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杆子们已经没了退路。
大战开始的时候,盟主就发下军令,这次攻城就是最后一击,成了便是面山肉海,败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盟主这次发下狠话,小头目打前阵,然后是精锐,如果精锐也不能拿下城头,那依旧是老弱妇孺上阵,不管怎么说,就是用全军的尸骨填也一定要在今天填平了米脂坚城。
让老弱上阵,这是对这些精壮的侮辱。
大家昨天已经恳请了那个卧牛山的先生,答应用自己的死战换回老弱的安全,是个汉子怎么能食言?又怎么忍心食言?
签丁没有了退路。
今天一早,千户就发下死命,七杀军律被不断往复奔跑的军汉重复,不断的被告诫被提醒城破的惨状。
死战吧,什么都不为,就为那身后,苦难深重的父老妻儿。
疯了,真的疯了,不管是贼人还是乡勇签丁,现在,徐忠已经拿出了所有的后备和所有的手段。
榆木喷不断的炸响,虎尊炮连珠般轰鸣,羽箭不要钱般的飞出,每一次都收割了无数人的性命。
昨天的签丁已经成了老兵,但在杆子那长弓不断的呼啸声里快速的消耗掉,不断的新丁正被大刀皮鞭填进老兵死去出现的窟窿。
县衙里,县尊的命令不断传来,就是拿出一切手段来,激励,督促,逼迫签丁乡勇拼命。
一个师爷顶着巨大的门板,在长箭的箭雨里抬上了一箱又一箱的银钱,那师爷在门板底下声嘶力竭的高喊:“兄弟们,杀敌吧,杀一贼赏银一两,当场兑现,伤一贼赏银五钱绝不拖欠。杀贼五人,千户大人战后保举为小旗,杀贼十人,县尊与千户联名作保,升上百户,兄弟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啦啊,大家快来换银子啊,做高官啊。”
在银子与官位的刺激下,已经疲惫不堪的签丁与乡勇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汹涌而上的贼人再次被赶到城下。
趁着贼人退去的短暂功夫,千户徐忠坐在城楼里,需要喘口气了,实在是太累了,这时候都已经脱了力,丢下那沉重的头盔,接过亲兵端过来的水,不管凉热的一气猛灌,灌饱了,摸了下嘴巴,长出一口气,这时候,一个亲兵跑进来,单腿跪下,禀报道西城镇抚再次派来亲兵求援。
当时千户就气得一跳八仗高,这还有完没完了,刚刚打发走的怎么这会又来啦。他西城那里根本没有震天的金鼓没有惨烈的厮杀声,有的只有城上偶尔的几声榆木喷的响声,还有就是他那伙人无聊的呼喊。这样的战斗难道还要增援吗?难道他镇抚是吃饱了撑得难受?求援,要不是自己这里还能支持,早就再掉一部分人马过来南城了。
“拦住他,让他滚回西城。”千户不耐烦的吩咐道。
那亲兵答应一声,就要起身照办。
“大人,快发救兵吧——”一个浑身是血的西城镇抚的亲兵,闯开千户亲兵的阻拦,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一把抱住千户的大腿哭号着哀求着。
“混蛋,滚开。”千户被吓了一跳,用力甩开那个可恶的亲兵,大声叫骂道:“救兵救兵,现在我这里才最需要救兵,你那贪生怕死的主将,难道拥有一千多丁壮,还抵挡不住杆子的佯攻吗?难道你的家主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不是啊,大人,西城才是贼人的主攻之地啊。”
“主攻主攻,那我再次问你,你方贼人有多少人马?”
“有人马近万。”
“哈,那你看看我这里有多少贼人?”
那亲兵一时哑口无言,在城南,贼人没有三万也有两万五,还真的比自己那里多了几倍。
“但是大人,我那里贼人都是清一色的精壮,他们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不要命的死战啊。”
“哈哈,好个奋不顾身,好个奋力死战,那为何他们不击鼓鼓舞士气,为什么这里不闻一点贼人的喊杀之声?难道那些杆子都是哑巴不成?”
