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太极笑而不语,代善替他回答:“老三,现在我们是可以很轻松的拿下大凌河城了没错,但是,别忘了,汗王的策略是将大凌河城变成石磨,将关外明军的能战之兵通通磨成肉酱。张春大军是完了,可是那两支飞军还在,如果我们把大凌河城拿下了,那两支飞军马上就会退回关内,想要歼灭他们就难了!”
莽古尔泰挠了挠头:“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瞅着城墙上那黑压压的一排脑袋以及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他信心不是很足:“我们一口把张春那五万大军给吞掉了,那两支飞军还敢出来吗?”
皇太极冷笑:“不敢出来,就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来!”
正说着,一名亲兵跑了过来,叫:“禀汗王,正红旗甲喇武格讷大人在清剿逃过小凌河的残敌时遭遇了一支明军骑兵!”
皇太极有点意外:“遭遇了明军骑兵?难道现在明军还有人敢出城送死?”
代善问:“可是关宁军?”
那名亲兵说:“禀主子,那支骑兵人人披甲,身穿火红战袄,披着火红的披风,手持马槊,铠甲武器与关宁军差异极大,绝不是关宁军!”
代善也有点意外了:“不是关宁军?那会是哪支骑兵?武格讷将他们消灭掉了没有?”
那名亲兵说:“没有!听说那支明军骑兵非常厉害,武格讷大人的甲喇被他们冲得溃不成军,就连武格讷大人,也惨死在明军枪下了!”
正欣赏着城墙上关宁军那绝望的表情的皇太极霍地回过头来,厉声问:“你说什么!?”
汗王很少这样声色俱厉的,现在这么一声大喝,差点没把亲兵给吓尿。他一哆嗦,赶紧将这块烫手的山芋甩开,颤声说:“武格讷大人的部下已经逃回来了,正在听候发落呢!”
皇太极怒形于色,说:“把他们带上来!”
代善轻声说:“汗王,现在风太大,我们还是回中军帐里避避风,弄清楚来龙去脉好些!”他是正红旗的旗主,正红旗打了败仗,他这个旗主的脸也有点挂不住,但总得想办法维护正红旗的颜面,要是让皇太极当着千军万马的面将正红旗那帮残兵败将叫过来大加申斥甚至斩首,那正红旗就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代善是八大贝勒中年纪最大的一个,长子岳托更是镶红旗的旗主,实力非凡,皇太极也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怒哼一声,撂下一句:“回大帐!”没有心情继续看麾下健儿耀武扬威了,黑着一张脸策马回王帐,代善赶紧跟上,还小声问了一句那名带来坏消息的亲兵:“那股明军骑兵到底有多少人?”
那名亲兵说:“据说不到一千!”
代善险些叫出声来。在他看来,明军想要击败他一个甲喇,没有五六倍的兵力是办不到的,听说明军只有不足一千,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名亲兵说谎!不过,似乎没什么必要,这名亲兵只是个报信的,没有参加过那场恶战,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触怒自己的危险去说谎嘛。算了,还是赶紧回王帐,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吧!
祖大寿像一尊石像一样屹立在城头,一动不动,寒风将他的胡须和披风吹得乱舞。大凌河城里断粮已经一个多月了,完全是靠吃人才撑下来的,他这位统帅当然用不着跟部下一起啃人肉,好歹还能吃上饭,但他还是瘦了好多,眼眶深深的陷了下去,额头上的皱纹深得像是刀刻出来的一样,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和他的意志,当看到一面面带血的将旗被掷到自己面前,一位位他寄托了全部的希望的明军将领被押到阵前示众之后,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祖泽润上前,低声说:“父帅,孩子让人下去拿了几面战旗上来辩认,那些战旗全是真的,其中就有张兵备的帅旗!看来,张大人所部真的是全军覆没了!”
祖大寿叹了一口气,说:“张春误我啊!他这一败,我们最后一点指望也断绝了!”
祖泽润忧心忡忡:“现在天越来越冷,将士们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柴火可以烤暖,更没粮食,前些日子还能吃人,现在连役夫都快吃光了现在我们就剩下一万多人了,真正还能上城墙作战的,不到三千!如果建奴来攻,大凌河城绝对守不住的!”
祖大寿声音低沉:“他们不会攻城的,如果要攻,早就进攻了!他们就是想将我们活活困死!”
祖泽润压低声音说:“昨晚建奴将奴酋皇太极的亲笔信射进城来,再次劝降父帅”
祖大寿问:“这次他开出了什么条件?”自围城以来,皇太极没少让人将亲笔写的招降信射进城来,开出种种条件,但祖大寿都不当一回事,现在看来,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祖泽润声音压得更低:“他许诺,如果我们投降,所有人的官职不仅不会撤,还会再晋升一级!”
祖大寿哼了一声:“一群化外蛮夷,能给我们什么?在这种荒蛮之地,就算是位极人臣,又有什么滋味呢?”
祖泽润嗫嚅说:“但是这毕竟是一条路吧!”
