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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款,就要拿单据过来,印章、字迹、指纹都必须一模一样,否则是拿不到钱的,算是彻底杜绝了任何一方做手脚的可能性。大伙看得直吐舌头,乖乖,手续这么多啊!
最后由一名笑容甜甜的女孩子将筱雨芳送出门去,这笔交易算是完成了。接着,方逸之也到窗台前办理了一笔一百两银子的存款业务,张桐没这么有钱,也存了二十两。看到这两位都存了钱,大家再无疑虑,纷纷回家,拿出一点余钱去存。
不管存的钱是多是少,负责办理手续的女职员总是带着热情的微笑,该办的手续一项也不少,让人倍感心安、舒服。他们也许不知道,这帮女职员在上岗之前可是接受了长达半年的训练,其中练得最狠的一项就是微笑,笑得脸都僵了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拿出家里的余钱前去办理业务,方逸之笑着说:“看来这个钱庄真的能吸纳资金,从而盈利啊。这样一来,老百姓不管是在这里存款还是贷款,都能获得一定的利益,那小子出的点子还是可行的。”
张桐却面有忧色:“钱庄赚钱肯定是不成问题了,只是唉,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真叫人心慌。”
方逸之苦笑:“谁说不是呢。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能平安回来吧。”
提到杨梦龙,这两位大人脸上都泛起了愁云。那只大马猴,在的时候一天到晚花样不断麻烦不断,折腾个不停,让人烦得不行,可是等他带兵跑去打仗了,又让人不得不担心起他来,唉,人就是这么矛盾!
一丝凉意在脑袋上游走,随后是火辣辣的痛,痛得要命。杨梦龙发出一声大叫:“啊————你们想弄死我了!?”猛的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激动的欢呼,无数点口水喷泉似的溅来,糊了他一脸,好多人都在吼:“醒了!他醒了!谢天谢地,他总算是醒过来了!”
杨梦龙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平板车上,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韩鹏、戚虎、戚破虏、薛思明、王铁锤、徐猛,还有卢象升、曹变蛟、祖宽、雷时声、李重时、钱瑜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在这里,担忧和狂喜都写在了脸上。他挠挠头,结果挠到厚厚一层绷带,他的头被包成粽子了。粽子将军茫然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仗打完了?”
卢象升说:“打完了,打完了!”
杨梦龙激动的问:“那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我我记得我捅了一个披着金甲的胖子一枪,他应该是皇太极吧?我有没有把他给捅死?”
薛思明说:“那人正是奴酋皇太极。大人你那一枪捅得真够狠的,将他的战马马颈给捅了个对穿!”
杨梦龙瞪圆了眼珠:“将他的马颈给捅了个对穿?也就是说我没有捅中他?”
钟宁说:“大人虽然没有捅中他,却也让他坠马受伤,昏迷不醒,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杨梦龙咕哝:“鸟大功,没捅死他算什么大功!”
众人对视一眼,都哭笑不得。这小子被后金骑兵往脑袋砍了一刀,沉重的马刀砍在头盔上,震得他眼冒金星,失了准头,一枪把皇太极的战马给捅死了。但是,莽古尔泰、阿济格、鳌拜、萨哈廉等多位后金猛将不要命的杀过来,鳌拜一箭射穿杨梦龙的钢盔,重箭携带的凌厉劲道将这小子生生撞昏过去。他昏得倒是干脆,却不知道当看到他头部中箭从骆驼背上跌落时,舞阳卫两千精兵骇得肝胆俱裂,血贯瞳仁,向着那个方向的后金军队发起异常狂暴的攻击,很多后金士兵被生生撕成了碎片,薛思明、钟宁、曹峻、秦迈、王铁锤、徐猛这些悍将更是两眼血红,冲上去跟后金那几名大将杀成一团。巧得很,皇太极从马背上摔下来,也昏迷了过去,两军将士围着这两个失去知觉的家伙杀得昏天黑地,一层层的涌上来,一层层的倒下,自大明与后金交兵以来,未曾有过一战打得如此惨烈。双方的伤亡都是惨重无比,到最后,战斗变成了明军民夫与后金辅兵之间的厮杀,因为双方的精兵强将要么死的死伤的伤,要么累得脸都青了,只能让他们上。
最后,舞阳卫的重装步兵用手中的巨斧劈开一条血胡同,将杨梦龙给抢了回来,后金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也成功的将他们的汗王给抢了回去。明军已经无力再战,后金则已经胆寒,生怕遭到更惨重的伤亡,不敢再战,大家就此握手言和,明军往锦州方向撤退,后金继续在大凌河城下喝着西北风陪祖大寿聊天。想到那被血雾笼罩的大凌河河畔,想到那一洼洼流淌的血水,大家都心有余悸,这一仗打得太惨烈了!
