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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的危机,她宁愿苦着疼着流泪着选择忘记那一段短暂的相遇。从那天分手时候她的眼神,李闲就懂得了她的骄傲。
她是为了她父亲还有母亲才来找我的。
李闲感觉心里有些疼,不似刀刻斧凿,却清晰如蚊叮虫咬撕磨的人更加难受。
这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他离开,本来就是想避免这种感觉,宁愿砍上一刀直接两段反而疼的短暂些。
“现在摩会还活着?”
李闲往那契丹汉子嘴里灌了一口酒,然后将剩余的酒浆都倒在那契丹汉子的脸上。已经缓缓闭上眼睛的契丹汉子又睁开眼,看着李闲,忽然笑了笑:“你打扰到我死了,不过谢谢你,让我多看一眼太阳。”
李闲心中愕然,替那契丹汉子感觉到一股悲凉。
“埃斤应该还活着,苏啜新弥是个虚伪的小人所以胆子也很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阿史那去鹄一直没到霫人部落去,苏啜新弥等不到他,就不敢杀埃斤!”
说完,他眷恋的看了一眼残阳,微笑着对李闲说道:“别再打扰我了,我刚才看到了江南。”
江南!
李闲猛然僵硬,手缓缓的抚过那汉子的眼帘。
他不是契丹人,他来自江南。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站起来,觉得身体里刚刚被掏空了的力气渐渐的补充了回来。或许死亡是最能刺激人的画面,就连疲劳都能驱赶着远离身体。他缓慢的扫过那几个契丹人的面容,试图再寻找到一张来自中原的面容。他几乎忍不住咆哮,想发泄心中莫名而来的憋闷和愤怒。
欧思青青的母亲是原来南陈的皇族,她逃走的时候身边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护卫。
也不知道,如今还有几人在世。
“你要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溪长儒出现在李闲身边,伸出手在李闲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将少年的愤怒压了下去。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好像一湖清水浇在李闲的额头上。李闲转过身看着达溪长儒,沉默着,他知道自己不该去,那会连累太多人。而欧思青青和自己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和血骑更是没有丝毫关系!
李闲看着达溪长儒的眼睛,他能读出那眼神中要表达的含义。
“师父……”
李闲点了点头:“我要去。”
达溪长儒怔住,随即摇了摇头:“我不会派一个人帮你。”
李闲笑了笑:“我知道。”
“为什么非要去?值得?”
达溪长儒罕见的没有动怒,而是一字一句的问。
李闲摇了摇头:“不值得,但我不去会睡不踏实。”
达溪长儒点头:“我还是一个人都不会派给你。”
李闲将黑色直刀举起来,笑了笑:“这就足够。”
他转过身子,问最后的三个契丹人:“这里只有我自己跟你们去救摩会,你们可敢再杀回去?”
朝求歌站在李闲身边,用契丹话将李闲的意思又说了一遍。说完,他转头歉意的看了一眼达溪长儒:“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达溪长儒道:“是,我知道。但血骑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朝求歌笑了笑:“我以私人身份帮他好了,再不牵扯到其他人。”
达溪长儒皱眉问:“给我个让我同意的理由。”
朝求歌走到达溪长儒身边,低声对他说道:“那丫头看安之的眼神不一样!”
说完,他提高声音说道:“就当赌注了吧,安之总是要回中原的,在塞北多个朋友,如果将来他在中原混不下去,也能在草原上有个安身的地方。未来的事谁都说不清说不准,说不得将来会反过来求到人家头上去。再说,以安之和我的身手就算救不出来人,逃掉总是没问题的吧。”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如果你们死了呢?”
朝求歌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大哥,我很久没杀人了,突厥人。”
他没叫将军,而是大哥。
达溪长儒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朝求歌灿烂的笑了笑朗声问那三个契丹人:“别跟我说你们都被吓破了胆子,你们草原汉子不是都说自己勇敢的吗?”
