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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迎祥按剑着底下景象,一脸轻松笑对身边的扈卫道:“真没想到,一群流民里竟然还有如此人物,这般境况,还能呼喝指挥一二,真是个人才!”
一群亲卫扈从纷纷点头迎合高迎祥的话头。
高迎祥笑着指点下那人所在:“去,派个人过去,把那个小子叫来我要大用,哈哈哈,难得啊,难得,我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家伙。”
于是,一个扈从打马飞奔而去,执行高迎祥的命令。
战斗还在继续,死伤不断加剧,史书上这等事情,随处可见,每一次驱百姓蚁附蛾博攻城,都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凡是给驱赶上了战阵,十不存一。
驱百姓生口而攻城,这些百姓生口,往往可以忍受比军队高得多的伤亡。原因无他,就是给杀怕了。已然完全麻木,为之所驱,如犬如羊,再想不到其他什么。
这时候,一个首领看着前仆后继的被裹挟来的百姓,那些百姓几乎手无寸铁,根本没有防护,心中略有不忍,低声对高迎祥道:“早知这些百姓如此悍勇,真的不如在当初出战之前,给他们配些弓箭刀枪,或许一阵下来,真的能攻上城头呢。”
高迎祥回头看看这个刚刚被自己重用的首领,不由嗤的一声,不屑的道:“你还是不懂啊。”
那首领一见高迎祥不悦,马上躬身赔笑,满脸诚惶诚恐的请教道:“还请大闯王教导。”
高迎祥很满意这个新进首领的态度,于是摆出一副诲人不倦的架势道:“流民就是流民,不是一支刀枪就能变成军汉的,那是要血火锻炼出来的,你看现在他们悍不畏死的样子,其实,是被逼迫的结果,如果一旦我们撤掉督战队,那些流民立刻就会逃散。”
“但是,有些刀枪还是能让他们有点战斗力的啊。”
看看海是有点不懂的那首领,高迎祥没有说话,所有的老人都没有说话,但看向那些新进的大小头领,眼中满是看白痴的表情,那些新进迷茫的想了又想之后,不由恍然。
刀枪在手,这些被逼上绝路的裹挟百姓,一定第一个对自己等动刀,那时候就是自己找死。
“多消耗一些吧,既达成我们的目的,也消耗些粮食粪桶,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啦。”高迎祥似乎是说给别人,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杜如虎这时候也从刚刚的兴奋里恢复了,站在广武身边,趾高气扬的表现道:“怎么样?这边交给我将军可以放心了吧。”
广武肯定的点点头,“杜大当家真英雄,这里交给大当家的我当然放心。”看看杜如虎得意的样子,低声吩咐一句:“不过流寇不会轻易放弃,仗还有的打,节约下箭矢吧。”
杜如虎闻听,好像才才想起,这样下去的确不妥,于是讪讪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对身边的乡勇大声喊道:“
:“弓矢稍缓,也别用床弩了,这东西耗用人力太多,准备油火金汁灰瓶!”
第666章 熊熊大火()
由于杜如虎与流寇几天的真心激战,他的表现和态度,慢慢的被广武接受,虽然还有防备却也不是那么严密,这时候,就出现了上面的一幕——杜如虎勾连流寇高迎祥盗卖了吉县城防。
当这个消息被监军士兄弟报告给城南敌楼里的广武与吉县千户的时候,城北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熊熊大火燃起的,不仅仅是吉县,还有,便是渭河西岸官军百里联营。
其实,无论是在冷兵器的古代,还是在现在热兵器的世界,战争总是伴随着血火,这是不变的主题。
当吕世带着自己全部的人马,为救援深陷敌营的大统领过天星,提前发动了对防范严密的渭河西岸官军联营的攻击,这一战,也迫使官军不惜一切代价的发动了渭南决战。
一场昏天黑地的战争从早上开始,一直打到夕阳西下,依旧胶着,虽然古代战争没有连夜苦战的先例,但是,这时候,双方都是欲罢不能,只能咬着牙,拖着已经精疲力尽的身躯,死挺不退。
吕世不能退,都到了这个时候,过天星大统领还没有半点音信,自己的侄子大朗也被陷在联营中那密密麻麻的鹿匝陷坑里,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虽然自保还行,但想冲出去,却是几次不得。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退,无论如何必须打进去。
闯军不退,被动防御的官军也不能罢战,只能咬牙苦撑着,希望借助自己的百里联营的优势,支撑到闯贼支撑不下去为止。
战争进程几经波折,最后,眼看着在吕世的指挥下,官军的大阵终于开始接近崩溃,这场战争终于要以吕世的惨胜而宣布结束的时候,洪承畴赶到了战场。在洪承畴带着三千精锐加入到战场的时候,形式再次往官军的有利方向发展起来,这让原本以为能松口气的吕世,不得不再次考虑投入他最不想投入的夫子队。
但是,这时候大家已经打忘记了的过天星,却做了一件他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战斗开始的时候,过天星的确迷路了,打小生长在黄土高原,沟壑纵横里,哪里见过这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当时就东南西北分不清,尤其再冲进百里联营,放眼望去,除了帐篷还是帐篷,一片地窝连着一片地窝,哪里还能有方向感?