杨梦龙并不知道这些,他还在为没能一枪捅死皇太极而沮丧。卢象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泄气了,你确实是立了大功,不仅救了我们万余大军的命,更一枪刺死了奴酋的战马,重创奴酋,扬我大明军威,这可是不世奇功啊,谁人能比?”
杨梦龙说:“立功有个屁用啊,都没有赏赐!对了,你的天雄军怎么样了?伤亡大不大?”
卢象升神色一黯:“伤亡近半,有两千多人战死,尸体都留在了大凌河畔,没办法将他们抢回来。”
杨梦龙打了个冷战,心里狂叫不妙:“那关宁军呢?还有我的部队呢?伤亡大不大?”
卢象升说:“关宁军六千铁骑只剩下不到三千,至于舞阳卫,不算那些民夫、辅兵,仅战兵就有一千五百余人伤亡了。”
杨梦龙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五公斤重的铅球:“多多少?”
卢象升说:“一千五百六十八人,其中战死者超过七百。”
杨梦龙眼都傻了,跳起来往自己的部队张望,还真是,短了一大截,马车上,马背上,都是伤兵。伤亡如此惨重,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都说封建时代的军队伤亡十分之一就会崩溃,如果这一理论成立,舞阳卫已经不知道崩溃了多少次了。他瞪圆眼睛冲他的部队咆哮:“你们这帮混球,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命很贵的!阵亡一个普通士兵我要给四十两抚恤金,阵亡一个枪骑兵、重装步兵,我得给一百两银子四十亩良田!你们倒好,打起仗来就不要命,是不是成心想弄得老子破产啊!!!”
他只是在咆哮,皇太极都已经欲哭无泪了。这一仗打得实在太惨烈了,尤其是围绕着抢夺他和杨梦龙而展开的战事,更成了后金自起兵以来最可怕的噩梦,舞阳卫、天雄军甚至关宁军都眼带血光,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完全置生死于度外了,那方寸之地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屠场。参与此战的两白旗、两黄旗、两红旗几位旗主都正跪在他床前失声痛哭,哀叹损失太过惨重,已经被打断骨头了!
此役,明军死伤上万人,而后金仅女真将士死伤便将近五千,蒙古军的伤亡实在没有勇气统计进去。此役还是后金胜了,但是这样的胜利异常苦涩,可以断定,再打几次这样的胜仗,女真人就该绝种了。
皇太极看着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越看手抖得越厉害。他一直极力避免的噩梦还是上演了,明军似乎找到了对付大金最有效的战略战术,让大金将士遭到了一场空前的惨败,甚至连他也差点死在了明军枪下!他惊怒交迸,终于丧失了理智,将手中那张纸撕成碎片用力扔得远远的,发出一声嗥叫!
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嗥叫!
一一九 冲动是魔鬼()
让杨梦龙气了个饱的熊明遇都懒得在锦州城作任何停留了,杨梦龙一走,他便带人回京,他要到崇祯面前狠狠的告杨梦龙一状。小小年纪,一个芝麻大的指挥使便敢对手持尚方宝剑的兵部尚书拔刀相向,反了天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可怎么得了!在他看来,这个芝麻大的指挥使是死定了,就算他没有死在建奴手中,自己也要弄死他,再往他身上踩上几脚,好出出这股恶气!
