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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就在铁勒人南下之前,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世连续发动了两次对中原的攻势。第一次将汉人的皇帝杨广围困在了雁门关,险些将那个被尊称为天可汗的汉人皇帝生擒活捉。第二次突厥人南下虽然同样是大败而回,但毫无疑问,他们也让中原北部的十几个郡变成了一片焦土。
汉人是不会忘记仇恨的民族,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仇人变成了朋友?
“很简单。”
陈婉容看了一眼那些哑口无言的铁勒将领,抬起手用緤布手帕为札木合擦去下颌的酒汁:“因为汉人惧怕大汉您的强大。”
“惧怕?!”
札木合猛的将陈婉容的手推开,忍不住怒道:“惧怕?如果他们惧怕我还会派兵来帮助阿史那朵朵那个该死的女人?!我现在需要的是有人帮我出主意想办法,而不是一味的拍马屁!”
陈婉容揉着生疼的左手,依然保持着脸上谦卑而迷人的微笑:“伟大的可汗,难道您还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直视着札木合的眼睛说道:“正是因为您现在的强大让汉人心生顾忌,所以他们才会暂时忘记和突厥人之间的仇恨。您想想,突厥人虽然和汉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但突厥人现在很虚弱,就好像一头刚刚产下来的羊羔一样,突厥人现在没有能力威胁到汉人的锦绣江山……”
“可大汉您不同,您麾下有数十万精锐的骑兵,您的号令如果传遍整个草原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是对中原汉人的威胁。正是因为那些汉人惧怕您,他们才会派兵去帮助突厥人。换做是您也是一样的……您是想要一个孱弱如羊羔的邻居,还是选择一个强壮的狼王做邻居?”
札木合愣了一下,将陈婉容拉过来抱在怀里:“美人,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么你来告诉我……到了现在怎么才能击败突厥人?还有那些该死的汉人重骑……你要知道,这一个月来和那些汉人重骑交手让我至少损失了两万精锐的骑兵!而且,他们还假扮我的骑兵四处劫掠其他部族,现在那些部族的首领越来越恨我了。”
“我在想……”
陈婉容微笑着说道:“突厥人是用什么换来了汉人的支持?”
“是什么?”
札木合问道。
“是臣服!”
陈婉容认真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史那朵朵那个小浪蹄子一定是和汉人的统治者达成了一个协议。阿史那朵朵代表突厥人向中原汉人称臣,或许还会以狼王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永远不南下侵扰中原。用这样卑鄙懦弱的方式换来了汉人的怜悯……再加上汉人也忌惮大汗您的威名……”
“我不需要你来解释这些东西!”
札木合有些不悦的说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们汉人的心思就好像西拉木伦河的河道一样弯弯绕绕,你现在只需告诉我怎么才能打赢这一战,我不管突厥人对那些孱弱的汉人发下了什么誓言,今天我可以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如果你帮助我打赢了这一战,我让你成为草原上最尊贵的大可敦。”
“或许……突厥人的办法不错。”
陈婉容笑了笑,嘴角勾出一抹得意。
……
“你说什么!”
札木合猛的站起来,一脚将陈婉容踹翻在地:“你刚才还说突厥人这样的伎俩是卑鄙懦弱的,现在你居然让我也向那些孱弱的两脚羊称臣?阿史那家族的人已经丢尽了草原人的脸面,难道你还想让我也做这种卑微的事?!”
他这一脚踹的有些力度,陈婉容的鼻子里立刻就涌出来两条血流。可她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却还带着谦卑温顺的笑容:“我最伟大的可汗,长生天派到人间来的使者……您不应该怀疑我的忠诚,我怎么可能劝您对那些可恶可怜的汉人称臣?”
她匍匐在地,犹如一只匍匐在狼王脚下的母狼:“伟大的可汗,或许您对现在中原的事不是很了解,所以您没有明白我的话。请您给我时间,让我耐心的为您说明这样做能为铁勒部族带来的好处。”
札木合沉吟了一会儿,重新在毡毯上坐下来说道:“如果你给我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的话,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投进火堆里烤了吃……你应该知道,铁勒人的尊严不容亵渎,长生天的尊严不容亵渎。”
“我知道,伟大的可汗。”
陈婉容抹去脸上的血迹,微笑着说道:“如今的中原比起草原上来说还要混乱不堪,曾经强大的大隋帝国灭亡了,现在中原那些有实力的人都在抢夺皇位,到处都在打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阿史那朵朵依附的是一个叫李闲的汉人。李闲是现在中原最强大的人,他已经几乎统一了中原……”
她看着札木合说道:“但是毫无疑问,中原还有很多人不服从李闲的统治。李闲要想将中原统一,还有很多强大的敌人需要他去征服,或许一个变数,就能让他从云端跌落到谷底。汉人的出现是铁勒部族和突厥部族战争中的变故,那么为什么咱们铁勒人就不能成为那个让李闲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变故?”
