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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真的无法理解。现在如果大量生产颗粒火药和尖头凹底铅弹的话,开销肯定不小的,颗粒火药需要反复过滤杂质,这样一来材料消耗就大了,工时也长了;尖头凹底铅弹生产的工艺远比普通铅弹要复杂,用料也更多,一发两发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一天的训练下来,打出去的铅弹何止数千,这消耗可就海了去了!
“也许,我也应该学学那只大马猴,鼓励民间兴建作坊,严收商税?”
面对一路飘红的财政赤字,卢象升心里闪过一个未曾有过的念头。他对杨梦龙大力开垦荒地、改善水利、制造化肥、开矿、自己制造军械等等举措是很佩服的,但是对杨梦龙严收商税、大办作坊这两项却保留意见。收商税,那不是与民争利吗?为些许商税与商贾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真是掉身价。至于大办作坊更是问题多多,民以食为天,农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办这么多作坊,工钱比土地产出多得多,那不是引诱农民放弃土地,到作坊工作嘛,如此一来,农耕荒废,粮食减产,那还得了!但是都这么长时间了,据他搜集到的信息,南阳那边没有出任何乱子,作坊越办越多,人口越来越多,粮食产量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繁荣了!这说明杨梦龙的办法是管用的嘛,既然有这么好的经验,为什么他不去借鉴呢?对,一定要严收商税,也许我管不了整个北直隶的商人,但至少想跟我做生意就得老老实实的交税!
实在是缺钱缺得狠了的卢大人决定,秋收之后就办点作坊,征收商税。
大名、顺德、广平三府今年都获得了难得的丰收,特别是卫所军田,产量相当惊人,三十万亩麦田,仅收获的小麦便多达七十万石之多,十万亩土豆,产量更在一百四十万石以上,可以说,明朝中后期还没有哪个卫所能获得这样的大丰收,军户们笑逐颜开。这惊人的产量让卢象升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朝廷的视线内————文武双全,既能治理地方,屯田生产,又能领兵打仗的人在哪个朝代都匮乏得很啊!
当然,舞阳卫那边的收获更加丧心病狂。舞阳八万亩小麦产量普遍在三石以上,有些将近四石,四万亩土豆的产量普遍多达二十五石!
也就是说,这舞阳一地,就收获了二十四万石以上的小麦,还有上百万石土豆,这样的产量,让卢象升瞠目结舌,自叹弗如。不过,其他卫所的军田收获则没有这么理想,小麦的亩产量都是两石左右,三石的很少,土豆的产量也不足二十石,说到底还是因为那边基础差,肥料供应远没有舞阳这边充足,管理也没有这边到位。其他几个千户所都在抱怨杨梦龙偏心,把大多数磷肥都给了舞阳千户所————两次丰收摆在面前,谁还不知道磷肥这个东西可以增产,那他一定是天字第一号白痴了!
跟丰收相对应的是税收辽饷又涨了,而且还涨了不少。关宁军正在修筑大凌河城,筑城可是要钱的,这钱从哪出?当然是从老百姓身上出,本来明朝上亿人口,修城的费用摊下来,摊到每个人的身上也不算什么,但是再加上其他的苛捐杂税就要命了,最最要命的是税吏在经手的时候时常给翻上一番甚至两番,朝廷每一次加收赋税都是这帮王八蛋发财的好机会,一分银子的税敢收到三分甚至五分去,不交?不交你就是暴民,杀你哟!北方的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艰难,而陕西老百姓则干脆就活不下去了,流民蜂起,饿蜉遍野,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拖家带口逃向河南河北,而且不是十个八过,一来就是一千数百,一批紧接着一批!
