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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君，你们过去看看！”日军飞行员对着话机喊道。
另一架88式侦察机，向城西方向飞去。
“那边有一队马队正要进入城内！”日军领航员说了句。
“人数不多，只有三十余人，不值得我们浪费炸弹，飞近点，用机枪扫射他们！”日军飞行员道。
日军88式侦察机迅速压低高度，发出尖啸声，向李峰他们的马群飞去。
眼看着日军飞机即将靠近，李峰已经冲入城门洞内。
“哒哒哒”一长串子弹犹如下雨一样从天而降。子弹“嗖嗖嗖”划破空气，打得地面泥土飞溅。这时最后一名警卫战士已经策马进入门洞，子弹紧擦过马屁股后面射在地面，迸溅起一阵飞沙走石。
“把这狗日的打下来如何？”李峰下马问道。
“可是我们没有机枪啊。”警卫排长满脸无奈。
李峰抬起头，看了看门洞外面天空中盘旋的日军飞机，无奈道：“罢了，暂时放过这狗日的！我们先进去再说！”
几人把马放在门洞中，徒步走进城内，日军飞机盘旋了一圈，又转了回来。正当日军飞机准备再次攻击的时候，李峰他们已经闪身进入城墙后面的藏兵洞内。
日军飞机从低空掠过，没有发现目标，又一次拉起，迎着朝阳飞去。
城内一座房子中，冒出几名同盟军官兵。有人喊了声“口令！”
对上口令之后，对面那些官兵走走出一人。那人走进藏兵洞，走到李峰跟前，敬了个礼：“这位先生，请出示证件！”
“原来是李先生！请你们跟我来吧！”那人道。
天空中的日军侦察机也不可能只为了区区几十人纠缠不休，近距离盘旋一圈，没有发现目标便转身离去，对多伦城附近的草原、丘陵等地继续进行侦察。
李峰跟着同盟军的官兵，从各房屋之间的通道走到吉鸿昌的指挥部。
“到了，就这里！”那名军官把李峰他们带到一座清真寺跟前。
上次吉鸿昌在多伦城内，把指挥部设置在一座民宅院子中，结果在日军的轰炸和炮击之下，那座不是很牢固的院子被炸成一堆废墟。现在他根据罗勇的提议，重新选择了自己的指挥部，选了一座最坚固的清真寺。这座建筑物还经过加固，楼顶布置了机枪，每一层的窗户都被堵死，只留下射击孔。指挥部就设在地下室之中，而且还用木柱子加固，即便是整座清真寺都被炸塌，地下室还能保证安然无恙。
这指挥部，大约一百多平方米，立着不少用来加固顶部的木柱。地上铺着毛毡，走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很安静。会议室中，放着一张大桌子，墙壁上还挂着地图。吊在顶部的几盏汽灯发出耀眼的亮光，把指挥部中照的灯火通明。
“是李长官来了，有失远迎啊！”吉鸿昌笑着迎了上前，热情的伸出手。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寒暄一番，李峰走进指挥室中。
“这里那么危险，李长官你怎么亲自来了？”吉鸿昌问道。
李峰笑了笑回答道：“这里也有我不少兄弟，我得过来关心一下。”
吉鸿昌指挥部中，有一名李峰第十师派过来的参谋军官，名叫张之亮。这时候他正坐在电话机跟前，同第十师派遣到多伦城内的一名营长通话，安排布置任务。
“师长！”听到背后动静，张之亮转头一看，连忙站了起来。
“坐下吧，继续你的工作！”李峰拍了拍张之亮的肩膀。
“是！”
等到张之亮挂上电话，李峰才问：“我们在城内的弟兄们都布置到位了吧？”
“是！”张之亮站得笔直，声音洪亮。
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外面响起“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吉鸿昌等人都被震得几乎站不住脚，指挥室中的汽灯不停摇晃起来，顶部落下一阵尘土。