札木合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有点明白陈婉容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让中原变得更乱一些,让那些该死的汉人没有精力再来搀和草原上的事?”
“伟大的大汗,您的智慧比萨尔湖的湖水还要深!”
陈婉容道:“大汗可以假意对那个李闲称臣,甚至可以答应一些突厥人也不敢答应的要求。汉人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牛羊,马匹,这些都可以。只要汉人答应退兵……不,只要那个李闲答应见您派去的使者,这件事就成了。”
她微笑着说道:“中原为什么会变得混乱?有什么能让中原更加的混乱?”
札木合道:“因为汉人的皇帝死了,大隋帝国就像崩塌的雪山一样倒了,所以中原一片混乱……要想让中原更加混乱,那么就让最有希望成为皇帝的那个人去死好了,他死了,中原的其他有实力的人怎么能坐得住?”
“大汗睿智!”
陈婉容如一只乖顺的小猫一样爬到札木合的脚边,蜷伏在他脚下。
“美人……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哈哈哈哈!”
札木合抓着陈婉容的头发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埋首在她香嫩的脖颈里使劲的啃咬着。当着那些部下的面,札木合一把将陈婉容的前襟撕开,粗大的手掌在那一对饱满白软的乳…房上用力的揉…捏着。
陈婉容的嗓子里发出几声甜腻的呻吟,那么的销魂。
就在这个夜晚距离札木合大营数千里之外的青牛湖畔,一个落魄憔悴的男人独自站在二层木楼边,看着手里的一柄华丽的短刀喃喃呻吟。
“婉容……你在哪儿?我的女儿,你又在哪儿?”
……
洺州
在几个月之前,作为大夏国的都城洺州繁华而富庶。每日在城门进出的百姓不计其数,而就在过了年之后这座大城却显得萧条起来。随着燕云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大夏的军队节节败退,行商和百姓谁还愿意轻易的出门?这座曾经繁华的大城现在整天也看不到有多少人在城门出入。
距离洺州南门大概二十里,一片树林子旁边。
白脸吴不善看了王启年一眼,揉了揉发酸的眉头问道:“你想到怎么进城了么?现在洺州城可是戒备森严!”
王启年蹲在地上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试探着问道:“要不扮作从清漳那边逃难来洺州的富家大户?”
“会引人起疑!”
吴不善摇了摇头。
“要不扮作行商?”
“哪里有行商在这个时候不要命往河北跑?”
“那你说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办我还问你?”
“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密谍从洺州方向骑马飞驰而来,为首的密谍气跑到吴不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咱们能进去了!”
“怎么进去?!”
吴不善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那个密谍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咽了一口吐沫说道:“夏国朝廷的官员在门口迎接……”
“啊?!”
王启年一惊:“暴露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出不去了!
洺州城外,吴不善和关小树王启年三个人互相打量了彼此一眼,都对密谍带来的消息觉着难以置信。他们是燕云军军稽处的密谍,现在燕云军超过五十万大军正在将大夏国逐渐分割,若是被夏国的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必然会直接杀过来,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大夏朝廷的官员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不会是暴露了……”
吴不善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是咱们此行已经被夏国朝廷的人知晓,只怕就不是他们的朝廷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咱们了,迎接咱们的会是数不清的洺州守军,是箭阵,是骑兵,说不得还有城墙上威力巨大的床子弩。”
“这正是我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王启年头疼的摇了摇头:“说起来有点像是个笑话了。敌人的官员居然在城门口迎接咱们,这事怎么都有点狼外婆欢迎小红帽的意思啊。”
“什么是狼外婆和小红帽?”
关小树不解的问道。
王启年骄傲得瑟的昂起下颌说道:“这是燕王殿下讲过的一个历史典故,这么著名的故事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就说年轻人应该多读书才对的,你这样整天游手好闲能有什么出息?”
“历史典故?”
关小树皱眉道:“这个典故我还真没有听过,王大哥你给讲讲?是多少年前的事?什么朝代?狼外婆?难不成是草原上的事?”
王启年不屑的撇了撇嘴道:“燕王殿下博览群书,知古通今,他老人家说是历史典故自然就是历史典故,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典故。不过看你一心向学的份儿上,回头有空了我把这个寓意深刻的典故讲给你就是了。”
关小树一脸崇敬道:“主公懂的就是多啊。”
王启年哼了一声道:“主公还提到过一个公主在森林里迷路遇到七个野蛮武士的故事,想来你也是没有听过的。”
“一个公主和七个野蛮武士!”
关小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摇了摇头感慨:“真惨啊!”
“为什么你说惨?”
这次轮到王启年不解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公主在森林里迷路,遇到了七个野蛮的武士……难道这不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么?”
关小树认真的问道。
王启年仔细思索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无耻猥琐流氓!”