不得不说,明代文臣的节操和器量普遍低于平均水准,像王阳明、于谦这等风光霁月的君子实在是太少了,像孙承宗这等胸襟广阔的也是少之又少,睚眦必报才是他们的准则。杨梦龙让熊明遇丢了这么大的脸,熊明遇不报复,那他就不叫熊明遇,叫熊包好了。
孙承宗苦苦相劝,可还是劝不住,熊明遇不给他面子,挟怒而去。这位老人黯然长叹,忧心如焚,偏偏又无能为力。大凌河之战打成这样,他也算是威信扫地,圣眷尽失了,连自己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更别提保住杨梦龙了。丘禾嘉也很担心:“那个孩子也太冲动了,对上官拔刀相向,可是死罪啊!”
孙承宗说:“冲动是冲动了一点,但他确实是少有的天才,不管是屯田还是练兵都做得有声有色,短短两年时间便解决了几万人的温饱问题,更练出了一支精兵,这样的人才真是太少了!老夫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为国保住这个难得的英才!”
丘禾嘉说:“那他也得能活着回来才谈得上去保他吧!带着这么一点人去与建奴对垒,接应天雄军唉!”深深的叹息,忧虑之色,无以复加。
孙承宗眼神黯淡:“我们从一开始便让建奴牵着鼻子走,他要逼张春出战,张春便领兵出战;他要引天雄军出战,天雄军便出战;由始至终他们都占据着主动,而我们只有被动应付的份唉!”苦涩的摇了摇头,强打精神,对丘禾嘉说:“只希望天雄、舞阳、关宁这三支精兵能够逢凶化吉,挣扎出来一部份吧。若杨梦龙能够挣扎出来,献之,请助我一臂之力,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丘禾嘉说:“这还用说吗?就算枢辅大人不说,老夫也要拼死保他的。只是此番惨败,损兵折将,你我怕是难辞其咎,难免要落一个丢官去职的下场了。”
孙承宗淡然一笑:“辞官回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回了老家,不必再为这糜烂至极的国事担心,有空钓钓鱼,逗逗孙儿,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两个老人都无精打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谈到归隐林泉,享受含贻弄孙之乐,两人都有点向往,但更多的还是苦涩和酸楚。为了打赢这场战役,他们把下辈子的精力都给透支了,结果还是惨败,叫人怎能不伤心。
聊着聊着,就无话可说了,只能枯坐,等候着命运的判决。
时间过得非常慢,慢到能让自己的心跳加快一点点都是件快乐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巨大的喧哗突然响起,欢呼声震天动地,原本冷冷清清的锦州城响彻无数人的欢呼呐喊:“回来了!回来了!”声浪几乎掀翻了锦州城的城墙。两位老人相顾愕然:谁回来了?这么热闹!
一名关宁军参将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满面都是狂喜,失态的叫:“枢辅大人,巡抚大人,大军回来了!天雄军、关宁军、舞阳卫,都回来了!”
孙承宗一跃而起:“当真!?”
那参将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真的!千真万确!杨大人,卢大人,两位祖将军,都都回来了!”
丘禾嘉扔掉茶杯,跳起来叫:“来人!备车,老夫要到城门去看看!”