“轰”又是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小鬼子发动进攻了！”李峰点了下头，“我们马上就要面临一场考验。这一仗，能不能打好，关系到将来中国的抗战史啊！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巷战，在将来日本侵略者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时候，我相信这一仗就是经典战例，会青史留名，会引导兄弟部队如何去对付凶残的小鬼子。”
“轰轰轰”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日军的炮群尽情的向多伦城内倾泻去计以吨计的钢铁。炮弹不断砸落在城内，落在废墟上的炮弹，把成片的泥土砖块席卷到空中，翻滚的硝烟下，弥漫着呛人的烟尘。不少炮弹落在那些坚固的建筑物上，经过专门加固的建筑物经受住考验，有的建筑物只留下几道凹坑，还有的建筑物只是被炸飞了堵住门窗的砖墙，整栋建筑物大体上却安然无恙。
几座清真寺，均遭到日军猛烈的炮击，但这些坚固的阿拉伯式建筑物，比城堡还坚硬。虽然被炸得满目疮痍，却巍然不倒。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呛人的烟雾，不停摇晃的建筑物，对于那些隐藏在坚固掩体中的官兵们而言，是对心理承受力的一种考验。久经沙场的老兵完全经得起这种考验，可是一些同盟军的新兵，却已经几近崩溃。
“完啦！”有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狂呼乱叫着，从坚固掩体中冲出。
“咻”一发炮弹落在那名新兵附近，“轰”腾起一团冲天烈焰。砖石碎块和土疙瘩下雨一样落了下来，打在那名新兵身上，顿时伤痕累累。紧接着，又是一发炮弹呼啸着落下，一团大火吞噬了那名新兵。
日军开始炮击之后不久，从赤峰一带赶来的日军轰炸机群，也加入了火力准备之中。
爆炸声、浓烟、烈火；摇晃的建筑，人们的叫喊声，头顶不断落下的尘土。呛人的硝烟味和泥土砖块气味不断从缝隙传入掩体内，里面的官兵们经受住考验。
崩溃的人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新兵逃出掩体。
天空中的日军机群发现那些逃出掩体的人们，飞机怪叫着俯冲下来。
“哒哒哒”密集的航空机枪子弹从人群中掠过，翻滚起一阵刺眼的血浪。不少人惨叫着，倒在满是瓦砾的大街上。
涂着猩红色膏药标志的飞机从空中俯冲而下，机翼抖动，几个小黑点带着刺耳的啸声从天而降，狠狠砸落在人群中间。“轰轰”几声巨响，那些新兵被冲天烈焰吞噬，顷刻间化为漫天飞舞的血雨肉末。
第三十一章 再战多伦（3）（）
吉鸿昌的战地指挥部，不断在强烈的爆炸声中剧烈摇晃。用来加强顶部的木柱子随着一声紧接一声的爆炸声摇晃不止，头顶灰尘不断落下，撒在铺着地图的桌子上。指挥部中，指挥官、参谋军官、通讯军官、通讯兵、副官还有文职女兵，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吉鸿昌一言不发，看着安然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峰。
说句实话，吉鸿昌对李峰的那一套“巷战理论”并不赞同。
真是奇怪啊！好好的城防工事不去利用，却要把敌人引入城再打！这什么理论？打仗从来都是居高临下有利，他可好，专门钻地洞！吉鸿昌在心里暗暗道。
不过看在第十师，也就是曾经的义勇军第一师帮过自己的份上，吉鸿昌不好说什么。更何况，李峰从国外回来之后，就让第十师把一部分缴获的武器弹药送给自己，这其中还有四门宝贵的山炮！
要知道大炮是什么概念，一门炮价值上万大洋，那可是好东西啊。
当然李峰送给吉鸿昌的其实是92式步兵炮，并非山炮。只不过吉鸿昌不认识步兵炮和山炮的区别，他把这种短身管，外形酷似山炮的火炮给当成山炮。
