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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美的童话故事开头,然后骑着白马的大胡子就来了是吧……”
李闲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没有继续听下去,不是他没有兴趣,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有些多余。他在张仲坚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阿爷啊,你这辈子就注定是把姑姑拉出苦海那个人了,任重而道远,继续努力吧。”
张仲坚一怔,张婉承脸一红。
李闲哈哈一笑,纵身从大殿上跃了下去,半空中双脚在墙壁上蹬了一下,身子横着翻出去稳稳的落地。
“叫谢映登立刻来见孤。”
落地之后李闲也不回头的吩咐了一句,随即快步往大明宫外面走了出去。隐身在暗处的军稽处密谍应了一声,迅速离去。
一边走,李闲脑海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张婉承说那个时候她没有名字没有姓氏,张仲坚姓张所以她也姓张。这让他想到了李世民,因为李渊姓李所以李世民才姓李。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事,很肤浅甚至白痴都知道。李闲就在张婉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骤然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李世民会带兵回长安,是因为李渊在这里,因为李渊是李世民的父亲。因为大唐是李家的,而李世民姓李所以他肯定会回来抢。
李闲骤然惊醒,李世民……怎么可能在乎李渊的生死?
现在的李世民,又怎么可能在乎自己是不是姓李?
他要抢的是江山,和姓什么没关系!如果可以坐拥天下,他姓赵,姓王,行孙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李世民未必会回长安来!他只需打下襄阳灭了萧铣的梁国,那么李世民便有了他的根基之地。襄阳便是他的长安,哪里还需要杀回来抢一个虚名?李闲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李世民在乎的就是天下,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
……
天策将军府的书房里,李闲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他在听,在他面前坐着的几个人都是以聪明著称的。
杜如晦,长孙无忌,谢映登,叶怀袖,还有刚刚赶到长安的侯君集。
“如果真如主公预料的那样,看来军务上的事就要慎重了……”
杜如晦看了李闲一眼继续说道:“如今四十万大军云集东郡,即将对河北用兵,无力顾及南边……一旦容得李世民在襄阳站稳脚跟,再想动兵就会难上加难。”
“是孤的失算。”
李闲睁开眼轻声道:“当日放他离开,是想有所得,现在看来倒是得不偿失……”
“为今之计……”
长孙无忌沉吟了一下说道:“当稳住李孝恭。”
“李孝恭在武当山驻兵,他麾下有精骑上万,百战的步兵不下四万,这五万人的队伍如果靠到李世民那边去,李世民将如虎添翼。刚才主公给咱们看的军稽处的情报,李孝恭还在观望没有明确表示出什么,但他离着李世民太近……”
“这件事确实是重中之重!”
叶怀袖想了想说道:“李孝恭是仓促带兵出长安追击李世民的,所以当初军稽处里也根本来不及派人跟过去。他身边的谍子都是这几个月才陆续放过去的,但根本靠近不了他,而且也不容易混进李孝恭军中,大部分只能在外围观望。所以得出来的消息未必准确,即便李孝恭和李世民有往来也很难察觉。”
谢映登点了点头道:“而且……上个月军稽处派在李世民军中的谍子损失了三十多个,外围有近二百人被清理。据我分析,应该是派过去的军稽处供奉李飘峰出了问题。那二百多名谍子不同职属,互相之间也大部分没有联系,能一次性清理掉军稽处大部分的人,只有李飘峰有这个能力。”
“他是军稽处曾经的大档头之一,飞虎五部的时候是三部档头。”
叶怀袖补充了一句。
“军稽处……”
杜如晦再次看了李闲一眼,张了张嘴却将想劝说减少军稽处职权的话咽了回去。这个时候不是谈这件事的时机,反而会引起叶怀袖和谢映登的不满。燕王殿下可不想看到自己人之间互相攀咬,而且今日议的也和军稽处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不过在杜如晦眼里,军稽处的职权确实太大也太重了些。一旦军稽处有人造反,对燕云军的影响就极大。而军方离不开军稽处的情报,一旦军稽处出了为题,极有可能将军队也葬送进去。
比如,如果反叛了的军稽处官员给军方提供了虚假的情报,而燕云军根据情报进兵,就极有可能中了敌人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这件事是我的失职!”
