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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弼回到帐篷里,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胀痛,这些天军情紧张,胶着的战况让他忧心忡忡,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搭理玉兰和玉箫这两个女人了。如果宋朝的勤王部队增援,自己的这支队伍将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命运。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刀枪相击发出的声响,完颜宗弼急忙走出军帐,只见两个士卒在械斗,其中一个,是一个身材横宽的胖子,羊皮袄斜系在腰间,露出前胸的一大片胸毛,手里拿着一把鬼头大刀,另外一个人身材高大,棕色胡须和头发连在一起,让人看不到他的嘴巴,他手中提着一杆狼牙棒。
长着棕色胡须的大个子举起狼牙棒,狠狠地朝着那个矮胖子砸去,矮胖子用鬼头刀去迎,两件兵器相击,发出一阵火星,两个人的身后,都站着各自的兄弟和亲戚,随时准备助拳,眼看着一场内斗不可避免。
完颜宗弼向他的亲兵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个大个子和矮胖子是在争夺最后一个魂瓶。完颜宗弼在出发之前,并没有估计到这次的汴梁之战会有如此巨大的伤亡,一路上为了长途奔袭,他努力减轻辎重,轻骑突击,他没有让随军的萨满带来足够数量的魂瓶。
刚才在成殓女真士兵的骨灰的时候,最后的两具尸体,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只魂瓶。这个大个子,是他的兄弟死了,那个矮胖子,死的是他的叔叔。女真人有一个习俗,如果不能用魂瓶将这些阵亡的士兵的灵魂带回故土,这些女真人就会在大宋的国土上变成孤魂野鬼,来生转世,就会变成狐狸或是狼。为了让自己的亲人回到故乡,这两个女真士兵为了争夺一只魂瓶,不惜刀兵相向。
宗弼知道,这些天攻城死了不少人,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火气,可是如果不能把这些火气发泄到大宋人的身上,那么就只剩下窝里斗,这一条路了。
第8章 大宋使者()
不管大地上发生什么事情,太阳都不会停下它的脚步。新的一天伴随着一轮红艳艳的太阳冲破天际乌云的羁绊,将明艳的光芒洒向满目疮痍的大地,洒向因为战争,无人耕种的田野,洒向被战死者的鲜血染成暗紫的土地……
太阳照常升起,萨满在对着初升的太阳念动咒语,帮助那些战死者的灵魂尽快飞升。金军的兵营里经过昨天的一场超度,战死在汴梁城下的亡者,共计六百八十一个,这是这支五万人的女真骑兵,从家乡按出虎河边跃上马背,饮马黄河以来,第一次伤亡如此惨重……
萨满的随军物资当中,有一项最重要的辎重,就是从女真大祭司哪里拿来的魂瓶,这些得到过大祭司加持的魂瓶可以让每一个战死的女真儿郎顺利地回家。没想到,这些魂瓶在汴梁城下不到三日就用光了,两位死者的家属,还为了争夺最后一只魂瓶,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械斗,虽然两个参加了械斗的人都被四太子赏了二十军棍,皮开肉绽的屁股,至少有十天不能骑马作战了。
赵宋这次顽强的抵抗,给完颜宗弼带来了无限的焦虑,这一次女真派来的是举国精锐。自从女真酋长完颜阿骨打在会宁府建立金国以来,短短十二年时间,女真骑兵灭了大辽国。此次南下,兵锋所指之地,就是满目繁华的大宋朝。金军所过州府,几乎全部投降,女真骑兵没有遇到过像样儿的抵抗。
女真南下部队有三个主帅,第一路,完颜宗望率领;第二路,由完颜宗翰统领,第三路,就是完颜宗弼率领的这支攻城的部队。完颜阿骨打死后,女真贵族军事图团的首领们几乎都在大宋作战,虽然没有人明言,但每个人都把攻破汴梁作为这场战争的头筹。
本来率先来到汴梁城下的完颜宗弼,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这一次攻破大宋都城,易如探囊取物,谁知这宋朝刚即位的皇帝小儿赵桓却是一个厉害人物,完颜宗弼不能坐视自己已经取得的优势化为无形,所以,他在苦思破城之策。
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突然发生了,女真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汴梁城的吊桥放下来,紧闭了多日的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莫非是宋朝的皇帝小儿赵桓来投降了吗?”
“城内断粮草了吧?谁都怕饿死啊!”正在准备攻城的女真士兵们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们把拉开了一半的弓放下,就像是看着一个走亲戚的人来串门一样。
完颜宗弼站在用圆木临时搭起的瞭望台上,向着汴梁的方向观看敌情,只见城门洞开,从城内缓缓走出一骑白马,马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人,这个人看起来有四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微胖,白面无须,嘴唇红润,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很会享福的人。他的手中拿着一根节杖,看来,是宋朝的皇帝小儿撑不住了,派出了议和的使者,这个结果完全在完颜宗弼意料之中。
眼看着那匹白马就要走进金兵的军营了,金军士兵将马上的那个穿紫色袍子的人从马上揪下来,押进了中军大帐。
完颜宗弼走进帅帐,高踞在正中的虎皮椅上,他盯着那个穿紫袍的白胖子说:“你是何人?两军交战,竟敢擅闯本帅的营盘?”
