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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别将叫郑智成,是文刖杀了那进剿匪徒不力的别将后提拔起来的。此人曾是那别将的亲兵校尉,不过文刖下令杀人的时候他第一个抽刀捅进了那别将的肚子里。跟文刖说话的时候,他不敢不低着头,因为这个本来应该是世间最被人看不起的阉人实在太强势了些,一柄刀连斩三十几人,刀刀杀人。
“这伞不太好。”
文刖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和郑芝龙的进言没有丝毫联系的话。
青鸢抬头看了一眼文刖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点了点头极认真的说道:“确实不好。”
“不好在哪里?”
文刖认真的问。
“不够大,不够硬,不够黑,也不能杀人。”
青鸢认真的回答。
“你错了。”
文刖淡淡的笑了笑道:“前三句没错,最后一句错了。”
他将青鸢手中的纸伞接过来,合拢起来仔细看了看,突然一回身将那纸伞捅进了郑智成的心口,然后一推,纸伞便在郑智成心口里撑开,就好像从他的身体里开出来一朵巨大的纸花。染了血,所以看起来很漂亮。
在郑智成恐惧的不可思议的视线中,文刖极认真的对青鸢说道:“你看,这纸伞也是能杀人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踩伞
纸伞能不能杀人,要看执伞的人是谁。杀一个为了安定军心而临时提拔起来的小小别将,对于文刖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虽然,他的官职也不过是个五品都尉,可关键在于,那个别将郑智成是他提拔的,不是朝廷任命,兵部也没有报备批文,杀了也便杀了,没人会因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来得罪文刖。
心口上开一朵硕大纸花的郑智成躺在泥泞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只是他的眼睛还瞪的很圆很大,似乎是在不甘心,不相信,不愿意。可生命都已经定格在这个雨天,他就算再不甘心不相信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文刖看了那了纸伞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可惜。
然后他对青鸢说道:“你看,纸伞也是能杀人的。”
青鸢摇了摇头道:“纸伞再能杀人,也不如铁伞,铁伞不但能杀人,还能挡风遮雨,还能防御刀枪羽箭,最重要的,那是我的大铁伞。”
文刖笑了笑道:“铁伞不过是个铁伞,什么都不代表。如果你非要说铁伞比这纸伞强的话,我也只能说在挡雨这个方面看,铁伞确实比这纸伞强一些。”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被雨水打湿了的锦衣,又看了看青鸢身上紧贴着的衣衫后叹了口气道:“最起码,大黑伞能轻易遮住两个人。”
青鸢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
文刖见她脸色不太好看,终究还是低声说道:“你若是想念大铁伞,我早晚给你拿回来就是。”
“还有你的铁枪。”
文刖看着凰鸾说道。
凰鸾也摇了摇头道:“铁伞没能挡得住那人的刀,铁枪没能刺穿那人的心,这两件东西便没了什么意义,所以要不要也罢。”
“你比她豁达些。”
文刖笑了笑。
凰鸾淡然道:“青鸢想找回她的大铁伞,我也想找回我的大铁枪,可是我更想要了那个人的命,他不死,铁枪铁伞便终究便烙印上了耻辱。我和青鸢,不允许铁枪铁伞不再纯粹干净。”
文刖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远来你比她还偏执些。”
“哪里有什么耻辱?”
文刖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如果败一次便算是耻辱的话,我这一生到现在为止耻辱也太多了些。莫说丢了一个没意义的铁枪一个没意义的铁伞,便是几乎丢了性命,我经历的也不止一次。”
他似乎是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当年平南陈的时候,我进南陈皇宫去抓南陈皇帝陈叔宝,南陈皇宫中有个江南王家的人,也善使刀,不过他用的是双刀,那日他护着陈叔宝逃进后宫,陈叔宝拉着张丽华跳进枯井中藏身。他便穿了陈叔宝的龙袍往外逃想将追兵引开,韩擒虎他们进宫去搜,我便去追那假皇帝。”
“我知道他是假皇帝,可我还是去追了,因为我知道南陈宫中有个使刀的高手,不找他打一架我怎么会甘心?”
