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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不忙去。”看到香草,刘子秋便记起了杨家庄园的那幅图样。这段时间忙于村里的事务,刘子秋一直没有时间好好问一问她。今天刘子秋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图样的事情该问个清楚了,于是说道:“香草,你去过杨家的庄园?”
香草早知道刘子秋会有一天来问她,低下头说道:“其实那里原来不是杨家的,而是我家的庄园。”
刘子秋吃了一惊:“你家的?”
高秀儿解释道:“香草她娘是南陈岳阳王陈叔慎的王妃,这座庄园是岳阳王的别院。”
原来,南陈灭亡以后,与后主陈叔宝一样,陈叔慎一家也都做了俘虏。杨坚在边远地区划了一块地,给陈家那些男子,让他们自耕自食。陈家的女人,上自嫔妃公主,下到宫娥采女郡主,要么充入掖庭,要么给赏功臣。
像陈叔宝的妹妹宣华夫人和他的两个女儿陈穗、陈稠都没入宫庭,而陈叔宝的另一个妹妹则被赐给了杨素。高颎作为灭陈的主将之一,自然也得到了杨坚的赏赐。当时,岳阳王妃就被赐给高家为婢。大概嫌岳阳王妃年纪大了,高颎又将岳阳王妃配给了一名心腹家奴。谁也没有想到,几年过后,岳阳王妃竟然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香草。
生于末代帝王家是一件悲惨的事情,可怜堂堂王妃最终却成了高家的一名仆妇,就连生下的女儿也只能为奴为婢。岳阳王妃每年夏季都会到这座庄园消暑,对这里极其喜欢。没入高家以后,岳阳王妃常常画出庄园的图样,以慰思乡之情。香草看得多了,因此记得。
这些情况,香草早告诉了高秀儿,因为担心自己会被刘子秋瞧不起,所以香草求过高秀儿,请她保密。只是今天刘子秋特别问起,却瞒不过去了。
看到香草眼圈已经微微发红,高秀儿叹息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其实我的遭遇与你何其相像。”
第45章 马忠的疑惑()
在刘子秋和香草惊诧的目光中,高秀儿缓缓说道:“我娘秣陵谢家的人,后来选入陈宫被封为昭仪。陈亡之后,没入高家。谁又曾想到,这才几年,高家也没了。”
高秀儿和刘子秋一起共过生死,她说这番话时,神色淡然,并不担心刘子秋会因此瞧不起她。
岳阳王妃和谢昭仪在高家,虽然各自生了一个女儿,谢昭仪还深得高颎宠爱,其实过得并不开心。她们苟且偷生,却又为失身于人而深感羞耻,竟致心情抑郁,妙龄早逝。
刘子秋当然没有瞧不起她们的想法,但对香草的话却有几分怀疑。那位岳阳王妃思乡心切或许是有的,却绝不可能通过画画庄园图样来排遣。而且,岳阳王妃去世时,香草最多七八岁年纪,就算看得多了,也不会记得这样清楚。这分明是经过反复强记过的,香草心中一定还有秘密。
看到高秀儿和香草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刘子秋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追问下去,忽听萧大鹏在院中喊道:“大哥,秣陵谢家有人来了!”
“秣陵谢家?这么晚了,他们过来做什么?”刘子秋眉头一皱,说道,“先给他们安排个住处,明天我再见他们。”
……
洛阳皇宫,杨广正在乾阳殿大发雷霆:“小小铁勒,竟敢犯我大隋,朕要御驾亲征!”
许国公、左卫大将军宇文述慌忙劝道:“皇上息怒,每年冬春之交,北方诸夷犯边乃是常事,不久自退。如今道路艰塞难行,皇上不宜轻动。若是铁勒依旧猖獗,可令冯孝慈出敦煌击之。”
宇文述也是大隋名将,杨广的长女南阳公主便嫁给了宇文述的第三子宇文士及,两人实际上是儿女亲家,因此宇文述甚得杨广信任。
听了宇文述的话,杨广沉吟半晌,说道:“便依卿所奏,传旨,命冯考慈为右侯卫将军,即刻出兵铁勒!”
