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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最大,居然也是眼睛都瞪圆了,看来,他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银子。
揣着银子走出盐栈,众人直接在路边坐下来开始分银子,这个倒是好说,每家差不多就是两百斤作用的盐货,即使有误差,也差不了多少,按照众人来之前的打算,每人能有个二两银子落袋,那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但是,在余风的主持下,能够卖到一两五分银子,这还是让他们意料不到。
分银子的结果,仿佛是商量好了似的,每人人分了差不多二两五分银子,至于剩下的几辆散碎银子,虽然看起来,比每个人手里拿到的都多,但是大家都一致都不再要了,说是分给余风的好处,要不说那个时代的人就是淳朴呢,在他们看来,没有总旗家这秀才姑爷领头,自己就别想有这么大的收获。这余秀才一个读书人,跟着大家来回几十里,还冒这么大的风险,这钱一定不能少了,这钱看起来虽然比每个人的都多,但是摊在大家身上,不过是每人几分银子,光是余风谈下来的价钱就不止多了这么几分银子。
接下来就是采购时间,每个人拿着分到了手的银子,都是兴高采烈的去溜达了,在镇子上割块猪肉,打点酒,再要不就撕几尺花布,每个人仿佛都是过年一样,对这些穷苦多年的军户子弟来说,能够这样奢侈一把的机会,并不是太多,今天难得手里阔绰,自然是要花销一番的。
第6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回去的路上,气氛不知道比来的时候轻松了多少,当然,人也轻松了不少。来的时候,肩挑手推的沉甸甸的盐包,此刻都变成银子和在镇上买来的花布,猪肉之类的,更重要的是,即使是现在遇到了巡检司的差人,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不承认自己是私盐贩子了,你巡检司见到过一粒盐都不带的盐贩子过了吗?
余风怕这些人口风不紧,再三交代,除了自己最亲近之人,绝对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外人,其实,他只是多虑了,这贩卖私盐,是杀头的勾当,别的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脑袋难道还不在乎吗?即便他不说,想必这些人都会守口如瓶的,没有人和自己的脑袋刻意的过不去。当然,少不了大家约定,积攒些盐货以后,再来这么一趟,早知道赚钱这么容易,白白的让巡检司的那些差人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不过众人心里火热,倒也不觉得,反而觉得山里的夜风,吹得身上凉爽无比,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到家中,给自己的婆姨或者老娘去告诉这个好消息,一个个脚下走得飞快,余风身体孱弱,来的时候,跟着他们慢慢的走,倒也跟得上,现在他们脚步一块,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赵贵看得余风的狼狈样子,吆喝一声,愣是把余风按在自己的独轮车上,推着他走得飞快,余风心下有些汗然,不过,见到赵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就不去推辞了,再推辞,这一天建立起来的交情,未免就变生分了。
“余先生,下个月你还来不来?”赵贵旁边的一个小伙子笑着说道。
“当然,当然,要是你们不嫌弃我累赘的话!”余风笑笑,他到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不可缺少的人物,有了这第一次,下一次,这些汉子,显然是可以自己来了。
他没有意识到一点,当初,他叫赵登赵莱去召集这些人的时候,是有范围的,这些人都是赵家的亲戚或者是平日里和赵家关系密切的朋友,也就是说,这些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拿他这个赵家的姑爷当做外人,或许,他们还觉得自己能和秀才老爷一起做这勾当感到自豪不过呢。
说到底,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就是自己这个秀才身份,在这些大字不识的军户眼里,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了,人都有从众的心理,有这么个人领头,他们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也觉得理所当然,要是换了一个人领头,比如赵贵啥的,就未必有这种想法了,更妙的是,这个人还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不亲近他亲近谁去。
众人说说笑笑间,只见前面一个拐弯处,草丛一阵哗啦拉的异动,窜出来六七个人,领头的举着一把黑乎乎的铁尺大声喊:“巡检司缉拿私盐,前面是什么人,停下来盘查!”
众人一惊,几个在队伍最后面的人,撒腿就往两边的草丛去跑。
余风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喝道:“慌什么,我们有盐吗?”
