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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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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怀袖忽然冷笑,指着李闲的身影提高声音道:“他这个样子也算得快活?”
说这话的声音很高,叶怀袖似乎有些激动所以声音也变得略显尖锐了一些:“现在就假惺惺的悲天悯人有什么用处?还不是只会惹的自己难过痛楚像个懦夫!借酒消愁,是最没本事的人才干的蠢事!若真有安济天下之心,此时心冷心狠一些算得什么?待来日终成大事再善待苍生,这才是王道!”
听到这番话话,欧思青青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怀袖,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好脾气温婉示人的叶怀袖忽然发怒。而看起来李闲的肩膀好像颤抖了一下,随即扶着树缓缓站直了身子,虽然没有回头,但却将佝偻着的身子缓缓挺直。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回头,脚边一片吐出来的污秽物,身子还在不停的微微晃动。
叶怀袖怒其不争的看了李闲一眼,随即转身就走。只是没人注意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劝是劝不了的,有些事,真的只能靠他自己去想开。
叶怀袖走了之后,欧思青青有些孤独的站在路边看着李闲。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为李闲擦了擦嘴角。这次李闲没有拒绝,而是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样安之?还难受吗?”
欧思青青轻轻拍打着李闲的后背问道。
李闲抬起头看了看深邃的夜空,月明而星稀无云,晚风拂过清凉剔透,吹在人身上格外的舒服。他忽然转身看向叶怀袖离去的方向,然后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眉角低声叹道:“有道理就不能好好说吗?”
他一边喃喃着往回走了几步,却终究不支跌坐在地。
“真他娘的头疼啊,这还真不是人干的事!”
也不知道他说的事,是喝酒,又或是其他?
第二百二十五章给我上一桌
李闲从来就不是那种喝酒如鲸吞的豪客,虽然他的酒量从小就不错。
因为在襁褓中的时候被丢弃在雪地中受了寒,李闲幼年间身体并不是特别好,之所以现在如此健壮是因为他从几岁就开始妖孽一般的修炼,这和他与生俱来的成年人意志有着绝对的关系,当然,这种意志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四岁开始,别人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他已经强迫自己练功了,这个年纪,一般人的孩子还躲在娘亲怀里撒娇,而他却已经开始独立生活。当然,让他一个成年人心理的人钻进别人怀里撒娇也是件困难事,若是女子还好说软玉温香的也算享受,钻进张仲坚怀里的话李闲着实没有什么欲望。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有爹娘爱护,而粗手粗脚的张仲坚哪里会养孩子,虽然也当得起关怀备至四个字,可也不是没做出过屎尿在裤裆里裹一天没发现的这种恶事。而李闲心思是成年人,却管不住婴儿的躯体。只是让他饿了尿了拉了放声大哭这种事偏偏还不好做出来,于是乎小时候他没少受罪。
因为身体羸弱,襁褓中就被寒气入体险些没保住性命,后来张仲坚便早早的让他饮酒,这位绿林大豪坚持认为酒可驱寒,可是却完全不知道孩子哪能多喝酒?李闲一直庆幸自己还没有自主能力的时候没被酒烧坏了脑子。脑子没有烧坏,但是酒量却一天天的渐长。
然而这是李闲为数不多的酒醉,第一次,是在江南突围的时候很多铁浮屠的兄弟战死。那时候他方五岁,那一次他烂醉如泥。第二次,是燕山上血骑和铁浮屠近乎全灭,那时候他十三岁,那一次他喝得人事不省。第三次,便是昨夜。只是不知为何,却怎么也睡不着。
都说酒醉嗜睡,可李闲昨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眠。越是这样,越觉得头疼欲裂,起身喝了几次凉茶也不顶用,索性从屋子里翻出一壶老酒跃上窗户坐着一口一口的灌进嘴里。
斜靠在窗边看晓月当空,李闲的视线飘忽。
想起之前欧思青青说要留在房中照顾自己,李闲摇头苦笑。
酒醉发狂就算他把欧思青青怎么样了,估计着青青也不会有些许怨言。可李闲不想,酒后乱性这种事无论如何也有些丢人。更何况,他身子如同激流中一片竹叶飘摆不定,可是头脑却清醒的要命,酒后禽兽已经不是人了,酒后装作禽兽那就更加的不是人。太清醒,这也是他为什么睡不着的原因。
叶怀袖的话是对的。
自己如此伪善,如她所说那般假惺惺悲天悯人如何成的了大事?可这心结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开的,也没有什么顿悟之说。李闲苦恼的想着,若是日后自己杀人放火的事情做的多了,应该就能变得心狠心冷一些了吧。
他想起自己去塞北草原之前,被朝廷追杀的时候也是快意杀人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逃,日子虽然清冷凄苦倒也逍遥快活,可是现在不必再担心被人追杀,有根基有人马,胸中有韬略,掌中有利刃,可为什么却一日不如一日快活?
