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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笑道:“这只雕儿是蒙兀扎从小养大的;就和蒙兀扎的家人一样;说它通人性却也不是假话;雕儿飞得高;看得自然远;能够找到刘子秋的行踪不算稀奇;倒是金大人也能够寻到这里來;让蒙兀扎深为佩服;”
瘦高个儿摆了摆手;道:“金某能够找到这里纯属偶然;运气;运气而已;哈哈;哈哈……”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瞄向前面两只金黄色的小猎犬;神情颇是骄傲;游牧部落都有围猎的习惯;猎犬必不可少;但这个瘦高个儿文质彬彬;不喜田猎;倒是对猎犬的追踪能力深感兴趣;这两只猎犬小的时候就在食物中夹杂一种独特的香料;几年训练下來;即使在数里之外;小猎犬仍然可以准确地找出香料的位置;能够想出这样天才的主意;并且付诸实施;他能不骄傲吗;
架鹰的骑士正是室韦首领蒙兀扎;旁边的瘦高个儿却是林巧儿的丈夫金波;两个人并辔而立;站在一处山谷的入口;在他们的身后;六千名骑兵整装待发;这一次;他们洠в惺褂霉欢侨巳烁呔偻涞叮辉谌岷偷难艄庀孪缘煤馍辽粒
这时;又黑又壮的克烈策马向前;压低声音说道:“爹;还等什么;杀进去吧;”
不等蒙兀扎开口;金波却抢先说道:“少族长勇气可嘉;但是刘子秋不急着回城;而是兜了一个大圈子來到这处山谷里;着实令人生疑;还是谨慎些的好;”
克烈咧嘴笑道:“我知道为什么;”
“噢;为什么;”
蒙兀扎知道金波在慕容伏允面前的份量;怕儿子解释不清楚;惹恼了这位重臣;于是主动替儿子答道:“我的人和他们打个照面;发现刘子秋受了重伤;想必骑不得快马;所以要在这处山谷里休息一晚;又担心被我们发现;这才故意兜了几个圈子;不过是疑兵之计罢了;”
当初泥岭一战;蒙兀扎才是真的中了疑兵之计;只是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而已;
“哦;他受伤了;金某早就说过;那厮也是血肉之躯;不是神;如果是神;那厮的手指就不会磨烂了;既然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刀枪不入;这不;果然受伤了吧;”金波明显兴奋起來;又连声问道:“他怎么受的伤;难道还有另外一支人马在追杀他们;”
克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只是我们的人回來报告;刘子秋好像吐血了;”
离开拓跋部的时候;蒙兀扎知道刘子秋身边只有寥寥十数骑护卫;好汉架不住群狼;刘子秋再英勇;也难挡数百名室韦勇士;于是尽起族中三千青壮;兵分六路前去追赶;果然被其中一路追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遇上了伏兵;
据败逃回來的人说;对方前來接应的兵马在千人左右;但他的金雕带回來的消息却是只有五百人;多数时候;蒙兀扎宁愿相信金雕;而不愿意相信他的族人;族人出于种种原因;有时会谎报军情;夸大其辞逃避责任;而他的金雕却一直忠心耿耿;不会对他有丝毫隐瞒;
“啊;”在他们身后的队伍中;有个高高瘦瘦的骑士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爹;哥;他真的吐血了;”
这个骑士不说话的时候;并不惹人注意;一开腔却听出是个女子假扮;金波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她几眼;笑道:“这位就是乌云姑娘吧;刘子秋那厮有什么好;你就别迷恋他了;不是金某自吹;金某虽然洠в兴且簧砺Γ黄渌矫嫒匆人慷嗔耍弧
蒙兀扎慌忙打了个哈哈;说道:“金大人;动不动手;”
虽然知道金波是慕容伏允面前的红人;也相信慕容伏允会最终取得胜利;但金波是怎样对待自己女人的;在草原上早有传闻;简直就是变态中的变态;蒙兀扎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落到这种人手上;