“那一架打的确实足够酣畅淋漓,可我却胜不了他。他那双刀太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我记得那次我身上一共中了十三刀,只伤了他一刀。如果我再挨上一刀,说不得就已经下去阴曹地府找判官报到。”
“可他死了,您还活着,所以您是胜者,他终究是败了。”
凰鸾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不是,因为他够光明,而我够阴暗。”
文刖忽然笑了笑,自嘲的笑了笑:“我刀上喂了毒,他的刀上很干净。”
“还有一次,在大兴城,我第一次遇见张仲坚的时候,他就打算进皇宫图谋不轨。我拦住他,问他要做什么。他说要去宫中打皇帝十七个耳光,我自然是不答应的,于是交手,现在想起来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他那一身天下无双的拳脚功夫,而是他为什么偏偏是要打十七个耳光,为什么不是十八个,十六个?”
“为什么?”
青鸢问。
“因为他只是个酒鬼,十七个是他顺口说出来的。”
文刖认真的说道:“偏偏这样一句酒话,让我困扰了很多年。那一次张仲坚没能进得了皇宫,我也没能抓得住他。他不善兵器,又很难近的了我的身前,所以我自然占了便宜,后来,又来了一个叫翟让的,他们两人联手,我便不是对手了。那一日也凶险的狠,若不是后来禁军神弩营赶到,说不得我会被他们两个打一顿。”
被翟让和张仲坚这两个人打一顿,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这两件事之后,文刖笑了笑道:“你看,我随便说一说,便有两件在你们看来的耻辱事,尤其是第一件,到现在我想起来依然觉得丢人,王家那人的刀法实在精奇,便是我现在和他打,依然胜不了他。所以,耻辱这种事除了让自己很烦恼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呢?”
“大人,咱们过了黄河之后是不是就要将行进的速度加快一些?”
凰鸾扫了一眼在雨中树下休息的士兵们问道。
如今在文刖手下的这支队伍中有三种人,一种是龙庭卫,一种是府兵,一种是禁军。这三种人看他们在雨中的样子便会区分的一清二楚,完全不必费力去辨认。第一种,树下席地而坐完全不顾风雨,抓紧时间休息并且还有心思说笑的,是大隋府兵。第二种,皱着眉头不停低头打量着自己,心疼身上的锦衣和脚上牛皮靴子的,是龙庭卫。第三种,不断的咒骂着这鬼天气,恨不得立刻就找人拼命样子的,自然便是禁军。
文刖摇了摇头道:“过了黄河之后还是要逐个郡县的走,逐个地方官员去拜访。”
“朝中一定会有人不理解您的。”
青鸢有些担心的说道。
“陛下理解就行了,我何必去管别人怎么想?”
文刖轻笑道:“这天下间陛下信我便足够了,还需要去管他人怎么想怎么做怎么龌龊做什么?”
说道这里他脸色忽然变了一下,眉宇间闪过一缕悲凉。
“陛下是天下间至高至强的!”
他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这句话和之前的话并不是很连贯,但青鸢和凰鸾都知道大人想起了什么。大隋的天下已经乱了,皇帝无论在哪里,旨意不出五百里便没了作用。天下间至高至强的那个人,如今也仅仅是活在裴矩虞世基那些人编造出的承平盛世里。皇帝不喜欢听有人造反,于是已经烂如狗屎的天下便没人造反。陛下不喜欢听天灾人祸,于是大隋已经好几年没有闹过灾了。陛下喜欢有祥瑞,于是第一次征伐辽东的时候祥瑞不断。第二次征辽东的时候陛下不喜欢祥瑞了,于是便一件都没有冒出来。
三个人站在那里,沉默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文刖的眉角忽然挑了一下,抬头望远处望去,视线穿过雨幕落在几百米外的一座高坡上,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手里擎着一柄很大很大的黑伞。黑伞本来是那人夹在腋下的,到了高坡之上才展开,或许因为他的气力不足,又或是不熟悉那黑伞,所以他展开那黑伞的动作有些生涩笨拙。
不过那人展开黑伞之后,晃动几下挑衅一般的动作倒是做的熟练之极。
“龙庭卫!”
