然将官兵给杀得连连倒退!
朱大典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让河洛新军上吧,不然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高起潜虽然不情愿,却也没了办法,只好派出军使,向河洛新军传达出击的命令。
吴三桂让骑墙冲锋那窝囊的失败给气得不轻,正在大发雷霆,突然听到后方号声苍凉沉郁,在摧他退出战场呢!他愤然瞪着叛军的骑帜,怒吼:“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能冲垮他们了啊!”心不甘情不愿的率领关宁骑兵后撤。原本给打得气都透不过来的叛军见官兵居然撤退了,不禁放声欢呼:“官兵败了,官兵败了!”
李九成狠狠一刀将一名浑身是血摇摇晃晃的从血泊中站起来的明军把总砍翻,对孔有德说:“官兵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打得好好的,他们为什么要撤?”
孔有德神情忧虑:“谁知道呢?只怕没什么好事”
话音未落,低沉苍凉的号声呜呜呜的响起,紧接着,大地微微震动,一面黑色地毯从远处展开,朝着他们缓缓拉了过来。一看到那面猎猎飘扬的黑色猛虎旗,叛军便面色大变,骇然惊呼:“是他们!是那帮恶鬼追上来了,快跑啊!”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一点士气瞬间跌到了冰点,纷纷扔掉武器撒开脚丫子就跑,就连一些杀得浑身是血的军官也不例外。没有办法,河洛新军的枪骑兵犹如地狱恶鬼般将大片大片叛军吞噬的恐怖情景已经让叛军吓破了胆子,看到那面黑色猛虎旗便小腿肚子直抽搐,浑身发抖,哪里还提得起半点勇气与他们厮杀!孔有德和李九成放声咆哮:“不许逃!我们还能往哪里逃?逃跑只会死得更快,都不许逃!”吼得是声嘶力竭,可惜没用,河洛新军的枪骑兵和猎骑兵挺着马槊,挥舞着马刀,一堵墙似的冲了过来,每冲出十几步就齐呼一声“万胜”,一千多个喉咙发出的吼声压倒了千万人的呐喊,震散了天边的云彩,山呼海啸中,骑兵墙挟雷裹风,冒着零星的羽箭和铅弹狠狠的撞进了叛军中间。刚刚让关宁骑兵吃足了苦头的叛军火枪手和弩兵转眼之间便被尽数踏成了肉泥,很多士兵被高速冲刺的战马撞得向后倒飞出去,七窍流血。这可怕的场面让官兵看得目瞪口呆,更让叛军魂飞魄散,他们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连滚带爬的满世界逃窜,就连孔有德和李九成也是面如土色,再也顾不上部队了,带着少数亲信家丁落荒而逃!
叛军乱作一团,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
朱大典和高起潜都傻了眼,舌头伸出老长:“这这就完了?只是一千多名骑兵冲一下,上万叛军就全垮了?”现在他们只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早知道这样还打什么劲,让河洛新军的枪骑兵冲上去一举将叛军冲垮,然后大军跟上去割首级不就得了,用好几万人打不到一万残兵,打了半天都没搞定,真是丢死人了!
杨梦龙可不管这两个大人物是怎么想的,他死死盯住李九成的旗帜,战马的速度提到了极限,将叛军一个接一个的踏翻。他放声怒吼:“钟宁,曹峻,别管这些小虾米了,擒贼先擒王,把孔有德和李九成的脑袋给我揪下来!”
钟宁和曹峻齐声应诺:“明白!”各自指挥五百铁骑兵分两路,直取李九成和孔有德的将旗。李九成和孔有德吓得肝胆俱裂,根本就不敢接招,只顾着带领少数亲信部下疯狂逃窜,甚至大肆砍杀挡住他们路的叛军士卒。枪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将叛军士卒一队队的踏翻,叛军的哭喊之声响彻云霄!