不过92式步兵炮除了射程没有41式山炮远之外，在其他方面都不比山炮差。92式步兵炮既可以像野炮那样直射，也能像山炮那样曲射。虽说射程只有山炮的一半都不到，但重量却只有200多公斤，这比700多公斤的山炮要轻得多。而且70毫米口径炮弹的威力，一点不输给75毫米口径的山炮炮弹威力。
对于缺少精干炮手的同盟军来说，射程不到3000米的步兵炮事实上比射程达到6000多米的山炮更管用。距离远了，他们反而打不准。
既然李峰对自己大方，吉鸿昌就不好反驳他。而且第十师也确实能打，上一次要不是这个师的帮忙，恐怕现在多伦城早就易主了。
日军的炮击和轰炸逐渐平息下来。
“敌人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我们出去看看！”吉鸿昌大手一扬道。
指挥官和参谋军官们从地下指挥部中走出，放眼望去，原本就已经是面目全非的多伦城这时候更是满目疮痍，到处都燃烧着火苗，冒着滚滚浓烟。还不时有几发落地时尚未爆炸的哑弹，被舔舐的火苗引燃，发出一两声余爆声。
有些由低矮的坚固建筑物改成的工事，虽然没有坍塌，但也被填埋在废墟下，不少士兵被埋在里面。从掩体中钻出来的士兵，来回奔忙，从厚厚的废墟中扒出战友，有人抬着担架，把伤员送去野战医院。
“情况怎么样？”吉鸿昌问一名从身边经过的基层军官。
那名军官正要敬礼，却被李峰制止：“巷战中是严禁向长官敬礼的！还好现在鬼子还没有进城！否则到了敌我犬齿交错之时，你敬礼会害死长官！”
“是！”那名军官立得笔直，随后转头，向吉鸿昌汇报：“报告长官，工事还算是比较坚固，除了一些新兵跑出来被炸死之外，老兵基本上没有任何伤亡。被炸塌的工事也不多，但损失结果还没统计出来。”
“好了，你下去吧，要准备迎敌了！”吉鸿昌道。
城墙藏兵洞内的警戒哨兵，在日军的炮火停息之后，就纷纷架起木梯，爬上城头，观察日军的动静。
有人喊了声：“伪军上来了！”
从城头的女墙后面望去，只见东面草原上，出现身穿黄色军服，头戴黄色大盖帽，端着步枪、抬着机枪、扛着掷弹筒、推着步兵炮，手持“满洲国国旗”的军队，至少有五六千人之多。黑压压的敌群，犹如天空翻滚的乌云，压向多伦城。
“快撤回来！”身后有人大喊一声。
爬上城头观察敌情的士兵听到喊叫声，迅速沿着木梯撤退。就在此时，天空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呼啸声，几架在空中盘旋的日军飞机发出怪叫声，从高空猛扑下来，机身上闪烁着耀眼的火光。“哒哒哒”航空机枪子弹泼水一样倾泻而来。
来不及撤下城头的士兵，身上喷出血雾，纷纷从城头跌落。
“快快！藏好了！”人们的喊叫声，飞机的嘶鸣声，航空机枪的咆哮声，子弹的呼啸声，濒死士兵的惨叫声，混合成一片。
一座清真寺的尖塔顶部，高射机枪手紧紧握着枪柄，看着空中肆虐的日军飞机，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战士们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射出烈焰，把空中盘旋的那些狗日的给打下来。只可惜他们尚未接到开火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为什么不下令开火？”一名高射机枪手愤怒的问他的排长。
“没接到命令！”排长冷静的回道。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倒在鬼子飞机下？”
排长怒道：“你以为我就愿意看着自己的同胞流血牺牲？这是上级命令！如果我们现在开火的话，小鬼子蔓延的炮火马上就会铺天盖地泼洒过来！我们只能等！等鬼子靠近了，再尽可能多杀敌人，避免自己的伤亡！”
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杀敌。
