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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庭院之外,高旭远远地看着室内一灯如豆,美丽如昔的沈小姐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上,犹如沦落凡尘的仙子。
“你是谁?”
沈小姐依然静静地望着高旭,然后问道。那美丽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一丝警惕。
“小姐,他是姑爷,是你将来的夫君……你可不能忘记他的啊。”
兰儿一边流着细泪,一边提醒着沈小姐。
“哦,是吗?”沈小姐听了兰儿的话,轻抹着兰儿俏脸上的细泪,那如梦如幻的大眼睛里闪出一丝歉色,朝高旭浅笑一下,道:“我记性不好,夫君大人,你不要见怪,好吗?”
“当然不见怪。”对于沈小姐记忆力的退化,高旭已是无能为力。这是当初她撞梁守节时,脑袋受到重创之后的后遗症。高旭也只有笑笑道:“只是下一次,你别忘记我,好不好?”
“好。”沈小姐拍着自己的额头,道:“不过,我想到一个法子,能让我不会忘记你。”
“哦?”高旭听罢,抬起脸,望着沈小姐那分外认真的神色。
于是,高旭坐在烛光下,看着沈小姐坐在面前,在桌上摊开纸,拿起画笔。像读书、写字、画画这些本能,沈小姐没有忘记。
沈小姐把高旭画得很传神,眉目之间栩栩如生。画好之后,她在画像下写上两个秀丽的小字:夫君。
然后,她放下笔,目光如水地望着高旭,道:“你放心,只要每天看你一遍,我就不会忘记了。”
当高旭深夜回到高老庄时,邬含蓄来到高旭的书房,道:“少爷,有个人你需要见一见。”
“谁?”
高旭一边着汤娘子刚热好的当作宵夜的参汤,一边有点好奇地问道。高旭向来知道邬含蓄目中无人的脾气,能得到他如此慎重其事地向自己举荐,想必这个人非同小可。再加上邬含蓄负责情报处,这个人大约会是情报渠道的关键人物。
“锦锦楼的老板娘,顾君眉。”
高旭听罢,忍不住把刚咽下的参汤呛了出来,然后皱着眉望着邬含蓄,等待着他的解释。自从在江阴遇到孙芸之后,高旭就对那些秦淮名妓敬而远之。虽然高旭也能把历史上的秦淮八艳如数家珍,但要特意地去猎艳,高旭是万万没有这个闲情逸致的。
邬含蓄一本正经地道:“自从那大汉奸洪承畴南下以来,他在南京城内全力追查我们的探子眼线,查封我们高氏在南京城内外的所有产业。情报处的干员在南京城内损失惨重,情报工作几乎陷入停顿。就在这时,那顾君眉向属下毛遂自荐……”
邬含蓄顿住口,见高旭只是皱着眉听着,只得又说道:“她说在秦淮河上有一群好姐妹,比如降臣钱谦益的夫人柳如是,比如豫亲王多铎身边诸多出身秦淮妓楼的侍妾……”
邬含蓄见高旭终于有感兴趣的神色,心底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如今高旭的行事举止虽然与往常无异,但随着同盟会的声势越来越大,同盟军的战力越打越强,作为最高领导者,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而且,邬含蓄破天荒向高旭引见顾君眉,除了她可能重建南京城的情报渠道之外,还得了她不少的好处。
“她有什么要求?”
高旭问道。
“她只想见你一面。”邬含蓄道:“她说她是小芸儿的义姐。”
高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一手揉着眉梢,良久无语。关于那小芸儿的一切,包括她的爱与恨,任性与贞烈,高旭都封印在心底,他不再想让人揭起这个盖了。
邬含蓄认真地望着高旭,道:“鞑子自南下以来,上至豫亲王多铎,下至普通旗兵,都肆意地纵情酒色。通过这个渠道收集情报事半功倍。少爷,情报处急迫需要南京的资源。你只需见她一面,我们就能得到她的情报支持。”
高旭也是认真地望着邬含蓄,道:“不见,至少暂时不见。但是,该做的,能做的,依然让她去做。”
邬含蓄无法理解高旭的坚持,道:“如果她拒绝呢?”
