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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老就说吧。”吕世对谁都可以无赖,就是这个干爹不行,且不说人生以孝道为先,这是风气,自己这个闯王要带头,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的确确在这两位老人身上,感觉到了父爱母爱的温暖,在这穿越以来,倍感孤独的时候,这是自己最大的慰藉。
“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再给我派些人手?前线运输,实在是耗费人力太大。”
这个倒是实情。两军对垒,尤其闯军已经不再是流寇,一切物资都要从根据地大后方调拨运送,需要的夫子人力何止千万?一个战兵,最低限度需要五个劳力夫子供奉,四万大军,需要的人力何其多?
看看疲惫不堪的三叔,陈车就知道这工作量的巨大,负责总后勤转运的黄龙顾丰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就连向吕世抱怨的时间都没有。
吕世站起来,歉意的给干爹施礼:“爹,我这里实在是没人了。”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三叔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但是,嘴上是这么说,表情和眼神里却满是希望:“军需耽搁不得,我和陈车都已经动员了老兄弟们出力了,所以,你还是想想办法,这样拖是不行的。”
看到三叔的抱怨,吴涛上前刚要说什么,三叔立刻立起眼睛:“闭嘴,你们这帮小子,就不知道为闯王分忧?再不拿出主意来,看不饿死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吴涛立刻施礼不叠,躲到人后。看看缩着脑袋在角落里幸灾乐祸的过天星大统领,简直羡慕的要死。还是大统领机灵啊,看到三叔一进帐,立刻就把自己无限的隐藏起来。
“还有你。”三叔立刻对过天星开炮。
“有我什么事情啊。”过天星见躲无可躲,很无辜的站起来,陪着小心,满脸无辜的道。
“什么事?你是什么。大统领,难道是门房不成?这根据地偌大的事业,也有你的一份,你不帮衬着闯王,你的兄弟,你倒是好,还躲起来清闲,你称职吗?”
遇见三叔,所有的人都要退避三舍,不但是三叔备份高,最主要的是三叔耿直公平。
吕世这时候也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眼睛雪亮的盯着过天星,“对啊,大统领,你有什么办法解决眼前的局势?”
过天星见满帐的人的眼光齐刷刷看向了自己,于是,先左右看看,看没有逃跑的出路,于是,胸脯一挺,大声的道:“解决的办法简单啊,既然他贺人龙不来增援,那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我们来干什么的,打仗的啊。”
满帐寂静,所以的目光又转回来,看向吕世。
吕世愣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又陷入了固定思维了呢?围点打援也是打,但人家不来,我也可以主动出击啊。”
第614章 不能再等()
是的,闯王吕世不能再等,贺人龙等何尝还能等下去?其实,他们比吕世还要心急火燎。
原本不温不火的渭南之战,是贺人龙整编新军最想看到和最欢喜的,大家就这样耗着,这样就可以不受干扰的有一段时间,安心整编训练新军,在一次会议上,贺人龙不无庆幸的对几位上司道:“天佑大明,让那闯贼犯了糊涂,就那么骄傲自大的蹲在蒲城,被我们区区几千守军,万把签订吸引,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月的时间整练新军,如果按照现在的乐观状况发展下去,只要再给我两个月。”看看满脸发苦的难兄难弟的张元,立刻赶紧改口道:“只要再有一个月,我就可以训练出一支三万敢战,能战的军队,到那时候——”
巡抚大人撸着胡须,一脸轻松的接过话题道:“贺将军言之有理,这一方面是上天眷顾我国朝,二来,杆子毕竟还只是杆子,一群为了一口吃食就数典忘祖的东西,全是鼠目寸光的莽汉,哪里真正懂得战阵军事?哪里有一点点长远目光?一点点的小胜就得意忘形起来。”品评到这里,不由更加轻蔑的哼了一声,接着道:“只要等到我勤王大军回来,两军合做一处,便是闯贼灰飞烟灭之时。”
“老公祖所言极是。”张元坐在末座,满脸赔笑的欠身奉承了一句,不过马上悄悄的叫苦:“只是,这整军精武却要消耗大量的钱粮,现在供应上可是大大吃紧了,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月时间。”
李应期眯着眼睛,横了张元一眼,这个洪承畴手下红人,就是负责着这一块粮草整备的事宜,也算这个商人尽心,同时他的本色也正派上了用场,将这几万新军的粮草供应的还算妥帖。再有悍将贺人龙,洪承畴,真是人物,调教的好手下,要不是自己得了他全力相助,说不得,这闯贼就要让自己焦头烂额了。
