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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巧儿慵懒而又随意地坐到椅子上，睡袍的衣襟勉强遮住双膝，一边伸手招呼卫阶在他身边坐下，一边淡然说道。
“巧儿是可怜菲菲这个丫头和巧儿一样，都是个苦命人，这才故意和她说的那般暧昧，其目的也不过是想让她对公子你死心罢了！”
原本颇为恼火的卫阶，在听到苏巧儿的这个解释后，顿时愕然。苏巧儿这么一说，他卫阶似乎还要感激她苏巧儿才对！
当下卫阶冷笑着说道：“如今巧儿姑娘已经贵为月妃娘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是觅得称心称意的如意郎君，你也算是可怜人吗？”
“卫公子你知道菲菲为何要接近巧儿，千方百计想要继承巧儿的淮月楼，还有巧儿在建康城的五石散生意吗？”苏巧儿不答反问！
卫阶默然不语，他心中不是没有答案，只是并不愿意去提及！
苏巧儿眼见卫阶沉默，也不催促，微微一笑之后说道：“想必公子也以为菲菲是服食五石散成瘾，自暴自弃之下想要接手巧儿的五石散生意吧！”
“巧儿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公子，你想错了，实情并非如此！”
在卫阶一脸愕然之中，苏巧儿接着说道：“这丫头以为巧儿入宫之后，会做出对公子你不利之事，故而不惜服食五石散，千方百计接近巧儿，其目的也只不过是想在巧儿身边给公子你做一个眼线罢了！”
“什么？”卫阶顿时变色，实情若是如此的话，他欠菲菲的，就更难偿还了！
“巧儿经营五石散多久，就服食五石散多久，又怎会看不出她在见巧儿之前，就已经将五石散的瘾头给戒掉了？”苏巧儿不理会卫阶情绪的变化，自顾说道。
“巧儿说过，菲菲不过是与巧儿同病相怜的可怜女子，她的心愿，巧儿自然不会拒绝！”
“巧儿姑娘说正事吧！”
卫阶已经听不下去了，原来菲菲上次试药沾染上的五石散瘾头她已经戒掉了，可是为了帮助他卫阶接近苏巧儿，又再次沾染上了五石散，卫阶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针扎似的疼痛，脑海之中不时掠过当初秦淮楼上，菲菲向他表白时楚楚可怜而又无比动人的面容！
“正事？”苏巧儿笑得有些凄然。
“巧儿和公子说的一直就是正事！”
“卫公子，你相信一个女人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吗？”
“你再不说正事，卫阶要走了！”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卫阶直觉苏巧儿接下来说的话只怕又和他脱不了干系，当下就要离开苏巧儿的梦境！
“公子尽管走吧，尽管离开巧儿的梦境吧！”苏巧儿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呢喃着。
“只不过巧儿的心里话始终还是要说出来的，说出来后，也算是巧儿来与过往做一个了断！”
“巧儿先爱上的这个男子，原本是个结巴郎，后来不知因何不再结巴，并在一次清谈聚会之上赢了有清谈女王之称的巧儿！”
“巧儿从未在清谈上输给过任何人，即便是以清谈而著称的支遁大师在与巧儿交锋之后也只能甘拜下风，偏偏巧儿输了，巧儿开始对他赶到好奇，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开始探索，探索一切关于这个男子的秘密，而就在这探索的过程中，巧儿又渐渐开始崇拜其这个男子，不知不觉间，更是爱上了这个男子！”
“可惜的是，巧儿虽然自认优秀，这个男子却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他的意中人，还是一个各方面都不在巧儿之下的女子，巧儿自知此生无望与他长相厮守，便一心想要为他做一件事，用一个女人的一生来替他做一件事！”
“于是巧儿入宫，甘心服侍一个傀儡皇帝，帮助这个男子清除宫中的障碍，帮他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巧儿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不曾想，巧儿在与这个傀儡皇帝日夜相处的过程之中，竟然渐渐生出了怜悯之心！”
“巧儿就这样爱上了第二个男子，因为怜悯爱上了第二个男子！”
卫阶只觉得嘴唇发干，他从来就没想过苏巧儿会爱上他，在他的眼中，苏巧儿是一个无时不想着展露自己女人魅力，而又充满着心机的女人，对于苏巧儿，若非情非得已，他只会是一直都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苏巧儿，竟然告诉他，进宫是为了他，对付李陵容，讨好司马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卫阶！
“巧儿姑娘。。。”
“公子不要说话，听巧儿把话说完，巧儿刚才已经说了，此次找公子前来，说出巧儿的心事，只是想与过往来做一个了断！”苏巧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柔声说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如此合作（）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房间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房内颜色单调，只是单纯的白色，而房内的布置，除了两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藤椅，配上一个案几之外，别无他物！
