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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已经定好了方案,大家有没有胆量?”
有!众人异口同声,群情激动。
客观的说,班超还是善于激励将士的,有点时光飞转一千八百六十年后党代表的范儿。凭他这几句话,就把大家的恐惧心理扫除了。生死悬于一线,胆量这东西有没有都得有了,再说骑士们本来就不缺,哪次冲锋还想下一次!于是封锁驿舘,许进不许出,令大家吃饱待命;旋即又叫来白狐,与董健、霍延、甘英、田虑等人开会,仔细筹划部署。甘英是董健手下的屯长,现在和董健、霍延都是使团的什长,各管十个人。
白狐说他在酒馆碰上一个匈奴军需官,出来买马掌,把几个铁匠铺跑遍了,也没买够一百五十副,骂骂咧咧跑到馆子,等铁匠现打。白狐自称是乌孙商人,也是来买马掌的,两人喝得高兴,聊得也热火。匈奴骑兵是从龟兹过来的,有一百二十多人,主要任务是给鄯善王施压,不许汉朝人员入境。后晌,马掌凑够了,匈奴军需官也喝高了,白狐主动陪他回到城北的驿舘,交割马掌,完事后被邀请一起喝『奶』茶,喝得兴起,复又喝酒,天黑了就安排在驿舘住下,使他有机会把驿舘踏勘得清清楚楚。
匈奴帐篷共七顶,搭在驿舘后面的空地上,出口都在东面,中间一顶住的是千骑长(相当于汉军的部校尉)和几个随从,其他帐篷各住约二十人,有一百五十多匹军马,全部养在驿舘西南角的大马厩。上午匈奴人赴宴前,白狐才告辞出来,出来后思来想去,觉得按班司马的脾气,不能让匈奴人活过明天,而以他从匈奴逃跑的经验判断,灭敌的最好办法是深夜放火,于是就悄悄买桐油、松香,让店家分装、送货。一直忙到黄昏,回到驿舘找班超汇报,发现卧榻上的国宾馆馆丞,问明情况,安慰了几句,就到餐厅来了。
班超听了白狐的陈述,不住地笑,又不住地拍他的肩膀,说他哪里是个译官,真真就是个及时雨,好参军,从今日起你就任参军兼译官,这次立了大功,十多年马没有白贩,有你这些家伙什儿,事情成了一半。大家都向白狐道谢道贺,随后就分配任务:班超亲带田虑、甘英等人纵火,待火势燃起后机动;董健带二十人,各携弩机、弓箭和马刀,在帐篷之间把守,见有人出来即『射』即砍,除恶务尽,万万不能让一个活着逃走;霍延、白狐带十人,从驿舘借鼓,到时见火起即猛敲,并用匈奴语喊杀,兵不厌诈;三更起身,五更行动,各人分头准备;为不泄『露』行踪,全部人员不骑马隐蔽步行,不成功便成仁。
也该班超事成,当夜北风挺大,残月昏黯,扜泥城宛如浸在雾里,刚好掩护了小分队的行动。白狐将两个送货的伙计也带着,加倍付给货款,让其帮着运送发火材料。到了匈奴骑兵驻屯的驿舘门口,董健带人潜入,『摸』掉哨兵,然后大队包抄过去,呈众星拱月般布置的七顶帐篷,不见任何动静。
班超暗喜,迅速用手势布置就位,然后就给帐篷周围泼洒桐油、松香。由于风打篷布的声音很大,他们轻手轻脚的动作也没引起异响,一切有如神助。匈奴骑兵们喝了大半天的烧酒,此时正睡得死人一样,不少人还在磨牙放屁说梦话。班超本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默念两句超度的经文,田虑已经将火把点着了,那就烧吧——地域之门提前开启!