见巡抚横了自己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端茶品茗,张元赶紧小声解释道:“大军所需的确庞大,除却老公祖全力拨付外,其他还要依靠延安士绅捐输。但,连年灾荒动乱,再加上前些时候围剿闯贼时候,大家已经竭尽全力,因此上,就匮乏无力的多。”
“嗤。”李应期微不可闻的在鼻孔里嗤了一声。哭穷是吧,谁不知道你当初为老父娇儿报仇倾家输难,但是,就这一义愤之举,倒是一下让你名利双收,不但升官,而且以官商身份让你的商业通达关内关外,以及南方,真的是日进斗金,更勾连上山西八大家,做的是风生水起。更联合那些地主豪强,买官卖官,隐隐成了这陕西大地士绅豪强领袖。
现在,你家手中掌控的财力,怕是连大明户部主官都要羞愧难当吧,别说养着区区几万无饷兵马,就是再多上几倍,也根本不在话下。
似乎看出李应期的不满,张元当时惶恐,自己虽然富可敌国,但商人,在什么时候都是官员手中圈养的肥猪,分分秒秒便可以让自己家破人亡,这可得罪不得,于是连忙诚惶诚恐的解释道:“老公祖,虽然延安等地士绅艰难,但大家依旧心怀皇恩,在这内忧外困的时候,更想为皇上分忧,所以依旧破家捐输,因此,还能勉强维持。”一番话回环下来,偷眼看去,李应期面色稍稍晴好,赶紧接口道:“但是,延安到西安,原先大路通途,现在却都在闯贼祸乱之地,这粮草转运就成了一件天大的麻烦。所有的辎重都要绕道庆阳,不但路途延长了三倍,役夫骡马,人吃马嚼消耗巨大,一石粮食过来,消耗不止十倍,而且沿途马匪横行,沿途骚扰打劫,更有混进役夫的刁民趁势配合,损失更大,当时洪老公祖殚精竭虑的抽调延安三千守备中的两千沿途押运保护,那两千守备军现在几乎损失殆尽,所剩无几了。”
说到这里,不由满脸戚容,深深肉疼。
的确这种损失让他肉疼,这些守备军可都是在钱中军的谋划下,自己出资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张家军老本实力,自己还指望着他们高升作为呢,这回就这样白白损失,当然肉疼。
闻听此言,李应期不觉动容,挺了下腰身,放下茶碗问坐在身边的陕西总兵,自己毕竟是个文人,这些事情的确不大清楚。
那总兵见巡抚询问,忙欠身拱手,神态恭敬的回话道:“张大人所言极是。”然后不由一声长叹。
“将军为何叹息?”李应期更加不解,连忙追问。
总兵微微摇头道:“其实,张大人辛辛苦苦运粮过来,不但消耗极大,最主要的是,还变相的资敌啊。”
此言一出,当时吓的张元魂飞魄散,冷汗呼的下就窜了出来,说什么来什么,这磨还没拉完,就要杀驴拉。
一个翻身,咕咚一下趴在了地上,将个头磕的如小鸡啄米般,急慌慌为自己辩解:“老公祖,总兵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与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下官怎么可能资敌?下官——”
总兵一见张元这样,知道张元误会,连忙站起来,伸手拉起张元,拉他时候,竟然感觉张元浑身和打摆子一样,颤抖的不行。
“张将军误会,误会啦。我只是帮你说清情况,我哪能害你?”总兵边拉边不住出言安慰。
刚刚被总兵说张元资敌的时候,李应期也大吃一惊,但毕竟聪明人,转眼就明白事情原委,大批粮草被马匪流贼沿途劫掠,可不就是变相资敌?但他还没糊涂的真就办了张元。于是也站起来安慰张元。
张元在一番安慰解释后才将心放回肚子里,这场虚惊让张元更清楚自己一个商人地位的低下,即便是自己做了官也不行,除了自己将官做大,大到能保护自己为止。
等这小小插曲过去,大家继续商谈军情。
李应期站起来,慢慢踱步思考,很久后道:“既然如此,那就在当地征集,三万新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就与闯贼一战的。”
此计一出,大堂里的其他几人都默不作声,没有以往那样的迎合。
“怎么诸位都不做声,难道有何不妥吗?”李应期不由纳闷的问道。
大家就一起将目光转向了当地真正的父母官——知府左良功。
左良功很苦恼,王爷,巡抚,知府都在一城办公,结果自己这个本来牧狩一方的大员一把手,却真真正正的成了摆设,实际权力不如巡抚手下一个师爷。
但是,这也好,天下渐乱,尤其现在闯贼大起,自己也正好躲起来,明哲保身,当个没口的葫芦,以免招灾惹祸。
左良功见自己闷头葫芦当不成,只好站起来施礼道:“巡抚大人,现在就地征募已经不太可能啦。”
“为什么?”李应期莫名其妙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第一,本省本府最富庶的地方,在蒲城执行坚壁清野之后,已经寸草皆无,百姓也都或被赶走,或被赶进各城堡寨,征无对象。”
李应期点点头,这是实情,没了人,你还向谁征募?“那各地堡寨呢?士绅也该学学人家延绥乡亲,为国出力吧。”
闻听这话,那知府左良功更是苦笑,微微欠身道:“大人有所不知,先前剿匪,各地乡绅还能捐输些资军,但是,这闯贼一来,虽然不攻城,但乡下却早就成了他的天下,一旦有官府公人下乡筹募,立刻沿途上烟花满天,不一刻闯贼骑兵,还有从贼的百姓,拿着刀枪赶来,结果一个个都是有去无还,现在,大家只能呆在城里,所以,所以——”
“混账。”李应期闻听大怒,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都什么时候啦,还如此贪生怕死,难道认为本督尚方剑不利吗?”
