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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真眯看群将眸中透出的犀利光芒,摇头询问:“怎么?没听过这番话?”
阿球球怔了一下,摇头坦言:“祖辈传授的是要凶狠,绝不能有妇孺之仁,这样羔羊才会害怕,害怕了才会臣服。”
“因为你们本是牧野之兵,当年各族可汗相斗,争夺地盘讲求的是凶与狠,但是金辽与夏周争夺情况完全不同。”手掌重搁于阿球球肩上,阿真勾起嘴角臭屁自夸道:“你是天才,但却不全才,真正的天才要像我,在军事上可以克敌制胜,在政治上又能治理国家。要记住,百姓是无分国界的,他们要的是活着,谁来当他们的皇上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给他们吃饱饭,冬天有暖袄子穿,只要这个皇上对他们好,不让他们饿着,不让他们冷着,那他们就拥戴这个皇上,反之,这个皇上残暴,让他们受苦受难,他们就要反,他们就要推翻这个皇上。军事是政治的最后底牌,但是归根究底却也是政治上的延续,明白这个道理吗?”
“这……”阿球球头脑有点混乱,听的不明不白,皱起眉头询问:“什么意思?”
我嘞个去,讲这么多竟然还不懂?这家伙也是一头蠢猪啊?阿真双目大睁,狠瞪眼前张迷疑脸庞,皱眉说道:“那就简单一点的来说,如果你们把所有人都杀死了,你们吃什么?菜是不是要自已种?绸缎是不是要自已织?杀死这些勤苦的百姓,谁来养活你们的百万大军?”
终于懂了,群将大彻大悟当场万佛升天,整齐点头赞成,感觉听了他这一席话,好像进步了不少。阿球球佩服看着阿真感概不已,草原儿郎大肚地抚胸躬道:“虽然以前不太服气你,不过格格喀额驸确实是天人之才,看法独解精准,以后便留于我们金辽,共谋大业吧。”
“算了,我在一个地方呆不久,要到处乱跑心情才会快活。”说道,对在帘外探头探脑的耶律栉等人招手道:“过来给更衣。”
“是!”耶律栉等一干微末小将佩服不已,敢对动不动就砍人的耶律大王又骂又呸又打,且还把蛮牛骂的哑口无言,更连让他们的智王都抚身弯躬,除了圣上外,也就蔚蓝大郡王了,哪里还敢迟疑片刻,急忙奔到柜中,掏出天宇蓝的彩带郡王服,手忙脚乱赶紧为他宽上。
“对了。”如木偶一般站着让群卫折腾,阿真扭头往额头滑汗的群将说道:“这个地方不要多呆,让兵士们过河再吃饭。大军一定要远离河边数十里落寨,收回所有船舶,准备过冬。”
三色大郡王的服饰,蔚蓝四兽彩服,群将第一次见有人穿,瞪大铃铃双眼争先观看,只感觉喀喀格额驸俊美的宛如天神,好像这套四兽郡服原本就应该穿在他身上一般。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属阿球球,原本这套天宇蓝的郡服是他的耶。
“远离河畔落寨?”不爽瞪着阿真,阿球球抿嘴道:“那不让敌军有空觑登岸吗?”
“别想把那顶可笑的帽子戴到老头上,随便给我扎捆起头发就行。”阻止耶律栉捧着的那顶平顶彩帽,阿真才转眸看着阿球球,不答反问:“现在是什么时节?”
“入秋季……呃?”回答的阿球球自个儿一愣,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入秋后皆是北风,中秋过后北风更是凛冽,如周军顺风冲进我水寨用火攻,那就不妙了。”
“不用冲进水寨,行驶到箭的射程,然后点上易燃油物,数万兵众几番轮射,风北再助大火往岸上烧,不死都能让你们脱层皮。”头发被扎捆好,阿真走到镜前左右瞄观一番,只见镜中之人俊美飘逸非凡,才满意跨步走出内帐,转头对亦步亦趋的群将笑道:“这还是下计,要是我的话,就于半夜子时派五千兵马驾火船快舟五十只,十万兵马驾战舰二十只护航,火船头上列布特制勾钉,船内装载芦苇、枯穗、干柴、浇灌桐油,油上洒硫磺、硝盐等引火之物,于二十艘战舰突破营卡护于两翼,点燃快舟冲进水寨。”讲到这里,阿真见群将脸色皆变,嘿嘿笑问:“后果如何啊?”
