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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却没想过,进了城的百姓住在哪儿?吃什么用什么?田地没人种,明年会有多少百姓饿死?百姓们没用东西吃,难道就活活等着饿死?于是反贼越来越多,坚壁清野的策略非但没有绝了反贼,反而逼得造反的人越来越多。
朝臣想出来的妙计,荒废了大片大片的良田,还造就出更多的反贼,不得不说,他们都是大隋的倾塌的功臣。
松林镇早就空了,至于百姓们现在在哪儿谁也不知道。或许大部分都在东平郡屯田,或许有一部分远走江南,或许还有一部分跑到了齐鲁之地行乞。
松林镇因松林湖而得名,湖并不太大,方圆二十几里,曾经与巨野泽水泊练成一片,本是黄河改道留下的痕迹,后来随着水渐渐退去,松林湖便和水泊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现在的松林湖距离巨野泽水泊竟然不下数百里之远,由此可见黄河改道带给两岸百姓多大的伤害。
裴仁基带着两千人马到了松林湖之后下令停下来,派人往回走告诉王启年,他要派人搜查密林,让大军等一下再过。
只是他却让所有士兵原地休息,他亲自带了百余名亲兵进了密林,进了林子之后他让亲兵盯着林子外面的人,然后他自己举步往树林深处走去。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几个人从树上滑下来将其拦住,为首的是个刀疤脸的汉子,显然认得裴仁基,他对裴仁基抱了抱拳道:“见过裴将军。”
“密公派了谁来此地埋伏?”
裴仁基脸色有些不悦的问道。
“是王君可将军和李文相将军,两位将军就在前面,要不要小的带您过去?”
刀疤脸谄媚的笑了笑问道。
“不必了。”
裴仁基摆了摆手道:“你去告诉王君可和李文相,让他们两个做好准备,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我会护着辎重营过去,最多一个时辰李闲的大队人马就会上来,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在前面堵住去路,想办法一把火将辎重营烧了,王君可和李文相便立刻率军猛攻,北面就是松林湖,李闲手下的人马再善战,队列展不开也有挨打的份,别惜力,猛着劲的攻,最好将燕云寨的人马都挤进松林湖里去。”
“松林湖是死湖,放心,燕云寨的水军根本不可能来,李闲这次失算了。”
裴仁基说完之后,又叮嘱道:“我手下人马都不是亲信,只能靠着将辎重营的马车烧毁来堵住前路,你们要尽快!”
“我明白!”
刀疤脸抱拳道:“小的这就去见王将军和李将军,保证将您的话带到。”
“去!”
裴仁基挥了挥手道:“我不能耽搁的太久,否则会引起别人怀疑。”
……
裴仁基回到军中之后下令继续前进,两千人马缓缓启动,他的亲兵校尉胡三山贴过来低声道:“将军,刚才辎重营的都尉王启年派人来催过一次,说此地险要,不能停留太久。”
裴仁基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再派几个人去找找裴善,他去联络裴林到现在还没有赶回来。”
“属下遵命!”
