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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格的话,让埃罗帕西娅为之苦笑,她向远远等待的奶妈招手示意,在把女儿交给奶妈之后,她回头看着自己未来的丈夫:“如果只是罗马的皇后,也许我会要求你为我建造一座比任何宫殿都要庞大的天象台,或者提出一些能让罗马人瞠目结舌的要求,那可不是拥有珠宝和黄金就能做到的,不过我要做的是你的妻子,所以对于埃罗帕西娅。狄奥多来说,属于我以前的生活,大概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伦格的心微微一颤,他略显激动的看着向他略微弯腰鞠躬,随后在迎来的女官们的陪同下缓缓离去的埃罗帕西娅,他知道对这个年轻女人来说,她所牺牲的究竟是什么,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那个牺牲实在太大,不但对埃罗帕西娅,甚至对罗马和这个世界都是一种难以接受的牺牲。
“黑暗的中世纪……”
伦格低声轻语,如果说有人能明白这个时代对文明的蔑视和摧残到了什么地步,那么伦格自认再也没有人能和他相比了,他知道在这个时代随后不久会发生的很多事情,虽然其中一些的细节可能永远不会被记住,但是他知道,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认可可怕的事情都会发生,就如同他曾经亲自下令,屠杀了几百名罗斯哗变的士兵一样。
“权力就如同毒药一样腐蚀人们的内心,但是却又有无数人争相品尝这毒药的甘甜……”伦格缓缓自语,他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这个时候他觉得这句话就如同是这个时代活生生的写照。
一个侍从走到了伦格身边,当听到他禀报说,农务大臣正等待召见时,伦格又不禁为自己之前那句话稍作修改。
“……不过也有例外,即便是最黑暗的时代,也总是有人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当巴布罗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伦格面前,并且向皇帝提出要辞去农务大臣职务的要求时,伦格沉默了一阵。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个因为口吃总是被人嘲笑的人为什么要辞职,或者说从一开始这个几乎是这个时代最聪明的木匠,也许就并不愿意穿上一身华丽的袍子,然后和那些罗马人一起站在宫廷里,度过最无聊的那段时光。
“巴布罗,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伦格阻止了木匠因为憋得通红的脸却又发不出来的辩解“我知道你更愿意摆弄你的那些机械和工具,不过现在我需要的不是一位工匠,而是一个能够帮助我让罗马的武器变得更加可怕,也让罗马的乡村变得更富饶的人,所以现在我还不能让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相反我会让你做更多你不喜欢的事。”
皇帝的话让巴布罗为之失望,但是接下来皇帝给他的安排,则让他更是觉得离自己的愿望越来越远。
做为皇帝的特使,巴布罗被派到了君士坦丁堡大区的乡间,这个爷爷是普通农民,父亲是个心灵手巧的工匠,而自己更是罕见天才的年轻人,不但有着对那些机械令人难以置信的灵感,同时也有着做为一个农民的丰富的知识。
伦格不相信那些大臣们呈报上来的东西,即便这些东西是经过巴布罗的手,但是伦格更需要看到的是真实的一面。
三月的罗马是热闹的,当来自西西里的消息传来,听说十字军开始因为封锁,而不得不加快速度,随时都可能会渡海东征时,罗马人不禁在紧张和莫名的兴奋中关注着这一切。
与法兰克人之间那丝毫不比与萨拉森人的矛盾更少的冲突,让罗马人从一开始就以一种与其说是审视,不如说的充满猜疑甚至是敌意的态度等待着法兰克人的十字军。
很多年前,当阿莱克修斯一世用谦卑得近乎屈辱的口气。给乌尔班二世教皇写信向西方求援时,这位皇帝怎么也没想到他盼来的,是一个丝毫不逊于异教徒的可怕敌人。
百年的东征不但没有让罗马收复一块失去的土地,甚至还就此让十字军占据了原本应该收回的埃德萨和更多的地方。
这让罗马人对欧洲人变得憎恨起来,法兰克人在他们眼中,变得和萨拉森人没有区别,特别是那些以拯救圣地为名来到东方的十字军,几乎成为了罗马人心目中的另一伙异教徒。
而法兰克人也无疑憎恨或者说是嫉妒着罗马人,他们难以置信罗马人拥有那么肥沃辽阔的土地,更憎恨他们拥有那么多似乎永远使用不完的珠宝黄金。
理查在西西里近乎狮子般暴躁的举动传到罗马时,伦格已经同时向所有罗马行省下达了命令,在这个春耕繁忙的季节里,他派出了以巴布罗为首的一群特使。
在详尽的以君士坦丁堡大区为依据,对那些土地究竟需要多少农民耕种,而又不会延误春耕做出探究之后,伦格下达了自从兵制变革以来的第一次农兵征集令。
不论是米蒂戈罗斯还是阿莱克修斯,甚或是罗马的其他大臣,人们对皇帝的这个命令不禁感到颇为意外。
虽然兵制变革在建立起新的罗马军团的同时,并没有立刻取消,而是逐渐一步步的取代农兵制度,而且在有些特殊的省份,甚至还出现了新军制和塞姆制暂时并存的现象,但是做为力主推行新制的皇帝,却忽然决定发布农兵征集令,这还是让人们不禁大感意外。
而且这个命令让很多人在意外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不安,特别是那些从各个省份调动起来的新军团的罗马军官们,对于这些人来说,新军团固然让他们成为了令人羡慕的罗马军人,但是也意味着他们已经逐渐和之前的行省脱离了关系,特别是随着各个军团的调动,就如同很多世纪之前的罗马军团一样,他们逐渐的成为了单独的罗马军队。