还能如何?阿球球脸色煞白,额头密布冷汗,不敢再拿巧,既是感概又是佩服地讪讪道:“喀喀格额驸真有神鬼之才,短时内已把全盘计划构思全了。”
什么神鬼之才,阿真心里纳闷,神鬼的全都是电视剧,他只是照单全抄而已,嘿嘿裂笑挥开帐帘,瞧见昨晚的雨小了许多,无所谓地跨步走入雨中,不再多言往战河边三四层楼高的巨大战船跨了上去。这群只懂打仗的将军不难搞定,难就难在玩政治的耶律绪保身上,头疼啊。
夏周,金陵皇都!
“大捷……”
“大捷……”
一匹黄袍快马高举手中战报,从北面白虎街往朱雀南街飞驰,一面驾策一面扬声呐吼过外城、内城各条街道,咻矢直奔皇宫。
各门桥、各街坊的商旅百姓、各行各业、各色各路,不管是讨价还价的,还是高声哟喝的,听到这阵大捷战报,人声鼎沸茶酒楼馆嘎然停声,戏曲小院鼓琴蓦然罢停,所有百姓、显贵皆是愣怔,缓缓回过神来时,通天彻地的暴炸欢喜顿骤而起,声嘶力竭欢呼畅笑此起彼落,一半以上百姓军兵皆然落泪,输了这么多年,终于告捷,终于大捷了。
周帛纶眼眶深陷,正议完今年秋成时,突闻金銮殿外御林军喧哗,怒叱未出,惊见御将满脸泪渍,嘎砰被殿门绊倒,磕的一头是血,恍若无事般四脚滚爬于殿中,众君惊疑之际,御将高捧捷报嘶吼哭禀:“大大大……大……大捷,大捷了,呜!”
“捷了?”听闻这两个字,周帛纶蓦地从金椅立起,满是皱纹的老脸木怔之极,疑惑看了汤伊一眼,急骤对鲜血滴答的御将询问:“是如何个大捷?”林阿真从兴元到大名才多久,就捷了?
“是是是。”御将哭败于地,双膝挺跪,高捧捷报掉泪哭诉:“微臣不看窥捷,只听闻发来的捷兵热血澎湃讲述,右宰相于八月初六抵达大名,初七于晌午在痿谷道中烧尽狼军十五万,初七于晌午在痿谷口力拔左右敌塞,初七于入夜再夺渭山,初七夜间又克邢州、汾州……”禀到这里,御将眼泪决堤哭禀:“八月初七,一午加半夜,汾水、痿山、渭山、邢州、汾州皆已复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38章 周皇珍宝()
第138章 周皇珍宝
“哗!”一瞬间满殿阁老重臣皆然哗喧,人人脸上大喜,卟通齐跪,扬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八月初七,朕的江山一午加半夜竟收回大半了?”周帛纶头脑一片空白,双目瞠大,愣神睇看御将高捧的天大捷报,眼角泛出一丝粼光,哪里还能在上面站得住,急速奔下殿阶,颤抖老掌抄过这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捷报,震奋到无法言语地认真细仔览阅。
金銮大殿金碧辉煌,群臣皆跪于地上抹喜泪,殿中站着黄袍绒冠的皇上,皇上正用深陷的黑眼眶,紧屏呼吸以极认真黑珠详详细细览阅手中颤抖的捷报,参参袅袅数百字直达尾端,大乎不过瘾地合上这道旷世奇捷,仰头闭上双眼,高举双臂溢泪呐嚷:“林爱卿立下不世奇功,八月初七为朕收拾下大半山河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先皇之耻,国母之辱,终见天日,群臣洒泪高呼,“天佑夏周,万岁长存!”
“鸣捷钟,告知天下臣民,朕的爱卿一午半夜收回大半山河,破辽指日可待。”周帛纶只感觉他现在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猛虎,大步跨出殿门,张臂对天呐嚷:“父皇,儿臣不日便为您雪耻,祖宗保佑!”
