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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务。
第三天晌午,焉耆王谷盎带着一帮官吏沿河巡视,看见对岸割苇扎筏,笑话班超真是徒有虚名,照这样弄法,汉军的浮桥造起来,恐怕就就该过年了,那时七万大军早都变成饿鬼,哪里还能渡河作战!随行的大小官员一阵大笑,齐声赞扬大王决策英明。谷盎被人捧着,飘飘欲仙,正准备带一帮人去敦薨浦钓鱼作乐,有人禀报班超大军在员渠城北二十里扎营,派特使白狐来了。谷盎大惊失『色』,差点跌坐地上,急忙回府招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白狐让两个助手送上礼物,说大都护这次出来,只想安抚,不想打仗,如果你们愿意改过从善,臣服汉朝,以前的事情就不要纠结了,请你们前去迎接大军,从国王到军侯,人人都会得到朝廷的赏赐。谷盎听了,心下稍安,却也未敢全信,一面派左侯元孟随白狐到联军大营见班超,一面在城内强化防御,以应不测。
班超看到焉耆王的代表送来牛酒,面上很高兴,给了很多赏赐,并设宴款待,席上给他介绍各国国王认识,让他自己体会大都护和这么多国王到了城下,焉耆王不来见面是否合适,还特别问了一下尉犁王泛,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泛虽然点头称是,但脸上的笑是装出来的。
孟是个四十来岁的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没有点破,宴会后借故和班超单独交谈,说他二十年前曾在洛阳学习过一年多,焉耆复叛之后回来,他也曾劝谷盎莫与大汉为敌,但谷盎清楚自己的父亲带人血洗过都护府,杀的人太多,不可能被原谅,所以就绑架了全城的军民,抗拒大军,他回去后保证让谷盎出迎大都护,但有一事相求,希望大军进城后不要伤及百姓。班超见元孟诚实,心系百姓,大加赞赏,满口答应。元孟便向谷盎禀报,大都护诚心诚意,尉犁王泛就坐在班超旁边。谷盎这才放下心来,次日带了文武官吏出迎。
谷盎到了联军大营,映入眼帘的是军帐横成列竖成行,前往帅帐的通道两旁,排列着全副武装的吏士,一个个抬头挺胸,表情严肃,突然有点心悸,硬着头皮走进大帐,看见大都护盘腿端坐,不怒自威,左右两边都有将军守护。谷盎刚想打一声招呼,班超扔下一支令箭,两边出来几个勇士,立即将他缚住,后面的官吏也不等进帐,直接在帐外捆绑了。
班超大手一挥:进城!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到员渠城北门,元孟已经打开城门,报说守城的国相等人,看见大势已去,慌忙逃走了。
各国军队迅速入城,抢占了要塞,控制了军营。但乌孙小昆莫忘记传达不许伤害百姓的禁令,他的八千骑兵进城后见兵就杀,见财就抢,见酒就喝,见东西就拿,见女人就『奸』,顷刻之间,大街小巷鸡飞狗跳,高墙低角血流成河,更有甚者,十几个人为一个漂亮女人而互相残杀。还真应了一句老话:兵祸甚于匪患。
田虑看见有人要放火烧王府,一面差胡正赶紧向班超报告,一面带人制止,杀了好几个亡命之徒,这才弹压下去。班超怕失控的军队继续屠城,一发而不可收拾,立即与各国王商议,重申纪律,让部队出城驻扎。
这里正在安排,元孟跌跌撞撞而来,捶胸顿足,说城内死了四五千人,其中有一座军营,让乌孙骑兵捣毁了。班超看了一眼小昆莫,小昆莫也识趣,马上向元孟道歉,说是寻找前日『射』杀联军的凶手,一时失控,是他约束不严,已经处理了统领。
班超便拉过元孟的手,说了许多慰问的话,并在各位国王的见证下,代表朝廷立元孟为新焉耆王,让他立即宣誓上任,恢复王国行政,然后自行遴选属官,报都护府确认。
