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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请看官吏士绅之属。”下面转过几人,有的穿着官服,有的穿着儒服,个个气运都倍增,白里透红。
“这是县令!”最后一个人是穿着县令服的人,顶上赤气弥漫,却在堂上不知道说些什么,活灵活现。
第二百二十九章 臣愿死谏以醒之
还没有看完,皇帝就大喜:“近君子而远小人,这道理谁都懂,朕最怕误用小人,可小人和君子也太难分辨,有此望气之术,形成制度,朕就可以无忧了。”
“皇上有此心是社稷之福!”王存业听了,却并不露喜色:“臣说这气运,并不是以气查人!”
王存业目光炯炯:“以气查人,干犯天机,而且天下之大,能查几人?总不至于人人都先查气运罢了。”
“而且有一矛就有一盾,能查之,就能伪之,人主不能望气,要是以气查人,望气士就可掌握社稷命脉,以术数来颠倒是非,岂是朝廷之福?”
皇帝听了,一盆冷水落下,他起身缓缓踱着步子,默思片刻,松弛一笑,说:“卿所言极是,朕却是莽浪了。”
天子一转念,就明白王存业说的意思了,如果把国家命运寄托在术数上,那望气士就可颠倒是非翻云覆雨。
指谁是叛贼,不是叛贼也是,指谁是贤良,不是贤良也是,反正人主不会望气,自然可以糊弄。
这就使望气士反客为主了。
王存业就不紧不慢说:“望气是小术,由术入道,彰显大道才是根本,请皇上继续看。”
殿上幻术继续演化,先是一片大地,上冒出丝丝白气,而最下面密密麻麻的佃户农民,却完成一层。
再上面,却是地主商人又是一层。
再再上面,就是官宦乡绅。最顶上,就是县令。
“皇上请看,大地产出粮食,滋润万民,而万民耕作于田,与地相连,却是此塔的根基。”
天子听着。在地下来回踱步,说着:“你说的道理很清楚,大学之道。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今天一看就越发清楚了。”
有模型就是好。一下子使人看的清清楚楚。
王存业微微一笑,又继续演化,口中说着:“先帝在普德十一年下的劝减租佃的诏谕,就说的很清楚……土地兼并、差役不均、田主佃户势同水火才是王朝根本之祸端,请皇上观之!”
和许多人想的不一样,实际上土地兼并的事,在地球上宋时就已清清楚楚,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却并不是许多人认为的古代不懂。
而这个世界上人也早就知道,并且屡次劝减租佃。官府压制兼并,只是效果不大罢了。
金字塔演化,天子顺着王存业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看见各个阶层都在努力扩大自己的力量,但结果就是中上层胜利。不住扩张,很快就占据了金字塔内相当大的一块区域。
王存业缓缓说着:“皇上,请看,这就是土地兼并的过程,每多掌握一块土地,每多掌握一个渠道。气运就会强上一些,但是气运并不是凭空而来,要多一分,别处就要少得一分,少在何处,无非是黎民罢了!”
“皇上,土地兼并失衡,超过一定界限时,朝廷就会崩溃,实际上不仅仅是地土兼并,人口也是最大的原因,这就是天数大命。”
只见着换了一个图像,王存业就指的说着:“皇上请看,农家而言,父有十亩,才可温饱,有子三人,每人只有三亩,勉于裹腹罢了,到其孙,人无立锥之地,不是饿死就是造反,还有别路乎?”
“不仅仅是小民,官绅贵族也是这样,父有万亩,可称富贵,子有千亩,已有不足,孙岂甘于贫贱乎,唯更努力的夺取别人气运罢了,这就是扩张之由,端是无法阻止!”
