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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次，官怀前来，可是为他自己找活路的。
“下官自大人昨日在公堂的那番话后，回去后，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心里，却是有些愧疚之事的。”
官怀跪在地，也不抬头，双手撑地，这一句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然还带了一丝的哽咽。
“哦？”
曾毅眼闪过一丝精光，看来，这官怀果然聪明，已经明白他现如今是什么个情况了。
“说吧。”
曾毅后退了几步，在椅子坐下，道“官知府有何事情，不妨直说。”
却是只字不提让官怀站起来的事情了。
官怀自然知道，他今个前来，那是给他自己求活路来了的，是以，姿态，自然是要放低，若不然，也不会一进门跪下，直接来玩这出苦情戏。
是以，曾毅不在提让他起身的事情，甚至，话音，还带着一丝的看戏的意味，官怀都听出来了，不过，却是根本不放在心。
曾毅的大名，整个大明朝，有几人不知晓？
是以，在官怀看来，他的来意，怕是曾毅也能猜的出来，只不过，还是做个他和他夫人之间所说的那样，有些事情，知道是一码事，可，只要不真正的扯开，没有撕破面子的时候，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下官幼年的一些遭遇，以至于，下官曾经立下誓言，若为官，定然要两袖清风，断案公正。”
官怀没敢抬头，不过，却也知道，曾毅现在肯定是看着他的。
“下官寒窗苦读，天见可怜，终是金榜题名，在他处任了县令，后，朝廷大考，下官期满，得优评，才升任这汝宁府知府。”
“下官所辖境内，但凡是百姓告状，下官从未有过疏忽怠慢，只要是接了状子，定然是亲自审问的。”
“只是，下官才疏学浅，以至于一些案件无法勘破，却是只能暂时搁置，每念及此，下官的心总是为难。”
曾毅听着，嘴角浮起一丝的笑意，不过，却仍旧是没吭声，只是看着跪在地的官怀，甚至，双眼间，也带了一丝的笑意。
“容下官斗胆，说句大话，卑职所辖境内，一应百姓，大人尽可询问，若卑职有所欺压，下官愿交印还乡。”
顿了顿，官怀的声音，那哽咽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浓了“然，下官年幼之时，家遭遇了一些变故，被那些个商贾富户欺压，以至于，下官心，对其有些恨意。”
“虽说为官之后，身为百姓父母官，身为朝廷命官，下官也知道，凡事，该要公正，可，却仍免不了，对待富户商贾时有所偏见等……。”
说到最后，官怀已经以头触地，哽咽不止。
“你之所言，却是让本官为难啊。”
曾毅楞了一会，终于是开口了，长出了口气，从椅子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官怀的跟前“如你所说，这种情况，的确不该出现在朝廷命官的身，且，你为百姓父母官，岂可因此而对待治下商贾富户而有了成见，甚至，因此而…………。”
“下官知罪了，下官知罪了，还请大人……。”
官怀仍旧以头触地，却是不停的扣着，声音听了，都让人觉得可怜。
“你之所行，行不可恕、情却可闵。”
“且，你主动与本官跟前坦白，倒是让本官有些难以处置了。”
曾毅站在官怀的跟前，居高临下“你说，该让本官如何处置你的好？”
官怀却是不敢吭声的，他此番前来，目的是先求饶，把姿态放低，然后，扯出个理由，让曾毅为难，最后，以曾毅的性格，怕是会饶了他的，此时，自然是不能说是愿意领罪了。
可，若不如此说，那，请曾毅饶恕的话，自然也不能说出来了，若不然，有些失面子了。
“先起来吧。”
曾毅在官怀跟前的地面，一只脚在地跺了一下。
“你倒是给本官出了个难题。”
曾毅看着仍旧跪在地，不肯起身的官怀，道“先回去吧，呆在府好好反省，至于如何处置你，让本官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话，曾毅从大厅内离开了。
直到曾毅离开，听不到脚步声，官怀才抬起了脑袋，脸，却是露出了一股侥幸的表情。
曾毅没有直接处置他，那，证明他的方法已经奏效了。
而且，曾毅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更是证明了此时曾毅的心里，也是矛盾的很，毕竟，他官怀对待普通百姓，可从没过什么勒索之类的。
这也是他官怀的聪明之处，普通百姓，也没多大的油水，还不如以此来博取自己的名声。
而且，这样，如今日这般，也好给自己找理由。
且，在官怀看来，曾毅今个头疼，可，却肯定是要去微服一番的，这，官怀却是不怕的，甚至，他还希望曾毅能够微服一番的，这样，更能坐实了他官怀的话。