可是现在皇帝下达农兵征集的命令,让这些怀揣着荣誉的军人为之彷徨,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而这些疑惑,也在君士坦丁堡的贵族们中间流传。
人们不知道这样的命令意味着什么,当米蒂戈罗斯把这种疑惑向皇帝表达出来后,他得到的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请放心大人们,这不意味着军制变革有所变动,相反我相信这能让变革显得更加完美。”伦格这样对那些人解释着“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在军队里呆过,但是我曾经和我的军队朝夕相处,也许能够比我更有权说了解军队的人很多,但是在罗马的皇帝中,我相信自己还是有资格说出自己想法的。”
伦格望着那些罗马大臣,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圣宫城墙上来回巡视的士兵,声音中透出一股旁人大概一生都不会明白的思念:“你们能想象一个人对家乡的思念吗?当你在一支军队了长期服役之后,有一天你会突然想要回家,然后这种情绪会变得越来越强烈,然后就有可能会传染给其他人,这是很可怕的,虽然很少有人愿意承认。”
“但是陛下这个和农兵征集令有什么关系呢?”阿莱克修斯近乎有点无礼的询问,让旁边的人为之愕然,不过人们也能够隐约猜测到这位亲王为什么会如此情绪暴躁,一想起之前他正是由于对皇帝那些变革法令的支持,才能够有机会成为特里布斯的元老,罗马大臣们就意识到,这位亲王显然是在惧怕一旦那些变革失败,他的结果就会变得凄惨无比。
伦格对阿莱克修斯的无礼似乎无动于衷,他只是循着自己的思绪缓缓开口,似乎在房间里的只有他自己似的:“军团的士兵必须轮流服役,我不希望看到我的军队的士兵因为年龄变大成为别人的笑话,更重要的是,罗马军团应该是由那些有着荣誉心的战士组成,而不是逐渐变得贪婪的兵痞,所以我依然保留了征集农兵的方式,而且你们不觉得现在已经快到那个时候了吗?”
“陛下您是说十字军?”
一直沉默的赫克托尔终于开口,看到皇帝向他微微点头,白化病人略微鞠躬又退了回去。
“各地的农兵军团要在不妨碍春耕的同时加紧训练,我只希望我们真的用不到他们,不过一旦需要,不论是法兰克人还是萨拉森人,我只希望让我们的敌人明白,从戴克里先大帝到巴西尔二世,罗马的皇帝们从来没有停止过让他的人民成为最强悍的士兵,现在他们面对也是一样,如果任何人敢于侵犯罗马,他们就会知道,罗马不止拥有坚固的城墙,也有最锋利的剑和矛。”
皇帝的话,让罗马大臣们在错愕的同时也为之激动,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皇帝正式把法兰克人称为罗马的敌人。
尽管多年来,与法兰克人的矛盾冲突已经到了不但兵戎相见,甚至你死我活的境地,但是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位皇帝公然把法兰克人,特别是十字军与萨拉森人相提并论。
罗马皇帝们总是习惯一边和法兰克人较量,一边又和他们相互派出使者,然后就在这种纠缠不清中,很多事情往往最后不了了之。
可是这一次,皇帝似乎忽然下定决心的举动,让大臣们在意外之余也感到兴奋,虽然忽然下达农兵征集令让很多人感到不解,不过当明白了皇帝意图之后,大臣们不得不承认,皇帝在这个时候做出的这个决定,还真是抓住了最好的时机。
“原来皇帝的意图是这样,”坐在马车里的米蒂戈罗斯把手撑在额头上轻轻用力捏着,当他放下手掌看到坐在对面的侍从满脸的疑惑时,首席元老皱起了双眉“皇帝要让整个罗马变成一个巨大的军营,最主要得是,他要让所有罗马人都在他的危险下颤抖。”
侍从不解的看着米蒂戈罗斯,他不知道首席元老究竟在说什么,而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开口。
“皇帝似乎有意让各省的农兵成为新军团的后备军,”在安露蓓尔的宫殿里,警戒军团大臣凯拉维裘斯。莱索姆一边殷勤的为女主人递上切好的水果,一边试探着“不过如果这样,是不是会影响到所有的行省,甚至可能会印象到亲王殿下……”
“这似乎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阿莱克修斯的未婚妻。”安露蓓尔淡然的说,她一边伸手接过凯拉维裘斯。莱索姆递过来的水果,一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仰慕者。
虽然做为阿莱克修斯的未婚妻,但是安露蓓尔却几乎很少和她的未婚夫见面,她更愿意在这座瑞恩希安给她留下的宫殿里独自享受自己那放纵却有舒适的生活。
凯拉维裘斯。莱索姆是安露蓓尔身边最忠诚的仰慕者,虽然这个年轻的警戒军团将军有时候未免过于浪荡,不过对于安露蓓尔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事,至少在享受到追求者奉承的同时,不必为一些可能会因此纠缠不清的麻烦烦恼。
“不过如果皇帝真的这么做,也许对阿莱克修斯来说,的确并不是件好事,”安露蓓尔看着莱索姆若有所思的神色,抬起光着的脚掌,用脚趾忽然在他的胸前轻轻一点“可是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你不是一直希望让警戒军团成为真正的罗马军团,甚至可以和卫戍军一样,成为君士坦丁堡最有影响的军队吗?”