高旭盯着邬含蓄,沉声道:“你是同盟会宪章营统领,同盟军情报处处长。无论宪章,还是情报,要求的是精确,再精确,绝对精确。但是我在你的嘴里却听到了假设性的‘如果’!”
“她要么不站出来了,既然站出来了,她还有得选择么?要是她说不,你不会封了她的锦绣楼么?”
“……无论她是同意,还是拒绝,都是你的职责所在!”
第一次面对高旭压抑的怒火,邬含蓄心中凛然,直觉今日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就在邬含蓄转身离去的时候,高旭又问道:“我与李元胤的会面安排得怎么样?”
由于邬老家伙把情报处交给了邬含蓄负责,李元胤这条暗线除了高旭与老家伙之外,又多了邬含蓄知道。将来展开的松江之战,李元胤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对于某些细节,光凭书信不足以言明。所以,高旭决定与他见一面。李元胤镇守在上海县,高旭打算明晚在黄浦江上与他会面。
邬含蓄本来是要向高旭呈报此事的,见高旭心情不好,打算明天再说的。
邬含蓄回身应道:“已经安排好了,但他要求会面时多带一人。”
“谁?”
高旭捏着眉头问道。
“张氏。”
“张氏?”高旭略作一想,便想起当初在嘉定县衙里见到的那个张姓女子。后来,老家伙安排她到高老庄,置于高氏的保护之下。
“她近况如何?”
“那张氏出身商户,清闲不住,后来借贷了一笔银子,在庄内开了个布店。日子过得不错。每个月底,她都会来央求属下替她捎一封信给那李元胤。”
“好,带上她。”
第二日,十月初三清晨,高旭乘坐赵明月的明号离开了崇明港口,来到烽火连天的吴淞所城。
城内,是沉着应战的旭卫镇副提督徐鸿;城外,是久战不利而咆哮如雷的满清贝勒尼堪。无论是对于尼堪,还是对于铁一镇已经在华亭县打响的松江战役,吴淞城都是一个终结之前的起点,结束之前的开始。
第184章 旭卫镇()
第184章 旭卫镇
十月初三,吴淞所城。
连日来的阴雨把吴淞所城外的战场洗刷得一片泥泞。满清贝勒尼堪的数万人马驻扎在离吴淞城七八里开外的野地上,连绵的营帐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从雨幕中传红夷大炮的轰鸣声,然后便是一个个实心弹从浓重的硝烟云团之中飞跃而来,有的砸在吴淞城厚实的城头,有的则越过墙头,直击在城内的空旷之处。
自从满清悍将图赖战死在吴淞城头,尼堪不再轻易地让满清旗兵出战,而是驱赶着大批初降的绿营兵,像蚂蚁啃大象一般徒劳地进行着攻势。由于当初图赖是一鼓作气冲进打开的城门,然后中了徐鸿火枪队的伏击,自那以后,就算吴淞城门大开,尼堪也不敢直冲城门。
一直以来,徐鸿一直向高旭请命,把旭卫镇的火枪营开到城外,正面对决满清铁骑。但高旭一直不准。以高旭看来,没有经过充分的训练,绝不能随便正面对撼满清。尽管在徐鸿刻苦操练下,火枪营的轮射水平已经让高旭极为满意。但凡事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平时的训练越充分,临战的发挥就会越出色。
“旭卫营除了子弹,还有刺刀。”
每当徐鸿心切地想用正面决战来考验火枪营的战力时,高旭就如此说道:“见山,就算你把火枪营的轮射已经做得很精熟,但这还不够。火枪营不能纯粹靠子弹吃饭,更要靠刺刀说话。子弹是笨弹,刺刀是好汉。一鼓作气的冲刺才是最后的决胜手段。”
在所以同盟军的将官之中,大概只有徐鸿最能理解高旭从后世军事中信手牵来的算得上颇为独到的见解。所以,对于火枪营的操纵,每天除了射击训练,还有刺刀的拼杀训练。虽然不能出城野战,但作为守城部队,面对清军的攻城时,在城头上就能以实战检验火枪营的战力。
