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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阳平重镇已在手,主动权尽握在李严手中,他要的就放张鲁再入汉中,让他尝尝被动的滋味。
这也就是说,张鲁进入汉中的陇右和陈仓两条坦途大道,已彻底的断绝,张鲁只能从阳平关以东三条谷道中,最为“平坦”的南郑入汉中。
今张鲁已将汉中之民尽迁关中,这也就是说,张鲁四五万大军,根本无法就地征粮,所有的粮草都只能由长安,经由南郑栈道运往汉中。
这就意味着,张鲁至少要动用十余万的民夫,纯以旱路,穿越几百里艰险的南郑为前线运粮,而所运之粮,有十分之五六,却要被那些役夫消耗在半路上。
如此巨大的损耗。以张鲁现在的经济能力,根本就负担不起。
李严和他的谋士团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坐放张鲁入汉中。
于是,李严压制住了诸将的求战之念,分拨精兵,据守住定军山等要险,自以大军坐镇阳平关,拒不出战。
李严之目的很简单,据守险要。坚守不战,耗到你张鲁粮尽而不战自退,然后,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汉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战场之外()
李严据守不出战术,很快就让张鲁尝到了苦果。
张鲁原本以为,夺取了阳平关的李严,会为胜利冲昏头脑,毫不犹豫的出关与他进行决战。
而张鲁为了在旷野决战中击败李严,特意从凉州调集了七千精锐的骑兵,这七千铁骑,也正是他敢和李严进行决战的资本所战。
自张鲁攻取凉州之后,得到了凉州的健马,麾下的骑兵数量剧增。
若纯论兵力数量。张鲁在几大诸侯中并不占优。但他在骑兵的数量和质量上,却占有着巨大的优势。
然益州之地,山川险峻,并不适合骑兵作战,故张鲁前番平汉中。并没有带多少骑兵入川。
现在却不同了,过阳平关往东,沔水平原地势远较蜀中开阔,骑兵便有了用武之地。
正因如此。张鲁才敢率军入汉中,希望能利用他的骑兵优势,一举击败李严,收复阳平关等失地。
只可惜,张鲁的美好蓝图,破灭了。
李严并未如他所想那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盲目的出击一战,反而是紧闭关门,坚守不出。
无奈之下,张鲁只能连派数将,轮番的去阳平关向李严叫战,却均为李严视而不见。
这种对峙与僵持,不知不觉便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秋日已深,雨水不绝,南郑泥流频发,本就艰难的谷道,逾加的难行,汉中军的粮道常处于时通时断的不利状态。
粮草不济,汉中的几万汉中军,只能逐日的削减军士配己,不多日的时,便搞得汉中军下层士卒是怨声载道,士气日渐消沉。
来时自信满满的张鲁,这个时候,也是锐气丧尽,陷入了惆怅之中。
中军帐,气氛一片的消沉。
“尔等都说说吧,本相当如何击破楚军,夺还阳平关?”张鲁板着脸,向众文武询问。
众人皆默默无语,就连阎圃,这个时候也是闭口不言。
毕竟,前番建议张鲁调西凉骑兵南入汉中,与李严决一死战的是他,而眼下李严拒兵不出,使得张鲁陷入全面的被动,阎圃自觉颜面有失,心中就算有打算,一时也不好出口。
一片沉默中,却见一人走了出来,拱手道:“启禀大王,如今粮道不畅,三军士气消沉,阳平关、定军山险要已尽为楚军所据,这汉中是势难再守,末将以为,此时当果断放弃汉中,撤兵回关中才是上策。”
张鲁举目扫去,却见进言之人,正是杨树。