听到安露蓓尔的话,莱索姆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虽然警戒军团是做为被皇帝亲自授予旗标,和卫戍军同样担负着君士坦丁堡防卫的军队,但是莱索姆也知道,在罗马贵族们的眼中,警戒军团只不过就如同一群皇帝身边的猎犬而已。
“不过你说的对,如果真的那样,也许对阿莱克修斯来说,皇帝也许就不再需要他这个特里布斯的元老了,”安露蓓尔忽然坐起来,她伸手拖着圆润的下巴想了一阵,忽然向站在门外的仆人命令着:“准备一下,我要觐见埃罗帕西娅小姐,。”
说着,她兴冲冲的向着帷幔后面奔去,当她跑进去在女仆们的帮助下换着衣服时,又想起什么的从帷幔后面探出头,向正透过帷幔看着她隐约半露身姿的莱索姆说:“我亲爱的朋友,我想如果你走运,我这次觐见之后,也许就能为你找到一份新差事了。”
安露蓓尔的话让凯拉维裘斯。莱索姆不由心跳得激烈起来,他知道这位公主虽然随着玛蒂娜的去世似乎风光不再,甚至自从埃罗帕西娅进入圣宫之后,她还没有机会觐见那位未来皇后,但是他也知道,安露蓓尔在君士坦丁堡,还有有着颇深的影响。
这不止是因为她是保加利亚王国的公主,同时还是阿莱克修斯的未婚妻,更重要的是,在君士坦丁堡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流传着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那就是这位公主,似乎和皇帝有着某种若有若无的关系。
想到这里,莱索姆在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捷径暗暗欣喜,不过想起那个谣传时,警戒军团的将军,又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暗暗担忧起来。
虽然不太相信皇帝会为了这个把他如何,但是莱索姆还是隐约觉得不妙,毕竟和皇帝争风吃醋的结果,似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748章 命运之诗皇后的职责()
在波渥忒厄宫中,有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房间,虽然这个房间没有丝毫华丽的布置,而且房间里的东西更是乱的一团糟,但是这个房间却是埃罗帕西娅的避难所。
在这里,她可以暂时忘记外面的烦恼,让自己回到之前的那种独特的快乐之中。
不论是随着她被带进皇宫的那些书,还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工具器皿,没当看到这些东西时,埃罗帕西娅似乎就完全忘记了其他的东西。
她总是希望想办法尽量让自己能在这里多呆一些时候,但是这样的愿望也和她试图摆脱那些烦恼一样,变成了某种奢侈。
埃罗帕西娅并不认为自己的很笨,或者说也从来没有人认为这位为罗马重新找回“天火”的未来皇后是个笨人,但是也许是天性使然,埃罗帕西娅从来不相信自己能成为玛蒂娜那样的一个人物,或者说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如同历史上那些总是在丈夫身边,或者背后摆弄权术的皇后。
所以,当那些贵妇们接着觐见未来皇后,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要么试探,要么引诱,要么暗示,要么干脆直截了当的提出各种要求时,埃罗帕西娅总是尽量用一种令她们烦恼的沉默来对待这些她既不熟悉,也不感兴趣的事。
然后,她会在那些贵妇们满腹懊恼却又毫无办法的时候,示意女官发出请她们离开的唱和,这虽然看上去未免有些让人恼怒,但是一想起这位小姐很快就要成为罗马皇后,那些贵妇们也就只能一边暗暗抱怨,一边告辞退下。
这样的事情多了,这让罗马人不禁对埃罗帕西娅究竟是不是有资格成为一个皇后,开始怀疑起来。
即便是之前那些热情支持她的外省贵族们,也开始举得埃罗帕西娅似乎在政治上显得有些平庸,或者说未免太平庸了点。
和她制造出的那些可怕武器,以及她在天文学方面表现出的天才相比,做为一个未来的罗马皇后的埃罗帕西娅未免让人失望,这让一些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人,甚至认为也许选错了人。
不过,即便如此,普通的民众对于这位贵族小姐却有着一丝难得的喜爱。
和玛蒂娜的确不同,除了对那些她为之痴迷的东西念念不忘,甚至有时候不惜向伦格提出一些要求之外,做为一位贵族小姐,甚至是未来的皇后,埃罗帕西娅就未免又显得过于平和了。
她从不因为喜欢某种食物而提出过多要求,更不会为了那些普通贵妇们喜爱的珠宝而大肆挥霍皇帝的钱,至于有时候她会因为听说市场上出现了某种来自萨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