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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这次随他出城南下的是大将军罗艺麾下的一千精甲亲随,号称烈风铁骑的总兵力只有三千人的精甲轻骑他带出来足足三分之一。
这三千精甲乃是幽州最精锐的骑兵,论战力甚至犹在那已经扩充到一万人的虎贲重甲骑兵之上。虎贲重甲列阵冲锋其威力天下无双,正面对抗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是虎贲重甲的对手,莫说步兵,便是突厥狼骑也因为惧于虎贲重甲的战力而不敢轻易南下。
幽州百姓都喜欢用八个字来形容虎贲重甲,其意思恰如其分丝毫没有夸大其词。
长城有隙虎贲无双。
可若是说起千里奔袭来去如风,还要说幽州三千烈风。
训练烈风轻骑罗艺足足用了三年,这三年中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烈风轻骑的存在,这三年中烈风轻骑也没有出现人们面前,在距离幽州百里的延庆县荒山中,烈风轻骑如封闭一般不与外界接触。
三年后,罗艺命麾下第一战将胜屠止战率领三千烈风出幽州,昼伏夜行,千里奔袭,硬生生屠掉了草原上两个万人大部落,三个几千人的小部落,杀人超过四万,所过之处风卷残云,一条活口都没有留下。
从出征到归来不足两月,草原上的部族联合起来组织兵马寻找敌人的时候,烈风轻骑已经返回了幽州。
这件事已经成了草原上的无头公案,可竟然没人怀疑到幽州罗艺的头上,而是将目光纷纷望向突厥部族,其实这也难怪,烈风轻骑出征的时候特意穿上了黑色皮甲,身后再披着一条大红色的披风,远远的看过去真如突厥狼骑一般无二。而杀人不留活口,战则屠尽部族也正是突厥狼骑的作风,所以直到今天草原上的人也不知道幽州有一支比狼骑还要快的骑兵。
世人不知有烈风,也便不知烈风杀人的手段。
这次为了将儿子带回来,罗艺算是下足了本钱。他给陆十三下了军令,就算是绑也要将少将军绑回来。罗艺对陆十三说,就算你下令烈风轻骑用绳索将少将军套了,打断了他的腿我也不怪你,只要能将他带回来就好,我宁愿要一个残废儿子,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罗家有断子绝孙的危险。话虽然这么说,可就算给陆十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断了少将军罗成的腿,就算把这一千烈风轻骑的胆子都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大。
这一千精骑一路南下,丝毫也不顾及已经进入了高鸡泊窦建德的势力范围。这两年间罗艺与窦建德相安无事,谁也不曾去招惹过谁。窦建德目前还不敢去挑衅虎贲大将军的威仪,罗艺因为有所图谋也不会和窦建德贸然交战。
所以,当高鸡泊的喽啰们看到了那一千烈风精骑的时候确实引起了一阵慌乱,这北方地面上除了幽州罗艺麾下便再也没有这样一直看起来就令人心悸的骑兵,他们还以为罗艺要对高鸡泊宣战了,消息迅速的报到窦建德那里,窦建德问了问骑兵的人数随即一笑道:“罗艺就算再自负,也不会狂妄到以千余人马来攻打我吧。传令下去,告诉各县,若是那队骑兵经过,开门放行便是。”
有人认为不妥,说万一罗艺的人马趁机夺城怎么办,窦建德哈哈大笑道你这句话是想说罗艺蠢还是我窦建德蠢,又或是你自己蠢的不可救药?一千骑兵就算夺了城,没有后援他守得住?