谢映登站起来对李闲躬身说道:“请主公责罚。”
“今日不谈这件事。”
李闲微微皱眉道:“李孝恭那边,如何解决?”
“先发明旨,以陛下的名义召李孝恭返回长安?”
一直没插话的侯君集试探着和说道。
“不妥!”
杜如晦道:“这样做,还不如请主公直接写信派得力而且有足够身份的人过去,这样才显得有诚意,陛下的圣旨,在李孝恭眼里绝不如主公的亲笔信来的实在,有分量!如果是陛下下旨,会让李孝恭觉着是主公在逼他。也会觉着,主公轻慢了他。”
“是我考虑不周。”
侯君集脸一红,不再说话。
“可惜……”
李闲叹了口气道:“孤暂时不能离开长安城,有些跳梁小丑就等着孤坐不住离开这里。即便孤要离开,也要先将那些人处理了再说。”
“臣愿意走一趟武当山。”
杜如晦低头道。
“他不熟悉你。”
李闲摇了摇头:“你们几个,除了辅机之外,李孝恭都不熟悉,即便去了也未必能有什么效果。其实只需孤亲提十万大军南下,李孝恭必然是要立刻靠过来的。可孤现在挪不开身子,长安城里如果调走十万人马也就变成了一座空城!”
“那还是臣去吧。”
长孙无忌抬起头说道:“臣虽然没有把握,但比在座众位都要有把握些。”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仅仅是你一个人去,毫无意义。”
“辅机,我让程知节带一万轻骑跟你一块去,再从各营抽调骑兵一万。李孝恭不怕孤去请他,但他怕没了讨价还价的本钱!两万精骑,他那五万人马未必就敢决死一战!”
“可是长安城里?”
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下问道。
“无妨。”
李闲摆了摆手道:“杀几个跳梁小丑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多人马。若是孤逼得急了,只带着三百青衫刀客一家挨着一家杀过去,谁又能逃的了?”
“观音婢”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既然平阳公主和她极投缘,那就在平阳公主府里住着吧。”
“多谢主公!”
长孙无忌站起来郑重施礼。
他是担心,自己万一回不来妹妹便没了依靠。
李闲想了想又吩咐道:“谢映登,你亲自走一趟东郡,让李道宗立刻率军返回长安。打河北用不上他,李世民那边如果不回军攻长安,李道宗也没机会行事。另外……孤已经连夜派军师赶往东郡了。”
他心里有些发紧,局面似乎有些失控。
第七百零四章如果我让你为难怎么办?
八月末,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突厥狼骑突然杀到了上谷郡,而让人大为惊讶的是,上谷郡是幽州罗艺治下的地盘,驻守上谷郡的兵马竟是没有一人应战,所过之处城门紧闭,城墙上戒备森严,却皆是目送狼骑离开而没有开战的意思城中的守军甚至还在城外留下粮草,而突厥人拿了粮草就走默契的让人都觉着不可思议而刚让人惊讶的是,数万狼骑竟是对上谷郡诸城堡寨视而不见大军风一样从上谷郡卷了过去,只用了五日便穿上谷郡而过,直扑博陵这可吓坏了名门望族博陵崔氏,崔氏连忙派人往洺州向大夏求援博陵郡说起来算是窦建德的领地,但位置却有些特殊博陵郡向北向东北都是罗艺的地盘,向南则隶属大夏因为博陵崔氏的缘故,博陵差不多算是一个自治之地崔氏给了罗艺不少好处,也给了窦建德不少好处,所以博陵的驻军都是崔氏的私兵,既不是罗艺的人马也不是窦建德的人马数万狼骑气势汹汹而来,崔氏家族上上下下都惊慌失措起来崔家的私兵只不过万余人,虽然大部分都驻守在博陵郡鲜虞城这差不多七千左右的私兵看起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根本就没打过仗让他们平日里在城中维持治安还可以,让他们与敌人浴血厮杀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平日里拿着崔氏饷银的私兵大都是各地的泼皮无赖,哪里有一点军人应有的血性何况,要面对的是以残忍暴戾著称的突厥狼骑狼骑入关,哪一次不是尸山血海?那一次不是焚城略地?
