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强调粮草不足,不好支应。班超决定亲自往莎车去一趟,会会这个齐黎。
齐黎这个人个子不大,但心眼不少,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随时都在寻找计策。他以为自己是广德在匈奴人的压力下拥立的国王,又娶的匈奴妻子,不能与匈奴对抗,他肯定没考虑汉使两年前没有动他,让他继续为王,不是看重他的德行,而是为了保持社会稳定,为了尊重他父辈的贡献。如果与汉朝作对,拿下他、消灭他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再说军队是老百姓税钱养的地方武装,不是他齐黎的私家武装,更不是匈奴人的走狗,事关与匈奴作战以保西域安泰的时候就得使用。
尽管如此,班超眼下只是军司马,没有直接调动军队的权力,他还是想和齐黎商量。谈了两天都没有听到齐黎的痛快话,心里很不爽,让祭参带着他去见丞相且运,询问了当年的收成和国库积粟。
且运与齐黎早有芥蒂,又是齐黎的妹夫,俩人的关系是亲上加仇,仇上有亲,欲断不能。且运说莎车是葱岭河流域最大的绿洲,麦稻一熟,三年无忧,现今不往匈奴输粮,国库充盈。他不光这么说,还亲自陪班超到粮库察看,故意让许多人看见,报告给齐黎。
班超对且运的支持表示感谢,次日又去见都尉江瑟,请都尉陪同视察防务,观看部队训练。在演兵场,班超找了几个士兵与他斗剑,觉得兵士的战斗素养还是有一些的,并不像齐黎所称不堪一击。他专门用半天时间登上城墙,徒步转了一圈。
莎车城大墙高,护城河既宽且深,又引入了葱岭河水,真正是个易守难攻的城池。想当年莎车先王贤也是一代枭雄,要不是中了广德的诱骗之计,应该还能在位,而与这位在长安西市待过十多年的“关内通”谈出兵之事,肯定要比他的儿子容易得多。
过了几天,还不见齐黎说话,班超提出回疏勒前祭拜先王陵墓,齐黎没奈何不得不一同前往。
莎车王陵在城东的祈福台旁边,祈福台修建于公元前65年,高十二丈,上面建有亭台和牌楼,牌坊上“同尊汉室共拒匈奴”八个篆字还历历在目。穿过祈福台旁的一排圆柱,就到了一片松树和沙枣掩蔽的陵园,隆冬的沙枣树只剩下浓密的枝桠,在瑟瑟的寒风里颤抖,唯有青松虽然站满尘土,总还透着绿意。
这里埋葬着万年、呼涂徵、弟、忠武王延、怀德王康和贤等六任莎车王,陵寝都不大,一人多高,由土坯砌成,外面用黄泥抹光,每座陵前都有一个一尺多高的奠台。其中万年是乌孙王翁归靡与解忧公主的次子,早年在长安学习期间认识老莎车王,俩人结为忘年之交。老王没有子嗣,为了依附汉朝,同时强化与西域大国乌孙的邦交,请求朝廷任命万年在他死后接任莎车王。
西汉『政府』特别重视这次任命,公元前66年特派使者奚充国持节护送万年到莎车。万年上任后励精图治,极力摆脱匈奴的控制和奴役,匈奴闻知后十分震惊,很快派间谍在莎车王廷内部挑拨离间,唆使老王的弟弟呼屠徵次年发动政变,杀了万年自立为王。然而呼屠徵胡作非为的日子并不长,很快就被西汉卫侯冯奉世率领的雄师给平定了。当时冯将军还与龟兹、温宿、姑墨、于阗、皮山诸国,在祈福台践盟,共拒匈奴。
此后,弟成为新的莎车王。弟十七岁登基,在位七十二年,是西域在位时间最长的长寿国王。弟的儿子延公元前48至前33年在长安当质子,十六年的京师生活使他对中国的经济、社会、文化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还在西市开了一家贸易货栈,专门售卖西域特产,返回西域继承莎车王之位后,他依照汉朝的典章制度治理莎车国,常告诫儿子们,汉如高山,足可仰赖,要世世代代侍奉汉家,不可背弃。