“真的都是哑巴啊,他们上万人就那么红着眼睛一声不吭的死战啊,即使是负伤倒地也不吭一声啊——”那亲兵连连点头,说明着原因。
“哈哈哈哈哈。”那千户彻底的被这种天方夜谭,胡说八道气乐了,上万的哑巴,你问问全国有没有这些?找借口你也要找个合理的让人信服啊。
托词,胆小,怯战。
一个没有斗志,没有拼杀的佯攻战场,就让一个已经成了小地主的镇抚吓破了胆,还要拿这样可笑的理由来搪塞自己,真真气死人也,不杀一两个绝了他的心思,那就是个没完没了,当时不再听那镇抚亲兵的胡说八道,大喊道:“来人,把这个谎报军情的家伙拖出去砍啦。”
那镇抚亲兵闻言大惊失色,再次扑上抱住千户大腿高声哀求,不是哀求饶恕自己的性命,依旧固执的哀求千户大人发兵西城,“大人,砍了我不打紧,西城这的已经危险万分啦,大人,为了全城百姓发兵救援吧。”
几个亲兵冲上来二话不说拖出那个不断哀嚎求救的报信人就走,不一会,那求救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这时候,城外的战鼓再次响起,呐喊声再次冲天,千户把沉重的铁盔扣在头上,大喊着亲兵,提着刀冲了出去。
不沾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问身边的亲兵西城的情况。
每次亲兵战战兢兢的回答还是不知道。
这时候,一个大黑子的亲兵赶来,气喘吁吁的道:“启禀——”
“别说虚的,赶紧说正事,西城攻城进展如何?”
那亲兵咽了口口水道:“惨烈异常,现在督战队都开始加入登城了。”
连督战队都加入了攻城之中,可想而知战士激烈到何种程度,兄弟们死战之心坚定到何种程度。
但不沾泥仔细听了听西门的动静,只要隐隐约约微弱的喊杀和几声炮响,却绝对没有想象的喊杀冲天,当时愣了一下,“如此惨战为什么不闻金鼓喊杀?”
那报信者闻言,一脸肃穆道:“先生吩咐,不打金鼓,不放号炮,人人口中含木棍,有军令二,一,后退者杀,有吐掉木棍发声者杀,因此大家只是咬牙死战。”
第104章 玉石俱焚()
得到大黑子派回来通报的西城消息,不沾泥再次一愣,突然两手一拍,大笑道:“好好,好个声东击西掩耳盗铃连环计,好好,西城破城不远矣。”
转身看看如潮水般退下来的自己的手下,跺跺脚道:“好吧,我就再咬牙坚持一阵,给那吕世书生加把力。”
不沾泥言罢豁然退去外衣,露出其血性本色,也不走梯子,飞身下房,直奔战鼓旁,抄起鼓槌,奋力击打,一时间鼓声再次隆隆响起,喊杀再次冲天,
杆子如刚刚退潮的海水,在这再次激昂去的战鼓声中,再次涌上城头。
这时候一个小杆子的首领大步跑来,见到不沾泥带着哭音道:“盟主,不行啦,我的精壮死伤惨重,实在的顶部动啦。求盟主让我的兄弟撤下来,给兄弟我留下点种子吧。“
不沾泥停下手中战鼓,用阴狠的眼神看着这个小杆子头,阴沉沉的道:“你的兄弟死伤惨重?那我问你,谁的兄弟不是死伤惨重?留种子?只要有了城里的粮食,还要种子干什么?你的人马立刻就是十倍几十倍,到那个时候你就是呼风唤雨的大杆子。”
“可那些都是我多年的兄弟啊。”
“废话少说,我命令你攻城。”不沾泥再不跟他废话,就拿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那杆子也豁出去了,在他看来这就是在拿自己消耗,于是大声喊道:“要攻城你去攻,爷爷我——”话还未完,只见刀光一闪,一个大好头颅滚落在地,不沾泥狞笑这捡起那个脑袋,交给亲兵:“去拿着这个脑袋号令全军,再有言退者,杀。”
一转身,对着目瞪口呆的督战队大喊道:“督战队,再次向前十丈如有退过红线的,即便是我的亲兄弟一样砍杀。”
督战队得令,大步上前,在十丈远处,再次用红色画出一条直线,那鲜红的颜色就如同用鲜血画出。