金波呵呵一笑;不再盯着乌云;马鞭朝着山谷一指:“那就动手吧;族长你先请;”
无论山谷里是五百人也好;一千人也罢;他们这方却有六千彪悍的勇士;以众凌寡;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蒙兀扎并不谦让;一勒缰绳;大喝道:“好;克烈;杀;”
乌云焦急地喊道:“哥哥;你不能去;那是个大英雄;”
“等哥哥杀了他;哥哥就是大英雄了;”克烈哪肯听她相劝;早策马冲了出去;弯刀一挥;“儿郎们;冲啊;”
“爹;哥;你们杀人去吧;乌云自己回家;”乌云气呼呼地摘下头上的鹿皮小帽;狠狠地扔在地上;拨马往回便走;一阵寒风吹过;她头上的数十条细麻花辫子披散开來;真像一朵乌云压在了她的头顶上;在她的身后;数千骑兵正嗷嗷怪叫着冲进谷去;
第55章 困兽()
金波说是让蒙兀扎先请;自己却毫不落后;马鞭一扬;也挥军杀了进去;根据蒙兀扎的情报;山谷不过数百骑兵;唾手可得的战功;他岂肯让蒙兀扎独美;
蒙兀扎的室韦骑兵和金波的鲜卑骑兵;如两股洪流冲入山谷;很快便汇集一处;涌向中间那一片营地;
营地不大;只有三十多顶帐篷;洠в猩柚寐鬼魏驼だ福恢芪倨ヂ碓缧兜袅税班危徽葡械卦谘┑厣稀吧⒉健保槐鹂吹厣细哺亲藕窈竦陌籽黄涫蛋籽┫旅娴哪敛菀丫登啵宦矶们疤闩倏宦裢房惺匙叛┫碌那嗖荩磺嗖莸奈兜揽杀饶切┛莼频乃橇厦牢抖嗔耍宦矶缘礁咝说氖焙颍皇辈皇被峄犊斓厮幻干蝗徊恢O战
大地开始颤抖;数千骑兵转眼便到了近前;悠闲吃草的马儿见到同类并不害怕;居然迎了上去;
冲在最前面的克烈感到有些不对;这不是训练有素的战马该有的表现;而且这么大的动静;帐篷里竟然洠б桓鋈顺鰜恚徽馓徽#豢肆蚁肮咝缘鼗赝啡フ宜母盖祝豢墒敲韶T裉煊幸庖枚釉诮鸩媲奥兑换亓常蛔约喝丛对对诼湓诤竺妫缓徒鸩ㄒ黄鹬傅憬剑桓緵'有发现前边的异样;也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左侧的山顶上;一个棕发碧眼的大汉咧嘴一笑;抱起一根三丈多长铜盆般粗细的圆木;奋力朝山下扔去;这个山谷地势很奇怪;左侧的山坡上洠в幸豢檬髂荆恢簧ぷ乓恍┰硬荩蝗缃窀哺亲藕窈竦幕话酌CR黄辉材竞廖拮璋辉谏狡律戏鸥吩蚁蚰嵌悠锉
克烈大惊失色;拚命勒住战马;高喊道:“有埋伏;快撤;快撤;”
但是已经來不及了;山谷里回旋的余地本來就不大;六千匹马尽力奔驰的气势又是十分惊人;哪里是想阻就阻得住的;那根巨大的圆木倒是越滚越快;转眼就从山顶滚到了队伍中间;直接就砸倒了七八十骑;
山顶上;那个碧眼大汉哈哈笑道:“张亮;服不服;”
“服你个头;”旁边一个大汉摘下硬弓;大声说道;“看我射那小子的左眼;”
这两个人正是刘子秋挑选出來的弓箭手千夫长张亮和力士千夫长史大奈;刘子秋抓训练有自己的一套;他的八个千人队;虽然分属不同的兵种;但在上午训练的时候却执行同样的科目;骑术、射箭、列阵、体能;一样不落;下午才是各自的专业科目;史大奈和张亮都是由普通士兵被刘子秋提拔成了千夫长的;平时关系不错;但在训练时却总较着劲;现在是真刀真枪的实战;他二人更是不甘落后了;
从这里到山谷足足有三百多步的距离;一般人能够把箭射那么远就不错了;这厮居然还说要射别人的左眼;口气真不是一般的大;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利箭早已破空而出;直奔山谷而去;
山谷中;克烈正在手忙脚乱地指挥手下撤退;忽然便觉左眼一阵剧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张亮那一箭从他的左眼射入;直贯出脑后;力量之大;令人咋舌;可怜一个狠天狠地的室韦部落少族长;就这样栽下马去;眼见不能活了;
张亮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黄杨木硬弓;说道:“史大奈;你一根圆木砸倒几十个小兵算什么;张某一箭射死的可是条大鱼;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说你个头;”刘子秋背着手走了过來;“你们两个再说下去;大鱼就全跑了;到时候便宜了鲁同;可别怪我偏心;”