也就喘几口气的功夫,七顶帐篷全部燃了起来,风助火势,火苗呼呼上窜,很快照亮了半个天空,帐篷纷纷坍塌,变成七个大火堆,松香在火苗里噼里啪啦,纵横跳跃,拉扯出许多蓝『色』的长火焰,烟黑且呛,帐后的鼓点咚咚咚咚敲得又急又响,伴着声嘶力竭的呐喊。火堆里的匈奴人惊慌失措,根本闹不清咋回事,吓得起身『乱』窜,一群群光溜溜的就像脱了『毛』的野猪,窜来窜去还是被火圈阻着出不去,嚎叫着挣扎。
外面的汉军站在暗处,离得又不远,看得真真切切,弩箭都是瞄准了再『射』,『射』倒的就直接躺在火里炙烧,没被『射』倒的拼命往火堆外面冲。班超一看,大局已定,叫霍延等人停止击鼓,来助董健,拣能动的就杀,那些已被烧得半糊的,好不容易逃出火堆,来不及咳嗽一声又被削掉脑壳,白白费了许多功夫,还是难逃一死的命运。班超自己也提着宝剑,见有出火海的就砍,一会儿砍下好几个头颅。他没想到自己拿了几十年『毛』笔的手,杀起敌人来一点都不吃力,从心底感激董健对他的作战培训。
第18章 首捷()
天还没有大亮,战斗就结束了,一百二十多人的匈奴使团灰飞烟灭。士兵们越杀越勇,情绪高涨,相互击掌庆祝,争先寻找“漏网之鱼”,先前笼罩心头的阴霾,或多或少的胆怯,统统随着火葬匈奴的青烟,散到九霄云外去了,尤其是祭参,第一次参加战斗,每一刀砍杀下去,都好像带着千钧之力。班超的心头轻松了许多,早先所担心的恶战并没有出现,真是侥幸中的侥幸。他由衷的佩服孙武,他的“兵贵神速”、“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的军事思想,真是运筹帷幄之大智慧,指导着后辈从险境走向成功。
站在得胜之地,人不免有点陶醉。环顾周围,一片狼藉,地上满堆的尸体,烧得焦黑焦黑。班超心里再清楚不过,要不是动作快,到了明天或者后天,这也许就是他们三十几个人的结局。成功与死亡,原来近在咫尺,而谁死谁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谁先被算计,不怕做不到,就怕算不到,所谓的运筹帷幄就是算计加算计。
驿舘的管事、马夫和厨子等人,惊恐于眼鼻底下发生的火烧连营,一个个闻风丧胆,吓得躲在房子里,连『尿』『尿』都不敢出来。班超让白狐好生安慰一番,然后跟他们说明情况,指出匈奴的战马属于汉军的战利品,见这些人不住地点头哈腰,就派一部分人到马厩备马,一部分人点着火把打扫战场,他要等天明后,骑着匈奴大马招摇过市,把消灭匈奴骑兵的消息尽快传遍扜泥城,把广『逼』到死角,让其丢掉幻想,断了其不得罪匈奴的念头。
不一会儿,白狐牵来一匹紫红大马,头高腿长,却是黑鬣黑尾,说是紫骝马,很名贵的。班超顺了顺马鬃,扯了扯鞍辔,见了白狐就想笑。其实他不懂马,但懂得部下的心,想先试着骑一骑,好了就留下。这时,东方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很快就从墙头树梢间爬上来了,似乎完全没有理会扜泥城曾发生过什么。毕竟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几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说什么人大人物离世就会有天象异常,完全是一派胡言。
在门口警戒的哨兵,突然喊了一声“有人来了”。班超立即下令所有人上马,列成战斗队形,刀出鞘、弩开机、箭上弦,以防不测,自己却把马交给白狐,与董健、霍延步行往门口相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须臾之间就停在驿舘门口——是鄯善的都尉带人赶来了。班超大喝一声大胆小吏,见了汉使为何不下马行礼?