以曾毅的性格，只要能坐实了他官怀今日所说的话，怕是曾毅至多，也是对他训诫一番的，这知府的位置，还是他官怀来坐的。跪了这么长时间，官怀的双腿也有些发麻了，双手撑地，才算是勉强站了起来，双手在膝盖揉了揉，然后，活动了几下，方才出了口气，慢悠悠晃荡荡的从大厅内走出，然后径直离开了。今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曾毅所说的让其回去反省，在官怀看来，无所谓的，若是曾毅真有心要动他，不会让他回去反省了，肯定是要说些重话的，可相反，曾毅没说重话，只是让他回去反省，且，之前还说了句行不可恕、情却可闵，这句话一出，在官怀看来，这一关，已经过去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法子（）
“怎么样，本官没猜错吧？”
曾毅从大厅转出去，燕南飞已经从窗户也窜了出去，跟在曾毅的身后了。 ｛匕匕小說｝
“大人料事如神。”
燕南飞眉宇间，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只是，大人是如何知道那官怀前来，是为了求饶的？
燕南飞仍旧有些不解，那官怀前来，这求饶，其实，说白了，也是等于是另一种自投罗了，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若是原本曾毅没有怎么他的意思，或者，根本没发现这些，那，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而且，若真如官怀所说那样的话。
算是日后曾毅知晓了，他那个时候在行辩解，也不晚啊。
“官，可不武官。”
曾毅笑着，道“官们的心思，可是复杂的很。”
“之前，在公堂的时候，本官曾用话点过官怀。”
“以其的心思，自然是能想到别处的。”
“其实，本官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试探下官怀的。”
“若他真的只是仇富，没有旁的心思，也想不到这些了，自然，无需向本官解释这些，他自己，定然会认为他所做问心无愧。”
“可今日，他既然是跑来向本官解释，那，证明，他心里，还是有鬼的。”
说完这些，曾毅可能意识到他说的话有些跑题了，不由得笑了笑，继续道“其实，很简单，官怀前来，而且，是今个午前来，这么着急，肯定，是有事情的，在加左个在公堂，本官用话点过他，且，本官心里其实早有猜测，这官怀不是什么真正的仇富仇商贾，是以，才会有此推测的。”
曾毅的解释，让燕南飞有些头蒙，倒不是说他没听懂。
正因为是听懂了曾毅的解释，官怀才头蒙的。
这种情况，那是要靠脑袋去想的，虽然听起来，很简单，只是这么猜想一下行了，可，真要是换到自己的身，燕南飞是绝对不可能想这么多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本官的猜想罢了。”
曾毅摇了摇头，旋即道“虽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可，此事，本官却另有算计，定然是有真凭实据的。”
“只要有了真凭实据，足以定下他的罪责，那，至于是什么罪名，也不重要了。”
曾毅的这话，却是让燕南飞心里有些琢磨的，以前，燕南飞只是记着他侍卫的职责，是要保护曾毅的安全。
是以，那个时候，不管曾毅说什么，只要是和自己无关的，燕南飞从来都是不刻意去听，也不会刻意去想的。
甚至，算是听到了，燕南飞也会自动过滤，要么，转眼忘了，要么，是烂在肚子里。
只是，现如今，既然曾毅有意要栽培他燕南飞，那，燕南飞自然也要在心里琢磨了。
曾毅的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若是细细的琢磨一番，可更是有些不对劲了。
若说是曾毅定罪，讲究真凭实据，那，这话，也不是这么个说法。
或者说。
燕南飞脑闪过一道灵光，或者说，自家大人是想先看看这官怀有多大的罪名，该有多大的责罚，然后，换一个罪名给他安，不过，最终的责罚却是和他之前的责罚相同的。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顺着这个方向一想，自家大人此次离京，最主要的，还是兴建学堂之事，而恰恰，这个官怀在兴建学堂一事，动了歪心。
若是自家大人准备拿官怀开刀，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自家大人仁慈，怕是要先定了官怀所有的罪名，然后，看看其该如何程度的责罚，之后，换个罪名罢了。
这，其实真要说起来，还是官怀占了便宜的。
以往的丑事等于是不提了，只是提学堂一事。
汝宁府内。
官怀已经从锦衣卫卫所回来了。
“夫君，怎么样了？”
温柔迎了出来，在卧房门前挽着官怀的胳膊，关切的询问。
不管温柔如何，可，这个年代，夫为天，若是官怀真出了什么好歹，日后，温柔的日子，也不好过。
而且，算是有她老父在京城为官，可，曾毅的性子，可以说是雷厉风行了。
这一来一回让人送信的时间，有几个官怀也不够曾毅处置的了。
且，其实，别看温柔嘴硬，可其实心里，却也是没多少低的，曾毅那是连南京兵部尚书都敢砍了的人，更何况是别的了。
只是，心里虽然担心，可是，温柔却是绝对不会说出来了，要撑着她老父亲的威风的。
“还行吧。”
官怀叹了口气，道“一见曾毅，为夫把态度给全部放的最低了。”
“不过，那曾毅在刚见为夫的时候，似乎已经猜出了为夫的去意。”