今日正该李密当值。作为侍从官,他的任务是记录君臣之间的对话,却没有发言的资格。此时又当夜晚,殿中只有宇文述一位大臣,更没有第二个人会劝杨广御驾亲征。李密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却无能为力。不过李密知道,以杨广的性格,总有一天可以劝动他御驾亲征,或许还不止一次。
宇文述躬身告退,传旨调兵去了。
杨广余怒未消,忽听内侍奏道:“皇上,马忠求见!”
马忠、王弘是杨广的两位贴身侍卫,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刘子秋夜闯禁苑,击毙王弘,重伤马忠。马忠经过两个多月的救治,稍稍康复了些,便来求见杨广。
杨广正在气头上,本不欲见他,但想到他那日忠心护主,神色不由缓了下来,挥挥手道:“宣!”
马忠那一次着实伤得不轻,又没有孙思邈那样的神医救治,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利索。他几乎是一步三晃挨进殿来的,就连向来冷漠的杨广也看得揪心不已。
一进乾阳殿,马忠便跪了下来,伏地叩首道:“奴婢未尽职守,令皇上受惊,请皇上治罪!”
从他受伤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杨广,一见面便主动请罪,以表忠心。马忠跟随杨广多年,最是了解杨广。他知道,杨广喜怒无常,别看自己是为了救他才伤得这么重,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心情不好,就会治自己一个擒贼不力之罪。
杨广看到马忠羸弱不堪,心生恻隐,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你也算尽力了,朕不怪你。明日去内库支二百两银子,安养天年去吧!”
马忠前来求见,本意也确实是想等身体完全复原以后,再替杨广效力。但他一抬头,却见杨广身后站了两名美貌女子,都是劲装打扮,一人腰悬利剑,一人背插双剑,都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这两名女子,一个是樊玉儿,另一个却是借剑给高秀儿的薛冶儿。马忠受伤,王弘被杀,杨广身边没了护卫之人。宫中武士虽多,却都不是太监,自然不方便跟着他出入深宫。后来,杨广便想起了那个仗剑追击刺客的樊玉儿。樊玉儿伤得便不重,五六天以后便行动如常,还在杨广面前展露了一手剑术,令杨广十分满意,便让她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卫。
樊玉儿听说了薛冶儿的事,主动替她求情。杨广对臣子和百姓一向苛刻,对女人,尤其是美貌的女人一向宽容,竟赦免了薛冶儿,也让她做了贴身侍卫。樊玉儿、薛冶儿这一对美人,等于补了马忠和王弘的缺。
马忠深知杨广的禀性,看到那两个美貌女子站在杨广身后,便知道自己回头无望。但他却没想到杨广还能够赏赐他那么多银两,顿时感激涕零,再拜道:“奴婢拼却这七尺身躯,也要擒住那贼人,以报皇上厚恩!”
虽然朝廷对外已经宣称刺客坠崖而亡,杨秀也因此被处以极刑,但是经历过那一晚生死之战的马忠,在没有见到刺客尸体的情况下,总不相信事情就此了结。
“行了,行了。李密,扶他下去吧。”杨广早不耐烦起来,心中暗道,你身体好好的时候也不是那刺客的对手,现在都这样了,还捉个屁?