鲁同是长枪队的千夫长;他的任务是埋伏在谷口;结成枪阵阻止残敌逃窜;长枪阵固然是对付骑兵的有效办法;但往往也会给自身带來重大伤亡;何况他们只有一千人;要对付六千名游牧骑兵;着实不易;如果史大奈和张亮不能尽量消灭山谷中的有生力量;必将会给长枪队造成极大的压力;
史大奈和张亮这才醒悟过來;各自发出指令;左侧山坡上;乱石、擂木滚落如雨;右侧山坡上;羽箭、铁矢飞射如蝗;这一下;山谷里的室韦骑兵和鲜卑骑兵顿时乱作一团;死伤无数;马蹄践踏;已经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洠в薪目肆易奂浔愠闪艘欢讶饽啵
跟在队伍后面的蒙兀扎和金波情知中计;各自调转马头;向谷外逃去;蒙兀扎临走时;还不忘抖了抖肩膀;那只金雕振翅而起;直入云霄;却不料金雕还洠в蟹芍辽蕉ィ辉对兑患鋪恚徽械裢罚唤鸬癯岚蛞怀粒黄死粝鹿热ィ
山顶上;吉仁泰收了弓;唾了一口;得意洋洋地骂道:“娘的;总算干掉你了;”
蒙兀扎洠в锌吹奖蛔约菏游胰说慕鸬裾鄢岢た眨凰徒鸩ㄐ募被鹆堑爻逑蚬瓤冢槐慵瓤谕饷嬖缫蚜辛艘蛔螅怀で谷缌郑皇科绾纾缓谘寡挂黄
金波咬了咬牙;挥鞭喝道:“冲出去;”
他们是骑兵;对付步兵拥有天然的优势;身为汉人的金波最清楚不过了;尽管对方结成了方阵;要想撼动这支方阵并不容易;但他们的目的只是冲出去而已;又洠氤缘舳苑剑
骑兵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又回到了谷口;对面的方阵已经近在咫尺;甚至可以看到一张张年轻的脸上紧张的神情;就在这时;忽然传來“轰”的一声巨响;谷口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坑;冲在前面的骑兵眨眼间便不见了;后面的骑兵不明就里;又急于逃命;只顾向前猛冲;也接二连三地掉了下去;他们好不容易勒住战马;已经损失了上千人;
蒙兀扎和金波都是老奸巨滑;在看到谷外也有埋伏的时候;他们都下意识地收住了缰绳;让手下的士兵冲在前面;结果逃过了一劫;前方的陷阱中不时传來重伤未死者的惨叫;后方乱石和箭矢的破空却更加骇人;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原以为是探囊取物的一场战斗;却变成了他们自投罗网;
原來;刘子秋早就让人在谷口挖好了陷坑;只是陷坑上面又覆盖了一层活动木板做伪装;当这些骑兵冲进谷中以后;埋伏在谷外的长枪手们便悄悄抽走了部分木板;陷坑虽然还不致坍塌;却已经十分松散;哪里撑得住数千骑的践踏;
此时;仍然跟在蒙兀扎和金波身边的只剩六七百人;就算冲出谷出;面对如刺猬一般的长枪阵;他们也洠в行判哪芄惶映鋈ィ患幢闳绱耍涣踝忧镌诠韧饣沽粲泻笫郑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严密得让人无从下手的长枪方阵突然便分了开來;一大队骑兵冲向陷坑;足有两千人之多;每个骑兵的马背上都横担着一只沙袋;那队骑兵冲到坑边;立刻将马背上的沙袋扔进陷坑;全然不管陷坑里还有痛苦惨嚎的伤者;
就在蒙兀扎和金波惊愕的目光中;陷坑迅速被停平了;里面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骑兵重新结成两个长阵;各自亮出了兵刃;一队是雪亮的弯刀;另一队却是锋利的长槊;
蒙兀扎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受到慕容伏允封王的诱惑;几乎倾巢而出;整个室韦部落的三千多青壮全被他带了出來;现在;仍然跟在他身边的已经不足四百人;这已经是部落最后的种子;如果连这四百人也战死了;他的部落只剩下老弱妇孺;将会人见人欺;部众们最后的下场;很可能会沦为其他部落的奴隶;这一切都源于他的贪心;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即使让他当国主;他也不会趟这个深水;
忽然;正想仰天长叹的蒙兀扎见到山顶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三番五次想要置之死地的刘子秋;
周围的山并不高;山顶离此也不过数百步的距离;若是昨天;刘子秋早就放声大喊;让被困山谷里的这些人放下武器了;只是他现在体力未复;只能一步步朝山下走來;
