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回世子殿下,他们相互买卖,记得清清楚楚,完全能断罪。可这上边,老是提到一家,用桑这个字代替,不知是哪家,恐怕是暗语。”
“哦?这桑家在里边是什么关系……”朱由校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心道就抓了几个小官,几个商人,珠子也没找到,回去在爷爷面前也没什么好炫耀的,莫不是还有大鱼?
王体乾又翻了许久,说道:“多是做见证,但是算下来……”王体乾拿着一把小算盘噼噼啪啪地算了一会,“这桑家没有参与买卖,却净入八十万两。”
“八十万?”朱由校瞪眼说出三个字,说的太快,牵动喉咙一痒,又咳起来。王体乾急忙磕头叫世子注意身子。
朱由校心里盘算着,这笔银子要是弄回去,爷爷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快,去给锦衣卫传信,问那些牢里的人,桑家是哪家。”
锦衣卫费了许多力,又弄死了两个人,却没人说出来,而且不知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将那个交出帐目的商人也给弄死了,这下断了线索。那些人抱定了死心,一人死了,至少给没被抓住的亲人留条活路。
朱由校想来想去,想起这件事要不是张问透露玄机,还没人知道能这么炒作盐价,便唤魏忠贤去找张问。张问也不在家里,里边的丫鬟叫魏忠贤留下口信,等张问回来再告诉他。
魏忠贤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创意的暗语,想着那天朱由校来见张问,拿了一张没写字的红纸,他也依样画瓢,留下了一张红纸,说道:“叫他明天在家里等着。”
张问拿到红纸一看,说道:“莫不是世子吧?”
珠帘后面的沈碧瑶道:“张大人还是小心为上,说不定李如梓的人已经布置在杭州,这是他们投下的诱饵。”
张问想了想,说道:“世子来了杭州,他如何得知的?要不是世子自己来找我,我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沈小姐眼线那么宽,也不知道是吧?我想设法联系上世子,告诉他长生珠在李如梓手上,让李如梓和东厂锦衣卫玩玩。”
正在这里,突然楼外响起了一声口哨,然后五六个玄衣女子便奔进门里,在门口说道:“东家,有敌人攻进来了。”
沈碧瑶一招手:“大人,来!”
张问赶紧跟着沈碧瑶往里屋跑,路上沈碧瑶手下把灯给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听见呼呼两声吹气,边上一个玄衣女子吹亮了火折子,走在前面。
玄衣女子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递给张问,一行三个人,只有玄衣女子能打。但张问是见识过张盈的身手,沈碧瑶的手下应该都是高手。
一行人沿着一个楼梯走下楼去,楼上是一间摆放着各种杂物的屋子,走前面的玄衣女子寻到一个瓦缸,将它挪开,推来一块地板石,下边当真有一个秘道。
帮着沈碧瑶和张问下到秘道,玄衣女子把手里的火折子递给沈碧瑶,又多拿了一个给张问,“东家,您和张大人先去里面躲着,确保没人跟上,再往另一头走。天亮后听见暗号再出来。”
“玄月,你也进来!”沈碧瑶命令道。
“东家,我不能让人发现这里。”玄月说完把密道口堵上。
“玄月!”
“走吧。你养的姑娘们都是忠义之氏,也都是个中高手。”张问划亮火折子,回头看周围,泛着一层水光的地面,附近还有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张问走到岔口打量,密道横贯东西,望不见尽头。
“这边。”沈碧瑶领着张问往右边走,飘摇的火光照着沈碧瑶脸上的面纱透着一股鬼魅之气。
不知在暗道里猫着腰走了多久,只有呼吸声,涉水声还有火折子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大户人家可真是未雨绸缪,这密道,能是一路通道京师吗?”