不管当道诸公怎么粉饰太平,明朝的颓势都已经遮掩不住了。
卢象升暂时没有想这么多,这些问题也还轮不到他去头疼。丰收之后,他终日忙于应酬,应付来自全国各地的粮商。现在粮价越来越高,粮食产量却越来越低,好不容易冒出了一处粮源,粮商们都希望能够拿到一批粮食,然后从中牟利。卢象升有自己的打算,尽管粮商们开价一个比一个高,他还是坚持按照当初的协议,将六十万石土豆卖给了程骥,先把为了练兵而欠下的债还清了再说;然后又将三十万石土豆以四钱银子一石的价格卖了出去,留下五十万石有二十万石分给军户们作粮食,剩下的加工成土豆面作军粮储备。至于小麦,每户军户按照家中人口多少,分到五石到八石不等,这么多小麦再加上土豆,完全够他们吃到明年夏天,还有一些余粮可以出售了。这样一来,小麦便去掉了近十几万石。接着,他又以每石一两二钱银子的价钱卖掉了三十万石,剩余二十石存入府库,这是战略储备,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绝不能动的。
一番拨弄下来,他那干瘪的钱包鼓了起来,军户们的粮仓也头一次装满了,天雄军提前换了新的鞋袜和鸳鸯袄,他自己满意,军户们满意,天雄军满意,就连朝廷诸公也甚感满意————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拖掉天雄军的军饷了!你自己轻轻松松就赚了三四十万两银子,这点小钱想必不放在眼里了,还不如给我们作酒钱呢!
钱虽然有了,但是在卢象升看来,钱还是不够。一支军队并不是训练好装备好就能所向无敌的,没有可靠的后勤,再精锐的部队也只有被抽成猪头的份。长平大战,赵军兵力之雄厚,士卒之剽悍敢战,装备之精良,将帅之冷静勇武,均不输于秦军,然而粮道一断,几十万大军全完了,这样的教训,虽然过了千年,仍然让每一位为将者不寒而栗。卢象升可不想重复赵括的教训,他得为这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编练出来的精锐之师打造一条结实通畅的输血管道。为了确保在远距离机动作战的时候他的部队能够得到充足的粮草,他必须购置足够的大车和骡马,而这又是个吃钱大户,买马造车,多少钱都不够。当然,他也可以省下这个钱,每到一地,由地方州县提供粮草,不过去年勤王途中处处碰壁,甚至到了北京城下也没有粮草拨下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了,深刻到足以让他看清楚当道诸公都是一群想要马儿死命的跑又不让马吃草的货色,不到万不得已,他决不愿意再将后勤供应寄托在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身上,他必须趁现在还有时间,还有钱,朝廷也还支持他的时候,将天雄军打造成一支骡马化军队,而不是一群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以及运输的泥腿子!
计划虽好,却不大现实。因为现在明朝各马场已经名存实亡了,别说战马,连骡马都越来越少,骡马的价格自然一路飞涨!戚虎给他计算过:天雄军上万人马,每人每日吃掉两斤粮食;一千两百匹战马,每匹每天吃二三十斤马料,一天下来,仅消耗的粮草就多达五六万斤;一支上万人的野战军团拉出去作远距离长时间机动作战,需要至少五倍以上的民夫辅助,帮忙架桥铺路转运物资砍柴挑水扎营掘壕,否则光是这些杂务就能把这支精锐之师累趴下————只有白痴才会让自家的精锐去干这些杂务,浪费体力,消磨士气————这几万民夫也是要吃饭的,就算他们的口粮只是战兵的一半,一天也要吃掉两三万斤了,这样一来,每天要消耗的粮草不下八万斤,也就是将近八百石,以两匹挽马拉千斤算,得装上八十多车。这只是理论上的数字,实际上,八十辆大车是远远无法满足需要的,因为如果是远距离作战,那八十辆大车不可能一天跑一趟,等这支车队卸完粮草再回去运过来,运到的时候,部队就算没有被饿死,也饿软了,必须有同等数量甚至更多的车辆转运,确保粮草能够源源不断的送上来,也就是说,没有一两百辆大车是无法满足运粮需要的。这样一来可就要命了,这马和大车可都是要钱的,而且一点也不便宜!