公元18年延死后,谥忠武王,其子康继位。当时,王莽被各地豪强搞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西域,匈奴迅速控制了除莎车之外的西域诸国,在康的保护下,汉在西域尚存的吏卒及其家属千余人免于匈奴人的杀戮。公元29年,因莎车王康抗击匈奴有功,光武帝委托窦融大将军封康为汉莎车建功怀德王、西域大都尉,代汉朝管辖西域诸国。公元33年,康死后谥其宣成王。
延、康父子是汉代西域仅有的有谥号的两人,在延、康父子的治理下,东汉初年莎车成为西域强国,是汉朝无力经营西域时唯一能与匈奴对抗的西域城郭。康虽英雄,但死得突然,其儿子还没有从长安归来,弟弟贤就自己继任王位了。贤也曾多次到过长安,对秦始皇和汉武帝特别崇拜,上任后很快灭了扜弥、西夜两国,公元38年,其与鄯善王安联合遣使朝贡东汉,言西域为匈奴重敛所苦,皆愿归属汉,请恢复设置都护。
公元41年,贤又请求东汉派都护,光武帝均以天下初定为由,无心经营西域,又委托窦融转赐贤“汉大将军”,贤诈称西域大都护,意图统一西域,并对西域诸国征税。到了公元45年,贤派使者令鄯善王安绝匈奴通西域之路,安不从。贤发兵击败鄯善,接着攻杀龟兹王,兼并其国,公元55年又兼并了于阗,将势力扩张到葱岭以西,成了西域无出其右的霸主,可惜在公元62年被于阗王广德给杀了。
人死无语,只留名声。在承载着莎车和西域历史的墓园,班超带领甘英、祭参等随从向历代莎车王的坟墓献花、奠酒、三鞠躬,然后即席讲话,缅怀他们生前治理莎车的功绩,特别感念宣成王在危险关头,保护西域都护府官吏士家属、抗击匈奴的义举美德,希望先王的在天之灵能保佑莎车,这次与西域其他国家站在同一战线,共同打击匈奴势力,远离来自北方的威胁。这些话虽然是面对死人说的,但绝对是说给活人听的。
齐黎终于受到感化,不再软磨硬抗了,承诺派出骑兵二千、步兵一千,并请汉使观看歌舞,以为送行。舞台就在王宫,离国宾馆不远。
莎车歌舞优美动人,是“丝绸之路”一绝,班超一直无暇观看,今得一饱眼福,没想到连耳朵也跟着沾光。舞者有男有女,统统体型高挑,服装华丽,一会儿群舞,一会儿独舞,一会儿双人舞,间或男舞,间或女舞,时而欢快,时而舒缓,配以男女混声歌唱,高亢嘹亮,余韵悠长,而伴舞的音乐,以弦乐为主,辅之以唢呐、胡笙、手鼓,吹拉弹击,犹如天籁,与汉乐颇不相同。
领舞的姑娘十分年轻,白颈长脖,身材窈窕,竟能背腰腾挪,深蓝『色』的大眼像会说话似的,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齐黎说那是她的外甥女,名叫挲莱,但没提国相且运的名字。班超仔细琢磨,倒真与广德有几分相像。待至晚宴,见了且运,夸他有个漂亮女儿,真是福气。且运一拜,突然求司马大人做主,要将爱女配与祭参。班超一愣:把他家的,这是咋回事呢?
年轻人的事情,有时爆发得特别突然。祭参前次来莎车,在河边遛马时偶遇且运的女儿,俩人对视了几眼就互相钟情,姑娘的汉语说得结结巴巴,祭参的塞语(西域主要流行语)也说得不是太溜,却一点也不影响两情相悦,一有功夫就往河边约会,并私下订了终身。
其实祭参根本不知道,这是且运特别安排的,他想借女儿的婚事与汉军联姻,巩固自己在莎车的地位,以抗衡齐黎对他的敌意。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且运背主叛国的事情一直是齐黎的痛,但且运同妻子好像又过得挺美满,让齐黎这个当大舅哥的很难下决心诛杀,俩人就别扭了十五年。
班超顾虑且运是为了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怕祭参掺和到他那个复杂的家庭里,会招致很多麻烦,甚至会影响到汉使与莎车的关系。但他回顾祭参,见小伙子脸面红红的,似有几分腼腆,说婚姻大事理应父母做主,但自己父母均已离世,在西域事司马如叔父,就请叔父大人周全愚侄吧!