沈碧瑶轻笑,“就这种关头,还能说笑,大人可真不是凡人。”
“张问。”
沈碧瑶回头,疑惑地看着张问。
“上面的世界都说不上有章法,到了这地底下,还需要守着陈规吗?我没有权,你也没了“兵”,一起逃命的,就以名讳相称吧。”
“大人,碧瑶可没想一直躲在这里。”
“沈小姐放心,张问也没那打算。”张问学着沈碧瑶。
突然间,头顶上一阵轰鸣,脚下都跟着震颤,难不成李家的人已经攻陷山庄,开始挖地三尺了?张问心里这么想着,看沈碧瑶的神色似乎也在担心这些。
“快走!”张问将玄月给的短剑往腰带上一别,向前面伸出手去,抓着沈碧瑶加快脚步,“你那群玄衣姑娘们以命相拼不是为了让你我陷入敌手。”
“小心。”就听见沈碧瑶一声喊,张问就被推到密道边,再一看,刚才自己要踩上的那块印着纹饰的地砖坠进了陷阱里。
“这里有多少陷阱?”
“应付不了太多敌人。”沈碧瑶在石壁上摸索着,找到机关把陷阱复原。
“试过?”
沈碧瑶和张问对视一眼,语气带着惆怅,“记得。”
“莫非小姐就是被歹人追进这……”张问没把话说话,脚步继续往前,但没走太远就被沈碧瑶拉到一旁。
“不是在这里。”沈碧瑶说完,在洞壁上摸索了一阵,张问在旁举着火折子照着,忽然一阵闷响,厚重石壁发出咔哒声,居然移开了,但只动了几寸就卡住了。沈碧瑶着急去推但毫无用处。
“我来。我来。”张问赶忙过去顶替,用肩膀卡进缝隙里,使出浑身气力去推石壁。肩膀卡进去才发现这石壁门的边框是铁铸的,此刻已是锈迹斑斑,压在他肩胛骨上像把钝刀在砍,他疼得想叫唤,但在沈碧瑶面前怎么也得咬着牙继续用力推,门只动弹了一些些,张问都没法侧身挤进去。
“看来只有继续往前跑了。”沈碧瑶泄气地说。
“等等。等等”张问揉着肩膀,将火折子伸进石壁后照了照,里面显然是个屋子。“这里面有油灯吧?”在地下潮湿的环境里,火折子只有靠随身带的,而油灯则更靠得住。
沈碧瑶显然明白了张问在想什么。“有!应该就在边上。”
张问努力伸长手在密室墙上上下摸索,终于摸到了嵌在壁上的灯盘,卯足劲儿把它掰了下来,递给沈碧瑶,终于从夹缝里出来松了松肩膀,蹲下来查看石壁机关尤其是底下滑道,果然都生锈了。
“灯油有了,可是能有用吗?也没法倒进去。”
“有这个呢。”张问拔出腰间短剑,一笑。然后短剑艰难探进门底轮盘里,然后往剑身上倒灯油。要换了平日他可没胆子在逃命时候浪费时间倒腾这些,但以沈碧瑶的深思熟虑,逃命的时候必然是照着她的第一计划执行更为稳妥,虽然这机关生锈没在她算计之内。而且,万一李家疯狗真追了进来,一直直线跑真的不明智。倒了灯油之后,张问用用剑身努力刮了刮机关上的锈迹。“你再关一次。”
第52章 密道()
沈碧瑶照做,石壁门顺利关上,接着她又一转,石壁门顺利打开。两人躲进密室,沈碧瑶将火折子插在石壁上,把小小的屋子照得敞亮。“亏得大人机智。”
张问耷拉着肩膀苦笑着,看密室里有书架,案台备着笔墨纸砚,另一侧还敞放着几个宝箱,里面装满银锭都溢到了外面。心头一凉,难不成要这是沈家人蒙难之际留遗书的地方?还好沈碧瑶并没动笔墨的意思,而是又开始在石壁上翻找起机关。不一会儿,又一扇石壁开了,通一条南北向的密道。张问取下石壁下的火折子,继续跟上。
“那满满几箱买命财,看来走到这里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大人在官场还没看明了吗?贪得无厌。金山银山,逃命的时候也只求能争点时日罢了。”
张问心里盘算着这沈家的地下密道盘根错节,到底耗费了多少银两、人工和时间,“要动李家人,单靠你我还不足够。我得回去找世子。我告诉他那颗什么长生珠在李家。”
“长生珠,听说那正是宫里在四处苦寻的,找到了是世子记得定是李家,找不到,还不是迁怒于你?”
