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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还有钱财给他?”
“第二日,家父率军进击,瓦岗寨中兵马尽出与我军激战,瓦岗寨有一员虎将名单雄信,与我父交手,我父不敌,我便率军去接应,却被瓦岗寨的马军首领程知节率军阻拦。那程知节使一条丈八长槊,武艺精湛,与我交手几十回合不分胜负,我心急去救家父,却又被瓦岗寨军师徐世绩派兵抄了后路,萧怀静那厮竟然不许援军救我,率后军退走!我奋力厮杀冲出重围,可家父却被那单雄信擒住带回瓦岗寨。”
“我独自一人回营中找萧怀静那厮理论,那厮竟然说是家父与我勾结瓦岗寨才以至有此惨败,他命人抓我,我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然后觉得不忿,便又持我的双锤杀回去,一锤将萧怀静那厮砸死,我本欲收拾人马再去救家父,奈何那些士兵将校见我砸死了萧怀静不敢随我,萧怀静那厮的亲兵以弓箭围射,我只能再次杀出重围逃走。”
“后来我便独自一人去瓦岗寨门前叫阵,让瓦岗寨放了我父亲。又是瓦岗寨马军首领程知节出来,他说我若能赢得过他手中长槊便放了我父,我与其在瓦岗寨外大战了二百回合,我当时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吃过饭,气力渐有不支,赢不下程知节便只能退走,那程知节也是个好汉,瓦岗寨军师徐世绩在城墙上劝我投降,并且说厚待我们父子,我不允,徐世绩下令士兵们用挠钩套索抓我,被我冲出,程知节没有趁人之危,当得起磊落两个字。”
李闲感兴趣道:“那你便打算一路走到齐郡去?”
裴行俨点了点头道:“家父曾在张须陀老将军麾下任职过,我本打算去投靠他的。”
“那你为什么决定留下来?”
李闲又问。
“我想来想去,在你和张须陀老将军之间,还是觉得你救出我爹的成算大一些。老将军就算仗义可他为齐郡通守,也不能擅离职守去攻打瓦岗吧,再说……以他手下那三万郡兵,未见得是瓦岗寨的对手。”
“有件事要告诉你。”
李闲微笑着说道:“朝廷已经下旨,命张须陀率军西进征讨瓦岗寨。”
“啊?!”
裴行俨猛的站起来看着李闲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
裴行俨大喜道:“如此来说,救出家父有望?”
李闲摇了摇头缓缓而认真的说道:“指望张须陀救出你父亲,一点希望都没有。因为……我就是来阻止他西进的。”
……
“不走?”
李闲眯着眼睛看着裴行俨问道。
裴行俨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下来,也不在可惜那身干净的新衣服,揉了揉发皱的眉头苦笑着叹气道:“我若走了去投张须陀,便先要和燕云寨的人马开战,先不说能不能打赢,就算能打赢,张须陀老将军率军千里进击,瓦岗寨以逸待劳,胜算也不大。”
他侧头问李闲道:“你真有办法救出我父亲?”
李闲真诚道:“现在没有办法,我与瓦岗寨大当家翟让没有交往,我就是现在答应了你也是虚情假意,日后做不到的话,你便会恨我。我欣赏你的本事,敬重你的为人想留下你这不假,但我不能骗你。”
他笑了笑道:“不过我义父张仲坚与翟让有很深的交情,我已经写了一封书信送回东平郡给我义父,请他写信送去瓦岗寨,看看能不能让翟让放人。不过我听说瓦岗寨军师徐世绩爱才,他必然不会难为你父亲的,而且,他若是想杀你只需下令万箭齐发你不也逃不了吗?所以你放心,你父亲现在应该没有危险。”
他想了想说道:“你若是不急,便在我这里等些日子。若是心急,可去投张须陀。只一样,若是张须陀绕过东平郡,我不会阻拦他,若是张须陀率军走东平郡的话,我与他之间必有一战。”
李闲道:“之所以我来见张须陀,是因为他手下都尉罗士信与我乃是兄弟之交,我不想与他在沙场上见面。所以才会来齐郡,打算劝一劝张须陀。还有都尉秦琼,虽然只与我有一面之缘,但我对其为人也十分钦佩。与这样的英雄豪杰厮杀非我所欲也,若是你再去齐郡的话,这一战我便更不能打了。”
李闲考虑了很久后说道:“这样吧,你若是决定去投齐郡,替我劝说张须陀不要打我燕云寨的主意。为了罗士信,秦叔宝,再为了你父亲,我便再退一步,他可以率军从东平经过,但不要有什么图谋,不然,为了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的东平郡百姓,即便他是当世名将,我也誓杀此人。”
李闲道:“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便盯着小河中那鱼漂,不再理会裴行俨。
裴行俨坐在李闲身边久久无语,足足坐了半个多时辰后终究还是长叹一声道:“为什么绿林中多豪杰,意气相投,可朝廷中却都是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你为了罗士信可以不与张须陀交战,才与我相遇便如此仗义,我如何还能走?”
