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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人头落地,让满街的流民乞丐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乱说乱动,但是,在这一双双眼睛里,杨凡看到更多的却是,一种干柴希望烈火的状态。
当初,焦土政策下,大量的有地或者是佃户都瞬间成为了流民,或者被驱赶到北面的闯贼根据地,当大老爷发现,这些百姓往北走成为一种资敌的时候,立刻改变了策略,将剩余的百姓,驱赶进蒲城,而这些被驱赶进城的,带着少的可怜的一点吃食,不是几日耗尽,就是被县里以资助官军抵抗闯贼的名义征缴了去,变得身无长物,这一下就加重了蒲城的负担。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有饿死人的现象,现在,这已经成为普遍。
而官军哪里也不好过了,原先本来就不多的钱粮税负,在得到延安允许,被留在当地,以引诱闯贼的时候,大家还在庆幸,但是,随着五千张存孟降军,三千张家军的进入,那些看似富裕的储备就完全不能应付,原先上城,还能一日两顿,看看也没有战事,干脆就一天一顿,到了现在,更只是稀粥度日了,这仗还怎么打?
市面上的粮食更是颗粒皆无,当时闯贼围城,只一天时间,各粮商便纷纷挂出招牌,粮米售罄,敬谢不敏。
真的是售罄了吗?谁都知道原委,还不是囤积居奇?
现在更加要命,城内你就是托着金银,也难买到粮食,一个水嫩嫩的大姑娘,也只能换一张大饼,要不是自己的兄弟牛儿对那个青梅竹马的小红痴心,自己就算在口缝里,也要勒出一张大饼给他成个人家。
现在,杨凡就是暗暗庆幸当初自己的决定,用怀里所有的积蓄,购买了所能买的粮食,虽然这多少有点对不起街坊那个老实厚道的锅盔铺子老板,但是,当时自己也告诉了他后果,现在看来,整个自己的街坊,只有自己等几家还能对付过活,剩下的,还能说什么?就在刚才,自己亲眼看到在街巷的一个转角,一支白森森的一节骨头,那骨头的边上,还残留着一节衣衫,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只有眼睁睁的一声长叹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的是至理名言啊。
快到家门的时候,迎面看到一个衙役,一只手里提着把大刀,上面尤有鲜血淋漓而下,另一手拿着一件物件,正欣喜的来回翻动欣赏,嘴里还不断啧啧有声。
杨凡不由眉头一皱,也不知道又有哪家到了大霉,因为一件物件就伤了性命。不过见了只是见了,只是将将身子往街道边上靠了靠,也不去管这闲事。其实,想管也管不了。
那衙役认得杨凡,见是他下岗回家,老远的就扬手打招呼,“杨哥哥回来啦,今天闯贼还有什么动静吗?”
杨凡心中虽然厌恶他们这种发战争财的家伙,但还是站住回话:“是李老弟啊,还是老样子,不温不火的围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尾。”
那李衙役就走到杨凡面前,将血淋淋的刀夹在腋下,打声嗨声:“这什么时候才是手尾啊,你们那里不温不火,却苦了我们这些小吏,几万生口都窝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别说是吃食,就是烧柴都已经严重不足,人心越来越不稳,每天都有小的骚动,让我们这些兄弟疲于奔命。看见杨凡看向自己腋下带血的腰刀皱眉,不由凄苦一笑道:”就在刚刚,一个大户人家,拿出一件银器来,到街上央告米店的张老板,买点扫地粮食度命,结果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扬扬手,的确,手中是一件银盘子,做工精巧至极,想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看家宝贝,这时候,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拿出来换。“就这件平时当做传家宝贝的玩意,现在,就只换得三斤扫地的粮食,结果,那主人夹了粮食还没出门,就让一伙流民乞丐破门而入,一阵哄抢,当时就被踩成了肉饼,还连累那张米行被砸了个稀烂,要不是我们兄弟赶去的早,当场剁翻了几十个,说不得现在就闹的不可收拾了。”
“哎——”杨凡也打个嗨声,愁苦的道:“是啊,这闯贼也是,不攻城,这其实是害了全城百姓啊。”
“谁说不是呢。”李衙役也小声的附和:“生死有命,大家痛痛快快的多好啊。”正说着闲话,突然,就在不远传过来一阵阵呼喊惨叫,紧接着便是一阵阵锣响。李衙役闻听,当时神色大变,连忙和杨凡告个罪:“杨家哥哥,看来那边又有饥民抢大户了,我得过去看看,您忙吧。”说着,也不等杨凡回话,直接将那银盘子掖在腰里,提着大刀就跑了去。
杨凡伸着脖子看他跑远,又听听呼喊的地方,似乎是一个什么马员外家的方向,看来,这又有一家要灭门破家啦,可惜,可惜。
叹着可惜,杨凡慢慢磨回家,走进自己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巷,这时候看去,却如地狱般死寂,根本就没有人,就是一条看家的狗都没有,狗?早就被饥民吃净吃绝了,哪里还能剩下?