如果外出作战的兵力翻一倍,物资消耗恐怕就不是翻一倍那么简单了。这还是路况非常理想,粮道畅通的条件下,如果路况恶劣,又或者粮道濒濒遇袭,物资中转站被焚略,消耗会突然激增十倍不止,甚至会导致后勤的瘫痪,仗也就没法打了。
也就是说,天雄军想要在作远距离长时间的野战的时候供应充裕,至少要准备二百四十辆可以装七石的大车,五百匹骡马。考虑到粮道可能遇袭,运粮车队可能全军覆没,他至少还得多准备一百辆大车,两百匹骡马。这个数字让卢象升额头见汗,咋舌不已。
二十五 神兽()
天雄军现在有一千两百多匹战马,对于一支近万人的内地军队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很多部队只有将领和家丁才有马骑,而且还不一定是战马。不过,骡马的数量就比较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一千两百匹战马和上万人的武器装备,几乎将天雄军的家底全部掏光了。现在卢象升手里有钱了,自然就动了多购买一些骡马的心思。靠朝廷肯定没戏的,他托几位马贩子帮忙寻找马源,弄到一匹算一匹。
这天,卢象升正在和马贩子洽谈买马的事宜,侍从忽然来报:“杨指挥使求见!”
卢象升愣了一下:“哪个杨指挥使?”他记得归他管的三个卫指挥使里,没有一个姓杨嘛!
侍从说:“舞阳卫的杨指挥使!”
原来是那个大马猴!
这货在六月下旬又带人跑了一趟蒙古,跟蒙古人进行互市,朝廷的禁令在他看来跟空气差不多,爱理不理。不过现在不是明初了,很多禁令已经丧失了约束力,朝廷的要求也相应的降低了,只要他能自己养活舞阳卫那几千兵,两三万军户,做点走私之类的来钱活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连吴永都没觉得他有什么错。现在看来他又捞到了不少,专程绕道到大名府来炫耀了。卢象升向马贩们道一声“失陪”,快步迎了出去,只见杨梦龙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皮帽,腰间佩着横刀,大腿上别着狗腿刀,牵着一头高大的双峰骆驼,带着几名亲随笑嘻嘻的站在大门外,那几位亲随也是一脸无牵的牵着骆驼,看看骆驼的鞍具就知道,这家伙对骆驼的兴趣还不小,大手一挥,这帮剽悍的轻装飞骑士变成了骆驼骑士,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卢象升心里暗暗好笑,拱拱手,说:“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对骑起骆驼来了?”
杨梦龙笑嘻嘻的说:“骆驼跑得又快又稳,而且能长时间不吃不喝,这样好的代步工具,不用的是傻蛋!”抬头看了看高高挂在门口的匾,歪着脑袋说:“我说老大,你这府坻不怎么样嘛,寒酸!改天我派人过来帮你修建一幢豪华气派的楼房,钢筋水泥的,七层高,还装玻璃窗,保证比这幢要好得多!”
卢象升说:“那我就先多谢了!进来坐,不用我请吧?”
杨梦龙说:“不用,不用!”把缰绳和马鞭往亲随手里一塞,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看他那神气样,比回自己的家还要随便。卢象升笑笑,对仆人说:“去,把这些骆驼牵到马厩里安置好,让这几名壮士也歇息一下。”
仆人应诺一声,过去接缰绳,曹峻却叫了起来:“不能把骆驼安置在马厩里!”
卢象升一怔:“为什么?”
钟宁拱手说:“大人有所不知,这骆驼身上有一股怪味,马匹嗅到这种怪味就会躁动不安,如果将它们安置在马厩里,所有的马都会拼命挣扎的!”