卫阶不知道苏巧儿为何会设计出这样一个梦境空间，这和前几次相会时她刻意营造出的暧昧难明的场景大相径庭，尽管她的衣着打扮一如既往地充满着诱惑！
话及至此，苏巧儿爱上的第一个男子已经仅仅就差宣诸于口了，定然就是卫阶无疑，而她因为怜悯，同时爱上的第二个男子，就是司马曜！
卫阶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如何接口说话，尽管他从未想过苏巧儿会爱上自己，但是对于一个女子如此深情的表白，他完全没有质疑的道理，好在苏巧儿也并没有让他接话的打算！
“巧儿如今也已经想明白了，与其守候一份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感情，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顺心而为，开始另一段人生！”苏巧儿虽然衣着性感，此时俏脸所散发的光芒却是圣洁无比！
“卫公子，你明白巧儿在说什么吗？”
卫阶自然明白苏巧儿的意思，苏巧儿和卫阶，没有开始的可能，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结果，苏巧儿是下定决心，好好地去帮助辅佐司马曜，当下不禁点了点头！
“卫阶明白，巧儿姑娘的决定是明智的！”
“嗯，巧儿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很是明智！”
苏巧儿嫣然一笑，接着说道：“巧儿想说的是，无论卫公子心中抱着怎样的打算，还请公子看在巧儿的面子上，尽心尽力地帮助皇上，也算是给予巧儿唯一，也是最后一丝的怜悯！”
“他虽然是皇上，却也还只是个任性的孩子，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振司马王朝的声威，重振汉室的声威，只是如今这个形势，单靠他自己，或是巧儿，是无法达成这个心愿的，公子是巧儿最佩服，最崇拜的人，还望公子能伸出援助之手，真心诚意地帮他一次！”
“我们不是早就达成了合作的协议了吗？”卫阶思绪有点混乱，皱眉说道。
“莫不是皇上和月妃娘娘都信不过我卫阶吗？”
“合作？”苏巧儿自嘲一笑。
“作为一个皇上，却和自己的臣子之间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公子不觉得对皇上而言，这是一种最大的讽刺吗？”
卫阶微微摇头，不是合作，难道要他卫阶对司马曜唯命是从？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司马王朝皇权旁落，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从“王与马，共天下”开始，君臣之间不都是合作的关系吗？
不是与王导，王敦等人合作，司马睿能在建康开立新纪元，建起东晋王朝？
“公子你别想多了，巧儿并没有别的意思，巧儿是想恳请公子，日后在与他的相处过程中，能稍微摆低一些姿态，给他留一些做皇帝的尊严！”见卫阶再一次沉默不语，苏巧儿慌忙解释道。
“呵呵！”卫阶微笑摇头。
“巧儿姑娘煞费苦心地让卫阶来梦中相会，不会就是要说这些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吧？”
“请恕卫阶直言，卫阶就是这副脾气，在谁面前都不会低声下四，更不会任人摆布，如果巧儿姑娘想要卫阶从此对皇上唯命是从，那卫阶也只能是说不了，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以后大殿上的事，卫阶绝不掺和！”
“公子你误会了，巧儿并非是要公子对他唯命是从，更不敢要求公子在他面前低三下四。。。”苏巧儿无奈解释道。
“唉。。。要巧儿如何说公子才能明白呢！”
“这么说吧，如今安公已经决心退出朝堂，隐居乌衣巷，从此不问朝政，皇上可谓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已然有司马道子，王恭，还有王国宝等人把持朝政，巧儿身处后宫，朝堂之上皇上是孤掌难鸣，如果没有相助的话，想要达成心愿，也殊非易事！”
“说起来，当初似乎真的不应该急于接王陌桑进宫，给予了王恭登山再起的机会。。。”
“王恭不借机得势，安公会退出吗？”卫阶摇头说道。
“联合王恭并没有错，只是安公的反应太迅速了，在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他之前，就先一步退出了朝堂这块纷争之地，安公此举，不可谓不明智！”
“有得必有失，对付王恭，总比对付安公来的有把握的多吧！”
“巧儿也是这样认为的！”苏巧儿点头说道。
“只是皇上还是需要一个帮手，而这个帮手，非卫公子你莫属！”
“公子与皇上之间自然是合作的关系，只是想要这个合作的关系持续的久一些，就必然需要其中一方作出一点牺牲，巧儿有个不情之请。。。”
“巧儿姑娘你不用说了，卫阶明白了！”卫阶摇头说道。
司马曜又想获得卫阶的帮助，又拉不下一个皇帝的面子，谢安，司马道子等人也就罢了，毕竟在朝堂之上积威多年，平日里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卫阶作为一个后起之秀，更是忠良之后，也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平日里与他说话时都摆出一副平起平坐耳朵姿态，司马曜一个皇帝的自尊心受到打击，自然是受不了的！
如果以后卫阶一直如此，二人之间的合作关系自然是长久不了的，苏巧儿来和卫阶会面，最主要的目的显然是要劝说卫阶，希望卫阶能看在她苏巧儿的面子上，在以后与司马曜对话的时候，能放低一些姿态，给司马曜保留一些做皇帝的尊严！