说话那人顿时羞臊的无地自容,便再无人有异议。
诚如窦建德所料,那支骑兵风一样从他的势力范围内穿了过去,虽然看起来明目张胆气势汹汹,可却极规矩,不曾与他手下人马发生一丝摩擦。
就在陆十三带着烈风昼夜兼程的往南赶路的时候,在长城北面还有一个人悄悄的离开自己的家,逃了。
在东平郡也有一队人马,人数大约六千,盔甲鲜明马槊如林,出东平郡直奔齐郡,正是燕云寨锐金营轻骑,为首一员将军穿黑甲骑大黑马,威风凛凛。
……
苍茫茫漫无边际的草原上,风贴着地皮吹过来,茂盛的牧草便如大海波涛一般翻滚,看起来壮观而不失秀美。这绿油油的波涛远比真的大海浪潮看着还要漂亮,而且比大海的浪潮要温和的多,最起码不会直接吞噬人命。不过若是以为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没有危险那便错了,即便不会受到草原部族的攻击,不会被凶狠的草原狼围攻撕咬,仅仅是迷路也足以将人困死,因为足够大,因为足够空旷。如果在草原上迷失了方向,那和在大海上不辨东西毫无区别。
一队足有千人的红披风顺着风的方向冲了过去,正是草原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突厥狼骑。经过一座高坡附近的时候,为首的千夫长忽然打了个手势,这个狼骑千人队立刻停了下来,千夫长亲自带着几十个骑兵冲上高坡往四处瞭望,只是很快他便皱起了眉头。四下里苍茫茫一片,没有一个人影。
他懊恼的挥动了几下马鞭,随即往南指了指道:“加快速度继续追,我便不信她还能逃出草原去。”
说完,他率先催马冲了下去,千人队继续启动,千马奔腾在辽阔的碧绿色草原上,那一片红披风经过看起来竟然带着一股别样的壮美。
天空中两只海东青抖动了几下翅膀,跟着骑兵追了过去。雕出辽东,最神骏者为海东青。这两只猛禽正是辽东高句丽国主高元特意派人千里迢迢送来献给突厥可汗的,一同送来的还有二十个美女,数不清的金银财宝。高元本意是联络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共抗大隋,只是没想到那高句丽侍者运气差的要命,来觐见阿史那咄吉世的时候,恰好大隋黄门侍郎裴矩也在此处,奉了大隋皇帝之命前来与阿史那咄吉世会谈。
若是裴矩不在,阿史那咄吉世说不得要与那高句丽使者详谈一番,可大隋的使者在,他却不敢得罪了正是如日中天的强大帝国。当时裴矩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见高句丽使者来觐见阿史那咄吉世,竟然逼着阿史那咄吉世将高句丽的使者推出去砍了脑袋。裴矩回去之后与大业皇帝杨广说起此事,更坚定了杨广征伐高句丽的决心。
天空中振翅高飞的这两只海东青,便是那时候高句丽的使臣献给阿史那咄吉世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随着那一队狼骑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直到那个狼骑千人队已经消失在草原尽头再也看不到,直到天空那两只海东青也消失不见之后,就在那狼骑千夫长曾驻足停留的高坡下面一片低洼处,茂密的牧草忽然动了动,从草丛中缓缓站起来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十分特别,因为……竟然都是一身戎装的女子。
一共十三人,皆戎装,配弯刀,挎硬弓。
其中十二个女子穿红色皮甲,身上都绑满了绿草,显然是为躲避那个狼骑千人队的追击做的伪装,而另一个女子与众不同,穿一身乳白色的皮裙,面容娇美,柳叶弯眉,樱桃小口,看起来十七八岁年纪,如出水芙蓉般俊俏秀美。只是她盯着那千人队离去方向的时候,微微皱起的眉毛看了让人心疼。
“小姐,咱们走吧!”
十二个红装女子为首的一人躬身对那白衣女子说道。
白衣少女回身看了看突厥王庭的方向,眼神中露出几分留恋不舍。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她转过身子垂下头看着自己有些脏了的靴子。
“一月,你说咱们能去哪儿?草原是我的家,草原上的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本来是想一生一世守护着草原的,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离开这里,离开我的家,只是……我又能去哪儿呢?”
白衣少女轻声问道。
她正是草原上的万民敬仰的圣女,突厥可汗阿史那咄吉世的掌上明珠阿史那朵朵。自幽州归来后便一直没有离开突厥王庭,整日读书练字,性子变得越发恬淡。只是这次,因为她父汗阿史那咄吉世逼她同意嫁给幽州罗艺的儿子罗成,她竟然从突厥王庭逃了出来。
叫一月的红装女子微笑着说道:“自然是去找叶大家,还能去哪儿?”