三个契丹人互相看了看,有一个人率先缓缓的站起来笑着说道:“如果我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青牛湖了……可如果我这样回去的话,我会比死了还难受。族人会看不起我,包括我的儿子,他已经五岁了,他总说我是最勇敢的男人!”
另外两个契丹人也站起来,他们拍了拍第一个站起来那契丹人的肩膀说道:“英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当,埃斤对咱们不错。”
朝求歌将他们的话对李闲复述了一遍,李闲笑了笑说道:“留下一个人吧,等欧思青青醒了你们两个就立刻赶回你们的部族去,尽量多的带人来接应我们。如果没有接应的话,就算我们能把摩会救出来也跑不了多远!当然,如果欧思青青醒不过来留下的人最迟明天一早必须赶回去找人!”
他缓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将那张两石的硬弓收拾好,带了满满两个箭壶的破甲锥,红佛送的匕首,将左右手的腕弩都装好,石灰粉,毒药,吹管放进腰畔的鹿皮囊里。最后用毡布将黑色直刀裹了绑在背后。
全副武装。
“你在搬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朝求歌已经收拾好站在他门口等着。
李闲回身撇嘴道:“知足吧,我最少还有三十样东西没带。”
走出房门,牵着大黑马汇合了两个契丹人,再加上朝求歌一共四个人往营地外走去。一直到出了营地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达溪长儒,没有看那些聚集过来的血骑兵。他不是在生气,不是刻意表现的无所谓,他只是……怕自己回头去看的话,自己会后悔做出这样一个有悖他生存理念的糊涂决定。
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个想好好活下去的少年郎。
但,他也有头脑发热的时候。
并且一旦热起来,比一般人还要不可理喻,还要混蛋。
第四十六章说评书么?
“从这里出发大概要跑至少一天半才能到霫人苏啜部那一万骑兵的驻地!”
朝求歌问明了情况后追上李闲并肩而行:“不过霫人的追兵一直追到距离咱们营地三十几里外,他们进了山才靠着密林将那些霫人骑兵甩脱了。追兵或许还在山外转悠,如果咱们跑的太快说不定会追上那些霫人!”
李闲皱眉,想了想之后问道:“追兵有多少?”
“最少两个百人队!”
朝求歌说道:“从后山绕过去吧。”
李闲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和之前话题无关的问题:“那俩家伙叫什么名字?”
朝求歌道:“一个叫札木合,一个叫图列。怎么了?”
“哪个叫图列,又是哪个叫札木合?”
“伤了左边胳膊的叫图列,一点儿伤都没有的那个叫札木合。”
李闲嗯了一声问道:“小朝哥,你具体问过他们营救摩会的经过了吗?”
“他们是六天以前得到消息后仓促出发的,摩会的妻子匆忙集结了五百多名亲信赶往弱洛水河畔的霫人营地。他们商议好了派大部分人佯攻霫人营地,然后摩会的妻子带几个人混进营地去将摩会救出来。可是还没到霫人的营地就中了埋伏,伏兵至少有六千人,契丹五百多人几乎全部战死。图列他们三十几个人保护欧思青青往回撤,答朗长虹带着几个人保护摩会的妻子往另一个方向逃了。”
“霫人一直追着他们到了山脚,他们分出去十几个人才把霫人的追兵引开。半路的时候欧思青青中了一箭,迷迷糊糊的就把他们带到了营地。不过他们说欧思青青也只是推测你在山中,他们能找到也纯粹是运气好。”
朝求歌说道:“我单独问过,他们两个所说的差不多一致。”
李闲勒住大黑马,其他三个人也随着他停了下来。朝求歌贴到李闲马边问:“怎么了?”