过了一夜,部队移师危须。危须国小,只有四千来人。据说原住民大都姓危,是春秋时一个楚国商人的后裔。商人贩运丝绸到此,发现这一带湖河遍布,水草丰美,空气湿润,鱼桑皆宜,颇像家乡气候,又加人烟稀少,候鸟云集,一下子喜欢上了,回头动员一大家族搬到此处发展,经营农桑渔和商业,逐渐开枝散叶,繁衍壮大,到西汉后期,已在敦薨浦北岸建起一个长一百二十丈、宽九十丈的方城,里面有商街,有书舘,还有缫丝织布印染的作坊。后来匈奴人来了,人们为避祸,纷纷改成塞族打扮,学说塞语,危姓也就消失了,但其长相,黑眼平额小鼻头,却是汉人模样。
联军到达,已是傍晚,知情人说危须王害怕被诛,一大早就同夜里逃来的焉耆国相,带着官吏和军队藏到山里去了。班超严令部队驻扎城外,只与各国王带领部分汉军入城安民。好不容易找来几个乡绅,一个个礼貌有加,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危须向来都是外地人当官,不是匈奴人,就是焉耆人,当地人只喜稼鱼工商。
班超笑说这里是君子之乡,却也有些迂腐,只好考虑这里曾长期归属焉耆的历史,将其并入焉耆。次日焉耆王元孟大张旗鼓犒军,听说多了一块地盘,喜出望外,只催着底下人赶紧将五百头牛、五千只羊交给联军。
班超连收尉犁、焉耆和危须三城,眉眼之间全是笑,就令搭起点兵台,在敦薨浦边召开祝捷大会。当地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军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大都护在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中,带领西域九个主要王国的国王,健步登上点兵台。他回望身后的国王们一眼,有意平静了一下情绪,咽下几口唾沫,等到底下鸦雀无声,猛然把右手紧握成拳,高高举过头顶,用了十足的中气,喊出了他纵横二十多年的战果。
“西域分裂的历史结束了!天山南北全境光复了!‘丝绸之路’畅通无阻了!军民可以安心过好日子了!”
听了大都护的话,台下的将士们弹冠相庆,眼泪和汗水流在一起,击掌声和欢呼声震耳欲聋。惊得一群白鹭拍水而起,远远地飞向湖心。台上的几位国王也是感慨万千,赞叹班超改写了西域历史,为大家创造了和谐相处的环境。在接下来的发言中,他们纷纷表示愿听大都护指令,维护国家的统一完整。特别是于阗王广德和疏勒王成大,深沉地回忆了汉军入西域以来的不凡经历,和他们从“丝绸之路”获得的受益,以及与班超交往的点点滴滴,呼吁大家倍加珍惜。
祝捷大会之后,元孟派人找来几条大船,请班超、徐干、甘英等人和各国王,到湖中的小岛上小憩。小岛不小,方圆三十多丈,离岸约有二里。岛上乔木和灌木杂间,很是茂密,绿树掩映处有一座白『色』的房子,元孟说是谷盎的别宫。别宫处所虽然不大,但寝室、厨房、会客间应有尽有,足可容纳四五十人过夜。
喝酒的时候,班超说以后不打仗了,大家都要向于阗王学习,全力发展经济,提高生活水平。各个国王都赞成,于是就在这个岛上,签署了一项协议,议定各国互通有无,互免关税,互相借鉴,共同发展,后来就称《敦薨浦协议》。
协议签署后,元孟安排大家游湖。敦薨浦显然比蒲类海还大,北接天山的众多溪流,以开都河为最,南通尉犁。这一湖珍珠般的淡水,灌溉着沿岸的绿洲,养育着一方百姓。波光潋滟的水面,一眼望不到边,白纱一样的轻雾,随着云遮日头渲染弥漫,船在水上,仿佛在薄云中穿行,偶尔可见收网的渔船,远远地喊着号子。人在船上,神经松弛,心旷神怡,想那大自然的造化,在荒凉的戈壁大漠旁边,镶嵌如此浩大的一处湖泊,不得不叹其神奇。但此刻的班超,显然没有各位国王那么高的兴致,他勉强应付一阵,就与甘英坐到舱里,重新掂量那一卷木简。