而最让崔氏家族中留守众人心忧的是,大夏举国之兵倾力南下去救援王世充了现在大夏国内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只怕即便派人去求援也难有援兵且不说博陵郡与洺州相隔千里,便是近在咫尺又能如何?如今坐镇洺州的是曹皇后和纳言裴矩,这两个人只怕都没有魄力调动本就不多的夏军尽快北上若是等到派人往黄河南边请示窦建德再做决断,一来一回耽误两个月就算少的到那个时候博陵郡早就成了一片焦土,崔氏说不得就要承受灭顶之灾崔氏家主崔潜看了看下面坐着的那些族中各房的家主,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他今年不过四十岁年纪,是上一任家主的长子他曾在大业年间在涿郡做过官,也曾随大业皇帝亲征过高句丽,后来在罗艺手下做到了涿郡郡守的位子但他父亲病逝,他便辞官回家守孝继承了家主位子的崔潜第一次面对如此危局,所以心中格外的不安崔家各房中的人不管在朝中做了多大的官,但只要不脱离出去还要以家主为尊崔家族群庞大,名位高贵,这满屋子坐着的那些人不是乡侯就是县子,随便指一个人身上就有爵位虽然爵位大多数是大隋给的,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的身份放在朝也一样的尊贵“要不要……”
崔潜的六叔崔平谷,身上有个乡侯爵位,有个银青光禄大夫的虚职前者是大业皇帝杨广封的,后者是大夏皇帝窦建德封的他试探着说道:“要不然各房凑一笔银子出来,看看能不能买个平安?”
这话才落,崔潜的四叔崔平山就摇头道:“来的不是罗艺的人,不是窦建德的人,哪怕是大唐李家的人用银子买平安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来的是突厥人突厥人如果看见咱们崔家能凑出一大笔银子来,只怕会引出他们大的贪念到时候别说买不来平安,只怕会买来一场大灾”
“德正”
崔平谷看了崔潜一眼问道:“你是家主,这事还是得你拿主意”
崔潜有些失神,听到崔平谷问他收拾了一下思绪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想,突厥人怎么就突然到了咱们博陵郡?”
“那还用想?”
崔潜的五叔崔平事一脸怒意的说道:“若不是罗蛮子点头,突厥人就算再善战怎么可能轻易入关?幽州那五千虎贲重甲难道是摆设?这么多年来,突厥人听到虎贲重甲的名号腿都打颤,没有罗蛮子的允许,他们绝不敢孤军深入”
“长城有隙虎贲无双的大将军哪儿去了?”
崔潜叹了口气,忍不住摇头苦笑:“就按六叔说的办,各房先凑一点银子出来,无需太多,就先凑十万贯送过去,先试试突厥人什么态度这次孤军深入进来,他们不是来攻城略地的,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估摸着罗艺把他们放进来就是给窦建德添堵……无奈的是,谁叫咱们博陵挡在了这?”
“是咱们该做选择的时候了”
崔潜站起来,想了想说道:“窦建德在南边大败,罗艺降了李唐……如今李唐如日中天,咱们必须找个理由靠过去这次突厥人南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五叔我从长房这边出十万贯,各房再凑十万贯,趁着突厥人还没有围城,你走水路赶往长安”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听说突厥人那个圣女和燕王殿下有些渊源……”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一队百十人的队伍从马邑入关,皆是汉人装扮,身上有大唐军方的腰牌,百十个骑兵,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十二个身穿红色甲胄的女兵,一个个虽然样貌美丽,但那一身的杀气却让人不敢逼视这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她身边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景色“姐姐,咱们要去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长安”
“咱们去干吗?”