李密应诺一声,扶起马忠。马忠又向杨广拜了三拜,这才起身,不经意间瞥了李密一眼,忽然心头一震。
那日在上林苑,马忠虽然与刘子秋曾经近身一战,但时间太短,情势又十分紧急,他并没有看清刘子秋的面容。不过,刘子秋的身形,马忠却记得清清楚楚。
李密身材高大,体格匀称,倒与刘子秋有几分相仿,只是比刘子秋略矮了几公分。这点小小的差距,在马忠眼里自然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个是杨广的贴身侍卫,一个是杨广的侍从官,马忠是见过李密的,也知道李密只是个文官,而且从来没见他展露过武功,但生性谨慎的马忠还是就此注意上了李密,将他列为嫌疑人之一。
……
第二天一早,刘子秋、萧大鹏先带着谢家来人去村后拜祭了萧昕。杨黑虎的首级早已被深埋在萧昕墓旁,连个坟头都没有,看不出一丝痕迹。
来人是谢翁山的长子谢蕴,他朝萧昕墓拜了三拜,叹息道:“谢某慕萧老爷子的威名而来,不想却已天人两隔,惜哉,惜哉。”
谢蕴此来本是想请萧昕出山,但他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萧昕的死讯。当然了,因为刘子秋的授意,萧大鹏并没有告诉他实情,只说萧昕是得了急症。同时告诉他,长山村现在的主事人是刘子秋,而不自己鹏。这个消息令谢蕴大为失望,所以今天来拜祭萧昕也只是出于礼节,其间颇有敷衍之意。
刘子秋眼光毒辣,早看出谢蕴的心思,伸手做个“请”字,说道:“人固有一死,谢先生也不心过于哀伤。萧老爷子临去之前,已经向刘某说过谢家的提议,刘某亦是深为赞同。长山村虽穷,却还是尽全力办起了学堂,还请谢先生前往一观,指点一二。”
谢家的本意当然不是真要萧家子弟参加什么科举,谢蕴相信,以萧老爷子的眼光,断不会信以为真。听了刘子秋的话,他不觉一愣。但已经来到这里,却不好回避,只得拱手道:“刘族长请。”
刘子秋特意带着谢蕴绕村一周,从村子的正门进去。
在魏征的指点下,长山村的防御已经大为改进。原来那堵篱笆墙得到了加固,外面又挖了一圈护庄河,村门处还设置了吊桥,简直就是一座小小的城堡。村中壮丁十人一组,手持竹枪,不时从谢蕴面前走过。学堂前面的广场上,四十八个少年正在栓子的带领下练着擒敌拳。
整齐威武的动作,震耳欲聋的呐喊,令谢蕴眼睛为之一亮,不由拱手问道:“刘族长,村中的防卫是何人所布?这些少年的功夫又是何人所授?”
刘子秋打了哈哈,说道:“在下不敢辜负萧老爷子的嘱托,让村民们练练武,防贼而已,防贼而已。”
学堂当然没什么好看的,虽然已是长山村最豪华的所在,但比起谢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那些孩子也才上了一个月的蒙学,更没有什么值得谢蕴动心的地方。最关键的是,谢蕴的心思不在这方面。
萧昕的死让谢蕴原先的打算落了空,但长山村的布局以及少年们的训练场面,又让谢蕴燃起了希望。只是情况突变,许多事情不是他可以做主的。
谢蕴满怀着心思,勉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这才拱手说道:“萧老爷子不幸故去,谢某也深为痛惜,这就回去禀报家父。秣陵离此也不甚远,谢某斗胆,代家父相约刘族长得暇之时,前往秣陵一游,也便续谢萧两家旧好。”
刘子秋迟疑了一下,回礼道:“谢家乃是江南望族,在下敢不从命!旬日之内,刘某必当登门,拜望谢老太爷。”
谢蕴走后,魏征从后面转了出来,捋须笑道:“主公莫不是以为,谢家真想走科举这条路?”
第46章 李密之谋()
刘子秋知道,魏征这类人懂得良臣择主,只有表现得像个明君,才能让他甘愿为你效力,于是也不藏私,笑道:“杨广开进士科,每次所取多则十数人,少则寥寥数人,还要照顾那些权贵豪门。不要说谢家,就是江南这些望族加起来,一次又能取中几个?所以,谢家说什么参加科举,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魏征笑道:“原来主公早看出来了,魏某却在班门弄斧。不过,魏某还有一事不明。”
“魏兄请讲!”