张问道:“不,你说的是如果世子真心想找长生珠。可依我和世子的几番接触,私以为世子压根就不信什么天象那一套。始皇帝到处寻长生不死之药,还不是作古了。世子来浙江鼓捣一阵,我觉得,一是他对东林没好感,二是想弄些银子回去讨皇上开心。国库空虚,紫禁城里也是人心惶惶。”
“哦,大人是想让世子明白长生珠曾经在盐商们手里,后来敬献给李如梓了。世子肯定就能查到盐商和李如梓的关系。然后呢?”
“然后,他会查到被抓的郑悯是李如梓的女婿。既然李如梓的女婿都已葬身世子之手,世子自然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希望如此。”
又七拐八弯地走了好一会儿。
“就是这里。”张问顺着沈碧瑶的眼神网上看,见洞顶上垂落一根麻绳,连着木板,想必那就是出口。
张问见沈碧瑶吃力地踮脚想够绳子,连忙阻止。“还记着玄月的话吗?要等暗号。”
“这不是她说的那个出口。”
“什么?”敢情她连自己人都防着。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沈碧瑶够不着绳子,求助地看着张问,张问也得跳起来。“大人离远点!”沈碧瑶说晚了,张问够着身子就感觉一道银光,浑身一阵激灵,被一大盆水浇了个透心凉,回头看沈碧瑶,在微弱的火光下躲在一边,眼里闪动的也不知道是歉意还是笑意。她脸上的面纱掉了,但她似乎没感觉到,张问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惊为天人的面容,一时间身上所有的寒意和痛楚都消失了。她远比躲在珠帘、面纱和重重城府之后的那个“沈家大小姐”看起来青涩,稚气,而且从正面根本看不见她的伤疤,至少在这样的火光下,也许只有脖子上依稀的痕迹。张问努力提示自己扭过头,免得沈碧瑶有所察觉。
绳梯垂落连带着一只吊水桶,张问苦笑着吐出一口凉水,听外头没有动静,先行爬了上去,确定安全才又唤沈碧瑶上来。
“万一有人查到这里,得让人相信这是一口井。”沈碧瑶带着歉意地解释。
张问在夜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一面将出口还原。地面上周围没有灯光,虫子唧唧乱叫,好像在城外边。
张问已经乱了方向,猜测这是这是沈家藏在某个更僻静地方的又一处庄园,但看这里的草木,像是有阵子无人问津了,而且这里也没有庭院重重,两人走了百来步,沈碧瑶就将他领进了一间屋子,是间卧房,点了灯一看,里面不仅有床铺,还摆着饭桌,连带下厨的灶台,像是住所,看着像是寻常百姓的住所。沈碧瑶熟门熟路地点了油灯,从墙角的柜子里翻出一身平民衣衫递给张问,然后拉起屏风。
张问换衣服的时候听见沈碧瑶解释,“这是我祖父发迹前的住所,自从父亲远游,就乏人问津。”
他换了衣服出来,看桌上摆着酒壶、一方丝帕还有先前别在他腰间的短剑,而沈碧瑶却面对着墙壁站着。
“大人手伤了,包一下吧。”
“沈小姐?”张问这才看见掌心一长道疤痕。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话间手护着衣襟,把头低下一些。
“我怕你杀了我。”张问看着桌上的短剑,想起张盈从前的提醒,见过沈碧瑶真容的人都不能活着出沈府,此处虽然寒掺但也是沈家地盘。
“大人喝点水酒暖暖身子,天亮会有我家的车马在此经过,到时候您离去便是。”
“我要不走呢,你就这么面壁到地老天荒?”刚一起经历了这一切,虽然不知道李家的走狗到底离这里有多远,但好歹能算是险象环生,张问实在受不了沈碧瑶这种疏远,再加之已然见了沈碧瑶的庐山真面目,他更是觉得她没有理由对自己的外表如此自卑。
沈碧瑶一动不动地站着,算是对张问的回应。
张问这才体会到沈碧瑶的大小姐脾气,没了亭台楼阁,没了侍女环绕,还非得一切都依着她的意思进行,不分时宜。“好好好。我现在就出去。真怕有失体面,那就换身衣裳,不然等见着玄月她们,不太好。”
见沈碧瑶还没动静,张问当真拉开了房门。
沈碧瑶听半宿没了声响,又感觉背后凉风阵阵,以为张问真走了。“大人!现在还不安全!”