卢象升觉得有意思:“还有这事?”好在还有一个空的马厩,正好用来安置这些骆驼,他交待一声就进去了,刚转过身走了几步,就听到“噗”的一声,接着仆人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你大爷的,老子好心伺候你,你居然敢喷老子,你大爷的!”看来真的气得不轻了,不顾卢象升在场,一口一个“你大爷的”。卢象升好奇的转身一看,好家伙,牵杨梦龙那头骆驼的那名仆人一头一脸都是黄黄白白的泡泡,散发出阵阵怪味,可把那仆人气坏了,指着骆驼破口大骂,而那头骆驼抬眼望天,一脸不屑的嚣张样,居然有几分杨梦龙神韵!钟宁、曹峻这几个家伙都在咧嘴狂笑,幸灾乐祸,显然他们也没少吃这头骆驼的亏,现在看到别人也被喷了,自然是幸灾乐祸了。那仆人给喷了一脸,气得不行,咬着牙照着骆驼的腿就是一脚!钟宁面色一变,赶紧将他拉到一边,下一秒,那头骆驼的蹄子从这名脾气不大好的仆人的胫骨擦过,钻心的痛。那仆人惊叫:“这这畜生还会踢人!?”
钟宁哼了一声:“当然!这家伙脾气坏得很,你踢它一脚它必定会踢你一脚,没踢上不算完!我劝你少惹它,你踢它一脚它没事,它给你一脚只怕你受不了!”
那仆人惊疑不定的盯着那头骆驼,想看看这头骆驼有什么不同之处,那骆驼也瞪着他看来这头骆驼的脾气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嘛。他冲骆驼扮了个鬼脸,冷不防骆驼一口咬了过来,正正咬在他右肩,这个倒霉的孩子痛得杀猪般惨叫:“骆骆驼咬人了!骆驼咬人了,救命啊!!!”钟宁曹峻几个大惊失色,赶紧上去上去救人。这时,杨梦龙的怒吼传了过来:“蠢货,又欠抽了是吧?赶紧把人给放了!”骆驼嘴巴一松,放过了这个倒霉的孩子,昂着头冲府里嗷嗷叫,像是在告状。被它咬得不轻的仆人连滚带爬的逃开,打死他他都不敢再碰这头骆驼了。
卢象升摇头笑叹:“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座骑!”大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杨梦龙已经跷起了二郎腿,抓起摆在面前的点心大块大块的往嘴里塞,两名年轻的侍女在一边伺候着,脸上的表情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看到卢象升进来,他连嘴都不擦,嘴口问:“怎么样,没伤着人吧?”
卢象升坐下,说:“怕是要休息几天了我说你上哪找来这么一头怪骆驼?脾气比人还坏!”
杨梦龙得意的说:“嘿嘿,这样才好玩呀!怎么样,土豆、小麦都卖了不少,发财了吧?我这一路过来,看到路上的客商多了很多哦!”
卢象升说:“嗯,留了一年的存粮,剩下的都卖出去了,总算是把欠你和欠程公子的钱给还上了对了,你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杨梦龙说:“我呀?我在六月下旬就带领商队出发了,一路爬山涉水到了榆林,沙子可是灌了一肚子啊!不过收获也不小,你是不知道啊,那边的人可笨了,一个玻璃制成的酒杯就能从他们那里换到三头水牛,一坛烈酒就能换到一匹骏马,一罐饴糖换了两只羊,人家还附送几张羊皮!”说到这里,他眉飞色舞,“可惜呀,你没有去,不然的话你也可以跟着大赚一票的!”这家伙在开春的时候就让人运了一批土豆面、黑豆、盐之类的东东到塞外去,那时牧民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瘦得皮包骨,饿得两眼发亮,因此商队没费多大的劲就用带过去的粮食换到了六百多头牛,四百多匹马,还有上百头骆驼,这些都是草原各部打败喀尔喀部之后从喀尔喀部手里抢来的战利品,结果让杨梦龙用粮食一古脑的换了过来。让杨梦龙不满的是,这批牲口实在太瘦了,半路死了一成多,气得他想杀人。搞定南阳技术学校之后,他亲自带上大批货物跑了一趟草原,这次带去的货物中除了必不可少的生铁、盐、茶、布匹等等之外,还增加了不少特色产品,比如说用土豆酿的烈酒,用玻璃制成的酒具,还有喷香甜蜜的饴糖,都是好东西。这些特色产品让牧民们惊喜万分,争相抢购,那烈酒不费吹灰之力就俘虏了草原汉子的心,晶莹剔透的玻璃制成的酒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