旭卫镇是高旭费尽心力打造的全热兵器部队,徐鸿的火枪营从九月初就全部从旧式的火绳枪,换装成以燧石击发的高氏工坊出品的自生火铳,以及从澳门重金购进的西式燧发枪。
作为全热兵器部队,为了构建临战时的战术方型,旭卫镇的建制是以以伍、什、队、哨、营为单位,以四四制来逐级建军。每一营的兵力约为一千一百多人,而不是铁一镇以冷兵器为主的每一营多达三千人的加强营。
由于高氏工坊自产的燧发式自生火铳产量有限,而且从澳门定购的第二批西式燧发枪还没有到货,在同盟军中,燧发枪只装备了旭卫镇徐鸿部的三个营,水师陆战营赵天武部的一个营,以及赵明月的三百巾帼营,燧发枪的总数不足五千支。
虽然火药发明于中国,但在十六、七世纪,在火器制造方面,东方已远远落于西方。在明末时期,大明虽然有了国产的燧发枪——自生火铳,但由于**的体制而没有在明军中推行,反而大都是使有旧式的火绳枪鸟铳,以及能当棒槌用的三眼铳,而在同时期的西方,十七世纪中期,燧发枪已广泛地装备于各**队。
在旭卫镇,除了徐鸿统领的三个火枪营,还有高氏工坊炮匠出身的马自达统领的炮兵营。
到了月底,马三炮马自达的炮兵营也拥有十座大破虏炮和三十座小破虏炮的规模。破虏炮不同于旧式笨重的红夷大炮,而是重在机动性能的野战炮。大破虏炮相当于12磅野战炮,而小破虏炮相当于6磅野战炮。
除了让徐鸿在城内埋头操练,城上实战守城,不得出城野战之外,高旭又要旭卫镇的火力优势最大限度的藏拙。
就算改装为燧发枪的火枪营,走出训练场外,登上城头应战时,纯粹以刺刀杀敌,绝不能让清军得知,旭卫镇已装备了不用火绳点火、射速加快数倍的自生火铳和燧发枪。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以便将来旭卫镇这支全热兵器部队投放战场时,做到最大的突然性。
作为炮灰级的绿营军刚刚被城头旭卫镇的将士打退,清军就以漫无目标的攻城火炮来泄恨。
已经改造为初级棱堡的吴淞城,对于清军来说,实在是一团油盐不味的乌龟壳。清军长时间的攻城没有结果,尼堪便派人到吴淞城外骂阵、邀战。在城上的火力射程之外,那些叫阵的绿营兵挺着一片白花花的屁股对于吴淞城,羞辱着城头上的同盟军守卒。
但今日是个阴雨天,视线不好,那些绿营兵也是白忙活了。
高旭在城上观望了一阵,转头问着徐鸿:“平日这些绿营兵都这样?”
徐鸿嘴角扬起一丝轻蔑之色,望着城下那些折腾不已的小丑们,道:“城下露屁股,城上送头颅,这就是那些假鞑子每天要干的二件事。”
高旭听罢不由哑然失笑。
俩人正在笑谈间,却见一名精神抖擞的同盟军将领大步流星地来到城头,来到高旭近前,向他响亮地行了个击胸军礼,然后大声道:“报告督帅,新兵镇第一预备营统领楚应麟向大人报到。”
高旭兴趣盎然地饶着这个新兵统领走了一圈,然后一拳击在他那颇为厚实的胸口上,笑道:“看样子在军训基地打磨得不错啊。”
这几个月来,高旭一直在练沙包,一拳下去,力道绝对不轻,那楚应麟却是眉头也不皱一下,挺着虽然显胖但也显壮的身段。
让高旭如此高兴的是,当初穿越而来初到常州府时的损友终于革心洗面,有了大将风范。起先高旭在江阴开始举义反清时,这个胖子身为他属下的把总兼损友,很不够义气,做了逃兵。避祸到福山妻家,但最终没有躲过清军的屠刀,家破人亡之后,携带着他那个极为“珠圆玉润”的如意夫人逃到崇明。在崇明混不下去了,受不了老婆的纠缠,终于在中秋节那日在高旭眼前露了面。
高旭当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养尊处优的好活计,而是一脚把他踢进了训练基地,打熬他那一身的肥肉。要说起来,如果那时胖子随着高旭举义,到了现在,论起资历来也算是同盟军元老了,哪里会是一个新兵蛋子?