杨梦龙盯上了李九成的将旗,嗷嗷叫着带领亲兵卫队不要命的猛追,遇到试图前来阻击的叛军骑兵,马槊马刀一并招呼,悉数撂倒,谁敢挡在他的前面,谁就得死!他和他的卫队都未曾参战,战马体力充沛,而叛军骑兵经过两场厮杀,人困马乏,哪里抵挡得住如此凶猛的冲击?只剩下一个逃字了。李九成频频回头,只要那一小队要命的黑衣骑士离他越来越近了,吓得他魂飞魄散。他朝杨梦龙射了一箭,被杨梦龙轻松避开,而杨梦龙的亲兵端起臂张弩一个齐射,他身边的家丁呼啦一下倒下了一片。两小队骑兵一个追一个逃,很快就脱离了战场,照着偏远处飞驰而去。
曹峻同样盯上了孔有德,凭着战马速度上的优势猛追。孔有德身边的家丁不断回身放箭,试图狙击他们,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们的回马箭跟后金没得比,枪骑兵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倒是枪骑兵手中的臂张弩射出的弩箭在不断收割着生命,绝大多数人都是背心中箭,后胸进前胸出,一命呜呼。孔有德身边的家丁越来越少,这位枭雄沿着沙河一路狂奔,倾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心里充满了绝望。逃不掉的,所有优势都在河洛新军那边,他能往哪里逃?
双方距离只剩下五十步了。
曹峻擎起复合弓,瞄向孔有德的战马。五十步,以他精准的箭术和舞阳兵工厂出产的强弓利箭,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射中。孔有德似乎能预感到后面有人在朝自己瞄准,控制着战马忽左忽右的逃窜,曹峻轻蔑的笑了笑,雕虫小技而已,想靠这点花样在我箭下捡回一条命,那是做梦!他死死盯住孔有德,正要放箭,忽然,蹄声大作,一大队骑兵斜刺着冲了过来,超越枪骑兵,横亘在河洛新军与叛军之间,利箭雨点般朝叛军飞去。他们的战马扬起的沙尘挡住了曹峻的视线,来回乱窜的骑兵更挡住了枪骑兵的强弩的射界,气得枪骑兵直翻白眼。曹峻看到一面认旗上,一个大大的“吴”字时格外的显眼,认旗下,一名青年将领左右开弓,箭若联珠,叛军无不应弦而倒,不是吴三桂还能是谁?他勃然大怒:“吴将军,你什么意思!?”
吴三桂回过头来,冲曹峻桀骜的笑了笑:“孔有德的人头,我要了!识相的就闪开,别跟我争!”
关宁军抢功劳的本事跟坑友军的本事一样高强,声名远播,只要是在军队里混的,都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曹峻不打算吃这一套,河洛新军不是川军、浙军、陕军这些随便让关宁军坑的冤大头,是我们击溃了叛军主力,同样也是我们咬住了叛军头目,凭什么把功劳让给你们!他同样桀骜的说:“孔有德的人头,我们大人要了,我们还是各凭本事说话,看谁能将它抢到手吧!”
吴三桂的语气阴沉:“那你是不打算让开喽?”
曹峻说:“我们可不是随便你们捏的川军和浙军!”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狠狠对视一眼之后各自闭上了嘴巴,猛踢马腹,让战马加速猛追,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把这份大功给抢了!
六十四 结怨()
关宁军与河洛新军的骑兵像开碰碰车一样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河洛新军骑兵想方设法要摆脱这帮搅屎棍的纠缠,关宁军死活不让,想方设法为他们制造障碍,河洛新军火冒三丈,却毫无办法。在关宁军的纠缠之下,河洛新军的枪骑兵们失去了那种刀锋一般的锐利,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双方都在骂骂咧咧,就差没有动起手来了。
孔有德见状大喜,趁机用马刺猛踢马腹,将马腹扎得鲜血淋漓,剧痛的战马顿时发了狂,玩命狂飙,居然将紧咬在后面的追兵给甩出百步开外。吴三桂和曹峻见状暗叫不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