想来想去,发觉原来是面对的事情不同了。
当初被追杀的时候,不杀人便是死,所以下手杀人毫无顾忌,而杀的那些人也是生死大仇派来的,杀了也没有什么负疚感,他六岁便在张仲坚的帮助下破了杀戒,按理说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可是如今面对的不同了,他手下雄兵数万,动辄摧城拔寨,就算不想祸及无辜可还是有无辜因他而死。比如郓城一行,李闲以想起来自己从郓城诈得钱粮无数也不知道会害了多少百姓心中便如堵了一块大石头般不痛快。
自燕山南下以来,这一路厮杀他见得太多的遍地死尸满目饿殍,其中绝不多数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虽然已经在大隋生活了十几年,可他一个现代人的思想面对诸般地狱一样的景象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
或许……还是没能适应这个时代吧。
李闲叹了口气,再饮一口酒。
此心拖泥带水,是人生最苦处。
他想起前世看到的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以前为了保命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现在,为什么站得高了些,手里权势大了些反而烦恼缠身?
他不如罗艺!
叶怀袖的这句话他其实听的清清楚楚,而且犹如在心中扎了一道闪电般令他惊慌恐惧了片刻。不如罗艺,如何能乱世立足?
饮酒对月,一般都是文人骚客故作姿态无病呻吟时候的样子,可是现在李闲忽然却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喜欢对月而歌,说来说去,还是孤独所致。
若想成其大事,就必须无视百姓生死?
亲人可害?朋友可杀?家人可弃?
那我保命何用?那我打下一片天下又有何用?
正愤懑,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急切说道:“将军!有要事!”
李闲一凛,从窗边跳下整理了一下衣衫,举步往门外走去,他早已换了一身干爽青衫,洗过了热水澡,将酒壶随意放在一边快步出门,眼神明亮,步伐稳健,哪里能看得到一丝醉态?
……
“什么事?”
李闲走出房门,问站在门口的士兵,李闲认得他,这人乃是伏虎奴的亲兵。今夜众人皆醉,唯独伏虎奴今夜轮值守吊桥所以不曾饮酒。见是伏虎奴的亲兵急急忙忙来找自己,李闲第一反应便是山寨外面出了什么大事。
“伏当家今夜带着我等轮值,小半个时辰前忽然有一人纵马到了山寨门外,大声呼喊说是您的朋友,今夜务必要见将军您,天色太暗也看不出那人面目,又不知是否乃是官府之人要诈开寨门,所以伏当家一开始没理会,只警告那人说再喊就放箭射死。可那人非但不肯离去,还在门外大喊大叫。听他声音急切不似作伪,伏当家也不好真的伤了他,也不敢开寨门放吊桥,只好派我来请将军过去。”
李闲微微皱眉,他也想不到是谁这个时候如此急切的要见自己。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在巨野泽燕云寨内,山寨外面的人,找自己干什么?而且此时已经过了午夜,确实令人生疑。
“来人可曾自保姓名?”