听到叶大家这三个字,阿史那朵朵眼神黯淡了一下:“我一直不明白,师父在幽州没有阻止罗艺派人追杀我,无栾也因此而死在燕山上,若不是遇到了他……说不得我便真的和无栾一起去了。可她偏偏又将你们十二月女卫留给了我,她到底是疼我怜我?还是仅仅是想利用我?”
十二月女卫,她们从很久之前便叫这个名字,她们十二个都是孤儿弃婴,从小被叶怀袖带着训练出了一身的武艺,年纪最长的女子叫一月,以此类推,年纪最小的那个才十五岁的少女名字叫腊月。叶怀袖南下返回中原并没有将她们带着身边,而是留给了阿史那朵朵。
“小姐,你觉得,在幽州的时候叶大家有能力阻止罗艺吗?”
一月叹了口气说道:“罗艺派去追杀小姐的杀手,一共有三批一百五十人,其中两批都被叶大家派人在暗中除去,所以小姐你才会逃到燕山上,然后叶大家一路追到燕山,知道你被燕山燕云寨李将军救走,所以叶大家便带着我们先回了塞北。”
“我知道。”
阿史那朵朵对一月笑了笑,有些凄苦,她指了指心口轻声道:“这里有个结,很难解开。”
一月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就更要去寻叶大家了,只有你们两个见了面,只有你们两个面对面,或许才能解开小姐的你的心结。”
“师父……如今真的与他……在一起?”
阿史那朵朵问道,声音很轻。
一月嗯了一声道:“叶大家前阵子派人来送信,说若是小姐什么时候逼不得已不得不离开草原的话,就到大隋东平郡寻她。”
阿史那朵朵想起叶怀袖那天下无双的身姿,脑子里忽然又冒出来那个少年郎盘膝坐在一座孤坟前,饮一口微苦的新酒默然无语的样子。
“咱们走吧,没有马,咱们可能要走很久。”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说道。
一月笑了笑,眼神明亮:“有方向,就不会太久。”
第二百五十章疯子
李闲很郁闷的回头看了看六千锐金营轻骑兵铁蹄踏出来的滔天烟尘,心说以后看来都不会有自有了。虽然自己现在距离皇帝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可李闲已经理解了为什么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那些皇帝们微服私访的时候一个个美的屁颠屁颠,原来手下有一大票兄弟也是一件苦恼事。
用张仲坚的话说,以你现在的身份不带万儿八千人你好意思出门吗?
李闲本想辩驳,可看着张仲坚的拳头咽了口吐沫心说先忍了你,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就不扶着你上厕所,憋坏了你,君子报仇三五十年不晚。
脑子里出现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的张仲坚憋得浑身颤抖的场面,李闲嘿嘿冷笑了几声。张仲坚一看李闲那表情就知道他没想好事,一个爆栗敲在他脑壳上。李闲郁闷道为什么打我?张仲坚说一看你那样子就知道又在冒坏水。李闲说我又没实施出来吧你随便打人就是不讲道理,张仲坚说管你实施没实施趁着还打的动多打几次赚几次你能怎么样?老子打儿子,需要讲道理吗?