说着,金字塔中,中上层已占据了大半个塔身,而在底层,气运已经越来越少,最后却弥漫着丝丝灰黑之气。
看着活物一样不住吞食的气运,以及底层不断被压榨剥削,气运而尽,最后却产生丝丝灰黑之气,在场的人都不由寒意暗生。
接下去,只见这丝丝灰黑之气越积越多,却混淆在整个金字塔的气运中。
“这就是物极必反,气运而尽,戾张而生,久久自然积蓄,使人人暴戾,甚至应运而起,戾气也有其运。”
话一落,只见这些气运渲染,人人离心,哪怕就算是既得利益者,也不自觉的离心离德。
这点也许很奇怪,实际上现实却很容易实证,其实一朝气运而尽,往往是既得利益者的青年人,先离心离德,地球上的例子就不多说了。
而随着官府残酷镇压,更有丝丝积蓄的灰黑气运,凝到一处,转眼之间,就有婴孩“哇哇”哭的出生。
“国之将亡,天生妖孽,这实际上不对,不是天降妖孽,实是戾张之气所化,所以出得龙蛇。”王存业是真人,不是朝廷系统,自不必顾忌太多,对天子和众臣冷汗视而不见,说着:“这些人,一出身就身怀逆骨,心怀杀机,偏偏又秉气而生,多是豪杰,要灭旧国罢了。”
天子沉默,没有说话,许久才说着:“土地兼并,人口繁衍,自始皇以来,无论哪一朝哪一代都一样,依你所说,却无法阻止,奈何?”
王存业微微一笑,土地兼并人口繁衍,别说是古代,就是地球现代,不还是一样,只是变成资本兼并罢了,这甚至没有一点一丁变化。
土地兼并是古代政权的顽症,资本兼并是资本政权的顽症,但并非不可缓解甚至解决,要不然还要“道”干什么?
当下漫声说着:“皇上,过去所谓爱民之道,无非减赋蠲租为首务也,但效果大家都知道,不必多说。”
“皇上,土地兼并,人口繁衍,戾张成形,此就是革命之时,这就是大数,待一朝乱世,死者十之五六,再成天命,清点户籍,使民之有耕,官之有法,此一朝也,故自古革命国祚必定绵长,而篡位国祚必短暂,有史为证。”
这革命当然不是地球上革命意思,是指天命革新,原句:“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皇帝和大臣听他这番议论,不禁都悚然动容,仔细想来,的确是,历史上凡是举兵扫荡,夺取天下者,一旦稳固国祚必定绵长,但篡夺皇位,就算成功也必贫弱,原来根子就是旧体制已经衰老。
默思良久,天子脚步豪橐,倏然回身问着:“除此革命,有道乎?”
“当然有,臣有三策,对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王存业说到现在,就是为了等着这句话,当下朗声说着。
话一落,就听着一声闷响,撼得大地微微颤抖。
便听远处传来吆呼声:“雨来了!
天空一线浓云徐徐而来,隐隐传来石辗子一样的雷声,片刻漫天浓云,“啪”的一声,雨点扫了下来,殿中顿时变得晦暗。
“皇上,这道人是一个妖道,皇上万万不能继续听了!”吴子哲再次站起身来,喝着:“请看,这就是上天警示!”
话才落,天上就一个闪电,紧接着就是闷雷声,这使人心里一缩。
天子听了,转过看向王存业,问着:“真人有何见解呢?”
王存业在雷雨中,长袖飘飘,显得异常从容:“皇上,这是上天示警,还是大道出口,天人有感,唯皇上心裁就是。”
这话一落,顿时满殿寂静,天子听了这话,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慢慢踱步。
吴子哲目不转睛盯着天子,见其绕室仿徨,可见心里极不平静,终于忍耐不住,叩拜说着:“皇上,万万不可听此妖道谬论啊,千秋道统,社稷神器,不能因此而毁啊!”
说着,连连叩拜,只是几下时间,额上就染满了血。
这时天子却视而不见,在门口站定,望着满天乌云不语,就在这时,本是待罪的张南信,突站了起来:“臣愿皇上从谏如流,自始皇来,开辟道统,生民立业,岂有今日毁谤之理……此是公义,不是臣的私意……臣愿死谏以醒之!”