当青鸢看到那骑马的人展开黑伞之后,眼神立刻变得凌厉阴寒起来。她往前走了一步,遥遥指向高坡:“龙庭卫!拿下那个人,要活口!”
几十个龙庭卫立刻翻身上马,催动坐骑往高坡那边冲了过去。昨夜就开始下的雨此时已经小了许多,可是依然密集,所以打在那些龙庭卫骑兵的身上,弹起一层白色,如同穿了一件白色甲胄似的。
骑马站在高坡上的人见龙庭卫朝他那边去了,似乎是叫了一声然后拨转马头就跑。
他转身下了高坡便再也不见了踪迹,几十个龙庭卫骑兵上了高坡然后冲下去,也不见了背影,天地间只有漫无边际的雨还在不知厌烦的下着。
“来人很强!”
凰鸾看了文刖一眼后说道:“外围布置了府兵游骑,再远处也放出去了斥候,可他还依然能靠近咱们一里之内,不是此人武艺高强一个人杀了那个方向所有的斥候游骑,便是他有不少帮手。”
文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就这样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青鸢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我去!”
她沉声说两个字,然后翻身上马准备亲自去看看。
文刖摆了摆手拦住她说道:“一起去。”
凰鸾立刻招了招手,将所有的龙庭卫都召集过来,想了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然后命令三百名府兵弓箭手持弓搭箭走在最前面,至于那些看起来高大魁梧的禁军士兵,她连一眼都没有去看。
三百府兵弓箭手走在最前面,步行着成阵势缓步登上高坡。文刖和青鸢凰鸾三人在龙庭卫护卫下跟在后面,上了高坡之后众人的表情都有变得有些僵硬。
高坡下,之前冲过去的几十个龙庭卫全都倒在高坡下面,雨水冲着血水,没有掩盖住他们身上一层弩箭。
青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文刖一眼,喃喃道:“究竟来了多少人马?欺近咱们一里之内竟然毫无察觉?”
最少三十个龙庭卫被人乱弩射死,雨声雷声中,竟然一点连弩发射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而此时雨幕中,哪里还能见得到杀人的人。
就在文刖准备下令回去的时候,忽然视线极远处,那持黑伞的人再次出现,那人似乎极为得意,举着黑伞摇了摇,然后准备玩一个潇洒的立马姿势,也不知道是雨大还是他骑术臭的很,竟然得意之余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看起来,滑稽的有些可笑。
那人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似乎极为恼火,竟然将那黑伞丢在地上用力的踩了几脚,一边踩一边大声的咒骂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了些,根本听不清。
见到那人踩伞,青鸢眼神骤然一冷,凰鸾握紧了拳头,便是文刖,也微微皱起眉头。
第三百二十三章用别人的命警告你们
青鸢微微侧头看着文刖,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文刖知道她眼神中的意思是什么,所以他缓缓摇了摇头。
“如此笨拙丑陋的计策,难道你也看不出来?”
他问。
青鸢点了点头道:“确实很丑陋,确实很无耻,但那是我的大铁伞,我必须要把它拿回来。”
凰鸾看着文刖认真的说道:“铁伞既然出现了,铁枪也必然就在附近,那人只是想用这种无耻的手段引诱咱们,无非也就是在某地设伏然后将咱们一网打尽这样的拙劣计策罢了,我记得大人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不过都是笑话而已。如今咱们手里有五千士兵,对方绝无可能有这么多人,否则何须耍这般阴谋诡计,直接杀过来便是了。所以,咱们的绝对实力远强对方”
凰鸾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在雨中骂骂咧咧的禁军道:“虽然有一千个废物,但废物也可以用来做人肉盾牌。”
文刖微微叹气,只是拨转马头往回走:“你们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那日在沂水河畔与燕云寨李闲那一战,这才过去几个月怎么你们都忘得一干二净?那一战中,你们,包括我在内谁想到了那棵大树后面藏了一个高手?他虽然仓促而来,但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才是其让人正视的地方。这次,他就在这里等着咱们,自然是有备而来,表面上看起来的拙劣,你们又怎么知道不是他的算计?”