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投进水里,惊散了才准备要钩的鱼儿。
“将军可有把握说服张须陀?”
李闲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小,很漂亮。
……
“元庆,你这一对铜锤,真的一支三百斤,一对六百斤?”
李闲好奇问道。
裴元庆将双锤掂量了一下笑道:“将军这是听谁说的?真要是六百斤谁能舞的起来?提起来倒是可以,战阵厮杀用六百斤的兵器,累也累死了,还怎么与人交手啊。此锤一个重三十八斤,两个加在一起也不足百斤。”
李闲微微诧异,心说前世那评书果然不靠谱。
他仔细看了看裴行俨这对铜锤,锤柄足有一米,锤头如西瓜大小,想来不是纯铜打造,估计着也不是实心的东西,不然那么大一个铁疙瘩也不知三十八斤。这锤如横刀差不多长短,铜锤上有不少锐利的倒刺,若是砸在人身上估计立刻就会血肉模糊。他走过去接过一柄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与他黑刀重量倒是相差无几,只是比他黑刀短了足有三分之一。
虽然铜锤并不似前世评书中所说的什么足有六百斤沉重,但因为锤柄很长,所以一般人想要舞动起来也是极艰难的,由此可见裴行俨这一身的力气着实惊人。
见李闲对自己的兵器感兴趣,裴行俨起了比武之心,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要不,我陪将军过几招?”
李闲哈哈大笑道:“免了吧,你若是想比,过几日便会有一个武痴前来,你和他比过再说。”
裴行俨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已经知道李闲便是在辽东大出风头的少年将军燕云,传说中那一柄黑刀威力无穷,燕云此人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说其有鬼神难测之功。如今传说中的人物就在眼前却不能一战,裴行俨心里痒痒的要命。
李闲看着他那失望的样子笑了笑道:“待解决了张须陀之事,回到东平郡我自会与你比试一番,当着大家的面打一场,这样我也好为你安排位置。”
裴行俨恍然,知道李闲是要重用自己,连忙抱拳道:“多谢将军!”
李闲说等到回东平郡在比武,分明是想让他在燕云寨的好汉们面前展露本事以服众,这样李闲才好名正言顺的给他安排一个位置。想到此处,裴行俨对李闲更是钦佩。他实在想不到,这少年将军非但仗义,而且心思也极细密。又一想李闲如此年纪便能成为占据一方的大豪杰,必然是极有本事的。
就这样在此地等了六天,第六日傍晚时候,几十骑人马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他们能通过二十里外和十里外两道戒备,其身份已经昭然若揭。果然,才进了军营,最前面的一个脸色黝黑的少年便大声喊道:“安之在何处?快出来见我!”
在他身后,一个身高九尺的黄脸大汉微笑着走在后面,牵着一匹极雄骏的黄骠马,马鞍旁得胜勾上挂着一杆长槊,那槊锋竟然足有四尺长,看起来锋利无匹。此人面貌忠厚,眉如卧蚕,一双大眼极为有神,看起来三十几岁年纪,正是齐郡都尉秦琼秦叔宝。
快步走进军营的黑脸小子自然就是罗士信,他一边高声呼喊一边大叫道:“老子来讨酒喝了,安之还不快出来迎接!”