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合作关系才能持续得更久一些！
“巧儿深知公子为人，并非争权夺利之辈，巧儿也会居中斡旋，不会让皇上对公子有过多过分的苛求！”苏巧儿一脸诚恳地说道。
卫阶深深地看着苏巧儿，苏巧儿的双眸之中尽是祈求之色，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个坠入情网的女子，做起事来，果然不能以常理计！
苏巧儿何时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卫阶说过话？当下卫阶点了点头！
“卫阶答应你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不谋而合（）
今天上朝，文武百官出奇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早到了一些，因为今天是前首辅大人，谢安的最后一次上朝！
出于对谢安这个老臣的尊重，司马曜也破天荒地提前了半个时辰抵达大殿之上！
虽然已经明确退出朝堂，回乌衣巷谢府归隐养老，谢安的站位依然是第一位，领衔着一众文武百官，其身后才是王恭，王国宝等人，而司马道子则依旧领衔另一队人，卫阶赫然站在前列，仅仅落后于司马道子一人！
“皇上，老臣有本要奏！”朝会才刚刚开始，司马道子就急不可耐地排众而出，对着大殿上的司马曜拱手说道。
“皇叔请讲！”
“乐属军将领司马休之，此前统领乐属军支援淮南，在成功击退氐秦的苻融大军后，选择了留守淮南，以加强淮南的防御，如今上书奏请圣意，望皇上批准！”司马道子朗声说道。
一个将军，擅自留守外城，这是为将者的大忌，如今司马道子如此堂而皇之，毫无避忌地请示，顿时让大殿上的群臣议论纷纷起来，与此同时，不少的眼光也向着卫阶聚集而来，因为这件事，原本应该是由他来奏请司马曜的，毕竟他才是乐属军的大统领，淮南一战，他更是有份参与！
“卫将军，可有此事？”司马曜深明其中的道理，自然不会因为是司马道子的奏请，就所以地答应了，很快便转而对着卫阶问道。
卫阶向右横跨了一步，垂首说道：“回皇上，确有此事，氐秦退军后，休之将军以会稽王有命为由，拒绝了与微臣一起回建康述职的要求，选择了留守淮南！”
这个时候，卫阶自然会顺势把这个锅推到司马道子的身上，相信无论是谢安，还是司马曜，甚至是王恭，王国宝，都乐意听到卫阶这么说！
果不其然，只见司马曜脸色一阴，沉声说道：“皇叔，是你让司马休之留在淮南的？”
司马道子显然没想到卫阶会推脱得如此干净，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老臣的原话是让休之将军权宜行事，如今他既然选择留守淮南，显然是因为觉得淮南之危并未彻底解除，这一点，想必卫将军更清楚！”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很快司马道子便把皮球给卫阶又踢了回来，在司马曜询问的眼神中，卫阶接着说道：“苻融虽然败退，却依然拥有将近十万的有生力量，确是有反扑淮南的可能！”
“不错，想必休之将军就是担心氐秦大军反扑，故而选择了亲自坐镇淮南，休之将军用心良苦，此次支援淮南有功，皇上应该予以嘉奖！”卫阶话音刚落，司马道子就接口说道。
司马道子要给司马休之请功，卫阶乐得如此，顿时适时地收声闭嘴，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与此同时，谢安缓缓地走了出来！
“皇上，乐属军乃建康城防军，就这样先斩后奏，留守淮南，只怕是不妥吧！”
无论司马曜多么憎恨厌恶谢安，但是谢安的这句话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司马道子竟然问都不问他一句，就敢让乐属军留守淮南，这是何地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啊！
“皇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上吗？如此大事，竟然事先毫无请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马曜在朝堂之上已经渐渐展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皇者的霸气！
只是这一丝丝的皇者霸气显然对司马道子构不成任何压力，只见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司马休之这也是权宜行事，淮南对于我大晋的重要性皇上应该也是清楚的！”
“再则说，此前北府兵北伐南阳，事前不也没有向皇上请示吗？那次北伐，最终也是无功而返，皇上也未曾降罪北府兵。。。”
“会稽王！”司马道子话还未说完，便被谢安沉声打断！
“北府兵镇守京口，主持的是我大晋外围的军务，北伐收复失地更是其重要职责之一，而乐属军是建康城唯一的城防力量，两者能混淆一谈吗？”
“安公切勿激动，您老年纪大了，眼看着就要回家养老，再因为这件事气出个好歹来，我司马道子的罪过可就大了！”司马道子瞥了一眼谢安，淡然说道。
“皇上，老臣并非指责北府兵，老臣想说的只是这个道理，军情战机瞬息万变，司马休之有此决定，也是合情合理！”
“眼下苻融虽然败走，但是淮南的形势只会更加危急，可以预见，氐秦的苻坚必然会在短期内采取更进一步的报复行动，老臣恳请皇上，让司马休之统领乐属军镇守淮南，以确保淮水防线无虞！”
淮水之险，不可不守，如今氐秦既然已经加快南下的步伐，加强淮水一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