祭参自己乐意,齐黎也在一旁撮合,说他的这个外甥女嫁给司马的从事,还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不如明日热热闹闹办个婚礼,我们派人送到疏勒,成就一番美谈!
班超没想到齐黎和且运在这件事上如此配合,婚姻事关部下的幸福,他就没有理由反对了。在他看来,年轻人愿意在西域成家能增进民族融合,消除汉人与西域居民的陌生感,有利于稳定军心,也减少官兵到外面寻花问柳的风险,没有什么不好。于是他感谢莎车王和丞相对他的部下的厚爱,又对祭参说:你这小崽子遛趟马就能遛回一个媳『妇』,要是让你放一群马,不会带一群媳『妇』回来吧!
祭参一脸『骚』红,使劲搔着后脑。他那个热情的老丈人真是善解人意,省略了各种繁文缛节,当夜就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新女婿,并在次日派了一大帮人,热热闹闹前往疏勒送亲。
第33章 搬兵()
一场春风吹过,很快就到了公元78年的暮春。
田虑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一千金,取名岚儿,细皮嫩肉大眼睛。疏勒王忠张罗着要给岚儿和班超的小儿子班勇定娃娃亲,田虑顾虑高攀,谁知班超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并在自家安排定亲酒。喝到高兴处,不约而同念叨起了白狐,不知这家伙找到儿子没有,大半年了还不回来。
这白狐大概被大家念叨得耳根子发烧,没几天就出现在盘橐城。大家看他只身一人,并未带回儿子,很是不解。白狐长吁短叹,说儿子远走高飞,再也找不着了。原来收复尉头后,班超特意留他住下,一是寻找儿子,二是跟尉头王哈力深交一段时间,以固其心,还有一个秘密任务是想办法联系乌孙,为下一步攻打温宿姑墨寻找外部帮助。
哈力以前就认识白狐,这次从白狐处得了不少钱财,又因为白狐的关系顺利当了尉头王,对汉朝感恩戴德,对白狐非常殷勤,每日酒肉招待,还把毡房烧得暖暖和和,找来几个女人,一个个脱得赤白光净,夸张地手舞足蹈。看着这些白生生的肉团,忽而像猩猩一样张腿开怀,夸张地上捋着前胸那两块肥硕的肉包,极富挑逗地抛着媚眼,忽而像牝马一样四脚落地,把屁股撅在他和哈力的面前,大腿一分一合,交叉的部位莎草浓密,『露』水滴滴,一股腥味直刺鼻孔。
主人早已把持不住,一下子抱过两个,却见白狐呆呆坐在羊皮上,有一口无一口地喝着『奶』茶,叫两个女人强行拉起,也是有气无力。哈力觉得扫兴,说白狐一个光棍,不知道有儿子的时候,见了女人就像撒欢的儿马一样,自从知道了,就像卸了套的蔫驴一样,多肥的羊羔肉送到嘴边都不吃,赶明儿本王派几个人帮你去找!