胡三山点了点头,然后拨马往回去吩咐手下人做事。
裴仁基回头看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心里没来由的想起儿子裴行俨来。想起儿子,他心中就不可抑制的冒出来深深的愧疚。在心中对裴行俨说了句抱歉,为父为了咱们裴家只能这么做。
想起这些年在官场上的打拼,裴仁基心中就充满了苍凉和感慨,虽然他和当朝权臣裴矩有一些关系,可他并不是裴家的嫡系,只是裴家的一个分支,虽然这些年往裴矩手里送了不少礼物,可裴矩根本就没帮过他什么。
幸好大业皇帝杨广对他还算不错,进剿蛮族向思多大获全胜,封武贲郎将,加银青光禄大夫。隋军征吐谷浑,他军功卓著,加金紫光禄大夫。后来又率军击败白山黑水试图反叛的靺鞨人,加左光禄大夫。再之后随杨广征高句丽,又加封为光禄大夫。
只是自此之后,皇帝便很少亲自处理政务了。朝政把持在裴矩虞世基等人手里,他虽然也送了不少钱财,可就是得不到任命。以光禄大夫的身份却闲的无事可做,再后来,还是他给协助越王杨侗留守东都的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东都总理军务屈突通每个人送了一笔厚礼,这才得了个荥阳通守的实缺,据守虎牢关以抗瓦岗寨。
恰在这个时候杨广也想起了他,封其为河南道讨捕大使。让其率领人马剿灭东郡的反贼,裴仁基觉得自己的人生又迎来了一次巅峰期。
他本想率军进剿瓦岗,立一个大功,这样就能稳定下来自己的职位,只要击败了瓦岗寨,不管是坐镇东都的越王杨侗还是在江都的陛下,都会对他刮目相看。
只是没想到因为轻敌冒进,中了瓦岗寨军师徐世绩的埋伏,建功立业的美梦破灭,麾下两万余府兵灰飞烟灭。而在此之后,李密调集绿林人马在百花谷击败了隋将刘长恭,已经对东都洛阳形成了巨大的威胁。裴仁基也就不可能再返回东都,只好投降了瓦岗寨。而这个时候,李密调集人马击败了刘长恭之后,便开始四处奔走拉拢黄河两岸的绿林豪杰,试图一举攻克东都。
他在瓦岗寨得到了翟让的赏识,对其格外看重。瓦岗寨中人大部分出身寒门草莽,裴仁基乃是官宦出身,还是大隋名将,又是大隋朝廷的光禄大夫,品级高的吓人,有这样的人愿意辅佐,翟让也觉得自己脸上有面子。
裴仁基就在瓦岗寨留了下来,着实为翟让出了不少好主意。李密到了瓦岗寨。裴仁基就在这个时候和李密有所接触,对李密真命天子的身份,裴仁基深信不疑,所以只秘密的见了两次之后,他便成了李密的人。李密离开瓦岗寨后,明面上留下了张亮一个亲信,实则暗中还有一个裴仁基。
李密在日前跟手下人并没有说实话,他说裴仁基是瓦岗寨的人,是翟让告诉他才知道的,这样做,李密自然也有道理。裴仁基表面上是翟让的人,实则是他的人,他还想着,击败李闲之后,万一日后和翟让有了冲突,裴仁基这个人或许就能成为举足轻重的关键。
只是他没想到,裴仁基也没想到。
裴行俨竟然投了燕云寨,而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竟然要将裴仁基救出去。
便是在这个时候,潜入瓦岗寨的王启年想办法接触到了裴仁基。一开始裴仁基以力求稳妥为借口并没有立刻答应王启年,而是马上派人去找李密报告了这件事。李密当时正忙着围攻东都的事,稍微想了想,觉得裴仁基进入燕云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索性便让裴仁基答应了王启年。
于是,便有了王启年成功将裴仁基救入雷泽县城的事。
只是后来李密围攻东都,裴仁基又被李闲带去塞北,他想做些什么也就没了机会,自塞北归来后,恰逢李密战败,于是裴仁基主动断了个李密的联系,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忌惮于李闲手中实力的强大了。
可没多久,李密竟然再次崛起。
这裴仁基不得不坚信,李密就是真命天子。
他催马而行,想起自己这半生波澜,想起自己儿子裴行俨,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都是为了裴家,都是为了你。元庆,原谅为父。”
“李闲若是有称帝的野心……”
裴仁基苦笑一声自语道:“或许我不会背叛他。”
李闲有没有称帝的野心?