“这个……难道我以为错了?难不成还有什么美好的结局?公主为七个野蛮人生下了孩子……最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那得……那得多遭罪啊。”
王启年也打了个寒颤,鄙视的看了关小树一眼。
关小树抓了抓头皮,似乎想不到一个公主遇到七个野蛮人还有什么别的下场。
吴不善白了王启年一眼道:“你这人能不能靠谱点?现在咱们说的是城门口那些大夏的官员怎么应付。”
“分批走吧。”
王启年想了想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分批进城,如果真有什么圈套埋伏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说起来你们两个都比我小,这件事就别和我争了。你们还有大好的前程,我都已经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
“高风亮节!”
吴不善忍不住赞叹道:“老王,认识你这么久,今天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爷们的一个人。以前是我小瞧了你,今天必须改正对你的认识。关小树,你以后也要像老王学习,明知道先进城凶险万分,老王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怎么能让人不心生感慨?”
“你错了……”
王启年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这么老了,留下来断后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我来吧,你们两个还年轻,正是该博取功名的时候……你们谁都别和我争,我已经决定不和你们抢这功劳了。”
“滚!”
吴不善瞪了王启年一眼:“我以认识你为耻。”
关小树点头道:“亦然!”
王启年微笑着得瑟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以认识你们两个为荣呢?”
吴不善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王启年,他转身看向关小树道:“我先带人进城,你留下一半人在城外候着,如果进城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派人通知你。如果真是圈套的话估摸着城里那两位贵人已经遇到麻烦了。你就立刻赶回大营去向主公禀告,那两个贵人的身份太特殊,有一点差池咱们都担待不起。”
“档头,我年轻,而且论武艺不输于你。进城如果遇到危险比你脱身的机会大,所以应该你留下。”
关小树道。
吴不善摆了摆手:“我需要一个能跑得快的人传递消息,我不行,昼夜兼程的赶回大营,体力上我不如你。”
王启年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你们忽视了一个天下间跑的最快的人呢?”
吴不善一本正经的说道:“天下间跑的最快的那个肯定是你……但你不是人。”
……
无惊无险
当吴不善带着人到达洺州城南门的时候,果然有不少大夏的朝廷官员在门口候着,但却没有圈套,这些官员确实仅仅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王启年这个人虽然嘴上很贱,但最后还是没有留在城外等着消息。他和吴不善两个人让关小树留下,这个家伙进城的时候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决绝,看起来难得的正经。
这些大夏朝廷官员,竟然是大夏国的皇后曹氏安排的。
原因很简单,密谍正在发愁着如何混进城的时候,城中的密谍已经接到了支援即将赶到的消息,扮作道姑的红拂张婉承便直接进了皇宫,对曹皇后说她有一些在清漳战线一带的亲戚想进都城,他们都是逃难过来的。对张婉承信任不疑的曹皇后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小事,她亲自安排人在门口等着。
至于为什么城里的密谍没有通知吴不善等人,其实更简单。
因为红佛这个姑奶奶说,要吓吴不善他们老大一跳……
如果吴不善和王启年等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自从张婉承用所谓的道术妙法让王咆指证王伏宝谋逆之后,曹皇后对张婉承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对张婉承言听计从,视其为自己命中的贵人。可事实上张婉承哪里会什么道术妙法,之所以她能让王咆就范,是因为她带着军稽处二部独孤锐志亲自配制的迷药……
张婉承虽然进城的时间并不久,但却已经有了十分重要的地位。出则有甲士护卫,入则与王侯同礼。进出皇宫禁地,就如同进自家后院般轻易简单。不过也仅仅局限于后宫,前朝她根本就无法插手,甚至连窦建德都见不到。
如果她有机会见到窦建德的话,倚着她那个性子说不得就敢一刀捅死他。
吴不善等人知道了经过之后,立刻派人通知关小树,却没有让他也进城,而是带着人继续留在城外接应。
进了洺州城之后,朝廷的官员本是要将他们安置在驿站休息,吴不善哪里肯,执意住进了顺朋客栈。这些官员知道这个人乃是那位道姑的亲戚也不敢强求,只好回宫去复命。
顺朋客栈里,住着另一位贵人。
进了客栈,打发走了那些朝廷官员,王启年和吴不善找了个机会便溜进了那位贵人所住的上房,一进门,王启年看到那雄武的汉子就行了一个大礼:“老爷子,您可是把我们吓死了。”
这人正是装扮成客商的张仲坚,他身材雄健面容粗犷,看起来依然如中年汉子一般,再加上刻意藏住了头上的白发所以很难看出真实年纪。他见王启年到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老子才不信你会被吓死!除非你是和人家正经妇人偷情的时候被抓奸在床……”
他顿了一下又道:“当然,这个更不可能。”
王启年苦笑道:“老爷子,您在军中不辞而别,留信说要回长安城去,结果一下子跑到了洺州来。主公知道了以后万分心焦,立刻派了我等赶来护卫。看到您老安然无恙,我们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安之也太不信任老子了。”
张仲坚摆手道:“他自幼跟着我走南闯北,难道还不知道老子的本事?你们两个来的正好,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