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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的眼睛瞪得老大,心悦诚服地说:大都护,我应该向你学的东西多着呢!
白霸的话是不错,这个人也确实不耻下问。他把班超请到王府小住,见天一起讨论问题,有时也一起下去视察。等到五月底高子陵到来后,有一天乌麦来送大白杏,白霸竟然说,你这杏子本王不白吃,我在洛阳有个朋友,是个做陶器生意的,过些天就来,你可以和他立约,把你的霞石卖给他,挣好多钱。乌麦感动得不行,说不知该如何感谢大王。白霸说你按规定交税就行,这也是我这个国王分内之事。
班超见白霸想问题的角度发生了变化,很高兴,借机脱身,回到都护府。其实他要筹备焉耆之战,不能再分心了。祭参做的计划是发汉军全军,加龟兹、姑墨和疏勒,组成三万大军,从西边『逼』近焉耆,调于阗和车师出兵三千人,从东面配合,一举拿下焉耆,顺便解决跟着焉耆王跑的危须和尉犁;于阗和莎车等国的军队,路途遥远,就不用调了。
班超认为可行是可行,但于阗王是个要强的人,已经让高子陵带了话,西域的最后一战,不让他参加,肯定不行;还有且运,说大都护为光复莎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焉耆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因此,这场战役也不能光算经济账,要考虑政治影响,他准备让龟兹少出一些兵,同时建议白霸裁减一部分兵员。龟兹拥兵两万,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尤利多时代主要是为了控制别的王国,现在有都护府协调,没有这样的需要了。精简的人员还可以去开矿嘛,用一包包石头换回一包包金钱,何乐而不为!
然而,到了六月中旬,班勇突然跑回来,都护府的一切筹谋都被打『乱』了。已经长得与父亲一般高的班勇,不但没给父亲带来任何喜悦,还带来一系列极坏的消息,大将军窦宪被诛,同党门徒被究,连累班固被害,风传还要查办班超。而且只过了几天,受朝廷指派的凉州刺史胡正,真的带人住进了都护府。
汉朝的州刺史官虽不大,秩奉只有六百石,但权力很大,说弹劾谁就弹劾谁。他们一来就找班超“了解情况”,白天也问,晚上也问,干扰得班超什么事情也干不成,明摆着拿窦宪帮着解决十个配『妇』的事为突破口,想把班超扯到窦宪的同党里查办。班超知道这些人拿着尚方宝剑,不好惹,央求他们过一段时间再查,他眼下正忙着筹划收复焉耆的战役。
胡正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踌躇满志,一心想查出大案要案,好邀功请赏,升官发财,至于国家安全,民族兴亡,西域光复,“丝绸之路”畅通与否,不是他考虑的事情。这些人折腾几天下来,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说班超能否当这个都护都两说,还想什么打仗!
班超无奈,只好退让一步,自己配合调查,让他们不要再干扰制定作战方案的祭参。谁知他们非但不听,还把刚从前线侦查回来的祭参禁锢起来,说他是勾结窦宪的当事人。班超受此打击,又加饮食不当,一下子病倒了,大热天发起了高烧,医官想了很多办法,好几天退不下热去。刺史胡正一帮人还认为班超装病,继续叨扰。
浑身滚烫的班超,躺在炕上,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在他看来,窦宪在漠北一战定乾坤,一举雪了汉高祖以来几百年与匈奴媾和的耻辱,取得了汉武帝四十年对匈奴作战不曾达到的战果,实现了光武、孝明、孝章三代皇帝的夙愿,从此奠定了中国北疆的新格局,开创了中国边疆统一和中华民族融合的新进程,其功绩远在李广、霍去病之上。可是,当朝的很多人及后来的史家,都以窦宪先前劣迹斑斑为由,故意淡化甚至抹杀窦宪的历史功绩,回避他对中华民族的伟大贡献。这是我们这个民族劣根『性』的一大特征,是中国传统文化里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不实事求是等糟粕的集中表现。
所以,范晔在《后汉书》中鸣不平:“卫青、霍去病资强汉之众,连年以事匈奴,国耗太半矣,而猾虏未之胜,所世犹传其良将,岂非以身名自终邪!窦宪率羌胡边杂之师,一举而空朔庭,至乃追奔稽落之表,饮马比鞮之曲,铭石负鼎,荐告清庙。列其功庸,兼茂于前多矣,而后世莫称者,章末衅以降其实也。是以下流,君子所甚恶焉。夫二三子是之不过房幄之间,非复搜扬仄陋,选举而登也。当青病奴仆之时,窦将军念咎之日,乃庸力之不暇,思鸣之无晨,何意裂膏腴,享崇号乎?东方朔称‘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信矣。以此言之,士有怀琬琰以就煨尘者,亦何可支哉!”