李闲回身看了那两个契丹人一眼,忽然笑了笑:“小朝哥,累了,下马休息一会吧。”
朝求歌一愣,看到李闲有些闪烁的眼神随即明白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他大声说道:“我也累了,那就休息一会儿。”
两个人下了马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低声交谈,图列和札木合不知道那两个汉人在交谈什么,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商量救人的办法,可是后来见那两个汉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更像是在闲谈。图列和札木合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走过去问:“为什么停下来?”
札木合皱着眉问:“还没有出山就停下来不走了,难道是你们怕了?”
他就是第一个站起来相应李闲的契丹人,他说过他有个五岁的儿子一直把他当英雄崇拜。他也是欧思青青的护卫中唯一一个身上没有伤的人,而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愉快。
朝求歌抬起头阴沉着脸说道:“是你们在求我们帮忙,所以你要尊重些。我们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非得去救你们的埃斤,摩会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札木合愣住,随即有些恼火的说道:“是欧思青青说你是她的朋友我们才来找你的,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说话!”
“朋友?”
朝求歌冷笑道:“我从来不会和草原人做朋友。”
札木合怒道:“图列,咱们走!”
朝求歌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不再理会。
图列连忙拉着札木合劝道:“我的兄弟,不要着急,他们肯定是在商议办法。咱们只有四个人所以必须好好商议一下才行,不然只能是去送死。他们既然肯来就一定会帮助咱们的,你确实有些失礼了。”
札木合奇怪的看了图列一眼:“刚才是你说的,他们要反悔!”
图列连忙解释道:“札木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他们好像想不到好的办法了,所以有些犹豫。”
朝求歌站起来,盯着札木合的眼睛说道:“我们不是要反悔,只是有件事必须要先弄清楚。”
“什么事?”
札木合问。
朝求歌指了指图列的胳膊,又指了指札木合:“好像,只有你自己没有受伤,这很奇怪,不是吗?”
札木合愣了一会随即脸色瞬间变了,他后退一步手握在弯刀的刀柄上盯着朝求歌的眼睛:“我没有受伤是因为我的刀法好箭法也好,而且当时是我断后,我最少杀了五个霫人追兵,图列可以给我作证!”
图列却并没有站在他身边,而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往旁边跨了一步:“札木合,我现在忽然想起来,和你一起断后的人都死了!”
李闲静静的看着那两个契丹人的表现,草原上的蛮话他不是一点都不懂,这一年多的学习,他差不多可以听懂图列和札木合的话,之所以让朝求歌来解释,只是想更真切的来了解事情的经过。听到图列的话,他站起来走到朝求歌和图列中间,冷冷的看着已经握紧了弯刀的札木合。
“图列!你在说什么!”
札木合怒视着图列说道:“图列,当时你也在队伍后面,我怎样杀敌你都看到了!”
图列像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表情严肃的说道:“札木合,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有件事我也没想明白。你带着六个人断后,霫人追上来的时候我回去帮你,可是我才冲回去就看到速不该死在你身边,他的刀伤在背后!”
图列说道:“我当时看到速不该在你身边的,他死的时候叫着你的名字!”
札木合怔住,表情很狰狞。
“速不该……确实叫了我的名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间抬头看向图列:“是……”
不等他说完,图列忽然大喊道:“我知道了!你是阿史那去鹄的派来的奸细!”
他愤怒的咆哮道:“一起杀了他!不然他会害死咱们的!”
喊完,他率先抽出弯刀。
忽然,他听到身边那清秀少年用很生硬的突厥话叫道:“图列!”
“什么?”
图列下意识的回头。
“其实我也是阿史那去鹄派来的。”
李闲一本正经的说道。
图列脸色大变,大声喊道:“你是特勤的人?不可能!”