说罢就向着一根柱子扑了上去,这来的飞快,只听“蓬”的一声,粗大的玉柱,竟被撞的一摇,上面灰尘簌簌落地,待几个太监首脑连忙上去查看时,张南信已是脑壳凹下,鲜血飞溅,眼见着不活了,可见其撞击时的坚决果断,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生还的余地。
天子被这激烈悲壮的场面惊呆了,转身过去,却见着王存业丝毫不为所动,视为未睹,当下问着:“真人不以为然?”
“皇上,死谏忠直,臣岂能无感,只是,此举能济国安民,能延国祚,能长气运否?臣还是这句话,是否聆听,谁是谁非,谁重谁轻,唯皇上圣心而断。”王存业淡淡的说着。
王存业有着龟壳,感觉到几道目光照看下来,自己一切都似乎都被看穿。
这雷雨大作,在王存业看来,实际上就是垂垂而视的数道目光的犹豫,既想听,又有些迟疑,所以显出了这种种异相。
这才是最关键处,至于张南信,王存业的确是没有丝毫感觉,在这种事情上,死个人算什么,张南信要阻他大道,别说是死谏,就是全家全族一起死谏,都不会有丝毫迟疑。
这时大雨倾泻,天色已黑暗,宫灯幽幽闪亮,使人一下子觉得如处黯黑旷野之中,顿时浮出恍若隔世的感觉。RQ
第二百三十章 洋洋万民谁能饰之
片刻之后,天子定住了神,传旨:“赐真人座,请真人再述!”
王存业忙稽首:“谢天子!”
当下稳稳坐了,这时首领太监把张南信尸体捧了出去,而余下大臣都是脸色死灰,仇恨的目光盯着。
王存业视而不见,目光望着灯光,微笑着说着:“……皇上,刚才臣已经说了,气运不是凭空而来,对应的是实物,那只要获得实物就可。”
幻象演化,金字塔又回到原位,只见中上层占全国百分之七十的田地。
“长清郡川口县二万一千户,十三万人,有田者伍一,无田者伍四,小民而有恒产者,十之一耳!是故全县十分之一官绅地主之家,牛羊满圈,流脂满仓。”
这数据并没有引起怀疑,皇帝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只是仓可容米脂百石千石,人腹能食几斗?相对来说,穷人却无裹腹之地,这是势成水火之由。”
“这解决的方法,先前革命一法已说过,还有一法,我道门三十年前刘真人分地,人人户户地都一样,结果却坐化灰灰,道业化为流水,皇上可知何故?”
天子细细思考,说着:“秉性有薄厚,勤懒不一,怕是分了地也很快就有贫富,到时还是买卖田地……”
“天子圣明,这里还有缘由,过会让臣细细说来,先说这解决的一策,可抵三百年国祚。”
听到这里,天子正容:“请!”
“综上所说,皇上已经明了,全县十分之一官绅地主之家,牛羊满圈,流脂满仓。而其人不过食几斗罢了。那多余的就存在仓库,甚至白白搁置浪费。”
“川口县是这样,朝廷远在十一个小国。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着,没有等回答,就见着幻象中又多了一个金字塔。
“要是以商栗之法。输出丝绸、瓷器、茶叶,使藩国官绅享受,又进口大米大麦麻布等等,会怎么样呢?”
只见代表着藩国米稻源源不断向原本金字塔而去,丝丝气运被抽取,只是转眼之间,原本金字塔气运就激增数成,但是代表藩国的气运少是少了一些,却也不多!
天子诧异:“这是何故?”