窦宪被杀,完全是朝廷的权力之争,或者说是和帝刘肇这个偏执少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欲杀窦太后而不能,转灭窦氏的恣意所为。在金微山大捷后,窦宪一再谦让不受封爵,但将跟他作战的有功之臣,都提拔安排到比较重要的位置,比如郡守,京中各营的校尉等,说起来也是论功行赏,兑现了他当初的承诺,何况他当初遴选的官吏,皆为朝中的精英。
可是他这一来,形式上朝廷大多成了窦家线上的人,一时风传只知有大将军,不知有皇帝。这也就是一种讥讽的说法,窦宪远在西凉,又没挟持皇帝,怎能片云遮日呢?一帮被边缘化的官吏,本来就没有什么建树,对窦宪未提拔自己心怀不满,纷纷与宦官勾结,在和帝面前挑事,说出窦太后如何残害其母梁贵人的种种残酷,又虚构窦宪准备谋反,要废了他这个小皇帝。
和帝刘肇只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心智上还不健全,他也不会想,窦宪已位极人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自己的人都安排好以后,就常驻凉州享逍遥,不太过问朝中琐事了,再冒天下之大不韪,要你那个帝位,引起天下大『乱』,有何意义?小皇帝只是恐惧得要命,怕死。为了活命,就得想办法诛灭窦宪。而他一个小屁孩哪里有什么办法,身边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看见小黄门郑众正带着几个太监浇花,想这个管理后宫花园的钩盾令与他玩得挺好,帮他抓过蝈蝈,逮过鸟,还时常弄些宫外的小玩意儿逗他开心,就把郑众叫来问他想不想荣华富贵。
世人皆求富贵,哪有不想的!当太监的割了裆里的家伙进宫,更是欲望到了极点。遇上皇帝引为心腹,就是铤而走险,也在所不惜了。从来风险越大的事情,回报越就越高。刘肇说只要你帮我,事成之后让你当大长秋。大长秋秩奉二千石,但地位远非三公九卿能比,相当于皇帝的机要秘书,随时都可以狐假虎威,传达圣旨,是太监这条道上的最高境界。二十八岁的郑众当下就跪到在地,表了忠心。这个浇花剪枝的郑众也确实厉害,他先从宫外找来前朝惩处外戚的资料,以为效法,然后就出了一个诛杀窦宪的连环计。
这天早朝之后,和帝就跟着窦太后来到长秋宫。窦蕊很奇怪,皇帝不回自己住处,跟着哀家干啥?不问还罢,一问和帝就哭上了。窦太后一看和帝眼泪长淌,怜悯地说这孩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谁知刘肇边哭边说,他是为大舅父窦宪伤心,早朝有人奏边关之事,让他想起大将军平匈奴,为国家立下了旷世之功,应该好好享受人生了。可是他现在年事渐高,还住在西凉那荒僻的地方,忍受朔风沙暴,当外甥的实在于心不忍。窦太后一听不免动容,想我儿这么体恤阿舅,大将军没白为社稷『操』劳一场。可是,他自己不想管朝中的琐事,就喜欢在西凉躲清闲,也只好由着他吧!
