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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杭州城民没有失望。
同盟军在正月二十五日一夜之间光复了杭州,到了次日黎明,满清兵戈未息之中,一面传说中的青天白日中华旗,就开始飘扬在杭州的各个城门上。
那些号称为“青天兵”、“四维军”的同盟军战士,迈着严整的步伐,一队队开进城内搜索残敌。他们的形象与传说中的没有二样,一色留着削发明志的小平头,戴着铁锅一样的钢帽,帽上烙印着青天白日徽章,身穿着挂着称之为国之四维“礼义廉耻”四个布袋的藏青色同盟服,脚上穿着油黑发亮的牛皮鞋,人人精神抖擞,个个彪悍无比。
他们端着新式的火铳,铳口上的刺刀散发着凌厉的光芒。他们军纪严明,绝不扰民,绝不趁着战乱烧杀抢掠,遇到真鞑子就当场格杀,绝不留情。
这是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
他们的着装风格完全与清兵和明军不同,他们的气质更是洋溢着一股进取不拨的锐气,充满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事实上存在着的荣誉感。
这种风格与气质,犹如一股中秋的钱江潮一般,冲进这座在清兵屠刀下麻木了将近两年的城池,冲刷去沉浮在杭州城上空中那股靡烂的气息。
杭城男人们某些骨子里的东西,在这种怒潮中复苏了。
他们或许没有江阴男人那种反抗剃发时的舍生取义,他们或许在西湖那萎靡的山水秀色中失去了血性,但他们也曾有汉家男儿的尊严!
这个夜晚,在同盟军嘹亮的枪声中,在民众胜利的欢呼中,他们终于不再犹疑,他们笃定地举起了剪刀,他们伸向那根充满着耻辱性的金钱鼠尾,他们剪下那只丑陋的辫子!
这时,他们只有一个心声——
“让这只丑陋的辫子见鬼去吧,明天,我重新做回一个铮铮汉家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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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定浙(三)()
杭州初复一日,夜里实行了宵禁,黑衣卫暗探连夜大索全城,逮捕那些滞留在城内的汉旗军清兵。冰火!中文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这些清兵大都来自辽东,口音不同,平时作威作福,现在犹如丧家之犬。黑衣卫宪兵要是遇到大规模抵抗,旭卫镇立即派出主力营剿灭。经过一日一夜的搜捕,二十七日的黎明如期而至,只是晨曦中带着呛鼻的硝烟味。
自大明开国数百年以来,杭州城是第一次遭遇到如此大规模的兵祸。前年潞王献城时,清兵入城时,杭州像一个剥光了衣裳的妓女。而如今,在同盟军的枪炮声中,这杭州虽然已经千疮百孔,但至少重拾节气,一心从良了。
时到如今,顾炎武的宪政司已经有一套成熟的会务发展体系。当然这套体系的框架设定,出自高旭的手笔,具体细节操作则由顾炎武完善。浙江省是顾炎武除苏松光复区外最为苦心经营的区域,早在清兵控制期中,他就在杭州发展了大量的地下会员。这些地下会员一直在从事着颠覆满清政权,宣传同盟会主张的活动。尽管当日被清兵搜捕杀害了许多,但仍然有一大部分会员坚持到杭州的光复之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正是由于这些浙江会员的引领和安抚,这杭州混乱的局势才迅速地稳定下来。
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枪声终于彻底停息了,天亮之际,大街小巷又传来了一阵阵军锣声,一声声嘹亮的粗嗓子喊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凡我汉民者,须割辫明志,重塑我泱泱中华!”