孙承宗连声说:“对,快备车,快备车!”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两位老人上车,车轮转得飞快,飙向城门。来到城墙时,两位老人看到,原本由于抽走了太多士兵而变得冷冷清清的城墙现在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人,所有人都在欢呼,在叫喊,城门外战马嘶鸣,热闹非凡。他们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下车,在仆人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爬上城墙,往外面一看————
一面面被战火熏黑的战旗在猎猎舞动,成千上万的士兵浑身血污,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城门走来,乌云一般的是舞阳卫,火焰一般的是天雄军,关宁军的军容比起这两支劲旅来逊色不少,但最为熟悉。很多士兵的甲叶上还挂着箭枝,没有取下来,马车上坐满了伤兵,更有很多马车上躺着一具具尸体,虽然已经僵硬了,但仍然保持着临死前与敌人拼杀的姿势。后金骑兵如附骨之蛆,紧咬在后面,不时发动偷袭,而舞阳卫的弩骑兵用精准的弩箭招呼他们,每一排弩箭射出,必然有十几名后金骑兵中箭落马。这些后金骑兵同样累成狗了,马速都提不起来,但仍然不依不饶的发动一次次袭扰,尽管这种袭扰根本就没有效果。打打停停,明军已经来到城门下,舞阳卫当中一声呼哨,弩骑兵翻身下马,排成三排,几百具蹶张弩对准了那讨厌的尾巴,森然布列的弩阵在警告后金弓骑兵:滚远点,否则你们将会变成刺猬!
后金轻骑迟疑的停下了脚步。这些射士太难对付了,不管他们怎么袭扰都不慌不忙,只要他们敢越过八十步这道死线,那些神射手马上扣动机括,将他们一箭一个的撂翻,强弩在射程和瞄准上的巨大优势让这些神射手在与后金神箭手的对射中占尽了上风,这一仗他们打得太痛苦了。再加上城门已近,最重要的是锦州城墙上每一门大炮都对准了他们,再过去就是个死了,他们虽然杀红了眼,但脑子没坏,总算还知道不能再追了。这时,一个脑袋扎得跟个粽子似的的家伙从马车上跳了起来,冲城墙上嚷:“老子回来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好嚣张的声音!
除了杨梦龙,还能有谁?
孙承宗和丘禾嘉一直悬在嗓门的心总算放下了,谢天谢地,这只大马猴没死!丘禾嘉叫:“快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炮兵打进精神来,千万别让建奴乘机冲进来了!”
守军手脚麻利的搬掉堵塞城门的重物,打开城门,疲惫不堪的明军将士鱼贯而入。舞阳卫的射士则无一人回头看上一眼,只顾着跟那些似乎还不死心的后金弓骑兵比赛斗鸡眼。很快,大军主力已经全部进城,就剩下那几百名射士了,城墙上的军民齐声叫:“小杨将军,快进来!”
杨梦龙应:“马上,马上!”瞅了瞅那些眼里布满血丝,随时可能扑上来活活撕了他们的后金骑兵,眼珠子一转,突然跳下马车,上前几大步,拉下裤子抄起家伙,气沉丹田,一道带着某种特殊气味的水线激射而出他果然没有吹牛,真的迎风也能尿三尺。
城墙上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家都张大嘴巴,看着这个二货的表演。他们目瞪口呆的看到,这个二货不光朝后金骑兵美美的撒了一泡尿,撒完之后还转过身弯下弯,光溜溜的屁股对着后金骑兵扭啊扭的,一只手在屁股上用力拍了好几下,叫:“乖孙子,过来亲两口老子的屁股吧!”
舞阳卫的射士们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居然放下强弩,齐刷刷的拉下裤子,捏着家伙对着后金骑兵就尿,尿完了,再转过身把屁股对着后金骑兵大声鬼叫着,扭啊扭扭个不停。锦州城墙上观战的军民无不瞠目结舌,两位老大人直呼荒唐,祖宽搓着手一脸遗憾:“还有这种玩法?怎么不通知老祖一声,好让老祖也冲建奴尿上一泡?”
曹变蛟心有戚戚焉,认为杨梦龙太不厚道了,这么出风头的事情居然没跟他打一声招呼。
他们还只是遗憾,后金骑兵却已经被气得爆炸了,女真健儿纵横白山黑水数十年,所到之处,敌军望风而逃,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牛录额真咆哮:“冲!冲上去把这帮明狗的鸡子给我割下来!”这明显就是去送死,但几百名后金骑兵无一人反对,都牙关咬得咔咔向,用短刀一扎马臀,战马吃痛狂嘶,榨出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那片白花花的屁股猛冲过去!杨梦龙看得清楚,叫:“他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