“去再次催促吕世过天星,无论如何在天黑之前,一定要破城,胜败在此一举啦。”
想想道:“还有,你将我刚刚的决断做派一并通知吕世过天星,让他们好自为之。”
那亲兵明白,也不说话,打马奔向了西城。
城上的榆木喷再次轰响,但威力已经大不如杀伤也及其有限。
原来,榆木喷毕竟是木头所做,经受不住连续的使用,尤其是三炮之后,必须要用水淋湿内部,以灭掉由于火药发射引起的火点,若不然,只要火药下去,立刻就会轰然爆炸,但现在战事紧急,千户徐忠已经没了耐性,挥舞着战刀拼命的让负责操炮的士兵再次装药,并加大火药和铅子的数量,以便更大更多的杀伤贼人。
有一个老炮手听千户这般吩咐,当时就吓白了脸,战战兢兢的哀告着;“大人,不可啊大人,这榆木喷散热性能奇差,不能连续发射,再说了,运用这家伙是一次比一次管壁变薄,每打一炮就应该是逐渐减少装药才好,要不的就要炸膛拉。”
那徐忠这时候已经是气火攻心,血灌瞳仁,一心只想压制住滚滚而来的贼人,哪里还听得进去这军汉的良言?以他的想法,只是知道加大药量,加多铅子才是增大威力的办法,才能打散人潮,就直着脖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对那个老兵嘶喊道;“你敢抗命?你敢祸乱军心?看我不当场斩杀了你这厮鸟。”
说着抽出腰刀对着那老兵就要斩下,有与老兵相亲厚的忙一把抱住千户大人,对着老兵连连使眼色,让他快逃。
那老兵见自己如果再是坚持,那就是被当场砍杀的下场,嘿的一声跺跺脚远远的跑开。那有经验的老兵一走,其他人也不知道就里,也是情况紧急,也没了思考的能力,就依照上官的命令操作起来。
把药量加大了一倍,把铅子也加大一倍,然后在负者火器的百户大人的嘶喊声中点燃了火门,所有的人都把耳朵堵上,张大了嘴,看着那火门的火线飞快的窜进了炮膛,等待着那即将出现的让贼人损失惨重的一刻。
“轰轰轰——”
只听城墙上惊天动地的十声巨响,十门榆木喷不堪重和,一起炸膛。整个城墙之上立刻升腾起一个巨大的蘑菇一样的云团,翻滚着带着火焰和乡勇签丁以及攻上城头杆子的残肢断臂和碎肉合着城墙垛口的碎石漫天飞舞,整个城墙上下为之一空。
大爆炸发生的时候千户徐忠刚刚在敌楼里坐下,把那把沉重的大刀丢到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要找那个敢于挑战自己威信和将令的老兵的晦气,心中也想出了各种整治的办法,准备解气立威。
有手下递上一碗茶水让他消消气,劝解着,等这仗完了在找那个狗东西的晦气不迟,徐忠恨恨的正要把茶碗送到嘴边,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在耳边炸响,巨大的震动把敌楼上的椽子都震裂许多,千户大人在第一时间便成了滚地葫芦,倒落的桌椅还有堆在敌楼里的杂七杂八的攻守器具纷纷倒落,好巧不巧的那个刚到嘴边的茶碗还砍开了他的嘴唇,崩掉了他两个门牙,更有一个什么东西砸在脑袋上,鲜血顿时长流不止。
等爆炸过后,满耳朵只有嗡嗡声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艰难爬起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身形,好像天地城墙都在转动,看看自己的几个亲兵,在门口的已经后背模糊一片倒在地上不再动弹,而还能动弹的就只看见一张张扭曲的脸在对自己嘶喊,但自己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勉强的稳稳心神,猛力的摇晃一下脑袋,让自己空白的大脑终于能够思考,他的第一个判断就是;“坏了,是榆木喷炸膛了。”
