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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多久的事儿了,我都没在乎,你还耿耿于怀的。平儿跟了珉四弟,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也不知平儿在卜奎如何,倒是常常惦记着她呢。”
王熙凤说着,不禁又叹了口气。
“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如今平儿在那里,倒是比你还威风呢,那里都是珉四弟的人,自然会照料好她。即便是林姑娘在那里,都比在府里开心呢。”
“二爷,你一说林姑娘,我倒是想起来了。如今宝玉可是越来越离奇了。今儿个又找老祖宗去了,说是要给他在省亲别院里,修个禅堂,也好供他修禅。”
“老祖宗答应了?”
“还没答应,不过,我看宝玉那心智,怕是铁了心,老祖宗早晚会答应的。”
“老祖宗答应了,修就修吧。唉,这宝玉,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塔娜如今还住在毡房里?”
“可不是还在那里么,我去劝了两回,只说咱家的房子住不惯,非要住在毡房里,就连孩子都跟着在那里,平日里也不去请安,如今老祖宗和夫人也都对她听之任之了。”
“不听之任之又能如何?她是长安殿下的结拜姐妹,又是郡主,还能把她怎样?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塔娜心底善良,虽然不太讲究礼数,倒也从不生事,与人为善,这样的人,就很不错了,若是遇上象你这样……,哦,我不是说你,我……。”
“你不是说我你说谁呢?你个没良心的,我天天为府里操持,我怎么了,我?”
“好好好,凤姐儿,我说错话了,你就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了。连珉四弟都说,只要不干坏事儿,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贾老四什么意思?什么叫只要不干坏事儿?我干过坏事儿么?等下回见到他,看我不找他算账?”
“对,你从未干过坏事儿,珉四弟说错了。”
你干的坏事儿还少么?也就是叫珉四弟给收拾怕了,才收敛了,如今倒是好多了。
“二爷,如今珉四弟到了哪里?倒也挺惦记着他呢。”
想起了贾珉,王熙凤的心情不仅又有些异样。
“如今在大北面呢,唉,若是珉四弟在家里,哪里用我这么操心。”
“还有一件事儿,府里的张才有好几天不见了,到处找了,也不见踪影,也不知哪里去了?”
“再找找把,若是实在找不着,就去报官。”
你若是能找到他就怪了,如今怕是只能在阴曹地府找到他了。
王熙凤睡着了,贾琏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裘良的消息,让他觉得有些棘手。
锦衣军突然查二十年前的事情,而且还是谢鲲亲自办差,让他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个头绪来。
唉,若是珉四弟在家,必定可以应付自如。也就不必叫我为此焦虑了。
第二天给老祖宗请安时,贾琏特意晚去了些时候。
王夫人、薛姨妈、邢夫人等都在,见贾琏请安之后还不走,知道贾琏有事,就告辞离去。
“鸳鸯姑娘,请到门口望风,我有些事情,要跟老祖宗商量一下。”
鸳鸯知道贾琏有机密事情要说,就到了门外,屋里只剩下老太太和贾琏两人。
“琏哥儿到底有何事,如此郑重其事?”
“老祖宗,是焦大的事儿。”
于是贾琏就把从裘良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了,也是久久不语。
过了足有一盏茶功夫,老太太从椅子上站起来。
“琏哥儿,此事你怎么看?”
“孙儿觉得,那个婴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冲着府里来的。”
“对,他们就是冲着咱家来的。这个你说对了。不过,那个婴儿也很重要。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也不要问太多,也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要跟别人说,即便是你老子,也不要说。”
“孙儿知道。”
“琏哥儿,若是珉哥儿在家,遇上此事,你说他会如何做?”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你知道就好。你在卜奎杀了多少人?”
“总有二三十个吧。”
“好,那也就不在乎多几个。”
“张才已经叫我处置了。”
“好,那就少了一个。还有两个。第一,张文。”
“第二呢?”
“赖嬷嬷。”
“什么?赖嬷嬷?老祖宗,没弄错吧?”
“琏哥儿,你看我像老糊涂的样子么?”