来到自己家门,用手推推,里面顶的死死的,扬脖子喊自己的婆姨出来,老半天,门才在里面拉开,等杨凡刚进去,婆姨立刻就关上大门,拿起一根大木,死死的顶上。
“他爹,你可回来啦,可把我们娘几个吓死啦。”
杨凡一面朝爹娘的屋子里走,一面问:“怎么啦?”
婆姨赶紧心有余悸的道:“就在昨天晚上,西面邻家,被一群饥民破了门,没有找到什么吃食,就把他家的一个小子给抱走了。”说到这里时候,脸上满是惊惧,“那家人家哭的啊,什么似的。”
杨凡站住,左右看看,看自己的院墙还算完整,连忙低声的问道:“那小红家呢?”
“对了,昨天你上城的时候,是牛儿散假,正赶上小红那个瘫子老娘死了。”
“怎么死的?”杨凡很意外。
“还能怎么的,饿死的。”
“牛儿不是给他储存了一些吗?”
“就那点好到哪里?不到半个月就吃没了,那瘫子也不能出外找点什么,结果就活活饿死了。”看看自己的丈夫不再言语,就继续说道:“当时牛儿散假,就将她草草埋在了院子里,将小红直接从妓院里接了出来,带回了家。”
杨凡很意外,“这回那老鸨子怎么开恩,答应了这件事情?”
“什么开恩,还不是老鸨子看自己的确没吃食养活这些姐儿?饿死了就是赔本,就让她们相好的领回来帮着她养活,人是领回来了,可赎身契却不给,等战事完了,还要拉回去的。”
“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杨凡低声骂了一句。然后问道:“可是今天是牛儿上城,那小红一个人在家岂不危险?不成,我得看看去——”领回来了,就算暂时是个家,就算是自己的弟妹了,自己这当哥哥的可不能不管,说罢,转身就要拉门。
婆姨一把拉住他:“等你看她,早就让人吃啦。”看看杨凡心急,赶紧道:“都是咱们兄弟,我和咱们爹娘一商量,就自己做主,将小红接咱们家来了。人就在娘的屋子里呢。”
杨凡闻听,不由长出一口气,感激的对已经瘦成皮包骨头的妻子笑笑,但是,想上爹妈屋子里请安的想法也就放弃了,毕竟有不方便在。于是就转到自己的屋子里,边走边小声的问道:“咱们家的粮食还剩多少?”
婆姨就左右看看,做贼似的压低声音:“还剩下半袋子了,一天一碗米下锅,也就可以支撑到月底,好在大家都躺着不动,还能度命。”
“啊。”杨凡答应一声,就不再说话。
“只是现在越来越不敢开火了。”婆姨抱怨道。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现在,所有饥民的眼睛都盯着大家的房顶烟囱,只要一家冒烟,立刻一拥而上,破门开抢,昨天后半夜,老张家想悄悄的给饿的要死的儿子烧点热水,结果还是没瞒住饥民,一下子,几百人就冲了过去,老张家就算完啦。”看看默不作声的当家的,用袖子擦了又擦眼睛,低声的喃喃:“都说闯王菩萨降世,有那救人心肠,可是,这围城将近两个月,饿死的,打死的也不知道多少,怎么就不出手呢?快点破城多好啊。”
杨凡彻底的站住了,听着自己婆姨的抱怨,不由真的哭笑不得了,身为官人家眷,整日里,竟然盼着闯贼破城,这都是怎么的啦?
不过,似乎,还是破城好,毕竟城破了,大家都有个活路,要不这火药桶一样的蒲城,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点着了,到那时候,饥民暴动的后果可是比大军屠城更惨啊。
好久之后,杨凡也不由喃喃:“闯王,什么时候破城啊,这不温不火的,真是急死人啊。”
第618章 重大决策()
十一月二十一,蒲城城内饥民暴乱,瞬间便成燎原,再难弹压,闯军顺势炸开一段城墙,蒲城陷落。
张守备,张存孟等保护着县里大小官吏,在饥民暴乱的第一时间,开城突围,六千人马,仅仅得一千余残部生还,归入贺人龙部下。
十一月十三日,延安,延绥l两巡抚精诚合作,抽调全陕西剩余的所有官军,乡勇,以及极力拉拢诏安的杆子马匪,整合大军七万,号称五十万,与贺人龙新军汇合于西安城下,总兵杜文焕亲自披挂上阵,亲自指挥这场孤注一掷的决战。
闯军攻破蒲城,当得知全陕西整合七万乌合之众要与自己决战的时候,已经集聚在蒲城华丽的县衙大堂上的闯军将领,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紧张彷徨,有饿只是跃跃欲试和无边的战意。
“好,太好了。”过天星兴奋的挥舞着他那两只金色的手臂,满脸的胡子都根根竖起,“早就应该这样,早打早完事,然后大家各过各日子。”
“对,这都十五里,离着我家闯王成亲就剩十一天了,打完了也好办正事。”三叔念念不忘吕世的婚事,真的是心急的很。
其实,吕世也心急,当初出战的时候,就是想平推下去,却没想到张存孟这个变故,于是才决定施行围城打援的办法,但这差点就再次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果这次耽误了,那等到下次,就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穿越来,人家都左拥右抱的,自己就得到一个春兰的青睐,结果还是一再耽搁,难道,自己成为穿越众的光棍第一人?