当渭河东岸连天的鼓号和火炮厮杀声传来的时候,过天星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这时候的过天星也开始冷静下来了,放眼看去,那些不断在各个营帐里冲出来,不断整队开赴前线的官军,在这百里联营里,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敌军战阵面前,过天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自己的无能为力。
于是,过天星第一次没有莽撞的,单人独骑的冲向百万军阵,而是选择了退避。
但是,退避只是策略不是过天星的性格,他的退避是找寻机会,一个能帮助兄弟们的机会。
第一,他想到了擒贼先擒王的经典名言,于是,过天星骑着他的大老黑开始在官军联营里四处奔驰,寻找官军的中军大帐的时候。在这往来奔驰里,他感觉到了沿途那些遇到的官军看向自己异样的眼光,最后,他明白了一件事,华丽的服装,只适合用于宴会的显呗,而真的不适合现在的这个场合,于是,他聪明的决定,脱下这闯军里唯一一件金光闪闪的盔甲行头,随手扯了一面明军的大旗擎在手里,趾高气扬的装扮起了明军的一个积极赶路通报的旗手。
还别说,当他不再金光闪闪的时候,他也不再引人注目,而他拿着大旗在联营里往来奔驰的时候,换来的只有几声上官的斥骂而变得安全无比。
但是,联营太大了,七八万大军,还有供这七八万大军需要的夫子签丁的营地,那又是十几二十万人马,还有供应着接近三十万人马的后勤辎重,这联营岂能不大?大到已经超过了过天星的想象,当他和他胯下的大黑在这大冬天里,跑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时候,也没寻到官军的中枢大帐,更别说刺杀李应其及其幕僚了。
眼看着前面的战争越演越烈,自己孤身一人在这漫漫变得冷清起来的大营里,左右奔忙却无所事事,真的急死了过天星。
他也几次想冲向战场,冲过那重重封锁线与兄弟们汇合,但是,看到混乱战场外蔓延出来的官军,相对自己的位置,那就是天地边上一样的遥远,然后在这扯地连天的军阵面前,他再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豪情,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其实说是放弃,还不如说是彻底泄气了。
“怎么办,怎么办?”过天星蹲在一个破烂的帐篷阴影里,揪着自己的头发,一次一次的问自己,外面的兄弟在为了自己拼死厮杀,而自己却成了看客,这怎么不让过天星内疚无比?怎么不让过天星焦急万分,他需要一个办法,必须能改变战场的一个办法。
“如果先生在就一定有办法。”过天星不止一次的想,是的,这种情况,即便是比这还危险的局势,只要闯王,先生,兄弟吕世在,就一定有办法,一定是个好办法,只要吕世兄弟在,自己就只管厮杀就是了,但是,现在不行。
过天星真的后悔当初吕世和吴涛,尤其是那个婆婆妈妈的陈策让自己学习学习兵法,自己却百般耍赖不学,还振振有词的说:“那些诡计,都是闯王的事情,反正有他在,自己就只管依计而行就是了,哪里需要自己费那心神。
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错了,兄弟再好,随着事业的扩大,地盘的扩大,不知不觉间,自己与自己的兄弟吕世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多,那将来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是吴涛老是嘀嘀咕咕的话,这时候,过天星感触却是最深。
“一定有办法的,不要着急,一定有办法的。”过天星揪着自己的头发冥思苦想。这时候,一个小军官匆匆忙忙的从自己的面前跑过,当看到只穿着一身中衣的过天星颓唐的蹲在帐篷的阴影里,无所事事到只能揪自己的头发解闷的时候,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这个高大的逃兵一脚:“你个混蛋王八蛋,大战正酣,你却在这里偷懒,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正在气苦的过天星当时火望上撞,一个虎跃跳起,挥手就要杀人,但眼角余光却看见在这个混蛋不远,正有一群官军,提着各式家什乱哄哄的跑过来。
这时候自己若要暴起杀人,身份立刻就要暴露,不行,还是先忍忍吧。
过天星一跳起,那高大的身形立刻让那小军官吓了一跳,我的妈呀,这小子太强壮,太威猛,尤其那随着跳起散发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气势,让他感觉连仰视的信心都没有,但是,看看那小子只是跳起,却没有向自己动手,再看看自己身后几百轰隆隆奔来的兄弟,胆子多少壮了些,但也只是敢抬起头罢了。
“不要偷懒,赶紧寻个水桶跟着我看护大军草料场,不要走了水,快,快——”说着,也不等过天星答应,转身就跑出多远。
其实,他的话不过是场面话,他根本不指望这个让自己不敢仰视的家伙能听自己的,而是交代下场面,让后面几百兄弟不要小看了自己就成,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离的越远越好。
过天星看着哗啦啦在眼前飞快奔跑过去的救火军,脑袋突然灵光一闪——火烧联营,对,火烧联营。只要官军身后联营火起,那么,自己的兄弟就胜利了,这陕西就是我们的啦。
于是,过天星翻身上马,直接赶奔午间自己吃白食的伙房,远远的就看见那火头军老爹开始忙活着做晚饭,也不顾招呼,直接提马冲进了帐篷,一把抄起那少的可怜的食物油就跑,也不管目瞪口呆的老爹火头军反应,在冲出火头军帐篷的时候,直接拉倒了它。
帐篷一倒,火塘里的火立刻将它引燃,一下子,火苗立刻冲天而起,随着便是一阵阵惨叫哀嚎。
过天星心中一丝不忍,但这感觉不过是一丝,一瞬间罢了,两军对阵,哪里还能怜悯?