“去给你讨要一个封号,阿史那卜卦带着几万狼骑投靠了铁勒人,姐姐得帮你找个靠山,草原上必须还得安稳一阵子才行,要安稳,却要先杀人……我把你送到长安去,等姐姐将阿史那卜卦和铁勒人都杀了再接你回王庭”
“姐姐不留下?”
“我不能留的”
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笑了笑,有些伤感的说道:“我是草原上的圣女,是突厥人的圣女,有些事现在姐姐必须扛着”
……
“现在局面有点失控,但孤却不能轻易离开长安”
李闲微微皱着眉,看着面前的舆图叹了口气说道:“李世民如果不带兵回长安,李道宗,李孝恭就都是变数如今窦建德实力大挫,正是对河北用兵的最好时机若是等过一阵子窦建德恢复了实力,再想动兵就要难得多”
“可长安城里还不稳固,我只要离开长安城难保有人做什么手脚大军离城,那些暗处的人立刻就会跳出来把李渊请回去坐龙椅”
“可现在兵力上有些不足,原来的唐军调动起来不易,就算能将太原的唐军调过来,我也不敢用”
他揉了揉发酸的眉头说道:“难”
“第一次看你愁成这样”
叶怀袖走到他身边,轻轻锤着他的肩膀说道:“自从你起兵到现在,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现在和以往不同……”
李闲握着叶怀袖的手说道:“以往我只管去打,不管打成什么样子,就算将这天下打个稀巴烂也没关系,谁拦着我面前我便屠了谁就是了可现在半壁江山在手里,既要出去打,还要回来守……这才接过来的担子,局面就已经困苦起来,前人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便是这道理既要守土,还要开疆……偏偏还是局面不稳的时候,确实难”
叶怀袖心里一动,却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你现在最难之处就在意,要背着仁义道德的名声若你还是在燕山上,哪怕是在巨野泽里的时候,杀人这种事何尝这样为难过?可现在有些人必须杀却还不能杀,因为你不能失了仁义”
“虚伪吗?”
李闲苦笑了一声问
“坐到这个位子上了,不是虚伪不虚伪的事”
叶怀袖道:“也不是想不想的事,而是必须做和不能做的事李唐的旧臣都在看着你,有不少人等着看你做事出纰漏”
“我应该亲自带兵南下的,徐世绩领兵攻河北,我放心,他和宇文士及都是不可多得的帅才,现在河北疲敝,又连战连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而且青青还带兵入关,刘弘基已经连着挑翻了三座县城,窦建德即便撤军全力防守也晚了可南边不行……李世民,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敢做”
“要是换了他,他会怎么做?”
叶怀袖忽然问道
“他?”
李闲摇了摇道:“他是李渊嫡子,没这么多麻烦”
“那就把麻烦都剪了”
叶怀袖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神坚毅
李闲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同,只是叹了口气道:“哪里那么容易,是我连番大胜之后太轻慢了些,一直以来燕云军都太顺,我一直告诫下面人不要轻狂,现在看来最轻狂的那个倒是我才对破了那老尼的布局,破了李渊的布局,我便觉着自己天下再无敌手了,所以轻易草率的就将李世民放了出去”
其实还有个缘故他也知道,那便是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自己多少了解的时代,变了,所以脑子里记忆中的东西再也没了用处而这变化因他而起,所以走到了现在他再也没有了参照物,只能自己撕破了前面的迷雾一步一步走他握紧了叶怀袖的手,有些怅然的说道:“当日你坚持要杀李世民,比我看得远”
叶怀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你看的远,我那个时候要杀他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