那几个一惊迈开脚步的人,登时醒悟过来,是啊,自己这一行人,可是一粒盐都没有,对方这些盐丁再凶恶又是如何,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这六七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可是别他们这一群人整齐崭新许多,有人带着毡帽,有人布包着头,手中拿着单刀,铁尺。看着来抓私盐的这些盐丁越走越近,余风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兴奋到扭曲的表情,看来,他们真的以为是逮到一条大鱼了吧。
这些盐丁都是巡检纠集起来的无赖地痞,仗着巡检的权势横行乡里,黑灯瞎火的埋伏在这里,倒不是他们有意如此,只是今天领头的那个陈三,手气实在是不顺,和同僚赌钱,输得个精光,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倒不如出来溜溜,没准能逮到几个肥羊,补一补手风不顺的损失。
到了跟前,陈三赫然发现,这一群人都镇静的看着他,这个时候,后面自己两个同伙手里的火把,也点了起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独轮车,陈三未免有点失望。
“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外面聚众!”这话就有点重了,聚众在当时来说,比起贩卖私盐,罪责轻不了多少,这也是陈三管用的伎俩,反正不管如何,总归套你一个大帽子,要想轻松脱身,对不起,用银子来说话,他陈三爷眼里可只认识银子。
“这位官爷,不过是学生带着从人从灵山镇买了点应用之物,返家而已,何来聚众一说!”余风倒是不怕这个,要说他怕,都是有点怕这几个盐丁不分青红皂白举起兵器动手,虽然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些人身手如何,但是,按他的估计,几根扁担,肯定是干不过钢刀铁尺的。
陈三这才注意到说话的人,虽然一身的短衫,但是,唇红齿白,说话文雅,倒是一点不像粗人模样,而且,对方还自称学生。
这学生,可不是乱称呼的,你要是没有功名,敢学生前学生后的,你看别人踹你不踹你,就算当面封你几嘴巴,闹到衙门里去,县老爷也得叫好。
“你是何人!”陈三有点疑惑的问道,不过,口气倒是没有开始那么凶恶了。
“学生灵山县生员余风!”余风侃侃而谈。
陈三一阵语塞,要是他脑子没进水的话,他宁肯欺负一百个穷军户,也不会轻易找一个秀才的麻烦的。除非他打算将这眼前十几个人全部打劫了之后灭口。既然这秀才说是带着从人,那么,扣着这大帽子看来是没用的了,万一,这些泥腿子真是他家佃户呢。
大明朝文贵武贱,读书人又抱团,就像一个马蜂窝,没人愿意有事情没事情就捅一下的。眼见对方不过是一个秀才,谁知道他有没有同窗老师在哪里显贵呢?
“路引呢,拿来看看!”他有点不甘心。
“三哥,有功名的人出门不要路引的?”后面有人小声的提醒他。
“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他诓我!”陈三怒道,这小子也太让自己下不来台了,难道自己带着人这么气势汹汹的冲出来,就这么灰溜溜的让开路,巡检司什么时候出来办事,吃过这样的憋了。
“路引的确没有,不过,学生却是做不得假的!”余风一边说话,一边将袖袋里的散碎银子,抓了一把出来,不动声色的塞到对方的手里,“几位官爷不辞辛劳,忠于职事,这个学生也是很钦佩的,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巡检老爷,一定不会忘记替诸位美言几句!”
啊,有银子,有银子就没事了!陈三咧嘴一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分量不轻,而且,这年轻秀才,虽然话说的客气,但是,他身后的那些从人,横眉竖目的,其中还颇有几个精壮角色,看起来也有有些不太好惹。陈三地痞无赖出身,察言观色最是厉害不过,眼下人家已经给足了面子,自己再存心找茬的话,那就是自己不识做了,当然,如果对方没什么身份的话,自己找茬也就找了,但是,好歹这是一个读书人,没准有一天,人家当了官,秋后来算账,那就不美了。
“走吧!世道不太平,今后还是少走夜路的好!”陈三挥挥手,让开路。余风朝着陈三作了一个揖,带着自己一行人,从容的消失在夜色中。
隐约间,还听得身后盐丁们的说话声。
“三哥,给了多少,拿出来弟兄们分分!”
“给个屁,老子这辈子最敬重读书人了,谁都能贩私盐,读书人是绝对不会的,别翻,真的没有”
听着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赵贵和赵登对视了一眼,还是赵登呐呐的开口了:“余先生,还是坐在车上来吧,天黑,小心崴了脚!”
“是啊是啊!姐夫,刚刚多亏了你,要不然,事情就坏了!”赵登心直口快。
“坏什么坏,就算是抓私盐,也要证据不是,对了,要是我们的来的时候,遇上了这帮家伙,你们会怎么做?”余风笑了笑,一口洁白的在夜色中有点耀眼。
“还能怎么办,逃呗,盐货也不要了,这帮盐狗子得到盐货后,一般也不会穷追不舍!”赵贵说道,显然,这样的事情,他听说过不止一次两次。
“要是逃不掉呢?”
倒霉点,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运气好点的,被抓到大牢里,家里人拿钱去赎,不过,那一家也就算完了,这帮盐狗子,不把你家里最后的一点油水榨出来,那是绝对不罢休的。
“哦!”余风默默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感慨万千,十三个人,看到对方五六个人,第一反应,或者说正常的反应,就是逃,而且,明知道逃跑之后是那么严重的后果,他们的血性呢?