这是甘英从别宫卧室的柜子里发现的,是谷盎的“功劳簿”,上面详细记录了攻没乌垒城时,焉耆军官杀害汉军的人数和官职,其中杀害陈睦的列在第一位,上面也有郭恂的名字。这卷罪恶记录,看着令人悲痛万分,也让人义愤填膺,它也为都护府惩治罪犯,提供了最直接的证据。同时发现的,还有陈睦的西域都护大印。班超迅速决定,在送走各国军队后,立即将这些罪大恶极的罪犯揪出来,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十九年前惨死的两千多亡灵。
几日过后,班超同徐干带着几百汉军,经尉犁来到了乌垒城的遗址。印象中的都护府已经『荡』然无存,这里满眼断壁残垣,连一座能住人的房子都没有了。因为害怕冤鬼,附近的土地也全部撂荒。萋萋的荒草,簇簇的灌木,是烈士的鲜血浇灌的,所以长得翠绿、茂盛,有的齐腰,有的高过人头。马蹄下有野兔在窜,草窝里有野鸡在飞,对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没有一点准备。
班超骑马在遗址内转了一圈,想找寻他最后一次同郭恂见面的地方,只发现了几块白骨,一段绿绣斑斑的剑鞘,和半个沾满泥土的头盔。他将这些烈士遗物,与陈睦的都护大印,一起供在甘英从残墙上清理出的一块“祭台”上,下面没有四牲,没有供果,但有一溜儿跪着的三十七件特殊祭品。
原焉耆王谷盎和尉犁王泛,是替他们祖先所造之孽还债,其他三十五个,都是血债累累的军官。公元75年,就是在这里,他们带兵杀完陈睦手下两千将士后,连沿用上百年的乌垒城也彻底捣毁了。那二千尸首都不知在何处的将士,岂能容许他们继续逍遥法外,重建的西域都护府,有义务给他们一个交代,一个迟到十九年的祭奠!
仪式由甘英主持,徐干宣读了祭文,几百名将士向遗址三鞠躬。只听班超一身令下,开祭!就见独臂董健和田虑,一人执一把明晃晃的马刀,噌噌噌……,不大功夫就将那三十七个脑袋削掉了。空旷的原野,只响着班超那雄浑的声音:
“将士们,安息吧!”
第86章 封侯()
焉耆这地方,有山有水,有米有鱼,蔬菜的品种也比较丰富,只要学会防蚊叮,还真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
班超因为西域全通,心情放松,一举治愈多年失眠的『毛』病,开始能一觉睡到天明。他在这里住了半年,头不晕了,眼不胀了,嗓子眼儿清爽了,脸『色』红润,额头的皱纹也舒展许多。他帮着焉耆王元孟,烧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配齐了王府属吏,整顿了军队,又效法于阗和龟兹的做法,在他的王国里实行新的法制。没事的时候,两人也喜欢品茶论道,就国事家事天下事,充分交换意见。
能抽身的时候,班超也喜欢带人到处转转,了解当地的风土民情,俚语故事。这里没有『妓』院,暗娼很多,却没有明显的标识,都是口口相传,所以常有寻欢作乐的士兵,误闯良家。他让董健严格勒令,不得『逼』良为娼,半年下来,也是相安无事。他最开心的是站在马路边,看络绎不绝的车队、骡马队和骆驼队,那东来西往的货物,南腔北调的吆喝,奇服异饰的打扮,常常让他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龟兹、焉耆一通,从阳关到疏勒的路线短了六七百里,货物输送的数量越来越大。已经当了都护府法曹的胡正,每隔两天就做一次统计,然后概算出每月的增长率,估计照这个势头走下去,天山南路的北道要比南道更热闹了。
二月的一天,员渠城还冰天雪地的,班超正在审阅甘英从它乾城送来的屯田报告,韩发兴冲冲地跑进来,揭开门帘就喊,朝廷派人送诏书来了,大都护赶紧出来接吧!他斜睨一眼,说这么大冷天的,你不体恤老夫,也不体恤人家特使么?韩发还是不把门帘放下,执意要他出去接,一个劲儿催他,甚至有点强迫的意味。他骂了一句臭小子,起身出门,就被韩发扶着跪下。