“孙儿明白了。”
“赖嬷嬷放在头一个,越快越好。哼,想算计我贾家,没那么容易。不给他们点颜色看,当我家吃素的啊。”
老太太脸色狞厉,一瞬间,似乎浑身充满了凌厉的杀气。就连贾琏这个久经战阵之人看了,都不禁浑身一凛。
这一辈子,他从未见过老祖宗这样杀伐果断的样子。
“下去做吧,顺便把你老子和珍哥儿叫到祠堂去,就说我在那里等着他们。。”
“是,老祖宗,孙儿去了。”
望着贾琏离去的坚定背影,老太太轻轻地点点头。
琏哥儿出息了,有点儿珉哥儿的样子了。
赖嬷嬷,就只好叫你先走一步了。
这些年来,你儿子赖大贪了不少,我对她睁只眼,闭只眼,也对得起你了。
焦大是个好样的,你也做个好样的吧。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
贾赦赶到祠堂的时候,就看见鸳鸯正在门口四处张望。
虽然不知道老太太叫他到祠堂做些什么,但是,他还是很高兴到老太太这里来。
不是因为他喜欢看见老太太,而是到了老太太这里,就能看见时刻不离老太太的鸳鸯。
一见到鸳鸯,贾赦就觉得,这个世道简直是太好了,竟然还有鸳鸯这样的尤物。这个尤物还是在自己府里,还是自己府里的丫鬟。
这简直就是上天在眷顾自己,特意给自己准备了礼物啊。
跟鸳鸯比起来,自己那几个小妾,简直就是庸脂俗粉。哪里及得上鸳鸯万一。
他早就想跟母亲讨要鸳鸯,收到自己房中。只是担心母亲不准,才没敢贸然开口。
他知道,老太太离不开鸳鸯。如果贸然开口,很可能是自讨没趣儿。
以至于有些时候,他甚至希望老太太早点儿归天,那样的话,就再也没有谁能阻挡他把鸳鸯收进自己的房里了。
每当这么想的时候,贾赦心里就有一种罪过感,觉得自己似乎很不孝顺,竟然希望母亲早逝。
但是,他就是抑制不住这样的念头,动不动地就在心头萦绕。
当然,这些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他准备将来寻个适当的机会,就开口跟老太太讨要。
如今老太太身体似乎还不错,他可等不及到老太太走了的那一天。
即便是老太太不允,也没什么损失。万一老太太允了,可就遂了自己心愿了。
贾赦强行抑制住色心,走进了祠堂。
“母亲究竟有何事,叫我到这里来?”
“你这个不屑子孙,还不给祖宗跪下!”
老太太说着,举起拐棍,就向贾赦劈头盖脸打下来。
第0473章 教训不屑子孙()
一进门,就没头没脑地挨了一顿打,贾赦自然感到意外。
“母亲,好好的为何要打儿子?”
“为何要打你,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装傻,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你一天都在做什么吗?”
老太太说着,就又抽了两棍子。
贾赦想躲,但见老太太怒气冲冲的样子,也就不敢躲了,只好忍着。
“儿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还请母亲明言。”
“好,我就给你说个明白,省得你还不服。”
“这第一样,你上个月到塞外去做什么了?”
“到塞外?”
贾赦浑身一颤。
怎么这么机密的事情,竟然连老太太都知道了。
“勾结外官,往塞外偷运生铁,这样的事情,你也敢去做?你这不就是作死么?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大家子如今过得好了,非得弄出些灾祸出来,你才高兴?”
“母亲,儿子未曾做过此事。”
“还敢抵赖,若是别人说了,我还不信,珉哥儿说的,还能有假?你做这事儿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以为别人就不知道?府里就没有别人的眼线?”
“珉哥儿一年才在家几天,这事儿都知道了,何况别人?”
一听说是贾珉说的,贾赦不再抵赖了。
贾珉的本事,他是清楚的。要想抓谁的把柄,几乎就是一抓一个准儿,没个跑的。
此事也确实是贾珉当初跟老太太讲的。只是当初老太太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也就没搭理贾赦。
如今锦衣军开始追查秦可卿的来历,又在府里安插了张才做眼线,这才让老太太意识到了危机。
在安排贾琏除掉赖嬷嬷灭口之后,就开始找贾赦和贾珍,试图收拾残局。
“你说你缺钱吗?这么多年来,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府里有月例,你自己有生意,这两年还有分红。珉哥儿把府里的产业操持成这样,如今主子下人人人衣食无忧,你还不满足。”
“你赚钱,我不拦你,可是你什么钱都敢去赚,就这生意,你也敢做?你在前面做,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在盯着你,你有珉哥儿那两下子?”
“没有。”
“没有你就老实些,哪怕少赚,也挣个平安财,照你这么下去,不仅毁了你自己,将来一家子都给被你连累,你于心何忍?”
“母亲,儿子错了,以后不敢了。”
“你还敢跟我说以后,你这个不屑子孙。”
说着,老太太又是一顿拐棍乱打。
“母亲,儿子都认错了,为何还要打我?”
“为何还要打你?没错我会打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惦记着鸳鸯,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母亲休要听别人挑拨,儿子绝无此心。”
“又想抵赖,珉哥儿跟我说的,还会有错么?”
老太太今天是铁了心,把贾珉给彻底卖了。
“怎么又是珉哥儿?”
贾赦欲哭无泪了。
“对,就是珉哥儿,怎么了?你还敢去在他算账吗?”