喊完之后他忽然感觉心口上凉了一下,低头去看时发现自己胸脯上长出来一只手。手很修长干净,手里握着一支匕首。
李闲笑了笑:“你猜对了,确实不可能。”
缓缓的将切金断玉如切豆腐一样的匕首抽回来,李闲看了看似乎不满意这一刀的深度,然后缓缓的又将匕首插回图列的心脏里,再然后扭动了两圈。
“你胳膊上的伤我检查过。”
朝求歌一边示意札木合别紧张,一边对濒死的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图列解释道:“那伤很浅,是刀伤而不是箭伤,事实上,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很诧异。因为那个伤口在你胳膊内侧,我不得不怀疑那是你自己弄的。”
他比划了一下:“你可真是大意啊。”
札木合收起弯刀,走到图列身前说道:“我现在才想起来,速不该死的时候确实在呼喊我的名字,可是在他背后的是你!”
图列忽然松了口气,脸色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然后叹气道:“我想过很多次自己怎么死,今天确实很意外。札木合……对不起。”
他释然而笑,倒地,气绝。
“现在回去,然后顺着你们找到营地的路线出发!”
李闲跃上马背道:“既然他能将你们出发的消息想办法告诉阿史那去鹄,也一定会在路上留下标记。白痴啊,原来不只她一个人是白痴,她父亲是白痴,母亲还是个白痴,你们整整一个族都是白痴!差一点就被人设计一网打尽竟然还没有反思!”
当然,后面的话他是用汉语说的。
札木合很认真的说:“谢谢!”
朝求歌笑了笑,跃上马背。
“苏啜新弥不杀摩会,肯定是阿史那去鹄的主意。他是想将你们何大何部灭族,奚人向北迁徙是突厥王庭在支持,你们埃斤才是牺牲品。我现在甚至怀疑,契丹其他部族的埃斤是不是都得到了阿史那去鹄的警告所以才没有出兵帮助你们。从一开始你们就掉进了一个圈套里,不得不说你们契丹人真的很白痴!”
李闲这次没用汉语,而是直接点明问题根本:“契丹其他部族的首领更白痴!最大的部族何大何若是被阿史那去鹄设计灭掉了,契丹整体实力就下降了一大块!到时候得了便宜的奚人,还有苏啜部会放过他们?阿史那去鹄这是在平衡草原上的实力,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契丹人逐渐强大起来。”
他们原路返回,一路上仔细搜寻将图列留下的记号抹除。
“咱们只有三个人。”
札木合显然没有生气,反而诚恳的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救出埃斤吗?”
李闲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没有。”
“埃斤是契丹第一勇士!”
札木合认真的说道:“只要能找到囚禁埃斤的地方,割开捆绑他的绳子给他一柄弯刀,就算霫人有一万骑兵也拦不住他!埃斤的大纛出现的地方,埃力弗带着的那些奚人崽子根本就不敢靠近。埃力弗也好,苏啜新弥也好,他们根本就不是埃斤的对手!若不是苏啜新弥使诈,谁也抓不住埃斤!”
“两年前我们和苏啜部也交战过,当时埃斤只带着三十名勇士就击退了苏啜部三千骑兵!草原上没人不敬畏埃斤的勇敢,也没人敢和他正面交锋!”
李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万军中往来如入无人之境?”
他砸吧砸吧嘴,小声嘀咕道:“札木合……你是说评书的么?”
他笑了笑:“不过如果你说的比较靠谱的话,我想这次救人没那么难。”
他喜欢在黑暗中生存,所以黑夜潜行对于他来说,其实不陌生。
第四十七章喝酒吃肉
“最好能敲掉两个人问问情况!”
李闲他们三个人趴在高坡后面,看着正在撤离的苏啜部追兵。看样子确实最少有两个百人队的规模,李闲可不认为自己是摩会,在一万人中都能来回冲杀。他甚至勇于怀疑札木合的话有七成甚至更多的水分,因为在李闲心里对于万夫不当之勇的故事从不相信,在他心里能排上号的虎将也就那么三个,一个姓项,一个姓吕,一个姓赵。而且远比传说中的神武要大打折扣。
至于随随便便一个中等部族的首领就是以一敌万的超级赛亚人李闲嗤之以鼻,玩笑可以开,但他绝对不会将成功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