清晨时分,在同盟军巡逻队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中,军锣声和告诫声就开始响彻在杭州城的每个角落。一夜之间,大街小巷上那久违了同盟会宣传标语又刷上墙壁了。现在不光墙壁上,还在大型街坊上挂上横幅,甚至用风筝在空中打起长长的标语。同盟会的每个广告元素,比如会旗、会徽、会标像雨后春笋一般从各个街区冒出来。顾炎武甚至在东西南北四城连夜赶工,各搭建了一个宣传台,宣传同盟会君为轻、民为贵、社稷为重的宪政主张。
同时,各个街口还贴有同盟会的安民告示,也称之为同盟檄文。
这些字体完全一致的同盟檄文,一看就不是仓促手写的,而是工坊里统一印制出来的。这些檄文由高氏工坊大批量印制出来,已经成为宪政司宣传体系中最重要的平面招贴友上传
由于高氏工坊的活字印刷技术的改进,使用新的油墨配方,以及厚韧的大规格纸张,甚至印制好之后还覆压一层防水的蜡油,这些新技术使得这些檄文传单制作得极其精良,绝非粗制滥造。
最吸引人的却是檄文那史无前例的行文格式和相关条例。
檄文不同于传统的文书布告,书写方式不是从右到左竖排,而是从左到右横排,并且增加了标点符号用来断句。标点符号的运用,无疑是一大创举,断句之难,向来会产生歧义。有了标点符号,行文不再是密密匝匝的一团,文章句意也清清楚楚。至于横书而非竖书,那完全是高旭个人的喜好。上所有好,下必从焉,久而久之,同盟会的公文格式在高旭的影响下,也成了横书方式。于是,这种行文格式也带着浓厚的高氏风格。
檄文的最上方,印着一个醒目的青天白日徽章,接下来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十六字纲领。然后又言道:“满鞑窃据中原,掠兵江南,屠吾黎民,毁吾发冠,位高者不堪国难,或鄙怯而逃,或屈膝而降,如昔日南京之福王、杭州之潞王,至于南京城内高官厚禄者,为苟且偷生,更是奴脸无度。而两广之桂、唐二王,偏安一隅,不思进取,只知为了虚名争立,行那同室操戈之事。”
“鞑虏铁骑所向,皆是望风而降之徒,剃发令初下,满目尽是膻气横溢,值此华汉沦亡之际,唯有吾同盟会崛起于绝地之城江阴,以一城死义而感召天下。后有同盟军于吴淞、福州两役大破满清铁骑,扬我中华不屈之髓骨。昔日光复苏松两城、福建全省,今日又驱逐鞑虏,光复杭州。值此大捷际,我同盟会会长、总理、同盟军督帅高旭颁发如下令谕——”
“一、剪辫易服,复我大汉衣冠。自光复日起,城内男丁凡蓄意留辫者,以异族者视之,罪同鞑虏。”
“二、下杀鞑令。扬州十日,鞑虏屠我汉民八十万,其它各地死义烈士不下百万之众。圣人有曰,当以直报怨。所有满蒙旗兵,人人均可捕杀,持其首级者可得白银十两。敢有包庇者,夷其三族。”
“三、我同盟军驱逐鞑虏,恢复之城,皆为会社光复区。凡光复区内,皆为我社之会民,由会社理事治政,由会军维护安全。会社、会军皆为恢复汉家河山之干城砥柱,敢有颠覆同盟会者,敢有反抗同盟军者,视为资敌之举,夷其三族。”
“四、提倡新学。旧时八股文为禁锢之学,虚幻之言,当提倡实学救国。光复区内,凡孩童七岁起,不论男女,皆有免费入学同盟公塾,接受九年新学教育。少年强,则中国强,任何人不得阻止适龄儿童接受教育的权利。”
“五、废奴籍、贱籍、匠籍。凡我同盟会会民者,在同盟宪法之前,人人平等。任何人不得逾越宪法规定的权利,任何人也不得逃脱宪法所规定的义务。如有对宪法不明者,可到同盟会的各个宣政亭免费索要,学习宪法章程。”
“六、废陋习。妇女自幼缠足,极为残害**,当为放足。光复区内,凡再有逼迫妇女缠足者,治其父兄之罪。凡加入我同盟会的会员,同盟军的军士,其妻女有缠足者,屡禁不止者却予以罢斥,并处以罚款。”