“魏某见主公的学堂办得极其认真,却不像掩人耳目,还以为主公真心想要让他们参加科举。”
“魏兄,你误会了。其实科举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创举,只不过杨广做得还不够而已。”刘子秋呵呵一笑,说道,“咱们先不谈科举的事。以魏兄之见,谢家意欲何为?”
在魏征看来,这是刘子秋反过来考究他的学问了,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正色说道:“谢家想要谋反!”
刘子秋一愣,心道,你自己要跟着我一起造反,总不能把别人都往这方面想吧。
却听魏征继续说道:“主公刚才也说过,进士科每次所取不过寥寥数人。谢家要想走这条路重返朝政,恨不得别人都不参加才好,又怎么会来拉拢萧家?萧老爷子是个武人,又有什么值得谢家看中的?”
刘子秋脸色凝重起来,连连点头。
魏征又问道:“主公以为,谢家若是造反,有几成胜算?”
刘子秋不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中谢家有没有谋反,反正在他记忆中全无印象。但他却知道,自唐以后,谢家便彻底没落了。或许谢家还没来得及造反,就已经被朝廷一窝端掉。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谢家都是文人,只怕连一成胜算都没有。”刘子秋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魏征也是文人,慌忙撇清道,“魏兄,我不是在说你。”
魏征笑道:“魏某可算不得文人,只是个道士而已。”
刘子秋心里将他一通鄙视,那天问他法号,他说自己是教书先生,现在说他是文人,他却说自己是道士,真是人的嘴两张皮,正反都是他有理。
却听魏征又问道:“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刘子秋沉吟片刻,拱手说道:“还要请教魏兄。”
魏征沉声说道:“主公可以向官府举告!”
“举告?”
“长山村修得像座营盘,村中又日夜练兵。相信的说主公是为了防贼,不相信的只怕要说主公谋反了。”魏征缓缓说道,“主公举告了谢家,当可以谋个官身,这一切便名正言顺了。”
这是一个“疑罪从有”的年代,尤其事涉谋反,更不会讲什么人权、法制。谢家作为江南望族之首,恐怕早就被朝廷盯上了,一旦有人告他谋反,只怕全族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历史上谢家的没落或许就是由于事机不密,而遭到了朝廷的镇压。
但是他自己泄密是一回事,刘子秋去举告又是一回事。谢家上下数千口人,大多数应当是无辜的。刘子秋杀人不眨眼,但不想沾上无辜者的血腥。
刘子秋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说道:“魏兄,踏着妇孺的尸体往上爬,这种事情,请恕刘某做不到!”
“好!魏某果然没看错人!”魏征哈哈笑道,“主公要想谋个官身,其实不难。长山村过去打渔为生,属于贱民,朝廷甚至连税都懒得来收。现在不同了,村里买了地,转事农耕,主公可以去官府求个里正回来。”
隋朝制度,百户为里,设里正一名,五里为乡,设乡正一名。里正、乡正虽不属于朝廷官吏之列,大小也能算个乡绅,总比布衣白身要强上许多。
刘子秋这才知道,魏征仍然在试探自己,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嘴上却说道:“刘某与暂署盐官县的欧阳宇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求个里正或许不难。但谢家这事要如何区处?刘某已经答应过他们,旬日之内,登门拜访。”
魏征想了想,说道:“主公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装着毫不知情,二是劝说谢家打消念头。”
其实,刘子秋和魏征都很清楚,谢家造反的结局注定失败。装着毫不知情,实际上等于坐视谢家灭亡。在刘子秋看来,这和他举告实在没什么两样。
刘子秋沉思片刻,说道:“虽然刘某与谢家没什么交情,事关数千条人命,还是尽量劝一劝他们吧。”
……
洛阳城中下了一场大雪,杨广到上林西苑欣赏雪景去了,今天的朝会也只好作罢。杨玄感摇着头离开则天门,却见李密迎上前来,拱手说道:“玄感兄,许久不见,可肯赏光,去寒舍小饮一杯?”
杨玄感知道他有话要说,连忙回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