特使已到门口,说班大人这一跪值千户,不亏。班超一愣,接过巻轴,却是锦帛质地的制令,还没看内容就知道是大事。因为汉代皇帝颁发的诏书分为策、制、诏、诫等四种,其中制令是用来公布法规和授予高级官爵的。他虔诚地叩谢皇恩浩『荡』,然后将特使延入房子,招呼韩发用心招待,这才展开诏书,一字一句研读起来。
乙未年腊月十九日,汉和皇帝制曰: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护,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阗以西。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
定远侯,邑千户!班超反复默念这六个字,仿佛字字玑珠,字字千钧,字里行间闪烁着耀眼的彩虹。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心也好像要到外面来跳,当着特使和部下的面,硬忍着没涌出老泪。虽然过了花甲之年后,他把功名利禄这些事情看得淡了,不像以前那样较真,那样一根筋,但班家几代人的努力,上百年的追求,真正在他手里实现了,不能不让人产生告慰先祖的冲动,而自他以后,班家就从世家变成贵族,爵位世代承袭,这份激动,这份欣喜,这份震撼,就不是局外之人所能理解的。
韩发似乎比自己封了侯还高兴,出门就把这喜讯传遍都护借住的焉耆王府。并把从甜水泉接来小住的媳『妇』和儿子,领过来讨彩头。焉耆王府里遇上这么大的好事,谁还能坐得住,班超的房子里一下子拥满了贺喜的人。不一会儿,听到喜讯的董健从大营过来了,也不说话,也不行军礼,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绕着班超转了一圈。班超被他盯得不自在了,嘴里“哎哎哎”地喊着,拿手在他眼前晃,半嗔半责怪,见了长官不行礼,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董健这才笑呵呵地说,我是想瞧一瞧,看一看,当了侯爷的大都护,脸上的褶子里边长花没有,身上的气味有啥变化,还和昨天一样不一样。韩发在旁边起哄,问他找着没有。董健故作深沉,想了想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韩发笑道,那就是没找着呗!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董健也跟着大笑,说这是你小子说的,我可没这样说!然后双腿一收,来个挺立,右手平屈胸前,大声说:恭贺老长官,光荣获封定远侯,以后就称班定远!
这还差不多!班超捋着胡须,眯起眼睛,小小陶醉一下。却见董健凑过身来,小声说这么大的喜事,你不能一个人偷着乐,弟兄们都得沾点喜气,我已派人通知田虑了,晚上的庆贺酒是绝对不能免的!也不待班超表态,又大声喊叫韩发,让他准备夜宵,多多备酒,定远侯要请客!韩发喏了一声,跑出安排去了。班超心里高兴,自然要和弟兄们分享,何况他这定远侯的爵位,都是弟兄们帮着挣来的,却故意说董健假传军令,在战场是要杀头的。董健满不在乎,说喝完再杀,复又引起一阵大笑。
既然是庆贺封侯,班超就连焉耆王元孟一道请了。遗憾地是徐干和白狐回了疏勒,甘英在它乾城主持工作,人不齐。但是有董健和田虑带头闹腾,气氛也很热烈。元孟专门找了几位美女传菜斟酒,其中有一位是他的二公主,白净脸皮,细眉杏眼,笑起来略带羞涩,似有几分汉家女孩的矜持。酒意正酣,元孟突然请班超借一步说话,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