李闲反问不需要将道理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如此循环往复漫无边际。
总之最后李闲挨了打还不得不带着锐金营的骑兵去齐郡,本来李闲是打算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想通过罗士信,然后想办法让齐郡郡守裴操之说话,以郡兵离去恐怕会被贼人偷袭齐郡为理由阻止张须陀率军西进,再想办法鼓动齐郡的乡绅世家富户出面,劝说张须陀。李闲对张须陀素闻其名,知道他是个将守护齐郡百姓视为己任的真豪杰,所以从这方面入手阻止张须陀出齐郡应该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如果成功的话倒是为瓦岗寨做了一件好事,李闲总觉得自己吃了亏。
不过为了东平郡考虑,这亏先吃了以后在想办法讨回来就是。上次接叶怀袖的时候顺便救下的瓦岗寨那人,曾经隐晦的和李闲提起过两个山寨结好的意图,李闲当时并不在意,一,他不认为两个绿林道的队伍会真的存在什么牢固的结盟,不仅是绿林道,这个时代也不会存在什么牢固的结盟,第二,那徐瞎子在瓦岗寨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他的话也做不得数。
再说,瓦岗寨军师徐茂公的大名,李闲在前世便听过。
在李闲的概念里军师这种生物都是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只占便宜不吃亏。跟这种人打交道需要提着一百二十个小心,尤其是想到徐世绩这是个几乎被神化了的家伙,肯定肚子里的坏水比一般军师还要多几倍。
既然是带着整个锐金营人马去谈判的,所以策略上就要有所改变。
李闲甚至准备了几套说辞,他自己整理滤了一遍懊恼的发现,这些阐述大道理的话完全没作用,张须陀只需一句奉旨做事便什么都改变不了。要不绑架他的老婆孩子?还是威胁他在齐郡烧杀一番?可是对于张须陀这样的人来说,威胁或许毫无意义只能激起更大的仇恨。
想来想去,还是要从罗士信那里找突破口。
锐金营的骑兵风驰电掣一般在官道上飞驰,看起来气势汹汹如一道洪峰涌过,沿途上那些上不得台面打家劫舍三五成群的小毛贼早就逃之夭夭,几百人的小绺子更是连边都不敢靠近,远远的藏在高坡后面悄悄窥视。
进入齐郡境内之后李闲便下令骑兵停下来休息,他从大黑马上跃下来随手在黑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大黑马自己溜溜达达的走出去啃食青草,李闲找了个缓坡躺下来休息。他来之前已经派人去找罗士信,为了尽量不引起张须陀的敌意,李闲不可能带着六千精骑一口气跑到历城城门外面去。
他要等,等罗士信的消息。
这次跟着李闲出来的,除了锐金营都尉铁獠狼之外,自然少不了李闲的亲兵校尉伏虎奴,再加上已经伤愈的刘黑闼。为了保护李闲的安全,叶怀袖还特意让叶翻云也贴身保护,另外,经过张仲坚和达溪长儒三局两胜的激烈争斗,最后达溪长儒胜出跟在李闲身边。第一局,张仲坚出的是布,达溪长儒出的是拳头,张仲坚胜。第二局,达溪长儒以剪刀破了张仲坚的布,第三局,张仲坚还是出布,结果达溪长儒狡猾出了一根手指,还美其名曰这叫锥子,无所不破……
正躺在草地上休息,李闲忽然听到队伍中一阵骚乱,他微微皱眉,吩咐手下亲兵去看看怎么回事。几个亲兵连忙跑过去查看,不多时便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是队伍来了个疯子,说要见将军您,问他何事他又不说,只说是非要面见将军不可。他又不知道将军是谁,也赶不走。
士兵们被气急了就去推那疯子让其离开,结果却被那疯子一把推出去三四米远几乎把屁股摔成四瓣。那人大声叫喊自己有要事,必须要见领军的将军不可。最后上去几十个士兵,竟然也拦不住他一个人。只是此人下手颇有分寸不曾伤人性命,所以锐金营的士兵们也没有开弓放箭。可这样一来反而没人能拦得住那人,已经被他闯进了队伍中。
伏虎奴听亲兵们说完怒道:“我去看看哪里来的野小子。”
李闲笑了笑道:“倒是个有些真本事的,我亲自去看看吧。”
说完他站起来,缓步往那混乱处走了过去,叶翻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伏虎奴带着亲兵们走在后面。而此时,达溪长儒已经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那闯进队伍里的那疯子了。李闲到了的时候,达溪长儒正一脸兴奋的指挥着:“再上去几个人,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有多大本事。”
李闲走到达溪长儒身边问道:“师父,怎么回事?”
达溪长儒嘿嘿笑了笑道:“估摸着今天没准能捡个宝贝!”
他指了指被数十名士兵围起来那人道:“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武艺精湛力大无穷,几十个人也拦不住他。看样子是见了咱们的骑兵以为是朝廷人马,打算要投军的。你看,这人拳脚功夫甚是了得啊,而且下手有分寸,兵器被他丢在一边一直没有使用。”
李闲顺着达溪长儒的指点看过去,只见几十名锐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