“皇上。刚才已经说了,仓库可容米脂千石,人腹能食几斗?这些米粮实际上空置在仓库。并无作用。现在以奢侈品换取米粮,只是把空置之物换取。影响是有,却也不大,除非加大赋税。”
皇帝和大臣一想,却也明白了。
“皇上,一精瓷能耗几工?不过五斗,而制成运到藩国,可卖五石,一入一出,得四石耳,就多了四石气运,能益社稷,能济百姓。”
“此第一策耳,得之,十一国尽输国运于朝,自可延长三百年国祚。”王存业淡淡的说着,在地球上,这称殖民,就算是21世纪,美州也是依此法而延长国祚,只是形态变成经济殖民上下游产业链罢了。
天子不是脑残,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拍着大腿:“善,真人此策果可延长国祚,只是是否有违道德?”
“道德之事,臣稍后再议,请皇上许我说二策。”
“赞,真人请说!”
“第二就是,多一条产业,实际上就多出几十几百几千口民生,得以裹腹。”幻象一变,只见制得一条瓷窑,到瓷店,到运输,果有着几十上百上千人因此得领米粮,得以裹腹。
“臣曾在陈门县当县治,等同县令,始以修路修桥,这使千百小民得以有工,因此得以粮米,又晒鱼干鱼松来使县内大治,其理也是由此,首先这是裹腹之物,其次就可使千百渔人受益。”
“县里要是有十数产业,全县十分之二三之无地之人,都不愁饥寒了,是故治国之法,在于多产业,多阶层。”
天子听到阶层之说,不禁苦思,这词还是极容易理解,当下问着:“上面产业之说,朕理解了,这阶层之说呢,多阶层,万民不是更苦?”
“皇上,这事极好理解,就拿瓷器来说罢,瓷器按照品级,可分贡品,上品,精品,足品,粗品。”
“这贡品虽精,每年上贡不过百千,请问皇上,要是没有贵室官宦,仅仅是皇上,这百千瓷器能养活几人?”
听了这话,天子便是一怔,不但是皇帝,就连别的人都若有所思。
这实际上就是经济危机的本质,王存业娓娓陈词,说得清清楚楚,当下笑着:“不过几百人罢了,而且这贡瓷,所得利者,也是巨商大工,普通人岂能获利?”
“而上品瓷器,就有数倍十数倍几十倍之贵室消费,所得利者,是次于巨商大工的窑场获利。”
“精品足品,中小窑就可产出,当有数万人得活。”
“至于粗瓷,小民粗窑都可制之,涉及数十万人。”
“皇上,请看,皇室之用,非官窑巨工不能养之,贵室之用,非大商精工不能为之,官绅之用,中小窑就可用之,层层获利,直至于民。”
这话实际上就是说,大资本家消费品,只有具备一定资本的中资本家才能制造,因此养活了中资本家。
中资本家的消费,必须小资本家才能造,而小资本家的消费,普通人就能造,因此形成完整产业和消费链。
“若是阶层有一环缺失,就如渠中堵塞,气不能贯通,淤血生而病至矣!”
“是故长生之道,在于多建阶层而贯穿之。”王存业最后总结的说着:“到此,气运自通耳!”
简单的说,王存业的思想,不是打倒什么阶级,是在粮食总量的前提下,多建立阶级,使之填满,并且可以上下流动。
这样的话。本来淤积于上层的物资或者说气运。就会自动向低一级的阶层流动,而低一级又向更低阶层流动,直到惠及到民。
如果阶级很少。却相反,只会导致封闭,使大量物资脱出社会再分配循环。
打个比方说。奴隶社会只有奴隶主和奴隶,在粮食总量允许的情况下,多了一个地主阶级,整个社会就进步了。
中央郡县制的后期,知识分子开始形成独立阶级,又多了一个,社会又进步了。
而等社会多出了资本阶级,社会又进步了。
可见每次社会进步,就是在生产扩大的情况下。多出一个阶级,而不是消灭什么阶级。
这个天子一时想不明白,当下问着:“真人所说甚深。朕一时却想不明白。”
“皇上。这事甚简,只要用二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