都尉是听闻驿舘着火特地赶来的,一眼瞟见匈奴使团的七顶帐篷已经变成灰烬,尚未燃尽的支撑木、羊『毛』毡、还有弓背弩架等残物,依然冒着缕缕青烟,呛鼻的焦糊味,随风而飘,匈奴骑兵大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昨天的酒宴正好成了他们最后的晚餐;再看汉使战斗队形,剑拔弩张,森严肃穆,已经嚇得面如土『色』,嘴巴张得十分夸张,浑身发颤,不敢动弹,又被班超喝了一声,腿肚子抖得更加厉害,半天才从马上下来,右手抚胸,身子前倾,向班超行了见面礼,他的几十个随从都在门外下马,畏手畏脚,没一个敢进门。
班超这才稍微改颜,还了礼,问都尉是否见过匈奴千骑长,请他帮着寻找。都尉意识到摊上大事了,心里叫苦不迭,口中唯唯诺诺,没奈何把那些血肉模糊的脑袋一个个拨拉着,回想这些人昨日喝酒时还飞扬跋扈的样子,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半天才找着出千骑长血肉模糊头颅。班超用剑一挑,顺势抓在手里,见门外有了看热闹的平民,便平静地对都尉说:
“我与匈奴军队作战,惊动了鄯善的百姓,实在是抱歉得很,你一定要把我的歉意转达给老百姓;老百姓都是良善之人,他们一定会支持我们惩罚残暴的匈奴军队。那边马厩里有一百五十匹战马,是我缴获的战利品,我现在骑走一些,剩下的麻烦您请人照管一下,我东归之时将一并带走交差;还有地上这一些『乱』七八糟的尸体,请找人按匈奴风俗处理。这里发生的一切费用,都由我出。再麻烦您回去通知一下你们的大王,一个时辰后,汉使在所住的驿舘迎接他。现在让你的人把路让开,我要回去洗漱一下,干干净净迎接鄯善王!”
班超说毕,长剑入鞘,翻身上马,就带着他的三十六名骑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一片是非之地,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都尉的人马早已闪到路两边,形成夹道,一个个面『色』蜡黄,手足无措,胯下的马匹秃噜——秃噜——不停地打着喷嚏。鄯善的百姓,看见汉使手里拎着匈奴人的头颅,尽皆惊愕,面面相觑,少有敢出声的。班超乘机让白狐向百姓喊话,说汉使是来驱除匈奴的,已经替你们的国王消灭了侵略鄯善的匈奴骑兵,绝不会伤害百姓,大家以后都是大汉的子民,大汉还要保护大家安居乐业,过好日子呢!
成功之后回驿馆的路似乎很短,还没怎么显摆就到了。郭恂已等在门口,背着手来回踱步,一副焦急烦躁的样子。他与班超住的是高级房间,离大家较远,几日来又水土不服,躺着休息,班超夜黑儿只让人给他送了些吃的,告之不去国宾馆就餐,他也没多问。这会儿看到班超手里拎着人头,其他人脸上也沾着烟黑,顿时一脸狐疑,满心惊恐,结结巴巴探问究竟。班超下马,说昨夜有人来报,匈奴骑兵来和咱们争鄯善,有一百二十多人马,我带咱们的人连夜把他们给干了,弄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虽然班超故意说得漫不经心,郭恂还是惊得打了个趔趄,也不敢直视班超手里的人头,稍事安静,便又埋怨起来,嫌班超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也不同他商量商量,就自己做主,也未免太不把他当回事,万一失手怎么办,他怎么向窦固将军交代?班超听话听音,郭恂担心的核心是万一行动失败,他这个从事恐怕也难逃匈奴之手。这个懦弱的文官,越来越不招人待见,喜欢装腔扎势,却又胆小无主见。即便如此,班超还是要顾全团队的面子,至少在鄯善人面前,不能表现出任何不协调。他一再强调,主要是考虑到郭从事身体不适,杀人放火的事情恐怕也干不成,但咱们是一起出来的,功劳自己不会独占,定与从事同享。
郭恂见班超说给自己分功,立马态度缓和许多,改口慰问,说他早晨起来不见一人,也实实是担心,没有别的意思,功劳不功劳的,也不会和司马相争,班司马真乃大智大勇之人,竟敢老虎嘴里拔牙,还能万无一失,这一路走来,百闻不如一见。班超呵呵两声,事情风平浪静。他顺便告诉郭恂,已经通知鄯善王饭后来见,咱俩就在餐厅接受他归附吧!郭恂欣然点头,陪班超回到客房,释放馆丞,赠给金钱,热语安慰,多赔委屈之礼。洗漱之后,尽快在驿舘早餐,然后在餐厅中央摆好桌椅,令董健率三十名骑士骑马列队,一律着礼服;霍延、田虑、祭参随身听命;白狐负责出进联络。
这边准备刚刚就绪,鄯善王广就急匆匆带着国相、都尉及一帮官员进来了。董健下令骑士行持刀礼,然后下马引导至餐厅。班超和郭恂端坐桌前,脸『色』铁青,目光炯炯。郭恂要起身让座,班超一把拉住,接下来也不看郭恂,顺手将匈奴千骑长的头颅扔到地上,半凝固的血水溅得广满腿都是。
“大王可是认识这个头颅?”