裴仁基看不清,但他看得清李密的野心。
第四百一十六章松林镇(三)
第4章松林镇(三)
几个瓦岗寨的斥候攀爬上了几棵大树,虽然一场森冷的秋风扫过之后,树叶已经大部分都被撕落后铺在了地上,但好在这片林子足够密集,所以藏身在树梢上的斥候借助伪装,不仔仔细细的去打量,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燕云寨的辎重营人马缓缓的在林边的官道上经过,看着那一辆一辆的马车碾着落叶向前行进。为首的斥候是个刀疤脸的汉子,他叫李生,曾经也是裴仁基的亲兵,裴仁基在去燕云寨之前将他留在了瓦岗寨中,为的就是日后能有个联络的人。
因为裴仁基的关系,李生在瓦岗寨中虽然混的不算好,但好歹也已经升为麾下有三百人的校尉了,比起在裴仁基身边的时候只是个队副来说,已经好的不能再好。
是个男人都有野心,包括阉人在内。
李生也是个有野心的,他想出人头地。他不是世家大户出身,虽然也自称是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可他和陇右李家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他初参军的时候也是抱着功名但在马上取的豪情壮志,可几经大战之后侥幸活下来他才发现,功名但在马上取,不过是朝廷用来诓骗百姓为之效力的一个极美好的谎言罢了。
他这样寒门出身的子弟,除非运气好的如同幽州大总管罗艺那样,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识,否则要想出头无异于痴人说梦。裴仁基对他不错,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但他姓李,不姓裴,所以即便论贡献裴善,裴林都远不如他,但还是比他爬的要快得多。
如果大隋的官场足够公正的话,按照他的军功就算升个别将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是留在地方上,换一个县丞的官职也还是可以的。
但九死一生之后,他终究只是个亲兵队副罢了。
裴仁基离开了瓦岗寨,把他留下,李密将其提拔为斥候校尉,手下管着三百个身手都比他还要利落的斥候,这让他对李密格外的尊敬。但他也明白,若不是因为裴仁基的关系,自己在瓦岗寨照样什么都不是。
所以,为了以后能爬的更高一些,他知道自己必须帮助裴仁基将今天这件大事做好。只要裴仁基立了大功,自己也会跟着飞黄腾达。如果裴仁基失败了,只怕自己也一样逃脱不了受到牵连的命运。
深知这一点的李生,记住刚才裴仁基跟他说的每一个字。然后迅速的跑回去将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王君可和李文相两个人,王君可又把他派了回来监视燕云寨的人马。
李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官道上缓缓而行的车队,他在等着车队走尽的时候,只要燕云寨的大队人马一出现,立刻就要派人到树林深处去告诉王君可和李文相。
瓦岗寨派来此处埋伏的一万人马不敢靠官道太近,因为他们深知燕云寨的斥候也同样的厉害,若是被他们发现了瓦岗寨的人马在密林中埋伏的话,密公为了今日所做的所有准备就都将功亏一篑。
王君可和李文相都知道,虽然李密看起来是个面貌俊朗和和气气的人,但真的出了什么纰漏,李密下手杀人绝不会有一点迟疑。相对于瓦岗寨的上一个军师徐世绩而言,新军师李密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心疼死几个人,死几万人他也不会心疼。
在斥候没有将消息传回来之前,王君可和李文相绝对不敢有丝毫大意。士兵们嘴里都叼着木棍,以保证不会发出一点声音,虽然他们藏身的地方距离官道足够远,但他们还是尽量做到小心翼翼。因为林子太密了些,所以他们这一万人没有骑兵,有一大半是弓箭手,一小半造价低廉但行动迅速的长矛手。
李生死死的盯着官道,他知道今日之战看起来是密公亲自在指挥,其实胜负成败却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这种至关重要的身份让他感觉很自豪也很忐忑。正因为他的注意力太集中了些,却没有看到就在距离他十几米外的草丛中,有几个人瞧瞧的抬起头,然后那几个人手中精致的连弩对准了树上的几个瓦岗寨斥候。