他话才喊完,一个酒囊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去势极快,直奔罗士信的面门。若是被打中的话,说不得会被打破了鼻子。
罗士信伸手接住,哈哈大笑道:“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某人慢悠悠从大帐中走出来叹道:“你哪里像是个客人?倒像是个打家劫舍的蛮贼。”
第二百五十三章武痴对武痴
罗士信嘿嘿一笑,拔开酒囊的塞子灌了一大口,酒顺着他的下颌淌下去很快就打湿了前襟,他抹了抹嘴角,看着李闲哈哈大笑。
“噢!”
罗士信一拍脑门笑道:“只顾着高兴,倒是忘记给你介绍,来来来,这位便是秦大哥,你也见过一面的。只是上次你来去匆匆也没顾得说上几句话,这次咱们兄弟好好相聚!”
李闲其实早已经发现了那黄脸大汉,对于秦琼李闲在前世就十分欣赏,可以说,前世的时候隋唐时期李闲最欣赏的几个人,罗士信和秦琼都在其中。还有一位,便是如今瓦岗寨的军事徐世绩。能与这种传说中的豪杰结交,李闲真心高兴。他大步走过去对秦琼施礼道:“秦大哥,终于再见到你了。”
秦琼连忙回礼道:“李将军多礼了,上次匆匆一别,秦某也颇为遗憾。”
李闲道:“秦大哥何必如此客气,千万莫再叫我什么李将军,如士信一样叫我安之就好。”他一手拉着秦琼一手拉了罗士信笑道:“快,咱们走,到帐中说话,我命人准备酒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秦琼和罗士信却同时顿住脚步,罗士信看着李闲笑了笑道:“安之你莫心急,还有一位熟人也来了,你倒是真应该迎一迎才是。”秦琼也是微笑点头道:“今日前来我和士信可不是主客,只是陪同前来。”
李闲微微愕然,顺着罗士信的指点去看。只见随行的齐郡骑兵往左右一分,一位身穿深蓝色锦衣常服的老者从后面缓步上来,虎目长须,身形健硕,虽然步伐缓慢但带着一股久经沙场才会有的无惧气势,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却依然行如猛虎,稳如山岳。李闲仔细看过去吃了一惊,此人正是齐郡通守张须陀!
“不知道老将军亲自远来,还请恕罪!”
李闲连忙上前,以晚辈之礼相见。
张须陀却闪在一边不肯受他一拜,肃然道:“李将军,如今你我还是敌非友,这晚辈之礼恕我实在不敢受。”他抱拳道:“今日冒昧前来,倒是叨扰了李将军。”
李闲见张须陀虽然面有微笑但却一副清冷模样,知道一来是因为双方身份敌对再者便是上次在岱山的时候自己说话可没留客气,张须陀就算是豁达之人,也不可能和自己见面表现的过于热情。毕竟如今他还是朝廷武将,而自己却是已经抢了大隋一个东平郡的大贼。
李闲直起腰身,脸色郑重施了一个平礼。张须陀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受了李闲这平礼,不以长辈的身份自居,也回了一个平礼。
“老将军请!”
李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正说着,达溪长儒举步从后面走来,他身后跟着裴行俨,好奇的大量着罗士信等人。
“安之,有客道?”
达溪长儒问道。
李闲连忙介绍道:“师父,这位便是名动天下的齐郡通守张须陀张老将军。”
他又张须陀引荐道:“张老将军,这位便是李某的恩师,达溪长儒。”
听到这个名字,张须陀脸色顿时一变。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一下面前这刀疤脸的汉子,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肃然施礼:“见过达溪将军!”
达溪长儒也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张须陀,上前几步将其扶起道:“久闻张将军之名,不想今日方能一见。”
张须陀连忙说道:“将军切莫如此说,折煞张某了!”