“儿子不敢。”
“谅你也不敢。我倒是希望你去找他,可你是他的对手吗?论起来,你哪样是珉哥儿的对手?头两年,叫珉哥儿给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忘了?我都替你丢人。你还算是个长辈呢,你看看你那点儿出息?”
“如今你都多大了,还成天惦记着鸳鸯。我就这么一个可心的,你还要从我身边儿给抢走。我告诉你,只要我活一天,你就休想。即便我死了,也不许你碰她。你记住了吗?”
“儿子记住了。”
“你看看琏哥儿,在外面历练了两年,如今回来,做事有章有法,为人不卑不亢。再看看你,你这个当老子的,就不知道害羞?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儿子记住母亲教诲了。”
“你最好给我记住了,回去好好想想,我该不该打你,去吧。”
“该打,该打。”
我也五十多岁了,怎么说打一顿就打一顿啊。
贾赦出去,就在门口遇上了贾珍。
“叔叔为何如此狼狈?”
“唉,珍哥儿,别提了,还不是老太太打的。”
“老祖宗为何如此发怒?”
“做下了不该做的事情,叫老祖宗知道了。”
“既是不该做的事情,为何不做的机密些,怎么就会叫老祖宗给知道了?”
“还不是叫人给告发了?”
“谁如此大胆,竟敢告发叔叔,告诉我,我替叔叔出气去。”
“唉,除了珉哥儿,还能是谁?你有办法对付他?”
“哦,珉哥儿啊,那还是算了吧。我是说,如今珉哥儿不知身在何处,找不到他,等他回来了,再找他算账。”
“唉,珍哥儿,也不知你做下了何事,若是老祖宗问你,就老实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没做下不该做的事情,不怕的。”
贾珍强自镇定。
“如此就是最好了。你去吧,晚了老祖宗又要发怒了。”
贾珍陪着笑,硬着头皮进了祠堂。
“老祖宗,不知找孙儿何事?”
“哼,找你何事?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装傻吗?”
“孙儿每日里在家,很少出去,实在没做什么不忠不孝之事。”
“好好好,不愧是贾家的好子孙,看来,将来得弄个牌位给你供上了,还不给祖宗跪下!”
老太太突然变脸,就动起了拐杖。
“老祖宗为何打我?孙子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我自己当然知道,可是错事儿干的太多了,我知道是哪一件露了?若是都说了出来,还不得叫你给打死?
“孙儿有什么错,老祖宗尽管指出来,孙儿改就是了。”
“哼,改?你改的了吗?这都几年了,你改了吗?我且问你,三年前,你强抢民女,致人死亡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老祖宗冤枉啊,那只是个误会,后来给了银子,人家家里也就不追了,官府里也打点好了。”
“打点好了?打点好了,如今怎么连我也知道了?”
“想必是珉哥儿看着我嫉妒,才故意在老祖宗面前挑拨的。”
“珉哥儿看着你嫉妒?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你有什么值得珉哥儿嫉妒的?论诗词文章,你能比得了珉哥儿?”
“比不了。”
“你比他能赚钱?”
“比不了。”
“你比他能打仗?”
“比不了。”
“你比他能当官儿?”
“比不了。”
“珉哥儿还用在我跟前挑拨你?”
“不用。”
“那你为何还把事情往珉哥儿身上赖?是不是觉得如今珉哥儿不在家了?是不是觉得珉哥儿如今没有功名,不当官儿了?”
“有点儿什么事儿,你们就往珉哥儿身上赖,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分不清谁好谁坏了。谁为在这个家着想,谁在祸害这个家,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以为我这七八十年的饭都白吃了?”
“珉哥儿是有些脾气,可他做的事儿,哪一样不是堂堂正正的?哪一样不是为了府里?他做的那些事儿,你们哪个能做的出来?”
“连宗人府副总管他都不愿做,他还能跟你们一般见识,没事儿想着算计你们?你们也太抬举自己了。”
“说,近些日子,又做了什么坏事?”
“这个……,找了些世家子弟,来府里射箭玩玩。”
“只是射箭吗?”
“还玩上几把。”
“玩上几把,你自己说的轻巧。那不就是聚赌吗?你以为就没人盯着你们吗?锦衣军都是吃干饭的吗?”
“这……,孙儿以后不敢了。”
“你说你都是当祖父的人了,也不知道给后辈做个样子,若是都像你这样的,贾家今后可怎么办?你就不知道争口气?”
“老祖宗教训的是,孙儿明白了。”
“唉,你回去吧,该给你说的,我也说了。你到底也不是我的亲孙子,也不好说你太多,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不是亲孙子,都叫你训得狗血喷头,打得像个孙子似的,若是亲孙子,我还有命在?
听得老太太叫回去,贾珍赶紧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