刘肇一听太后这么说,哭得更厉害了,说先帝临终将孩儿托付给舅父,他却躲得远远的,朝堂这么多事情,孩儿哪里能理得清,见天让那些大臣欺蒙,也未可知,不如请大将军回来主持朝政,孩儿可专心学习,聆听大舅父教诲,将来自己断事,也就有了分寸,太后也不用那么辛苦『操』心。
这个刘肇,虽没有上过中戏或传媒大学,但这几句台词的道出,看似平淡,虔诚,实则非常专业,深刻,具有逻辑『性』,与他受人蛊『惑』、急于诛窦的荒唐极不相称。他先说窦宪受了先帝托孤,对他有辅助的重大责任,再说朝堂复杂,需要窦宪这样有分量的重臣压阵,最后还摆出一副虚心孝顺的样子,不由窦太后不体谅他的苦衷。这还不算,他又请窦太后下道懿旨,与他的诏书一并送到西凉,使得窦宪不得不从。
一场由宦竖『操』刀的针对权贵的血雨腥风,就此拉开了丑陋的帷幕。
第82章 蒙冤()
汉和帝刘肇按照举世无双的花匠郑众的策划,一步步将曾经的宫斗高手窦太后设计进去,又建议派蔡伦亲往凉州宣召,以示借重。
窦宪的覆灭完全在于他太过自信,或者说缺乏宫廷斗争的经验。他根本想不到『乳』臭未乾的小刘肇还能和他玩计谋,而且是灭门的阴计,就带着女婿和近吏高高兴兴回朝了。到了洛阳,和帝还打发三公九卿领着满朝大臣隆重迎接,算是给足了面子,也更进一步令他放松了警惕。然而只过了一夜,那郑众就坐着皇帝的御驾,利诱并策反了窦宪提拔的卫尉,然后软禁窦太后姊妹,由他拿着和帝密令,突然将窦宪家族全部抓捕,一体杀戮。由此可见,军事政变有时候并不需要动用多少军队,关键时刻用对一个人,即可大功告成,这个人也未必身居高位。
郑众灭了窦氏,和帝如约封他为大长秋,并把从窦氏手里夺回的朝廷决断大权,全部委托给他。没过几天,干了大事的和帝,选了曾祖母阴丽华的娘家曾孙**氏为贵人,郑众又把权利分一部分给阴氏的兄长。这也就是左手换右手,和帝自己并没留下什么。郑众是个阉人,心狠手辣,又撺掇刘肇斩草除根,将朝中窦宪的亲信和窦宪提拔的人,或杀或徙,铲除干净。一时间勾连牵扯,大半个朝堂空缺,死了一千多人,把东汉一些有能力有才华的官吏,多半废了。
班固是个很背的人,半生官运不佳,本来在家为母守孝,与窦宪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就因为才华出众被窦宪征召,因忠废孝,跟随大军讨伐匈奴,几番奔波,立了功勋,好不容易补了个中护军的缺,跻身二千石之列,还没领上一年的俸禄,就被免官。屋漏偏逢连夜雨,又遇上时任洛阳令落井下石,因为班固家的车夫曾经冲撞过他,就将六十岁的大文豪以窦氏余党的罪名缉捕入狱,活活『逼』死了。
草草安埋了伯父之后,班雄得悉有人说父亲与窦宪过从甚密,上奏弹劾,即打发弟弟班勇秘入西域,请求班超上疏为自己辩白。班超异常伤心,感叹忠臣报国之难,难于上青天。你在前方殚心竭虑,出生入死,他在后面寻瑕觅隙,暗箭伺候。自古国之不幸,小弱登基,辅臣专断,自有私利,天下岂有大公无私者乎?民之不幸,战『乱』灾祸,饥馑所迫,盗匪四起,田畴难立空腹道德。一旦矫枉,大多过正,表象为本,清党划线,全不顾忠『奸』德才;权力之斗,伤国亡人,又与社稷民生何干?