说起来,达溪长儒虽然面貌看起来也便是四十岁上下,实则年纪比张须陀还要长几岁。只是张须陀还籍籍无名之时,达溪长儒早已经名动天下了。当年达溪长儒最盛时任荆州总管,三十六州兵马皆归其指挥,隋文帝杨坚对其十分倚重。后来达溪长儒镇守北疆,突厥人闻其名而不敢南下,其威望犹在今日之幽州罗艺之上。只是后来大业皇帝杨广登基后,弘化一战达溪长儒看破朝廷龌龊,愤而辞官隐去。
那个时候的张须陀还无人知晓其姓名,对于达溪长儒,张须陀是发自真心的敬畏。以两千精骑力抗突厥沙钵略可汗四十万大军,双方战于周盘,敌我兵力悬殊,士兵皆惧,唯达溪长儒从容应对面不改色,率两千精骑与突厥大军血战三日,接战十四次,士兵们兵器都打没了便以拳肉搏,人人双手皆可见骨,硬生生杀敌一万多人,逼退沙钵略,以至于后来突厥人闻达溪长儒之名便战栗不已。
张须陀虽然只比达溪长儒小几岁,可对于他来说,达溪长儒便是往日大隋之军神,乃是武将最为崇拜的一座高山。
……
“东平郡之事,就交给我师父去谈,咱们出去走走,不然也是打扰他们说话。”
李闲笑了笑说道。
秦琼笑道:“实在没有想到今日能见到达溪长儒将军,这次算是来对了。我还少年时,便听说过太多关于达溪将军的事迹,现在我还能背得出当年高祖皇帝下旨嘉奖达溪将军的诏书:长儒受任北都,式遏寇贼,所部之内,少将百倍,以尽通宵,四面抗敌,所向必摧!”
秦琼向往道:“再想当年周盘一战,那是何等壮阔!”
李闲与他一面说话一边往外走,跟在他们后面的裴行俨忽然伸手拉了拉秦琼的衣服问道:“久闻秦将军威名,一杆长槊天下莫敌,那个……你便是将军所说的武痴?”
秦琼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什么武痴,武痴是这个才对。”
他指了指罗士信道。
罗士信看着裴行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裴行俨再对罗士信抱了抱拳道:“久闻罗将军威名,一杆长槊天下莫敌……”
罗士信扑哧一声笑道:“你这人难不成只有这一句客套话?”
他抱拳对裴行俨道:“久闻裴将军威名,一杆长槊天下莫敌!”
裴行俨脸红道:“那个……我用锤。”
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笑,很快便互相熟络了起来。罗士信听说裴行俨在瓦岗寨万军杀入杀出,顿时对他大为赞赏然后拉起裴行俨的手臂便要出去比试。裴行俨因为被李闲拒绝,早就快憋疯了。只等着李闲口中那武痴到来,好不容易盼来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听罗士信要与他比试立刻点头答应,两个人分别上马,一人用长槊,一人用双锤,很快便战成一团,槊来锤往,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
秦琼看着二人比试叹道:“士信已然习武成痴甚至带着几分癫狂,今日一见这裴行俨居然也是一个痴人,他们二人倒是好对手!”
李闲看着二人来回拼斗,渐渐越打越快,一个槊法精奇一往无前,一个双锤沉重动如风雷,两个人很快便交手二十几个回合居然不分胜负。
秦琼叹道:“当真是棋逢对手!”
李闲笑着问道:“秦大哥,你看士信和裴行俨,两个人谁取胜?”
秦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五十个回合内难分胜负,不过再打下去士信必胜无疑。裴行俨虽然天生神力,那一对铜锤也确实使的漂亮,可一来士信占了兵器上的优势,二来裴行俨招式有些死板,久战胜算不大。”
他看向李闲问道:“你觉得呢?”
李闲点了点头道:“裴行俨日后必成大器,实为虎将,可比起士信这等武痴来还是稍逊一筹。我也这样看,五十回合内,士信便当取胜。”
罗士信越战越觉得痛快,一边打一边哈哈大笑,手中一杆长槊真如毒龙般上下翻飞,越使越快,到最后变作一片槊影竟然分不出虚实。有道是一力降十会,裴行俨仗着手中这一对铜锤也不知道胜过多少高手,这一对铜锤若是砸实了,天下少有人能接得住。可今日他这一力却降不住罗士信的长槊了,几个月前他与瓦岗寨马军统领程知节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