“……认认认识”
“可是昨天还在匈奴千骑长脖子上长着的?”
“是……。”
“收拾一下,给大王做个『尿』壶,可否?”
“啊?!不……”
“大王胆子这么小啊!连匈奴都这么怕,你就不怕大汉?”
鄯善王广本来很年轻,经事不多,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他不是不怕汉朝,而是弱国无外交,谁都得罪不起,这会儿一看见班超的眼神就躲闪,双腿不由得打颤。他已经听了都尉的汇报,又看见匈奴千骑长的头颅,知道现在就是不归附汉朝,匈奴那么多骑兵死在他的地盘上,西南呼衍王也绝不会饶了他,又想起西汉『政府』派付介子诛杀前王安归的旧事,吓得面黄如土,连忙跪下磕头,表示一切都依汉使。
班超借机宣扬汉朝的宽仁厚义,历数中原通西域开发“丝绸之路”的好处,回顾朝廷对鄯善等国王以往的恩宠,叫他从此割断与匈奴的联系,一心向汉,否则下一次地上滚的头颅就是他的,到那时就后悔莫及了。广连连顿首称是,并让国相呈上归附表章,主动提出送质子到洛阳。班超接过表章,看见广的签字和印章,与郭恂相视微笑,然后由郭恂起身,扶广起来,分宾主坐定,商议护送质子的具体行程。
这个鄯善王这次倒是很痛快,第三天就让十一岁的儿子坐上了驿车,并派了好几个仆人随同。鄯善的都尉带了几十个人沿途护送,一直送到敦煌郡界。由于班超一出发就令祭参带两人快马加鞭,飞报战果,窦固和耿忠两位侯爷早已知晓情况,特意赶到敦煌城迎接;温校尉更是组织了百人锣鼓大队,欢迎凯旋的弟兄;几千名将士全副武装,从路口一直排到军营。这一切都让班超很感动。他第一次由将军陪着从欢迎的队伍前面走过,享受掌声和笑脸,享受被人宠、被人抬、被人羡慕的荣耀,也第一次掉下了激动的泪水,当窦固问他路上累不累的时候,他第一次说了一句走心的假话:不累!
其实哪能不累呢!就算身不累,心也是累的,这么一支小分队,深入匈奴控制的腹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处处都得小心,特别是回来的路上,生怕鄯善质子摔了、碰了或者病了,比打仗还让人『操』心。窦固将军显然是体谅下属的,听完汇报,就令他先领赏,然后放心歇息,直到哪天歇得身子痒痒了,再来做事。鄯善质子另外安排人护送进京,让祭参跟着回去一趟。祭参走的时候,说把他的薪俸已经换成钱带上了,问还有啥捎的,他想了想说:回去告诉你婶子,我这里一切都好,啥啥危险都没有,让他和孩子不要担心。祭参笑道:那也要婶子信!
祭参和质子等人还在路上,窦固将军的快马喜报已经送达朝廷。明帝刘庄异常高兴,破例让太尉赵熹宣读窦固的奏章,在朝堂引起强烈的反应。三公九卿以及朝堂大臣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向明帝道贺,说是阻断五十年的“丝绸之路”即将重新开通,大汉与西方各国的交流贸易前缘再续,的确是可喜可贺。
当日列席早朝的班固,注意到奏章中有一段是专门是为班超表功的,历数班超自参军入伍以来布阵坑敌、火烧敌营、宣示汉威以及教化居民食鱼等等表现,说他有胆有智,有谋有略,文可安邦,武能却敌,的确与常人不同。他也听到虞太尉附带评论了一句:显亲侯还是很会用人的。这话好像既是提醒皇上,又是告谕大臣。
其实窦固作为皇亲国戚,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