那个白胖子并不慌乱,他向完颜宗弼举了一下手中的节杖,说道:“启禀将军,在下奉我朝皇帝的旨意,前往宗翰将军的营寨,协商议和之事,请将军借道!”
完颜宗弼坐在虎皮椅上,威严地说道:“本帅已兵临汴梁城下,宋朝皇帝想要议和,又何必舍近求远,多此一举?”
白胖子说:“将军有所不知,我朝皇帝与宗翰将军议和在前,断不敢舍弃信义,与将军再议和谈之事!”
完颜宗弼的脸色阴沉地说:“本帅若是不让你过去呢?”
白胖子眯着眼睛,有些不屑地说:“完颜宗翰将军正在等着在下与之商议大事,将军若执意不肯让在下从此通过,恐怕完颜宗翰将军的面上不好看吧?”
这时,只听帐内一位额头带着一道刀伤的大汉暴喝一声:“少拿完颜宗翰压人,我们家四太子还怕他不成?”
“是啊,是啊!我们四太子还怕完颜宗翰不成?”完颜宗弼的手下,各个都是跟着完颜宗弼出生入死的女真汉子,他们见这个南蛮子不把他们的元帅完颜宗弼放在眼里,各个心头火起。完颜宗弼沉声喝道:“你可带有写给完颜宗翰的书信?”那个白胖子不再做声,只向完颜宗弼晃了晃手中的节杖。
“哼!你以为,用一个破节杖就能吓倒本帅吗?两国交兵拼的是实力,马上就要受降的国家,哪有什么使节之礼?”完颜宗弼说完一挥手,涌上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将那宋朝派来的紫袍胖子用牛皮条绳子紧紧地捆起来,将他的双手绑在一块儿,挂在了辕门的横木上。白胖子被捆绑起来,挂在院门上,他的脸顿时胀成了紫猪肝,跟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个颜色。他的口里还叫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身体却随着风,在辕门上来回晃悠。
“这些话你去跟完颜宗翰说吧!你既然不肯把书信交出来,那就别怪我们了!”一个会说汉语的通事站在辕门一旁,对那个挂在辕门上的白面胖子做思想工作。
那个被吊起来的白胖子恨恨地问:“你是中原人,还是女真人?”通事的脸顿时红了,他嗫嚅着说:“我是世居幽州的汉人……”
白面胖子骂道:“燕幽十六州的百姓,世受异族荼毒,似你这等不思恢复国土,却来助纣为虐的恶贼,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完,那通事只见被挂起来的白面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逐渐变成了紫青色,他的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眶外,他说完这句话,只见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那个来这里审问的通事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叫来女真士兵,将吊在辕门上的人放了下来。他用手掰开了那个白面胖子的嘴,只见一截鲜红的断舌阻在喉咙上,原来这个咬断了自己舌头的人,又把断舌吞到了嗓子眼,疼痛加上窒息,这种死法,只有一心求死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完颜宗弼命人搜变了他的全身,结果一无所获,为了翻出书信,那个白面胖子的头发也被女真人用刀从发根上割了下来,女真士兵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散开,也不见头发里藏着什么蹊跷。“再找,我就不相信这个人会白白送死!”完颜宗弼咆哮着,他的情绪坏到了极点。
白胖子的革靴也被人用刀划开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南蛮子就是狡猾!”几个负责寻找可疑物品的女真士兵在叨咕着。
那个通事拿起了死者的系在身上的革带,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他从这一头捏到那一头,感觉革带中间有一块略厚,他不敢用刀划开,生怕破坏了里面藏匿的东西,他迎着光,将那缝在革带上的细密阵脚一点一点挑开,果然发现一个封着火漆的信果然就隐藏在革带里面……
第9章 内忧外患()
城外女真兵震天的呐喊声像潮水一样渐渐地退去,城上的宋军再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因为守城的宋军有了火雷,极大地遏制了女真士兵攻城的势头。
东华门内正阳门径直一条御道,长朝殿、浑仪台都笼罩在晨雾之中。赵桓坐在睿思殿里的御座上,御书案上的沙漏,将细细的沙一点点底流尽。赵桓的面前摆着文房四宝:象管、花笺、龙墨、端砚。书架上摆着各种书,正面的屏风上,是一幅堆青叠绿的山河社稷图。
昨天晚上,自从赵桓从另外一个时空进入大宋以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太监,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要自己去实施反间计,估计这会儿他已经到了金人的营盘……
“快点与朕更衣!”赵桓的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从屏风的后面跑过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官……官家,您还要上城墙观战吗?”
赵桓见这个小太监很眼生,就问:“怎么是你啦?”
“官家,今天是咱伺候官家,师父不是敌营下书了吗?”
小太监的话,让赵桓想起昨天晚上那了老太监与他辞别时的悲壮场景,赵桓问:“昨天下书的那个,是你师父?”