“七、废跪礼。汉唐之时,君臣皆坐,宋代仍立,唯蒙元起才跪。蒙元之前,未有跪礼。此礼乃胡俗,当去之,唯有祭天者跪天。光复区内,会社各司各部的会务要员,不得接受百姓跪礼,受跪者罚。”
“未尽条例,尚等补充……”
公告结尾处,则是宪历二年正月,还有同盟会会长总理、同盟军督帅高旭的印章。
这张布告檄文,概述了同盟会的新政方针,挟着同盟军大捷之威,将由杭州城开始,随着光复的进程散布到浙江的每个府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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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复杭州的第二日,正月二十七日黄昏,沈廷扬就乘着快船来到杭州主持大局。
在同盟会的文臣系统中,顾炎武救亡论的大声疾呼擅长于煽动底层民众,高旭本身是崇明大海商高氏的继承人,代表着明末大商人阶层的利益,对于杭州这样的工商业城市,高旭的身份对于杭州的工商业界也有极大的亲和力。
但在明末,官绅阶层已是轰然大物。暂时来说,这个阶层是社会秩序的掌控者。高旭虽然能趁着战乱把大批官绅的田产充公为同盟田,但总不能一下子推倒这个阶层。况且在明代,官绅与商人的重叠度极高。这就需要同盟会推出一个代表人来安抚这些官绅,所以,在会社中,没有比沈廷扬更恰当的人了。
安抚官绅,对于稳定杭州,甚至整个浙江省的局势的稳定也是有利的。
光复杭州的顺利出乎于高旭的意料之外,这主要归功于邬含蓄的宪兵处黑衣卫对杭州一直以来的渗透,以及对主要绿营将领的策发。直接立下首功的,自然是那个斩杀方国安,临阵举义反正的绿营军副将。这个副将也是姓方,名鸿渠,他竟然是方国安唯一的侄子。
如今高旭身居高位,各式各样的人物都会接触到。但是这种大义灭亲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没有召见这个复杭功臣之前,高旭就通过宪兵处收集的背景档案初步了解这个人的生平。资料显示,这个方鸿渠二十六岁,通文墨,好声色,自幼丧父,由方国安抚养长大。
尽管高旭对于这个方鸿渠的印象并不好,入城之后还是对这个立下首功的降将进行了嘉奖,颁发了一枚铁质的青天白日勋章,任命他为同盟军的乙级统领。同盟军是以四四制建军的,包括各级勋章、军职都有四个等级。
随着杭州的光复,城内有数万浙兵弃械投降,高旭决定像福建的安义镇一样,筹建一个新镇来镇守浙江。这个新镇将是同盟军的第五镇。
正月二十八日。晚。
原来浙闽总督张存仁的总督府已改为高旭的督帅府。在灯火通明的大堂上,大堂的正壁上挂着一面青天白日中华旗,厅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会议桌,是用八条八仙桌合拢起来,再盖上布匹临时拼凑而成。高旭自然是首座,一边坐着以徐鸿、楚应麟、夏完淳、李元胤这些武将,另一边则是坐着沈廷扬、顾炎武、黄宗羲为首的文官。这种会议方式充满着高氏的后现代风格。
高旭道:“诸位,杭州虽复,但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真正的考验马上到来。满清郑亲王济尔哈朗领镶蓝旗主力中的十五牛录,蒙旗兵十牛录,汉旗、绿营兵合计五万,共计六万人马,号称十万,数天之后将兵临杭州城下。”
顾炎武道:“济尔哈朗领主力征讨杭州,哪南京城内岂不兵力空虚?”