胖子错失了一次机会,受尽了婆娘的唠叨,他绝不会再错过第二次机会了。他的家境不错,自小酒肉不缺,生了一副好体魄,而且为人机灵,巴结教官,团结战友,在军营里竟是混得风起水生。
当新兵预备营需要一个统领时,高旭见那楚应麟在军训基地表现不错,该吃的苦吃,该流的汗流,各类军训项目的考核成绩也不错,在新兵中颇有号召力,再加上实在太缺人才,就给这胖子一个机会。
高旭料不到这胖子的抗打能力蛮不错,一拳下去眉头也不皱一下,便要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欣慰,那知楚应麟以为高旭又要出重手,顿时打个哆嗦,捂着胸口嘻皮笑脸地求道:“大人,你就饶了俺吧,再来一拳,俺小命就没了。”
“你这个死胖子,还是老样子,都已经是统领了,还没个正经。”
高旭瞪着楚应麟笑骂道。
见高旭像往常那般又打又骂的,胖子本来诚惶诚恐的心思终于舒坦了。他向高旭迎上几分,从怀里摸出一支用白纸卷起来的物事,递给高旭面前,讨好地道:“大人,这是你以前常说起的卷烟,上次俺托人从福建带来了一袋好烟丝,便按你所说的法子做了几盒,你试试这口味如何……”
瞧着胖子的贱样,连一旁的徐鸿也看不下去的,他转开头去,做了几个深呼吸,心道:“看来军中除了戒赌,戒酒,还得戒烟了。”
楚应麟的新兵预备营将直属于旭卫镇的辅兵营,担任辎重、后勤军需、战时工事之类的辅兵责职。今日是领着新兵营来到吴淞城向高旭报到。要说起来,徐鸿与楚应麟的性格是两个极端,但高旭不得不佩服楚胖子的亲和力,一天时间,这胖子就在吴淞城内与旭卫镇的将领们打成一片了。
下午,高旭召集旭卫镇以徐鸿、马自达、楚应麟为首的所有中高级将官,开展旭卫镇的动员会议。
在会议上,高旭解说着由情报处探查到的清军全局形势:“……豫亲王多铎南下的总兵力大约在两万左右。这两万人马包括满蒙八旗军、辽东汉旗军,全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多铎是满清摄政王多尔兖的兄弟,其部是清军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之一,兵力也占了满清入关总兵力的五分之一。”
“尽管八旗铁骑号称天下无敌,但是我们同盟军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江阴小石湾之战,我们先后歼灭了尼尔康兄弟三个牛录的白甲兵;在常熟之战中,徐提督抱着玉石俱焚的死战之志,重创了拜音图部;在上海的桃丰坞,我们歼灭了富喇克塔的一千多蒙古兵;在吴淞城头,我们击杀了满清悍将图赖,歼灭其部……在这些战斗中,我们打破了八旗铁骑不可战胜的神话。”
“但是,我们的对手不光光是满清铁骑,还有数量巨大的绿营军。让我们感到耻辱的是,多铎二万人马下江南,扬州十日之后,大江南北的大明官兵毫无斗志,弘光朝的江南四镇中的刘良佐部、刘泽清部、高杰余部,全部降清,投降鞑子的明军共计二十多万,兵力十倍于敌军。随后又有左良玉之子左梦庚带领麾下的十几万人马全军降清,随后又有黄得功部将田雄、马得功等将也叛变投降。这些南明将领根本没有忠贞报国之志,平时只知拥兵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