官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手搂着温柔的腰肢，已经在椅子坐下了“且，从后来的情况而言，那曾毅虽然没说几句话，可，其肯定是早料到了为夫前去的意思了。”
“盛名之下无虚徒啊。”
官怀的心思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沉闷的，若是曾毅在他去之前，根本没猜出他的去意，那，官怀自认，成功的把握近乎九成九。
可，有些事情，一个细节的变动，可能全盘皆输。
他极力的放低自己的身份，可，曾毅在听他的诉说的时候，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动静的。
甚至，要他起来，也只不过是张口说说罢了，并没有前去扶他。
虽说，以曾毅的身份和他这个知府起来，算是不扶他，也是正常，他的放低身份，在曾毅眼里，还真不算什么的。
或者说，在曾毅的眼里，他一个知府，有能有什么身份？
只是，这却是一个样子罢了。
若是曾毅做做样子，去扶他起来，那，这其所传递的意思，可又不一样了，可偏偏，曾毅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让他请起的话，除此外，在没什么了。
这，可是让官怀有些胆寒的。
和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是如此，难啊。
或者说，没人喜欢自己更聪明的人打交道了，若不然，不管你有什么算计，总是能被对方看破，这样，却是有些心无力的感觉的。
面对曾毅的时候，官怀有这种感觉，心无力，可是，却又只能忍着。
“看曾毅如何选择了。”
官怀叹了口气，搂着温柔腰肢的胳膊，不由得用了一些力气，凭此，可以显示出他此时内心深处的不安。
“曾毅虽然身边并没有多少人，可，若是他愿意，一个知府，他怕是不放在眼里的。”
官怀叹了口气，到了曾毅现如今的身份，一个知府的投靠，他真的未必会看在眼里，曾毅只需要一句话，立时能把知府的位置给换人了。
“不过，若是夫人你老父亲的面子……。”
官怀盯着怀里自家夫人的娇容“老泰山的面子，算是曾毅不给，可，若是能让老泰山站在他身后，这，曾毅总该考虑一下吧？”
官怀也是聪明的很，曾毅是连南京兵部尚书都敢直接砍头的主。
是以，他老泰山的若是写信替他求情，可还真未必能有多少的作用。
可，若是求情不行，让老泰山也和曾毅站在一条船，那，可大有可为了，要知道，有些事情，虽然结局是一样的，可是，若是转个弯，换个方向，过程，可大不相同了。
曾毅想要换掉一个知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要砍了一个南京兵部尚书，也是能做到的。
可是，如南京兵部尚书这样的官员，曾毅想要收归己用，站在自己的这条船，让其对自己惟命是从，这，可不容易了。
而且，这样的高官，曾毅算是想换，又能换几个？
且，曾毅除非是不要他的名声了，若不然，算是他有能耐，也不能大肆的更换这些个朝廷大员的。
官怀是看清了这点，才会说，若是他老泰山的面子，曾毅或许不给，但是，若是他老泰山能站在曾毅的背后，那，曾毅应该会考虑下的。
毕竟，若是他老泰山和曾毅成一条船的人了，那他，定然也等于是被打了标记的，到时候，对于自己人，曾毅还能不留情面么？
而且，虽然大多数朝廷官员都有自己的派系，算是他的老泰山，也是有的，这点，官怀也是知道的。
可，他的老泰山，可是对他这个女儿也是自己的夫人温柔，那是宠爱有加的，是家名副其的明珠。
且，曾毅可是当今风头最盛的了。
转而投靠曾毅，这，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温柔也是满身的书香气息，是以，官怀这话刚一说出来，温柔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倒也不是不能的。”
温柔秀眉微微皱了一下，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温柔，也不例外，不管如何，她都是官怀的夫人了，总不能不替自家相公考虑吧？
“只是，算是让快马前去京城送信，这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的，若是曾毅真有什么决断，怕是根本等不及的。”
“要知道，曾毅他们这个地位的人，可是最要面子的，若是他亲自开口，定了夫君你的罪名，到时候，算是老父亲肯投效于他，怕也是晚了的。”
这才是温柔最为担心的事情，要知道，对于曾毅的传闻，大多数都夹杂着一个特征的，那是曾毅行事，雷厉风行。
如此行事作风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的，想拖延时间，都是难的。
官怀自然知道自家夫人说的这话没错，若不然，他何必今个一大早跑去找曾毅求饶示弱的？
“夫人有几分把握能劝服老泰山？”
官怀松开了搂着温柔腰肢的胳膊，将其扶好，从椅子站了起来，在屋内慢慢的来回走着，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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