高射机枪也是一样，如果现在贸然开火，他们虽然有可能打下一两架敌机，但日军城外的炮火马上就会覆盖了他们的阵地。只有等到敌人进入城内，敌我犬齿交错的时候再发威，那时日本人投鼠忌器，就不敢以火力进行无区别的覆盖。
伪满军一步步逼近城墙，却发现他们的进展十分顺利，根本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事实上在对手拥有空中力量的现代战争中，城墙对于守军来说却起了反作用。如果没有城墙的话，观察手完全不用牺牲，他们可以躲在半埋式的掩体中观察敌军动向。而且没有城墙的话，就能把防线扩展到城外，以地道和沟壑，同城内的防御工事连成一片，在敌人向城内推进的时候，就能开火射击。还有一点，有城墙留在那里，一旦敌人占领城墙，就能在城头架起炮，居高临下对城内轰击。因此在李峰来到多伦的时候，就提议要炸毁城墙，挖掘城外工事，但吉鸿昌考虑到工程量过大因此没同意。
后来李峰也考虑过，把藏兵洞继续向外面挖掘，挖到城砖的位置，凿开几个观察孔。但因为时间仓促这个建议未能被同盟军实施。同盟军只来得及布置了城内防御工事，日本人就已经卷土重来。
对于罗勇提出的，日伪军一旦占领城头就能架炮居高临下轰击这一点，李峰采取了在城墙附近埋伏狙击手的办法，用来防止日伪军在城头架炮。
“奇怪了，怎么没有人开枪？”行进中的伪满军觉得十分奇怪。
“难道他们在搞空城计？”一名伪军军官自言自语一句。
烟雾袅绕的多伦城，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诡异。
一名伪军军官走到骑着高头大马的日军指挥官建川美次中将面前，点头哈腰道：“太君，敌人好像给我们在城内设下埋伏，我军是否停止前进？”
“八嘎！”建川美次吼了声，作为对这名伪军军官贪生怕死的奖励，他伸手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伪军军官捂住脸，带着满眼的“金星”，连连点头哈腰。只听到建川美次吼道：“你们支那人就是贪生怕死！这城内的敌人，明明已经在大日本帝国的炮击之下粉身碎骨，他们才无法构成防御的，你们却不敢进城！”
“哈伊！”伪军军官连忙点头，“属下一定下令火速进城！”
建川美次转头对身边同样是骑在马上的李守信道：“李将军，还是你们的蒙古勇士勇敢！看那些满洲国人，平时就只会浪费粮食！让他们打仗，远不如你们！”
各级伪军军官，像是赶鸭子一样，把伪满军往城内驱赶。
伪满军从各个洞开的城门、炸开的缺口处，如狂潮一样涌向多伦城内。
“二鬼子进来了！做好接敌准备！”埋伏在各隐蔽处的基层军官看着冲向缺口处的伪军，对身边手握钢枪的士兵下令。
这时候，李峰和吉鸿昌站在一座清真寺的塔台上，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涌向城墙的敌人。
“去传令下去，准备开火！”吉鸿昌转头对一名参谋军官下令道。
参谋军官转身，抓起电话机，摇了几下手柄，接通电话：“传令下去，各基层单位注意，等敌人进城，立即开火！”
伪满军冲入城内，人数众多的伪满军，在狭小的缺口处拥挤成一团，成为最好的活靶子。就在这时，寂静得吓人的大街上、各建筑物上，忽然喷出一条条橘黄色的火舌，密集的子弹暴雨一样泼洒到挤成一团的敌群之中，顿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放！”炮兵军官手中小旗用力挥下。
蹲在废墟后面的迫击炮手们，纷纷抓起炮弹，从炮口塞进炮膛。
“嘭嘭嘭”随着火药气体的膨胀声，黑色的炮弹腾空而起，拖着长啸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曲线，向城门口、被炸开的围墙缺口处狠狠砸落而下。
火炮的发射诸元，都是预先设计好的，炮手们只要听到命令，装入炮弹即可。
迫击炮弹落在被轻重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