李闲一边走一边问道。
“有!他说他姓罗,自历城来。”
那亲兵回答道。
李闲一怔,随即加快脚步往吊桥那边赶去。
到了城楼上,还能听见外面漆黑中有人高呼:“我乃你们将军故友,有要事要见他,你们快开寨门!”
见李闲来了,伏虎奴连忙迎上去道:“小半个时辰前此人到了山寨外面,一直喊着要见你。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肯说。也不知道是顾忌着什么,还是有诡计。”
李闲侧耳倾听,那声音正是历城罗士信!
他快步走到墙边往下看去,只是夜色太浓只隐约能看到下面有个人骑在马上来回走动,李闲虽然视力极好却也辨认不出。他站在城楼上高喊:“下面可是士信?”
“安之?是你吗?!”
下面那人听到喊声,李闲确定正是罗士信的声音。
想了想,李闲高声道:“士信,委屈你,你将马匹且先放在外面,我让人放吊篮下去接你上来。夜深漆黑,莫怪我小心!”
山寨外面的正是罗士信,他知道李闲担心什么,毕竟如今两人一个是官一个是匪,李闲为了山寨考虑不得不谨慎一些。若是换做自己,只怕也不会立刻就将寨门打开放下吊桥。只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罗士信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初遇李闲的时候,两个人意气相投无话不谈,谁想到如今见一面都会如此尴尬?
“无妨!你且放吊篮下来!”
罗士信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战马栓在一棵大树上走到吊桥下面。
有人先坐吊篮自城墙上下来,甩过去绳索让罗士信抓了,然后让他吊桥上荡过去。怕罗士信看不清对面地势,李闲让人点了无数火把丢下去照亮了山寨门前,罗士信接过绳子攥紧一荡过去了那一道天堑,在寨子门前落地向前跑了几步站稳,李闲的几名亲兵连忙将他扶住,罗士信抱拳说了句多谢,然后坐吊篮被拉上了城墙。
临到城头的时候,李闲伸出手去拉住罗士信的手,罗士信借力一跃便上了城墙。
李闲拉着罗士信的手左看右看,哈哈大笑道:“士信,你怎么来了这里?”
罗士信看着朋友真诚的笑容心中一暖,他笑了笑道:“之前在齐郡听说了一件要紧事,涉及到你的安危,我便马不停蹄的从齐郡赶来,你先给我弄些吃的,赶得太急,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过东西了。肚皮都饿憋了,最好再暖一壶老酒!”
“我这就让人准备!”
李闲连忙吩咐人安排饭菜,这才发现罗士信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他本来脸色就黑,这一路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眠不休,脸色更加的暗淡无光。眸子里也是深深的倦意,眼珠上一片血丝。再看他的衣衫上面蒙了一层灰尘,几乎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头发上也是如此,简直就好像刚从土里爬出来的一样。
李闲拉着罗士信的手,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前几日齐郡通守张须陀将军得到朝廷命令,让他率军进击清剿鲁郡内叛军,传旨的人无意说起另一件事恰好被我听到,朝廷调了右侯卫将军冯孝慈率军数万专门来攻打你的寨子!你可要小心应对,冯孝慈乃是当世名将,不可小觑!”
罗士信喘了口气后低声对李闲说道:“我怕影响了你山寨军心,所以没在城外大声宣扬,你自己知道便好,早作准备!”
从齐郡历城到巨野泽何其遥远,罗士信为了报信竟然不眠不休的赶来,此间情义,李闲如何能不动容!
虽然说这消息李闲早已得知,可感动李闲的却是罗士信千里送信的一片情义。而且他现在为历城郡兵都尉,乃是朝廷武将,上面还有一个对大隋忠心耿耿的老将军张须陀,他能做到如此,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李闲张了张嘴却罗士信打断,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笑道:“别说谢谢,那就太没意思了,你若说谢,我反而心中不痛快。”
他笑着说道:“若是有好酒好肉倒是不妨多上来一些,我这肚皮空空如也如今能吞得下一整头牛!”