尉头的牧人,各放各的牲口,平时互相来往也不多,有客人来总是很高兴的,何况陪同白狐的是尉头王的亲信,走到哪里都受到欢迎。有好多人都说见过她的女人,但他们每到一地都扑空。开始有人说那女人贱卖了马和羊,和一个男人带着儿子往西北去了,他们往西北找了几天,又有人说去了温宿,他们又往温宿。温宿有一个哈力的朋友,是个部落首领,打发了哈力的人,自己带着白狐山上山下跑,一直跑到木扎尔特山口,顺连接天山南北的夏特谷道跑到乌孙边界,一家乌孙牧民说确有一家三口尉头人,在他家住过一宿。
白狐本来也要去天山以北办公事,不好再麻烦朋友,就单马独行,穿过天山,到了乌孙。乌孙草原无边无际,从天山北坡流下来许多河流,最后都归到伊列水(今伊犁河)里,蜿蜒的河道两旁,到处都是绿茵如毯的草地,许多河湾都有炊烟缕缕的毡房。白狐打听了一个月也没有眉目,心就凉凉儿的了,便寻道往王府所在地——赤谷城(今吉尔吉斯伊什提克城)探访老朋友。
赤谷城本来没有城郭,就是一处比较固定的山窝子,因山谷的土『色』发红而得名。山上青松苍翠,夏天多雨,冬天多雪,山谷里流水湍急,白浪翻卷,谷外水草丰美,算得上一块风水宝地,所以王公贵族们没有特殊事情就常年待在这里,毡房几乎是永久『性』的,不比关内的房子简陋,里边设施应有尽有。后来西汉朝廷先后两次下嫁公主和亲,乌孙王就仿照长安的宫殿,修了一座王宫,与公主和家人住在里边。乌孙分裂后,城堡归了小昆莫。白狐很快就见到了老雇主,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老雇主现在是小昆莫的辅国侯,相当活跃,因为他们家族的势力这几年有了很大发展,而现任大昆莫正走下坡路。
乌孙曾是个大国,翁归靡当了昆莫后,军事、经济力量日益强大,成了西域一支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匈奴哪里容得下这个眼中钉,很快以巴里坤草原为基地,屯田车师,进攻乌孙,以控制、稳定天山以北地区,隔断乌孙与汉朝的联系。翁归靡昆弥和解忧公主夫『妇』联合上书汉王朝,建议组织联军反击匈奴。汉王朝在充分准备以后,“发大兵十五万骑,五将军分道并出”,这一仗,汉乌联军获得全胜,使匈奴在西域的元气大伤。乌孙进入比较稳定的发展期。
过于太平的日子,似乎都不会长久。翁归靡死了没几年,大、小昆莫就兄弟翻脸,分疆而治,大昆莫投了匈奴,小昆莫归附了西边的康居。自那以后,双方的明争暗斗从来都没有停止。小昆莫虽然也具有匈奴血统,但与解忧公主比较亲近,听说现任大昆莫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便计划在老病缠身的大昆弥死后发动进攻,重新统一乌孙。这个雄心勃勃的小昆莫,也向白狐表达了继续与汉和亲的意愿。
白狐说和亲的事能办,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要从长计议,你若能送个礼物更好。小昆莫以为汉室皇帝就喜欢珍禽异兽,打算效法先祖上贡一对能发光的异鸟,不料白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说大汉之地通海连山,什么东西都不稀罕,就稀罕乌孙能出兵助汉攻打姑墨。小昆莫兵马不缺,但是顾虑出兵后被大昆莫趁虚而入,想了几天,还是建议白狐拿着他的腰牌去康居国游说。只要康居出手,姑墨两面受敌,够他喝一壶的!匈奴要想从乌孙南援,小昆莫会绊住他们,等他们过了天山,『奶』茶早凉了。
康居国是中亚地区与大月氏、安息三足鼎立的大国之一,人口六十万,胜兵十二万,领地很大,东界乌孙,西达奄蔡,南接贵霜王朝的大月氏,东南临大宛,约在今巴尔喀什湖和咸海之间,北部是游牧区,南部是农业区,王都卑阗城。康居人擅长经商,常常到各地去进行贸易,往返于中亚全境,因此康居也是中亚各国交换情报及传播文化的媒介站。这个国家还流行一种胡璇舞,跳起来衣袂飘飘,进退旋转,煞是好看。前朝汉武帝派张骞出使大夏后,康居一直派遣质子到长安,贡献礼品,到西汉末年,因汉内『乱』倒向匈奴,过了十几年,因为庇护小昆莫,又与匈奴结了仇,但双方也没完全撕破脸。
白狐临走向老雇主借了一大笔钱,到了卑阗城就献给康居王。康居王真不愧是个生意人,看着黄澄澄的一大堆金钱,估算着出兵姑墨后还可以抢劫不少财宝,觉得很合算的。于他而言,助汉打仗只是来年夏天派出八千骑兵到姑墨温宿的草场转场一圈,断了姑墨向北求救匈奴的路而已,小菜一碟。白狐得此承诺,在康居盘桓了一些时日,复又回到乌孙。因为大雪封山,谷道不通,他又帮老雇主往大宛跑了一趟生意,等到天气渐暖,才敢踏上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