要消灭被困在山谷里的这六百多从易如反掌;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刘子秋爱护士兵如同自己的父兄;仗打到现在;他的五个千人队还洠в幸桓鋈苏笸觯唤鲇械募父錾苏呋故窃诎岫弈臼弊约涸疑说模徊还说枚疾恢兀
困兽犹豫;能够活下來的这六百多人都是彪悍骁勇之辈;面临绝境迸发出來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视的;这场战斗已经胜利在握;刘子秋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士兵再出现无谓的伤亡;他要亲自來做劝降;
张亮和史大奈都知道刘子秋体力尚未恢复;都赶紧跟了过來;一左一右护扶在刘子秋身边;史大奈持的是一根熟铜棍;也有五十多斤重;与刘子秋的陌刀不相上下;张亮的佩刀仍然悬在腰间;甚至洠в谐銮剩蛔笫治兆乓徽懦す挥沂挚哿宋逯茄兰
蒙兀扎和金波的目光都落在史大奈手中的孰铜棍上;却不知道张亮的这副弓箭才是最要命的武器;
第56章 爱莫能助()
刘子秋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有可能摔倒;但是蒙兀扎和金波对他都不敢有丝毫的轻视;毕竟他们都亲眼见识过刘子秋掌拍巨石的威风;
山谷里再洠в腥怂祷埃灰矝'有人走动;只有凛冽的寒风阵阵吹过;静得可怕;也让人极度压抑;
蒙兀扎终于忍不住;大喊道:“刘子秋;你來劝降的吧;”
刘子秋这时离着蒙兀扎只有一百步;却不再向前;远远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他在山顶休息了这么久;其实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走路说话都洠в形暑};但这种体力和内力是两回事;耗损的内力却需要十天以上才能复原;而在最初的几天里;他甚至不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刘子秋虽然勇猛;却并不鲁莽;这种必胜的情况下;他当然不会以身犯险;跑到蒙兀扎和金波面前去;
蒙兀扎主动出声;未尝就洠в星茉羟芡醯南敕ǎ患踝忧锊⒉簧系保幻韶T罌'有机会了;轻叹一声;说道:“我儿子克烈他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他;”
“他死了;死得很惨;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刘子秋体力虽然不济;目力却洠в惺艿蕉啻笥跋欤凰吹们迩宄豢肆业氖逡丫闪硕讶饽啵痪土仿计扑榱耍恢心晟プ右丫侨松蟊辉偃妹韶T吹蕉铀朗钡牟易矗惶蝗说懒耍凰淙槐舜说卸裕涣踝忧锶从谛牟蝗蹋
听到克烈阵亡的噩耗;蒙兀扎并洠в惺志龋坏狈⑾稚焦戎杏新穹氖焙颍凰鸵丫ち系交岢鱿终庋慕峋郑
蒙兀扎缓缓从马上跳下來;忽然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刘大人;是老夫一时鬼迷心窍;与你作对;老夫愿意投降;只求你答应老夫一件事;”
刘子秋淡淡地说道:“到了这时候;你还想和我讲条件;晚了;你已经洠в泻臀姨柑跫淖矢窳耍弧
蒙兀扎一愣;转头下令道:“都扔掉武器;下马;投降;”
丁丁当当一阵响;四百多人一齐扔掉了手中的弯刀;甚至扔掉了挂在腰间的弓箭;纷纷跃下马來;跪倒在地;这一下泾渭分明;跪在地上的是室韦人;仍然骑在马上神色惶惶的则是鲜卑人;
刘子秋点了点头;说道:“迷途知返方为真豪杰;蒙兀扎;带着你的人退到一边去吧;放心;刘某不会为难他们;”
蒙兀扎忽然拔出一把短刀架在脖子上;惨然一笑:“蒙兀扎身为部落首领;却令许多父母失去儿子;令许多妻子失去丈夫;令许多孩子失去父亲;犯下如此大错;蒙兀扎还有何面目活着回去见自己的族人;只求刘大人能够答应蒙兀扎一件事;蒙兀扎虽死无憾;”
不知不觉间;蒙兀扎对刘子秋的称呼已经改变了;也不再以老夫自称;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