冲出帐篷,将老黑一圈,将自己手中仅有的菜油泼在了已经滚滚燃烧的帐篷上,那还本微弱的火头轰的一声窜起了两仗,过天星大喊一声好,一把捞住帐篷一角,一催老黑,直奔官军辎重场而去。
天干物燥的时候,一条火龙,立刻在这官军的联营里引发了冲天的大火,这大火在呼啸的北风里,瞬间变成燎原,即便是大罗金刚也无能为力了。
看着身后呼啸腾起的大火,过天星拉着那燃烧的帐篷哈哈大笑,直接杀进联营深处。
战阵之后,官军一帮将佐,在洪承畴的指挥调度下,战场刚刚出现有利于官军的转机,就在大家欢欣鼓舞的时候,一个小将无意的回首,他看到了已经染红半边天的大火,随着的便是炽热的热浪随风呼啸而来,但是,这个小将的感觉是,彻底的冰寒,就像自己掉进千万年的寒冰里一样的彻底冰寒。
洪承畴,贺仁龙,李应其,杜文焕这时候也看到了这大火,感觉到那炽热的能融化一切,却让人彻底生寒的大火,一个个目瞪口呆。
很久很久,洪承畴一口鲜血喷出,摇摇晃晃中仰天悲吼:“天亡我也,天亡大明——”
第667章 兵不血刃()
一场冲天的大火,彻底的结束了双方无奈的胶着,彻底的将这关乎陕西大地命运的战争画出了一个句号,划出了一道分界。
败了,官军彻底的败了,看着瞬间崩溃的官军大阵,看着瞬间淹没在火海里的无数官军,看着在全陕西难得的团结下,整合拼凑出来的最后一点点力量,在这大火里灰飞烟灭,陕西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刻,就注定了这陕西换了主人,换了天地,洪承畴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下。
“走吧,老公祖。”面对已经烧成扯地连天的火势,彻底烧光了众人希望的大火,贺人龙也没了原本的疯狂与意气风发,慢慢的扶起几近昏厥的恩主洪承畴,语气里没有半点感情波动的道。
迷迷糊糊地的洪承畴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嘴里呢喃着,似乎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贺仁龙,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信:“走?我们走向哪里?我们还有哪里可走?”
“当然是延安。”贺仁龙低声平淡的道。
只是这一声平淡的回答,当时让已经瘫软的李应期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洪承畴的袍角,语音颤抖,近乎哀求的道:“洪大人,您不能走啊,您一走,那西安就真的完啦,失陷藩王的罪过,你我是无论如何也撕摞不清的啊,洪大人——”
洪承畴这时候似乎转过了些魂魄,低头看看紧紧抓着自己袍角的李应期,再看看那已经如死人一样的西安巡抚,轻轻的摇摇头,坚定的掰开他的手,低声喃喃道:“我已经尽力啦,但是,天数使然,我也无能为力,这西安,这陕西,就全凭李大人一力操持啦。”
说着,也不顾已经泪流满面的李应期的表情,对贺仁龙吩咐道:“扶我起来,我们走。”
贺仁龙小心的扶起了洪承畴,不再看一眼瘫倒在地的西安巡抚,不再看一眼麻木不仁的陕西总兵,带着仅剩的几十亲兵突破火线往北而去。
但是,洪承畴没有回转延安,因为,他知道,延安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守卫,只要闯贼吕世派出一个十人小队,就完全可以占领,延安的失陷,就在这前后几天,自己没必要再与这座空城共存亡,于是,一道表彰上去,自己大战重伤,呕血三升,祈求皇上恩准回老家休养,当然,没等皇上恩准,洪承畴已经带着贺仁龙黯然离去,当他的脚步踏出陕西的边界的时候,回首望去那八百里秦川,望着那漭漭高原,只能发出一声长叹。
张元的眼泪无声的流淌,看着聚拢在自己身前身后不足千人的张家军,他还能说什么?一切都完了,自己的依靠,自己的全部心血,就在这一场大火里,彻底的化为乌有。
“哥哥,不要伤心,兄弟们还在。”小十七上前,对神情黯然的张元道。
张元茫然四顾,然后突然醒来,扭头四处呼喊:“小十五在吗?”
小十五立刻推开众人,呜咽着跪倒在哥哥面前。
“陈家二郎可好?”张元大声呼喊。
“大人,我在,我在啊。”陈家二郎带着一身烟火扑身上千,跪在张元马前,呜咽着连连扣头。
张元顾不得安慰他,对着黑压压一片兄弟大声喊道:“赵家公子可在?”
没有人应答,张元再次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