不顾一切的徐忠,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跑出摇摇欲堕的敌楼,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魂飞天外了。
原本放置榆木喷的地方,那一段宽二十丈长的城墙被生生的消去了接近一丈的一个大豁口,那里除了碎砖乱石和城墙的夯土就什么都被一扫而空,紧邻这个大口子左右各十丈的范围之内已经之铺满了各种鲜红的人的四肢肠子和碎肉,血淋淋惨不忍睹。
眼看着城墙为之一空,立刻感觉不好,连忙组织人手填补空白,但一时间又哪里调集得来?正焦头烂额上下呼喊间就见无数人头在那里涌现,看见贼人趁此机会纷纷飞身上城,立刻亡魂皆冒,最先反应过来。
这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狠狠的踹了一脚还在呆住的亲兵家将,抽出腰刀发一声喊第一个扑了上去。
亲兵家将一见主家舍命,哪敢怠慢,也各挺兵刃呐喊着冲了上去,与涌上来的贼寇混战一起。一时间那段城墙立刻陷入刀光剑影献血翻飞之中。
千户大人之所以拼命,一个也知道这次守城干系重大,成则高官厚禄,一片坦途,败则人头落地家破人亡。
有明一朝有寇范边,文官可以率先找个借口逃离险地,但武将却必须严守驻地死战不退,若是遇敌他逃,轻则自己人头落地,重者全家斩杀绝不宽待。
更重要的是,在事前自己听信了那县尊串掇,说出那种种安排,也是认为此战必然成功,也没转移家小家财,现如今一旦城破自己辛苦积攒那就万事皆休,所以拼命。
而徐忠用大多士兵的血所供养多年的亲兵家将,他们也要为自己以后的饭食老小不能倒了主家,所以也要拼命。于是倒和气势如虹的贼军在这段城墙之上杀得难解难分。
不断的有双方的士兵哀嚎着滚落城头,有幸运的一时受伤不死倒地,马上就会有几十上百只大脚踩下,没一刻就被活活踩死,城上城下都发了狠的争夺着这段城墙,不断的把鲜血性命填入这段地狱般的城墙。
当然千户大人等大家都冲上之后就抽身退出,急火火安排人员,调来预备队加入阻击。更指挥人手对城外云梯上还在不断攀爬的贼人实行阻断。
再见剩下的几十桶火药,眼前一亮,咬咬牙,跺跺脚,大喊一声:“来人,将所有的火药桶丢过去,丢到人群里去。”
亲兵也不想其他,纷纷抄起火药桶丢进了那段厮杀的人疙瘩,火药桶落地,纷纷散开崩裂,干燥的火药四散飞舞,徐忠抄起一个火把,狰狞着丢进那厮杀的战团。
轰——巨大的火球再次在缺口腾起,带着无数的惨叫带着诡异的肉香,带着无数的杆子签丁乡勇的血肉直达天际,那段城墙再次为之一空。
第105章 米脂城落()
被拉下城头边缘还在哭求卧牛山贼人呐喊擂鼓的镇扶,只见贼人纷纷飞身上城,立刻亡魂皆冒,最先反应过来,这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看看原本一千的签丁兄弟,和后续填补进去的后援,现在在一阵紧是一阵的贼人长弓的打击下死伤累累,仅仅不到半数,再看看自己请求的援兵,还是踪影皆无,无论说什么,那两个愚蠢的千户县尊都不会相信,自己这里,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现在就靠自己了,也仅能靠自己了,再不拼命那就一切皆休,在绝望里,那镇扶一下激发起了先辈血勇,狠狠的踹了一脚还在拉扯自己的亲兵家将,抽出腰刀发一声喊第一个扑了上去。
亲兵家将一见主家舍命,哪敢怠慢,也各挺兵刃呐喊着冲了上去,与涌上来的贼寇混战一起。一时间那段城墙立刻陷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