现在好了,李应期洪承畴给自己帮了大忙,这一战下来,最快也就是一天两天,剩下的就是收拾残局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就可以在百忙之中把婚事办了真真正正的在在大明有了一个家。
“五十万啊。”子修先生是拿不到壮丁俘虏绝不收兵,就跟着吕世等耗上了,这回一听说有五十万,满眼血红之余,不无遗憾:“如果真有五十万就好了,可惜啊,可惜,只是号称。”
“你知足吧,他两个老家伙能筹出十万就已经是万分艰难了,现在,还能受官府管辖的,整个陕西还能有多少人?估计着,也就是我们七县的人口吧,多也多不哪里去了。”赵兴小声的打断子修的痴心妄想。
子修先生立刻闭嘴,他可以跟吕世两个拍桌子顿板凳的怒吼,但是,一见到整天躲在吕世身后的赵兴,立刻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从后背往前心冒冷气。
陈策满脸兴奋的道:“就是,现在,我们原先七县,加上这将近两个月整合起渭南平原的百姓,人口已经达到了二百万,而那些依旧在官府掌控下的地方,几乎已经死走逃亡所剩无几,千里无人烟形容,是有点过分,但是,用百里无鸡鸣却是再恰当不过。”
吕世微笑着点头,心中充满成就感。
是的,是成就感,自己记得原先的历史上,经过十七八年天灾人祸之后,再在李自成等大小杆子无数次裹胁,在李自成被清军追赶着离开陕西,算是恢复和平的时候,清庭开展过一次仔细的人口普查,结果全陕西所剩不过区区五万不到的百姓,那现在呢?现在掌控在自己手中,安稳生产的就已经有了两百万,为大汉民族在这一地保存了生气,也为即将到来的与满清的大战,集聚了力量,这次陕西一战结束,陕西,没有悬念的整个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在这次决战后,在满清鞑子入寇京畿,勤王军元气大伤,更有李自成,高迎祥,王嘉胤,张献忠,老回回,葛左五营等等农民军在山西,在河南,在直隶等等地方呼啸往来,彻底的牵扯了大明的军事实力,让自己躲在了真正的战线后方,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稳定的经营一番,不要多了,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只要三年,那么,自己的陕西,就将成为全大明综合实力最大的一个省份,到那时候,面对厮杀的精疲力尽的各方,只要自己轻轻的一脚下去,便是一个灰飞烟灭的结局,也就是在崇祯六年,到七年,自己就完全结束了这个腐败的政权,这比历史要提前十年,减少十年的流血,提前十年的太平,将为这个苦难深重的大汉民族,带来多么大的机会?
而那时候的满清,还没真正强大起来,还没有真正野心膨胀,自己剿灭,或者降服他们,将会非常轻松。
江山一统,再奋发图强,休养生息十年或者是二十年后——
“闯王。”吴涛一脸沉重的上前施礼,将已经口水满襟的吕世在无限的歪歪里拉了出来。
“呵呵,什么事情?”吕世尴尬的拉回习惯性的思维跑题。
吴涛谨慎的问道。“此次决战,聚歼了官军,那整个陕西便成了我们的天下,还要问闯王,那西安城如何对待?那西安城里的王爷如何处置?难道,还要如我们先前一样,只占领农村,而不拿下城镇吗?”
吴涛的问题一出,原本热闹的大堂,一下子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眼睛,一起望向了他们的闯王。
这是一个大问题,一个关键的问题。
是的,战争已经进入这个阶段,再如当初那样建设根据地的办法,客观上已经行不通,首先,闯军政权面对的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就是对待朱姓王爷的问题。
就现在,在陕西一地,以秦王为首的大大小小的王爷就有九个,他们已经将陕西百分之八十的土地掠夺进了自己的名下,对百姓敲骨吸髓,让这陕西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如果依旧施行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政策,那么,在全陕西百姓眼中最大的仇人安然高坐,对民心士气是一种绝对的伤害。
同时,闯军已经占领全陕,却任留城市在朝廷手中也不再现实,不单单难以管理,对经济发展就是一个最大的阻碍,同时,也是一个最大的安全隐患。
现在,已经与大明撕破了脸,也没有必要再假惺惺的搞什么面子工程,决战之后,趁着防守城市的官军实力大损,拿下各个,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杀了他们。”一个副队长突然站起来,血红着眼睛对着闯王大声喊道。
“对,杀了他们。”十几个将领纷纷站起,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一时间整个大堂群情激奋呼喊不断。
这些都是被那些王爷,以及那些王爷手下走狗残害的家破人亡的兄弟,报仇,这是铭刻在他们心中的誓言。
陈策皱眉,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兄弟,站起来大声喊道:“兄弟们,静一静,大家不要激动,我们还是等闯王决断。”
陈策的威信还在,在他的喊话声中,一个个红着眼睛的兄弟慢慢的平息下来,但一个个不断起伏的胸膛,说明他们的怒火依旧。
吕世想了想,然后站起来,踱步到地中间,对着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兄弟笑着道:“大家都与那些王爷郡王有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