祖大寿颓然一叹:“是啊,算一条路子”疲惫的转过身去,一步步走下城楼。
张春败了,大明的能战之兵已经死伤殆尽,继续死守大凌河城,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是时候安排一条退路了如果他非要学张巡死守不降,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那些绝望的明军士兵杀了,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真到了那一步,祖家也就完了!
大凌河废墟中,一群关宁军士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索可能躲起来了的民夫,为填饱肚子作准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统帅的内心正在剧烈的挣扎。
后金王帐里,几名浑身血污的牛录额真额头触地,匍匐在皇太极以及各位旗主面前,大气也不敢透。代善面色铁青,皇太极面色阴沉,莽古尔泰微微张着嘴巴,一脸吃惊样,而岳托、杜度、济尔哈朗、多铎、多尔衮等年轻一代则一脸不屑。那几个狗奴才居然说什么明军不怕死,排成骑兵墙迎着箭雨冲锋,两次冲击就把整个甲喇给冲垮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有这样的明军吗?如果有,何至于让他们打得这么惨!一定是这帮狗奴才轻敌大意,让明军给打出狗脑子来了,生怕被治罪,所有编了这么一套鬼话来骗他们,一定是这样的!
“那些明狗每次冲锋都排成四行,每行一百五十多人,各自手持马槊,像一堵墙一样压上来,任凭奴才的射出的箭将他们一个个的射倒,也绝不稍稍停顿,就这么迎着箭雨猛冲上来,用马槊一路刺过去,奴才们每个人至少要面对三四杆马槊,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就这么被他们一个个的挑下马了”一个额头被箭镞擦破了的牛录额真由于磕了几个响头,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流得一脸都是,却不敢去擦,只是反复讲述着那场噩梦般的战斗的经过,神色惊恐。
皇太极声音怪异:“排成密集的队形迎着箭雨冲过来,不管被射倒多少都绝不停步?”
莽古尔泰说:“人人手持马槊?马槊可是很贵的,这支骑兵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装备这么多如此精良的马战长兵器?”
代善的语气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他们就冲了两次,你们便垮下来了?”
额头受伤的牛录额真听出旗主心中的不满,连声叫屈:“主子,那些明军太可怕了,就冲两次,咱们甲喇便死了三百多,再让他们冲上几次,整个甲喇都没有活人了!而且明军那将领也是凶悍之极,手使一把形式古怪的长刀,抡得跟风车似的,撞在他手里的将士们,不管有多骁勇,都让他一个一刀,连人带马一并劈开,简直就不是人啊!”
另一个牛录额真赶紧补充:“对啊,那家伙简直就不是人啊!武格讷大人能赤手空拳格杀虎豹,勇猛无敌,但是只是一刀,仅仅一刀啊,就被那明军大将给劈成两片了!”其实武格讷是被骠骑兵用马槊捅死的,但是为了突出明军将领的凶悍,他们还是很大方的将这一战绩安到了卢象升身上,以此证明:不是奴才不努力,奈何明军太变态!
代善怒喝:“一派胡言!分明就是你们几个轻敌大意,让明军偷袭得手,损失惨重,害怕惩罚,才编了一套鬼话试图蒙混过关!你们被明军打得惨败,折损众多勇士便已经是大罪,现在更满口胡话蒙骗汗王,更是可恶之极!来人,将这几个奴才推出去斩了!”
一口气要斩掉四个牛录额真,看来代善也是气昏了头了,要知道每一个牛录额真都是整个牛录最强悍的勇士和最富有经验的将领,这样的人才是后金的宝贵材富,一下子宰掉四个,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正要劝,皇太极开口了:“二哥息怒!这些奴才或许会说几句谎,但还不至于敢在本汗和各位旗主面前撒下弥天大谎的看来他们真的遇上了劲敌了!”
代善不满:“汗王真的相信这帮奴才的鬼话?明军能一对一,在野地浪战中将我大金勇士打得如此狼狈?”
皇太极说:“不会有错的!”他蹙起眉头,有些困惑的说:“可是,没听说关宁军还有什么特别能打的部队啊,而且关宁军的战法、装备也不是这样的!难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里迸出一缕犀利的光芒:“难道是那支红衣飞军到了?”
代善一怔:“红衣飞军?”
皇太极说:“就是那支日行百里的飞军!这支飞军在上个月刚刚跟流寇打了一仗,以寡击众,全歼了四万流寇,然后又马不停蹄的驰援辽西,速度快得惊人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锦州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刚到锦州便出战,一举击溃了正红旗一个甲喇,这支飞军,果然不能轻视啊!这样,就更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到关内了!”
七十八 无敌飞军()
代善其实也舍不得一下子砍掉这么多得力手下,只是这次正红旗败得太过丢脸,实在交待不过去,不得不作个样子的。见皇太极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也就借坡下驴,冲那些吓得魂不附体的牛录额真喝:“今天暂时饶你们一命,但此事须严加保密,如果你们不管住自己的嘴巴,我必取你们的狗命,滚!”