一份捷报,一份密报,皇上只看捷报便如此大喜,御将欢喜地捧着上锁檀木盒,轻唤大总管。王徨娘娘腔的白析老脸早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听闻御将轻唤,转眸时见到还有密奏,赶紧擦掉鼻涕眼泪,站起身接过檀木小盒,弯躬急出殿外欢禀:“皇上,还有密奏。”
“嗯!”从涛天惊喜内回神,周帛纶接过小盒,急跨回殿内道:“阁老爱卿们随朕到御书房,其余跪回吧。”话落,人已急匆匆朝殿内小门奔了进去。
“退朝!”王徨连尾声都没拉,简洁喊完,欢天喜地急急随着皇上往小门奔走了进去。
紫檀盒,火报!大喜欢的周帛纶飞速跨进御书房,立即从柜内找到相应盒匙,拧开夹盖,忙坐于御椅上,速度飞快仔细浏览这道洋洋洒洒好几千字的大页奏书。
“怎么回事?”十一名阁老恭站于御桌前,张张欢喜老脸怯骇又茫然偷窥着皇上,见他大喜的脸庞越绷越紧,于至最后已然泛黑,众人蓦地吓的垂头惶站着,不明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皇上突然从大喜转变成震怒。
“砰!”不看则矣,看完以后周帛纶的脸黑了,愤怒都不足于表达他的滔天怒火,龙掌捶的御桌差点断裂,还不甘心地挥掌把桌上文房四宝奋扫于地,差点昏过去咆吼:“全都该杀,全都该死!”
突然又是风又是雨的,伴着众物坠地,诸阁老们倒抽寒气跪磕齐呼:“请吾皇罢息雷霆之怒,保重龙体。”
“保重龙体,保重龙体。”周帛纶气的全身抽筋,龙拳连续怒掌御桌,捶胸顿足悲呼:“一群没出息的饭桶,整整六年无建寸功,朕委派林爱卿统兵,一午半夜便把他们加起来都无法做到的事做全了,可他们……他……”
“皇上……”跪地众臣骇窥到皇上踉跄呕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君臣之礼,人人脸色褪变,大骇窜前搀扶,齐声惊呼:“快传御医,快……”
“朕还没死,全滚开。”周帛纶含着血渍挥开群臣,把手中密奏递给汤伊,“看看。”
“是是是。”汤伊额头上布满冷汗,急急接过这道让皇上呕血的奏报,还未细看,便骇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僵硬的老躯紧急上前搀扶,撕心裂肺泣呼:“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上……”
“皇上……”
一干阁老脸上掀起惊滔骇浪,额头布汗急急搀扶大呕鲜血的皇上,现场陷入一阵哀泣与慌乱,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皇上竟连连呕血晕死过去。
此刻,在详和宫内,闻恶耗急来的皇后与众妃、皇子公主们把偌大的寝殿挤的略显拥挤,跪于御榻前的一干人无声哀泣抹泪,可就是没有半个敢出声,安静地默跪于榻前,等待太医们无恙的上佳好消息。
周宣宗有一后六嫔妃,虽有二十五子、十四女,但能跪伴御榻前的,除一后六妃所出五位子嗣、三位公主外,那些贵人、待昭都只能跪于寝外,更何况是所出子女。
大皇子周锦圣已被阉割,皇位如何能给位阉人?剩余的四位皇子处于惶恐又期待里,咕噜黑眸偷窥探隔屏内忙碌的太医,各存狐思静默跪着。
十七年前进宫的默珞悠跪于嫔行例,无声泪渍滴答滴答从闭月羞花嫩颜上坠落,而她身后恭跪的那名约十五、六岁的女孩,不仅承传了其母的闭月羞花之貌,更甚者远远有凌驾之势。但见此姝身子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似瓠犀,因父皇病重一双蛾眉漾忧螓扭,双腮霞粉溅溢珠泪,剪水双瞳雾迷水流,如此精雕玉琢倾城倾国美人儿哀伤落泪,让人看了心就跟着碎了,哪里舍得让她流半滴珠泪,直恨不得能把她揉入心儿内,好好珍惜、疼宠地把她珍藏起来,或拥抱着她躲于棉被里,永远不让她被寒风侵扰。