第二十章 夕阳红()
南京(江宁)。冰火!中文
正值黄昏时,残阳的余辉照耀在南京这座恢宏的城池上。在北城太平门上,有一个背部佝偻、头发花白的老人凝神北望,他的目光在遥望着前方滔滔的江水,一脸萧瑟的神色,使得他更添几分疲态。
他是满清问鼎中原的股肱之臣,又是被所有大明遗民切齿的大汉奸、卖国贼,满清江南经略使,洪承畴洪享九。
这些日来,洪承畴的健康状况越来越恶化了,对于江南越来越糜烂的局势,他越来越束手无策。对于他来说,无论局势糜烂到什么地步,还不至于他悲观绝望。最让他揪心的是,在江南战略上,他与满清主政江南的辅政王、郑亲王济尔哈朗越来越南辕北辙。
同盟军的新年攻势来势汹涌,除了阎应元的忠义镇固守常州一线外,其余三镇分别对黄淮、杭州、江西发起进攻。
以洪承畴看来,守江必须守淮,黄淮至关重要,必须要派兵增援,保持南北运河的畅通;杭州虽然是浙江省会,杭州一失,则浙江全覆,但清军兵力不足,不如收缩兵力固守南京。洪承畴深知国人惯于窝里哄的劣根性,只要扶植鲁王的监国政权,与同盟会之间必定又有一场同室操戈的陋事。
但是济尔哈朗却是完全不认同洪承畴的看法:“所谓守江必须守淮,可洪大人你到长江边瞧瞧,这长江还是我大清的么?这江面上,在我们眼皮底子耀武扬威的全是水贼的战船,本王纵横天下本辈子,还从来没遇到这么窝火的鸟事。长江不为我所有,还提屁的黄淮!……江南不定,掂记着江北有什么用场?你说渡江增兵,万一让水贼半渡截了,那岂不是徒失人马?只要本王平定了长江以南,这江北黄淮它跑不了,暂时沦于贼手,又有什么关系?将来再取回来就是了……要知道,我大清受命于天,入主中原,这天下,终究是我大清的。”
“……你说放弃杭州,收缩兵力,说的倒是轻巧,杭州失了,到时我如何向北京交待?再说,没有了浙江省的钱粮,集兵于江宁城,前面是滔滔长江,后面又没有辗转的空间,岂不是成为孤城一座,数十万大军到时吃什么?光靠湖广、江西的粮草,万一那时水贼封锁了上游,水运不通,江宁岂不是成了绝地?以本王来看,杭州绝不容失!”
“……你说贼军分兵数路,除了那贼首高旭的旭卫镇,其它三镇不足为虑,这点本王深以为然,打蛇打七寸,这个旭卫镇不仅是贼军的蛇头,也是七寸所在。只要击败了旭卫镇,这贼军便成了软趴趴的死蛇。至于分兵数三路,当年萨尔浒大战,明军也是分兵三路,到头来还不是太祖一句‘任你几路来,我自一路去’给全灭的。所以,本王不会在这江宁城内坐等那高旭兵临城下,本王要尽出精锐与那高旭决一死战!只要那贼首高旭伏诛,这江南危势即可化解!”
当时洪承畴听闻济尔哈朗要精锐尽出,顿时苦劝道:“王爷,江宁城是江南之根本,万万不可空虚啊。”
济尔哈朗道:“本王知道江宁是根本重地,自有应对之策。博洛在常州城下攻伐足足一年,徒劳无功,不如另想别法。那阎应元是个死耗子,只要他缩在常州城这乌龟壳里,就拿他没办法。你不说他善守不善攻么?本王领主力出征杭州后,命博洛镇守江宁城,洞开丹阳、句容这两个江宁门户,引诱那阎应元来攻。只要他敢出常州城野战,博洛的三千铁骑足够收拾他的。”
洪承畴脸色有点发白,想不到素来用兵谨慎的济尔哈朗,过了个年,久战无功失去耐心之后,在北京的压力下,就变得如此冒险激进。他是说过那阎应元善守不善攻,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那阎应元不是一直在守,没见他攻过么?万一他攻城也如同守城一般犀利呢?要知道江阴之战以前,谁会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典吏,会成为满清兵眼里又恨又怕的阎罗王?
再说,博洛部还有三千铁骑么?他的人马原来是多铎镶白旗的残部,死于瘟疫、疾病的早愈三成,再加上战死重伤的,能上战场的早就不足二千了。要算起来,满清总共只有八旗,派驻江南的就有前年多铎的镶白旗,去年济尔哈朗的镶蓝旗。如今镶白旗已差不多打残了,要是镶蓝旗再尝败绩的话,如果二个旗的兵力都平定不了江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洪承畴越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