沈碧瑶追到门边,却不想张问从门后扑了出来,在她的惊叫声里,一手将她按在门框上,同时将一面铜镜举在她面前,不顾她的挣扎,说着,“看着,你看着镜子里的人!”
沈大小姐还是倔强地扭着头。
“我张问自视在丹青上小有修为,但我画不出你。”
沈碧瑶眼里泛起泪光。
“就算集世间所有丹青妙手恐怕也描绘不出这样的容颜,除非,所有凡夫俗子都能清醒记下梦中才得偿一见的仙子。”张问微笑,他现在能看清沈碧瑶颈上的疤痕,曲曲折折攀上她左边的耳根,但确实没有破坏她的相貌。疤痕虽触目惊心,但丝毫没有折损张问对她的好感,只是增添了对她的怜悯,心疼她彼时受过的皮肉之苦,他的手松开些,“你有这样的面容,还有一样令人叹为观止的谋略,我只能相信你执意躲在面纱珠帘之后,过与世隔绝的生活,是为了不让凡尘世人自惭形秽。”张问以为这样一番话总能让沈碧瑶动容,没想到沈碧瑶只是恼怒地推开了他。
张问猝不及防,“嘶”了一声,看见自己破裂的手掌在沈碧瑶肩头留下的血迹。
沈碧瑶有些内疚,但还是倔强地站着,依旧背对张问。
张问又关起门,说起自己见过上阵归来的士兵把伤疤当作炫耀的资本,这对照显然错大发了,但张问还是接着话茬往下说,绕到了鼓励沈碧瑶应该把敌人给自己留下的疤痕,看做自己挺过敌人迫害的纪念,用来激励自己而非自我贬损。当然这样的话外人总是说得轻巧,张问说出口也怕沈小姐就这么回他,幸好她没有。
“我不想见到也怕被人见到的不是被人残损的面容。而是我自己的愚钝。”
张问走近。
“我有时倒宁愿这些伤疤都在我脸上。这样我就时时刻刻明白一切都是我自作孽,才给了歹人机会。我此生才绝不会再犯一样的错。”沈碧瑶说最后那句时候,眼神决绝地看着张问,眼泪掉落。
原来沈碧瑶当年为李家七妹的手下所伤,就是因为对方冒充世人口中才华盖世、貌若潘安又与她指腹为婚的叶枫邀她七夕夜会,那年还少女情怀的碧瑶不顾礼节甩开了府中仆从只身赴会,不想见到的翩翩少年回过头竟是个年岁相仿的女孩,只是眼里毫无稚气,只有妒火和奸邪之气。
“她的手下对你做了什么?他日,我定要她十倍奉还。”张问不自觉咬牙切齿。
沈碧瑶摇头,手轻轻搭一下张问握紧的拳头,“大人还是专注做该做的事。碧瑶的事,是碧瑶自己的错。我那一晚只要不出府门,不信那封信一切都不会发生。我那时就远远见过叶公子两眼,我怎么就信了?”
“照你这说法,所有奸淫掳掠烧杀抢都得怪受难的人不成?”张问心头的怒火,有对沈碧瑶遭遇的怜惜,对李家人的痛恨,也有对沈碧瑶竟然至今依然毕恭毕敬称叶枫为叶公子的不解和恼怒,他可是知道那叶家可是在沈碧瑶受伤后就同她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