这样可不行,如果这样的买卖,还有下一次的话,没准就是带着盐货来的时候,要是遇到这些盐丁了,到时候,鸡飞蛋打不说,难道还要折了自己连累雪娘?余风在心里暗暗发狠,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简直太难受了,我余风,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绝对不是来任人鱼肉的,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一定要自己来掌握。
“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由人!”
第7章 资军免役相濡以沫()
回来后第二天,余风倒也没有停留,直接带这雪娘回到了自己家里,老丈人虽然热情,但是,总归没有自己家里自在,不过,赵总旗在送他们小两口出门的时候,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楚到不明白的味道。
剩下的银子,他拿给了雪娘,他对这时代的银子如何分割,如何估计重量,他实在是还不如自己的妻子,索性让雪娘去保管。雪娘见到银子,比余风在第一次看到这些银子的时候,也好不了多少,不过,这个聪明的女人,想必也从自己的兄弟身上知道了些什么,很是聪慧的没有追问这些银子的来历,倒是让余风费神编排了半天的借口没有了用处。
别看这剩下只有三四两银子的样子,在这个时代,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可是不折不扣的一笔巨款了,一般小康之家,一年也就这个用度,要是节约一点,多用个三月半载的,也不是不可以。
余风在了解到这些银子的购买力后,心里顿时放心下来许多,至少,目前,是暂时不用为温饱担忧了。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他的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身体调养起来,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天夜里,要是和那些官差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赵家那些人,或许能跑掉,而他却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的,这都是由于他这副身躯太过于孱弱。
他很详细的给自己制定了计划,如何补充营养,如何锻炼身体,至少,当初在部队里的老底子还在,一个月锻炼下来,白皙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红润的颜色,加上吃的方面,他一点都不吝啬银钱,整个人也长胖了几斤,现在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精壮的样子了。
对于他的改变,最高兴的莫过于雪娘。以前是劝余风打熬一下身体,余风都殊无兴趣,现在主动的锻炼,那自然是比什么都好,眼见自己的相公,身体一天天的强壮起来,雪娘嘴里虽然不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几乎一天到晚都没有断过。唯一让她有点苦恼的是,相公再也不让他上山去砍柴了,就是去王小姐绣庄做事情,相公也是一脸的不高兴,这让一直勤劳惯了的雪娘对于这闲下来的日子,感到颇不适应。
雪娘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虽然相公给自己的银两,够用很长的一段时日了,但是,这样坐吃山空,也是很快就要花完的,相公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这样可不行。等到明年,相公赶考,还要银钱做盘缠,到时候总不能到处去借钱去吧。
她扭扭捏捏的将心中的担忧告诉余风,意思很简单,生活好一点是应该的,但是,也没有必要天天有肉吧,节约下点银钱,也可备日后不时之需。
余风哈哈一笑:“你不要担忧银钱的事情,我自有分寸!”话语间,竟然和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雪娘和他说的话相差无几。
四月三十,晴。
一大早,余风就出去,绕着村子跑了一个大圈,这些日子,天天如此,回来之后,在自己院子里,锻炼一下,雪娘差不多久将早饭给准备好了,不过,今天余风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确实多了一个客人。
客人是本村的里正,姓王,和村里最大的富户王家老爷,据说也拐弯抹角的沾了一点亲戚。以往这村里的里正,到余风家里来,一般都是找的雪娘,余风是闭门高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琐事,他却是一向不管的,不过,这最近余风的做派,倒是让雪娘感到欣慰了许多,有了一家之主的样子,所以,这里正来说事情,雪娘倒是不敢做主了,只道一切等余风回来再说。
“余秀才!”里正见到他进来,作揖道。别看里正在别的村民面前一副基层干部的跋扈模样,在余风面前,他还真不敢失礼,别的不说,人家见到县尊大人,可是都不用下跪的。
“这是本村的王里正!”雪娘介绍道,一边奉上茶来。
“哦,王里正清晨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啊?”余风拿着帕子,擦擦额头的汗,在屋子当中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余相公,朝廷派大举清剿叛贼孔有德,这大军已经到了我灵山,按照规矩,当地乡绅都得资军,而各乡民壮都得抽丁服徭役,这不,我就为这回事情来的吗?”王里正有点局促,以前也见过余风几面,整个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书呆子,但是,今天他却是感觉很不同,就是在自己本家王老爷面前,也没有感到过这么局促。
“哦,我家也要服徭役?”余风问道,一边将疑惑的眼光投向雪娘。如果要服徭役的话,家里就这么两个人,以往肯定就是雪娘去到了。
“不不,余相公是读书人,这些事情怎么会落到你的身上来!”王里正急忙说道:“不过,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是为了拱卫本乡本土的事情,秀才相公作为乡民表率,总的不甘人后才是!”
“那就是要资军了!”余风明白了,这就是要钱的,当然,要是没钱,你出人做工也行。总之,要把那帮兵大爷给伺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