李闲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模糊起来。
罗士信酒足饭饱之后打了个饱嗝,摸着肚皮叹道:“这么多年吃饭都没有如今天这般香甜!”
他笑嘻嘻的凑近李闲,眨了眨眼睛问道:“山大王的日子快活不?”
“呃……”
李闲还没回答,罗士信忽然叹了口气道:“保暖果然思淫欲……李大当家,有没有什么清俊少女俏佳人之类的,给我上一桌!”
李闲:“……”
第二百二十六章从什么地方逼他
李闲为难的看了罗士信一眼,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说道:“我这寨子里什么都不缺,唯独就缺你嘴里所说的俏佳人,就算有也是名花有主了,难不成我为了满足你这淫欲还要找些迷药去迷倒一个良家女子给你扛回来?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若是……若是你找男人我倒是可以帮你寻来,这寨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各种各样千奇百怪,或猥琐,或刚猛,或清秀,要胖有胖要瘦有瘦,总有一款口味适合你。”
罗士信瞪了他一眼道:“你便是这般款待兄弟的?”
李闲笑道:“主要是你这要求太难为人了些,这寨子里最美的女人除了你嫂子就是你嫂子。”
罗士信肃然起敬道:“安之兄弟,好本事!只是身子骨要紧,别太累着了。”
李闲愕然,这才知道罗士信理解错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你是我的兄弟,而这寨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比你我年纪要长,我的兄长妻子自然是我嫂子也便是你嫂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士信哈哈笑道:“我逗你的,吃饱了饭与你再说一会儿话,我还要连夜赶回齐郡历城去,张须陀将军不日就要率军出征,我还要赶回去报到。”
“不行!”
李闲站起来说道:“你还要命不要了!我不强求你留下来帮我,但也不能看着你活活累死!就算你是铁打的,五六天不眠不休你也吃不消。你若急着回去,今晚在此休息一晚,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了房间,明日一早你再回去。”
罗士信摇了摇头道:“张将军明知道我是来给你送信的可他并没有阻拦,且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不来将这消息告诉你,我心中实难安是为不义之举。若是不能及时赶回军中报到,亦是不义,我不能那么做。这样,你找人给我弄一大桶热水来我好好洗个澡,找一身干爽衣服让我换了,再准备三日的干粮给我便足矣!”
李闲摇头道:“我先安排人准备热水,但今晚你是绝不能走的。”
罗士信挑眉道:“我若要走,你拦得住我?”
李闲看着他说道:“若你真要走,我便绑了你明日一早再给你松开!”
“以多欺少?”
罗士信哈哈笑道:“有本事你单打独斗胜了我再说!”
“你这武痴!”
李闲看着跃跃欲试的罗士信,一边挽着袖口一边说道:“今日若是不能将你打的服了气,便算我没说!”
罗士信将长袍闪去往旁边一边走一边笑道:“吹什么牛逼,有什么本事手上见真章!”
听到罗士信说了牛逼两个字李闲微微愕然,想起这还是两个人初次见面时候他经常说起才被罗士信学去的,谁想到这两年不见这家伙也成了这俩字不离口的俗人。两个人走到空旷处站住,李闲笑着说道:“我不牛逼,你牛逼还不行?你是真牛逼!”
“俗!”
罗士信一拳打了过来,一边出手一边说道:“就你这无赖泼皮的样子,怎么就能成了燕云寨的大当家?你在辽东那些故事,难道都是虚假的?”
李闲架开罗士信的拳头笑道:“真的假的,你试过便知道!”
两个人一个才吃饱了肚子,另一个才喝多了酒却似乎浑然不在乎,拳来脚往打成了一团,直打到两个人都是微微气喘还是不分胜负,罗士信一招黑虎掏心砸向李闲小腹,只是这一拳打的稍微低了些,看起来倒是更像黑虎掏裆。李闲身形一转绕到罗士信背后,并指如刀戳向罗士信后臀,罗士信向前一跳闪开:“好阴险!”
李闲道:“你还不一样!”
两个人打了十几分钟不分胜负,罗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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