此姝不是别人,就是周帛纶在兴元想把她配于阿真的疼宠小女,此女打小便极得周帛纶疼宠,奉为举国珍宝,本名为周蒙蒙,因公主衔为宝,又极得宠爱,以至所有人皆称其为宝宝、宝公主、宝贝儿。
宝宝倍受疼宠不因有倾国祸害之貌,毕竟身为皇家公主,哪位公主不皆有沉鱼落雁之姿?虽然她的容貌是公认最美的,但这个只是受宠的次要原因,最要主要是她聪慧灵犀,四岁能诵诗、五岁倒背辞、六岁能填词,七岁读论语、八岁抚音谙、九岁针绣精、十岁……
再过半月她就十六了,她与众姐姐也不同,身为皇家公主她深明自已的命运,安安份份守着自已注定要去完成的使命,平静且等待被父皇送去和亲,谁让她是皇家公主呢?命运没有她说话的余地,逃避只会酿造悲剧,她不像姐姐们,到年纪就惶恐不安,她逆来顺受地接受她的命运。
这样也好!哭红双眼的宝宝伤心看着隔屏内忙碌的御医们,心里幽幽叹气。前段时间父皇跟她说,要把她许配给右相爷,目的就是要死死牵绊住右相爷,让他心甘愿为社稷尽忠。这些话她听的很糊涂,不明白明明就是右相爷,为何父皇却要说这种话?好奇命人去探查,本以为贵为宰相的人至少也得四、五十岁,不查不知晓,一查顿让她惊讶了,她们夏周的右宰相竟是位年纪与她相差无几的俊美飘逸少年,更让她惊讶的是,此出类拔粹的右相爷官职还是父皇强行加赋,恍然大悟为何父皇要给她这种使命,恍然顿悟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单骑闯狼穴的就是他。苏州有恶奴,榴熟盗玉香,这是他丧气之著,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一遍一遍读他的诗,从诗句里看出他洒脱豪爽个性,如他是鸡肠小肚之人,如何能如此坦言他曾经就是卑贱奴才?又如何敢直言他就是盗了自家小姐的恶劣奴才?
她扪心坦诚,未曾见过右相爷,却已迷恋上他了,曾一度拥着丝被幻想她抚琴,他舞剑,或者他洒墨狂草,她就为他们磨墨填句,月儿弯弯她依在窗边,羞死人的想着他,很想看看世人不一样评论的他到底长何样?只是,从他的诗句内,她又读出他洒脱人生,如此豪迈之人却要因她而困囚、枷锁于朝庙之内,不就剜杀了原本的他吗?
唉!宝宝想到这里,眼泪刷刷又从通红的翦水双瞳溢出,晶莹珠泪顺着粉泽越女腮嵌入映日绛唇内,湿润了洁贝皓齿。父皇病危,崩塌之日便就是她使命完成时,到时她便到金辽和亲,为百姓献出她应尽的微溥之力,世人皆知天家无亲,可世人却不一定知晓天家也无奈!
群医把脉灌药过后,人人额头溢汗躬身退出隔屏,瞧见一干人惊恐围过来,急急躬禀:“皇后、宰相,皇上年老体弱,经不起一惊一乍,今日必定是水来火去,才导致如此呐!”
“邓太医说的极对,极对。”汤伊急迫牵住他苍苍老手,期望询问:“既然邓太医说得出病症,那该有办法吧?”
“病情不重,只是皇上体弱须要静心调养,这……”邓太医也知皇上勤政,凡事都事必躬亲,要他闲下什么都不管,恐怕难如登天,哀叹地摇了摇头,慎重低声道:“一定要静心休养,务必要静心休养呐!”
太医话刚落地,隔屏内蓦地传来“嗬嗬”数声,众人目光往隔屏齐集时,听闻:“全都进来。”
“是。”数十人听闻传唤,恭敬小声轻应,赶紧轻手慢脚绕过隔屏,小步往榻前踱前。
连呕鲜血气叉过去的周帛纶双目瞪视他的王后、妃子和没用的子女,站于榻前的容皇后瞧见皇上炯炯龙目失了往昔光采,绣绢轻拭眼角泪渍,小声柔唤:“皇上……”
第139章 家无宁日()
第139章 家无宁日
周帛纶皱眉仰看一干人,在众人惊呼下,一意孤行撑起老躯,枕靠于软榻上怒瞪叫的最大声的王徨一眼,才饱含怒气地唤道:“诸爱卿们留下,其余的皆离开。”
君令莫敢不从,众妻妾儿女恭敬弯身伏拜,缓缓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