忠君者要为自己忠君而自证,就像你要向世人证实你是亲母亲的亲儿子一样,何等的荒唐!班超心中愤愤,赶紧打发班勇回去,以免落下串联的口实,甚至没有顾上过问他是否见过母亲。他知道在浓雾重霾笼罩的日子,别人很难看清你的面目,也打算在焉耆战役结束后,认认真真向朝廷上一封奏疏。没想到监察刺史像催命判官一样,突然间就扑上来了……
班超不知道,不声不响的田虑,早都憋着一肚子气。这个出身西羌的将军,人仗义、爱朋友,不太关心官场的事情,自有他辨别是非的标准。他想这东汉朝廷杀了窦宪,又来整班超,总是跟功臣过不去,就不是什么好朝廷,给这样的朝廷卖命,还不如回西羌放羊去!临走之前,他领了几个士兵,把胡正和他的四个爪牙,统统往马背上一架,一口气往沙漠腹地跑出一百多里,然后将其往滚烫的沙地上一掼,让亲兵回营报信,说他不干了。
田虑走后,被刺史招呼来看管祭参的士兵,马上放了自己的长官。祭参担心田虑意气用事,真把那帮小人晒成肉干,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不但帮不了班超,反会授人以柄。他急忙跑到都护官邸,偷偷叫出照顾班超的甘英,让他去追田虑。甘英秘密叫了几个人,骑上快马就跑,与田虑和他那几个士兵先后相遇,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番苦口婆心,总算劝住田虑,然后两队并做一队,往沙漠去接刺史。
这时候,那几个人已经被烈日下的沙漠炙烤得快要渴死,跌跌撞撞寻找马蹄印,试图走出沙漠,看见有人来救,一个个倒下就拜,哀求救命,说他们只是例行公事,好早日向朝廷交差,并无加害都护之意。甘英让士兵给他们水喝,笑说田校尉带他们出来,是想让他们体会一下西域的艰苦,没有别的意思。想当年我们三十六个人跟着班超闯西域,烈日下行军是家常便饭,热死骆驼的事情也不少见,到现在剩下的就我们几个人了,希望刺史大人能体谅,西域能有今天局面,的确千难万难。
胡正马上唯唯诺诺,赶紧奉承班超,称赞汉军在西域取得的成就,还对自己的过错连连道歉。甘英觉得怪怪的,这些不可一世的小人,嘴咋一下子都跟抹了蜜似的,尽说好听的,无意间发现刺史同他的助手挤眉弄眼,突然明白人家使的缓兵之计,回到都护府一定会和他们算总账,而拘禁朝廷命官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就是杀头的下场。
甘英向田虑使个眼『色』,提议先找沙漠边缘一个小镇,吃喝一顿,等太阳偏西热浪略减再行路。胡正等人晒了好长时间,刚才补充的水分明显不够,早已饥渴难耐,自然同意。吃饭之时,甘英与田虑借如厕之机定下计策,要给自己洗脱罪名。进城时天已擦黑,两人一齐出手,啪啪啪几下,将刺史和他的助手全部打昏,悄悄送入『妓』院,送了许多钱给鸨儿,让老鸨依计而行。
半夜之时,胡正等五人光着屁股,跑到都护府门前,求门吏放行。门吏看他们拿不出腰牌,置之不理,见他们躲在门洞,瑟瑟发抖,也不轰撵。天明之后,甘英借故到门口,发现胡正等人的狼狈相,心里乐呵,却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当着几个早起看热闹的居民的面,询问怎么回事。胡正羞惭满面,双手紧捂下体,只求快快进门,什么也不要问了。
甘英怕一会儿瞧热闹的居民越来越多,影响太坏,就让门吏赶快开门,还故意骂他们有眼无珠,竟把刺史大人挡在门外。正演得入戏,鸨儿领着几个窑姐儿来了,怀里抱着刺史等人的衣服,指着鼻子骂他们说话像放屁,说好天不明就拿钱来赎衣裳,等半天不来,还得累老娘自己来讨!甘英赶紧赔话,让人拿钱,换回胡正写的凭据和衣裳,帮着穿戴起来,看着他们灰溜溜地跑了。
胡正吃了哑巴亏,心里恨得咬牙,被甘英拿着把柄,又不敢发作,没奈何解除了祭参的禁锢,但要随叫随到。接下来就缠着甘英要他们那个污点凭据。甘英说那是一大笔钱赎回的,要做账,谁要拿走就得拿钱顶,或者他们给都护府重新写个借据。刺史本是清水衙门的官,哪有这许多钱,碰了头,又转求班超。班超的烧略退,只听刺史说**忘了带钱,丢了人,还请都护大人给捡回点面子,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文章,叫来甘英询问。
甘英也不说他与田虑的事,只道刺史**不给钱,影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