四位牛录额真如逢大赦,磕头如捣蒜:“谢主子不杀之恩,谢汗王不杀之恩!”足足磕了十七八个响头,才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每个人的衣衫都让冷汗给濡湿了。
等这几位走了之后,莽古尔泰愣头愣脑的说:“赶了两千多里的路,就算是牲口都累垮了,还能一到锦州马上出战,并且一举击溃我们一个甲喇?不信,说什么我都不信!”
岳托说:“据细作提供的情报,这支红衣飞军到了山海关之行全部步行,日行五六十里,持续七天,无一人掉队!从他们的行军能力来看,这支飞军确实有一举击败我们一个甲喇的实力!”
莽古尔泰嚷:“那是汉人吹牛的!他们最会吹牛了!”
岳托说:“全部身披红色战袍,人人敢于死箭,无视伤亡,反复冲阵,这些都是明摆着的,如果汉人吹牛,那么这些就没有办法解释了!”
代善咬牙说:“如果这支飞军真有这么厉害,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歼灭,绝不能让他们发展壮大!”
多尔衮说:“最好像对付张春那样派人到锦州城散布谣言,逼他们仓促出城与我军交战,然后一仗将他们全歼!”
皇太极笑了笑,说:“一种把戏玩两遍就没意思了,先等等吧,先让他们高兴两天,替他们选好墓地,再逼他们出来交战!不会等太久的,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头,也该到收获的时候了。”
岳托起身一跪到地,说:“汗王,那支红衣飞军虽然快如闪电,但是他们带着大量残兵败将,又是大雪天,肯定走不快的,奴才愿意领一支精骑前去追杀,将他们一网打尽!”
多铎也跳了起来:“臣弟愿意领一千精骑前去追杀,用那支红衣飞军的人头告慰惨死的正红旗将士在天之灵!”
多尔衮鬼主意最多,一听说要去追杀明军便知道这是一桩刷战绩的好买卖,红衣飞军再能打,带了一两千残兵败将,背着这么大的包袱,也蹦不了多高,以大金勇士之勇,完全可以轻松的将他们灭掉,缴获大批精良的武器之余又能抓到一两千包衣奴才,上哪找这样的美事?至于什么骑墙冲锋,他是不信的,这种鬼话也是就骗骗小孩子吧。他也站了起来,说:“汗王,红衣飞军虽然侥幸获胜,但伤亡肯定不小,何不趁此良机发兵追击,将他们一举歼灭?臣弟不才,愿意”
豪格跳起来,叫:“阿玛,儿臣愿意”
代善的面子又挂不住了,打败仗的是正红旗,你两白旗两黄旗的人跳出来干嘛?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老到要两白旗两黄旗的人替正红旗出气的地步!他刚要站起来,皇太极扬起手,示意大家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先等等,等锦州那边将更具体的情报送过来,摸清这支红衣飞军的真正实力再说。”
豪格不甘心:“可是现在正是歼灭那支骑兵的最佳时机!”
皇太极说:“歼灭那支骑兵有什么用,本汗要的是全歼整支红衣飞军!”
大家一下子没了脾气。他们了解皇太极,这个胖子城府深沉,可以像毒蛇一样蜇伏在黑暗潮湿的角落静待时机,一旦捕捉到战机,马上闪电般飞噬过去,致对手于死地,他从不打没有绝对把握的仗,他认为时机尚未成熟,就绝不会轻易出手!所以,大家也别争了,该干嘛干嘛去。
皇太极小心谨慎本身也没有错,但现在却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他知道那支骑兵的首领的话,肯定会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将骠骑营全部歼灭的!
外面起了一阵喧哗,到开饭的时间了。按照皇太极的命令,一些后金勇士跑到距离大凌河城仅三四百米远的地方拿着大块油汪汪的烤肉和一袋奶酒站在上风口,大吃大喝,一边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一边逗弄着明军。城墙上那些快要饿疯了的明军嗅着那诱人的香气,饥饿像一双双无形的大手在狠命的挤压着他们的胃,疼得发慌。现在别说美酒烤肉,就算是一碗馊饭,在他们眼里也是无以伦比的美味,他们愿意用一切去换取!越来越多的人在嘀咕:“我们守了这么久,也算对得起朝廷了,眼下援军全军覆没,突围无望,为什么不干脆降了?至少也能吃上一顿饱饭!”
这样的念头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病毒,潜伏在每个人的心里,但当一位汉官带人送来十头肥羊,十坛烈酒,说是邀请明军将领和他们一起庆祝胜利之后,这种危险的念头一下子就变成了瘟疫,感染了所有人。
投降!打开城门向后金投降,换取活命的机会!
饥寒交迫之下,绝望的明军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皇太极一心一意去啃大凌河城这块难啃的骨头,使得骠骑营的归途一路顺风,除了少数后金游骑,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那些不长眼的游骑就在他们左近游移,若即若离,逮到机会就扑上来撕咬一口,烦人得很。这种狼袭战对于一般的明军很管用,很容易就在明军中间制造大面积的恐慌,往往还没等到主力决战,没完没了的撕咬便让明军崩溃了。但是骠骑营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来了就打,如果对方要跑,他们也绝对不会去追————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马有多能跑!一匹马的体力是有限的,再怎么耐力持久的马也经不起这样反复折腾,我们以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