面对李应期的雷霆怒火,左良功只是低着头,拢着手低眉顺眼的给个耳朵。
怒骂半天,对于这个已经被自己完全架空,成了摆设的知府,李应期也感觉这次发火过了。好半天之后,平息了下自己的心思,对着左良功道:“你不会组织大队人马出发吗?”
“派过,上次央求了一些城内的富户出了些家丁组成打粮队,一队有五百人之多。”
“嗯,办的好,这样一定有所收获了。”
“结果,还是有去无回,没一个人赶回来。”左良功小声,丧气的回答。也不等巡抚发火,自顾自地接着道:“而且似乎,闯贼还乐意我们如此。”
“为什么?”
“他们根据地缺人丁劳力,这正好资助了他们。”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大人。”看看一筹莫展的李应期,左良功小心翼翼的破天荒的提出了一个建议,也是一个尴尬难题:“是不是大人出面,向王府借贷一些,只要王爷肯出十分之一,就完全可以支应大军一年的需用,只要——”
李应期狠狠的瞪了左良功一眼,你这不是恶心我吗?王爷手里的东西,你看见过往外拿出来吗?逢年过节,我等去叩拜庆贺,所得赏赐不过是二两银子,而且还拿的那么肉疼,让他拿出一成出来,那还不是要了他的命?说不得,粮草没借来,事了时候,一封参自己等的折子就飞往北京城,让那位及其重视亲情的小皇帝砍了自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的就只能提前一战吗?
第615章 不得不为()
大堂里,虽然炭火炽热,一阵阵热气弥漫在整个厅堂,但是,门外的呼啸寒风,在这紧闭的门扉外,无论如何也进步了这间煌煌大堂。
但是,在张元,在西安傀儡知府一番言谈后,原本热闹,充满希望与轻松的大堂,温度骤然下降,这不得不让千斤重担落在肩上的巡抚李应期感觉到冰冷,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裘袍。
这个小小的动作,没人注意,但是却落在了观察入微的张元眼里,这个动作,让张元一阵欣喜,一阵失落,一阵——沮丧。
忧的是,就这样完啦?难道整个大明一省竟然斗不过一个刚刚崛起的闯贼?如果连着一省之力都不能为自己报仇,那自己的仇恨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一阵欣喜的是,如果就这样,让闯贼继续逍遥,岂不正是达到了自己养贼自重的目的?让自己的官升的更快?让自己更有自保的能力?因此上,依附在自己这颗大树上的,不如钱中军,比如延绥巡抚周暨,比如——那个新官上任的洪承畴。
战与不战,其实都掌握在巡抚李应期的手中,二那位按照规矩真正掌控军权的总兵大人,自然也不过是个摆设。
但,现在出战,以三万刚刚招募,就连队形都站不好的流民丁壮,更不要说那繁复的大阵,就要出战闯贼,自己再是自负都是一种笑话。
二一旦战败,那看看四周,那先不说敌人,就是这些同僚,就会折子纷飞,将自己淹没在永不翻身的大山之下。
现在,李应期有点后悔当初,自己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结果事到如今,竟然寻找一个顶缸的人都没有的地步,这怪得谁来?自作自受,好像就是这样。
他在犹豫,但突发的一件事情,却让他不得不下定决心。
正在大家陷入沉闷,谁都不愿为战后的责任负担的时候,一个亲信急匆匆不顾正在召开的军事会议规矩,直接推开沉重的大门跑了进来。
李应期正要呵斥他的没了官场体统,但那亲信却不管不顾的将一份通报递到李应期的面前。急慌慌的凑到他的耳边报道:“东主,外面急报,勤王兵哗变,已经纷纷归陕,祸害地方,大人,请您拿个主意吧。”
这轻轻在耳边的言语通报,就如同无数炸雷在李应期耳边连续轰响,震的他五魂七窍发言冒火,整个人再没有半点知觉。看到异状的同僚,纷纷上前询问探视,在李应期眼中,一个个都成了没了水的鱼,那一张张已经扭曲的脸上的嘴,没有半点声音的一张一合,恍惚晃动。
浑身发冷,下意思看向就在脚边上好闯贼根据地生产的焦炭升起的火盆,原本都感觉炙烤无比,现在感觉,却只有红红的颜色,却发不出半点温暖,整个大堂,阴暗冰冷,比三九天还要冷,冷的已经冻僵了自己整个身躯,让自己努力的想动一动,给满脸惶急的下属一个哪怕是勉强的微笑都无比艰难。
“散了吧,散了吧。”一见事情不好,原本闷嘴葫芦般的知府大人,这次难得的做了回主,决断一把,解了巡抚危难。
大堂的门吱呀开启再吱呀关闭,与会众人都惊慌而去,独独关系切身的几个人却默不作声的留下。
总兵杜文焕,贺人龙,张元,还有那个无奈的知府,静静的等待巡抚大人知会公文里的内容。时间就在这难耐的等待里,在巡抚木雕泥塑里慢慢流淌,巡抚浑身冰冷,但在座的诸位却是汗流浃背。
消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消息,要不也不会让一向淡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