抱着一根树杈的李生忽然觉得小腿处疼了一下,随即便没了任何感觉。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腿上多了一支弩箭。明明深深的钉进了自己小腿里,明明血已经顺着裤子淌下去,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这让他大惊失色,他立刻想喊出来,可却发现自己的嗓子里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飞虎五部二部档头独孤锐志精制的毒药,比五步蛇的毒素还要厉害上十倍,弩箭上的剧毒顷刻间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也失去了发声呼喊的能力。
李生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再也保不住面前的树杈。
在落地之前,他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十几个密谍冲过去,将掉在地上的几个瓦岗寨斥候的尸体拖进草丛中掩盖住,然后他们迅速的撤离了密林。
就在这个时候,燕云寨的辎重营已经全部过去了。
……
裴仁基算计了一下时间,估摸着王启年的辎重营已经差不多快走出松林湖,再往前走道路就变得开阔,阻击就变得极难。所以他决定下手,他命令两千新兵停止前进,后队变作前队,全军调转过来在官道上列阵集结。
虽然新兵们对这条军令很不理解,但他们还是执行了将军的命令。士兵们对于服从命令没有任何怨言,经过一年的训练,他们已经知道在战场上,将军的命令必须彻底的干净迅速的执行。
裴仁基带着自己手下一百多个亲兵到了后队,站在官道中间等着辎重营的车队上来。他率军为辎重营的车队开路而行,两支队伍相隔不足二里,所以用不了等多久,第4章的覆盖了过来。
辎重营的马车没有起火,因为火箭根本就没有射出去。
随着噗噗的声音,裴仁基身后的一百多名亲兵如被镰刀放倒了的小麦一样一层一层的倒了下去,站在裴仁基身边的胡三山后背上中了四箭,有一箭直接从后心扎进去射穿了他的心脏。
胡三山嗓子里发出一连串嘶哑的呻吟,手里的弓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裴仁基猛的回头去看,于是看到了那些之前还紧张的新兵们已经将羽箭再次搭在了弓弦上,扇面形排列的密集军阵分开一条缝隙,两个骑马的穿着普通士兵服饰的人从军阵中缓缓走了出来。当看到第一个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裴仁基感觉自己的心死了。当第二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死了的心被撕成了两半。
第一个骑马而出面容冷峻的盯着看他的人,正是燕云寨虎牙将军秦琼。
第二个骑马而出满脸泪痕的盯着看他的人,正是他的儿子,燕云寨武贲郎将裴行俨。
第四百一十七章松林镇(四)
一夜秋风残叶落,将大地铺满了一层焦黄色,若是盛世,说不得会有文人墨客观此情此景心中便会想出几句妙词来。太平时期,便是看着一地残叶,也能想出不少花团锦簇的诗词歌赋。可如今大隋这天下破败成了这个样子,谁还有心情看着一地破落秋叶吟诗作对?即便想出几个词,只怕也是萧索肃杀之意更浓些。
也不知道有多少文人,迫于生计不得不拿起刀枪跟着各路义军造反,握笔的手改成了握刀,墨汁涂抹宣纸,变作了血液涂抹皮甲。文人再大才,也要吃饱肚子,肚子里没东西,只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幸福美好的词汇来。
大隋以武立国,但高祖皇帝却知道治国还是以文为主才是正道。只是那时天下尚未大统,武将的地位还高于文官。到了大业皇帝杨广继位之后,天下承平,文人的地位越发的高了起来。杨广开科举增朝廷取士之道,更是赢得了寒门生们的一致赞美。
可以说杨广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他登基之初制定的几个国策都极英明正确。他是个伟大的理论家,却绝不是个伟大的实践家。
没几年,他的雄心壮志就埋葬在游山玩水的好心情中。
登基之前他为了博取高祖杨坚的赏识信任,所以刻意做出一副简朴爱民的样子来。穿在身上的不是绫罗绸缎,而是打了补丁的旧衣。吃的吃粗茶淡饭,便是比起一般富户还不如许多。
或许是那个时候装的太狠了,所以登基之后他变本加厉的都找了回来。出则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同行,日常生活更是奢华到了极致。再后来在陆地上巡游已经难以满足他的欲望,于是下旨建造龙舟,巡游必有上万船只随行。他甚至想过,有朝一日定要遨游大海,去看看海外是否真有仙山,仙山上是不是真有不死药?
大隋初立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