“是……自从入宫以来,都是由师父一手调教……”
“后宫禁地,至少能保全性命,你师父为何一定要替朕去敌营下书?”赵桓一直不太明白老太监的勇气从哪里来。
“回官家的话,师父的家乡在沧州,金人攻陷州府,一个村庄全被杀害,师父他……”
赵桓这才明白了老太监为什么要执意如此,女真人屠村,一百多口人全部成了刀下之鬼,所以他才有了如此的决心。
东华门外一匹战马风驰电掣,马蹄嘚嘚,向着禁宫的方向飞奔而来,马上坐着的将军,是禁军总教头王颉。大宋禁军分为马军、步军、弓军三科,分别设置教头;这些教头之上又设置总教头,禁军数量最多的时候有八十万,王安石变法之后开始裁撤兵额,到了女真人兵临城下这会儿,京师三衙所统兵马,实际上只有三万人。
教头将城外发生的事情报给了宫门口传事的太监,太监一路急行来看睿思殿前,向赵桓禀报:“官家!出使金营的特使,被杀了……”小太监的声音抖得就像一匹在风中摇曳的锦缎,充满了恐惧。
赵桓问:“是谁来报信?”
小太监说:“是……禁军总头领王颉。”
“好!传王颉来见朕!”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睿思殿的门外传来,随着这阵脚步声,一个将军来到殿内,只见他一对漆黑的剑眉斜入鬓角,棱角分明的脸一眼里泛着血丝。他的身材高大,头上戴着一顶缀着红缨的束发金盔,身上披一副黄金龙鳞铠甲,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的紫色战袍绛袍,脚上踏着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因为不能带佩剑进宫,所以身上的武器留在了外面。
他走到台阶下跪下行礼,说道:“参见官家!”
赵桓在心中暗暗惊叹: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赵桓微笑着说:“将军平身!”
“谢过官家!”王颉从御阶下站起,他对赵桓说道:“启禀官家!今日见官家派出的特使出城,几个时辰之后只见金军营中抬出一具尸体,现在就放在了护城河外……”
“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现在金军连我大宋的使者都杀,朕命你出城,抢回特使的尸体!”
“末将遵令!”说完,王颉转身向外走去,赵桓听着他身上甲胄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响声和他那“咚咚”的脚步声由近而远。
赵桓在苦思冥想着偷袭敌人营寨的办法,但他所面对的,是一支素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强悍军队,再加上宋朝两百多年以来偃武兴文,武备废弛,城中只有不足三万的军队,如何对抗城外的嗷嗷直叫的虎狼之师?
赵桓想到头大,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急忙让小太监给他换上一身便衣,轻车简从出了宫苑。
赵桓和两个小太监一路走到宣德楼前,只见左边南向是明堂,颁布法令公告,秘书省在右南廊对着的右掖门。从大内西廊向南走,过了州桥之后,道路两边都是热闹的铺面,东京汴梁是一座百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现在因为女真兵围城。街东车家炭,张家酒店,全都关了门。
出了朱雀门外,西通新门瓦子以南,住的都是杀猪的屠户,也有些妓馆,昔日当红的粉头也因为金军围城,没有了生意。再往西走,老鸦巷口有一个军器所,门前冷落,大门上的朱漆早已斑驳破败。赵桓刚想用手推军器所的大门,小太监就急跑两步,到前面去代劳了。
赵桓走进军器所,只见两边的仓库里堆放着强弓硬弩、朴刀立在兵器架上。赵桓对小太监说:“去,把管事的给我找来!”
小太监领了赵桓的口谕,急忙跑进去,片刻之间,一个黑脸的军官被小太监领了出来。那个军官站在赵桓面前手足无措,小太监冲那军官喝道:“还不参见官家?”
那个军官急忙跪在地上向赵桓行礼,赵桓问:“守城的军械还能坚持几日?”
“回官家的话!自澶渊之盟以来,不启战端,我这个军器所里所存的武器,还是景德年产的,距今已有百年,雕翎箭都已经糟了,怕是不好用了……”
“火雷可有储备?”
“回禀圣上,火雷在军器所里没有设过账目,所以守城士兵都是从烟花爆竹店里搬了直接运到城上,不曾在我这里记账!”
“好,朕现在就给你派个差事,你去几家加工火雷的店铺,将送去城上的火雷统计出来,将工本折成银两,发给那些做火雷的爆竹店家!”
“是!”军官恭顺地答应着。
“另外,你还要去街坊中寻找两种原料,做烟花的火药、南纸和鱼胶!将这些东西办齐之后,朕要在这军器所里教你们做一种新式武器!”
“遵命!可是……”这个军汉的脸上现出为难之色。“有什么问题吗?”赵桓有些不解地问。
军官壮着胆子说:“官家,我这里两手空空,如何能买得到这些东西?您让我给爆竹店结账,更是没有银子啊!”
“那府库每年给你军器所里划拨的银子都去了哪里?”
“这,这……每年府库的银子都划拨给了殿帅府,高太尉怎么花钱,小的怎么能知道啊?”赵桓这才明白,自己不仅要去对付城外那些虎狼之师,对内还要整顿吏制,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10章 金丝软甲()
汴梁城中军粮告急,金军围城数日,城中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