文刖一边走一边说道:“一个能在仓促间布置稳妥杀局的人,既然这次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还不如上次?”
青鸢不甘心的问道:“那咱们就这么看着?让刚才那小丑一样的人恶心着咱们?”
“自然是就这么看着。”
文刖笑了笑说道:“无论他耍什么花招用什么诡计,咱们只需不理会他便得不到任何好处。他若是为了杀我而来,无论他想出什么样的计策诱使我离开军队,我若是完全不为所动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他非杀我不可,那么他就只能自己冲上来,因为他等不到咱们冲上去。”
文刖自信的昂起下颌,微笑道:“既然是他迫不及待的冲上来,我又担心什么呢?”
青鸢和凰鸾同时沉默下来,随即又同时点了点头。
“看样子这雨还要下一会儿。”
文刖淡然你道:“告诉士兵们,能睡就睡一会,雨停了,吃过饭再上路。”
说到这里,凰鸾又想起自己的担心:“虽然陛下对您信任,可是陛下身边有不少奸佞之人,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您北上行进缓慢的话,说不得会在陛下面前进什么谗言。”
文刖微笑道:“若是陛下知道我拜访了沿途每一个地方官员,一定就会想到我在做什么。”
“陛下身边有天子六军,还有大隋战力最强的边军,雁门关险峻,陛下身边数万精兵若是固守的话,缺少攻城器械的突厥人三五个月内都未必能有所建树。陛下派出来传旨的人能杀出来,说明突厥人的攻势也不是特别凶猛。所以,陛下担心的不是受不住雁门关,而是救驾的人马去了多少。”
文刖想到如今大隋这糜烂的江山,本来还在微笑着,忽然叹了口气:“陛下下旨天下各路人马赶去雁门关救驾,可如今陛下的旨意有些人怕是不会听的。如果去救驾的人很少,陛下会不满意,突厥人则会很满意,他们会觉着,我大隋真的要完了,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了。”
“所以,去救驾的人一定要多,很多很多哪怕赶去雁门关的人里面有几十万百姓也没关系,只要给他们手里塞一件兵器就好。”
他想了想说道:“所以,我走的再慢陛下也会理解我,我沿途逐个的郡县拜访,已经赶去雁门关的也就罢了,还没去的,我只好请他们去。如果他们还是不想去,那我只好杀人,然后带着他们的人马一起走。我这样一路走,一路杀,等我走到雁门关的时候,应该差不多能有十万大军了。”
他看着凰鸾,很认真的说道:“所以那些禁军不是废物,只要能走到雁门关的,都不是废物。”
才过了中午,雨就缓缓的停了下来,士兵们本来刚刚吃过了干粮,还以为雨停之后那个看起来俊美的如同女子一般的都尉会下令即刻开拔,没想到的才准备起身,他们就得到了第二个命令。
既然雨停了,那么就把帐篷支起来,大家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上路。
行军时候的大隋士兵携带的帐篷并不能挡雨,被雨水泡过之后会变得沉重无比,反而不好携带,所以下雨的时候士兵们会用牛皮将帐篷遮住,天晴之后才会拿出来。如今都尉下令休息,正合了士兵们的心意,他们手忙脚乱的将找了高一些的地方将帐篷支起来,然后迫不及待的钻进去睡觉。
有人不理解为什么天晴了反而不走了,但青鸢和凰鸾却知道其中缘故。都尉大人正是要做出一副不急的样子来,然后让士兵们睡觉,这是在逼着那个拿着大黑伞的人着急。此人既然等在这里,前路上必然布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