阎圃等众谋士,心下皆是暗暗赞同,差点就要站出来表示附合。
然张鲁的眉头却是一凝,不悦道:“三军将士费尽心血,方才拿下汉中,今你却劝本相拱手将汉中让给那楚军,你这是叫本将军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这般一质问,顿时把杨树问得哑口无言,面露尴尬,只得讪讪的退了下去。
本待附合的阎圃,话到嘴边时,却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阎圃知道,张鲁这是怕就此弃却汉中,灰溜溜的撤回长安,会伤了自己的面子,令自己威信大扫。
身为镇北将军,威信若失,如何能镇服群臣,张鲁这也是没办法。
哪怕张鲁自己明知汉中不可守,可是他一时片刻间,就是转不过这道弯,放不下这早晚都要丢掉的面子。
深知张鲁之心的阎圃,只能心中暗暗一叹而已。
这一场军事会义,便在这不融洽的气氛中,无所收获的结束。
汉中军上下,士气愈发的消沉。
……
阳平关。
张鲁大营在一中苦闷的环境之时,李严却在置酒高会,三军将士的嘴巴也没有闲着,一日三顿饭吃到撑。
阳平关本为汉中军屯粮之所,李严破关之后,逃溃的汉中军来不及毁掉屯粮,那数十万斛的粮草,尽皆落入了李严手中。
阳平关之粮,李严可谓是名符其实的大户。
所以当南郑口的汉中军,正过着每日限量配己的苦巴巴日子时,阳平关上的李严将士,却天天都是酒足饭饱。
什么荣耀,什么信念,所有的漂亮的口号,都远不及吃饱了来得实惠。
几十万万号楚军将士,吃饱喝足了,感念楚王之恩,高涨的士气无处发泄,纷纷的慷慨请战,要将满身的力气用来杀戮汉中军,来报答李严对他们的厚恩。
南郑汉中军的窘境,己军高涨的士气,诸般利弊,李严都了如指掌。
李严和他的谋士们都感觉到,时机已到,是时候给张鲁致命一击了。
当天,李严与庞统、副将二人合议已定,遂是亲笔修下一道战书,派人送往给南郑的张鲁。
那是一道相当狂妄,对张鲁尽极挑衅的战书。
李严在战书之中,讽刺张鲁托名汉朝大将军,实为汉贼,都从头到尾的细数讥讽了一回。
末了,李严直接以命令式的口气,叫张鲁识相的就早点滚出汉中,否则李严必荡平汉中军,亲手割下张鲁的人头。
最“粗俗无礼”的是,李严还发誓杀张鲁,攻破长安之后,要把他的夫人卞氏在内的所有妻妾,统统都纳为己有。
观得此书的张鲁,怒气填胸,差点就没把肺给气炸了。
纵横天下多年,张鲁被什么样的对手没有骂过,就连袁绍都曾骂他是“阉丑遗祸”。
只是,象李严这样,公然称要把张鲁的妻妾,统统都霸占的,这还是头一回。
生平最喜抢夺别家妻妾的张鲁,如今面临着自己妻妾要被抢的威胁,如此羞辱,简直比骂他是阉丑遗祸更令张鲁愤恨。
“狗贼李严,焉敢如此相羞,传令下去,明日三军尽出,本相要跟这个下贱的匹夫决一战死!”
怒极之下的张鲁,将李严的战书撕了个粉碎,怒下了决战之令。
众文武都被张鲁的盛怒赫到了,他们追随张鲁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张鲁如此发怒过,这时便无人再敢吱声。
“大王,李严拒守一月不战,今偏偏在我军士气低落之时挑战,末将以为大王若接受挑战,正中了那李严的下怀。”杨树不知张鲁性情,这时便唱起了反调。
张鲁瞪了他一眼,怒道:“本相屯兵南郑多日,为的就是诱使楚军出战,今他主动送上门来,正合本相之意,此时不战,再待何时。”
“大王——”
杨树欲待再劝,张鲁已勃然变色,摆手喝道:“杨树,你屡次三番的动摇军心,本相岂能再容你,来人啊,将杨树关往囚车,待本相杀败楚军手再处置你。”
被李严刺激到的张鲁,已有点气昏了头,不善把握领导心思的杨树,正好是撞在了枪口上。
左右亲军一拥而上,几下便将杨树拖了出去。
“杨树言之有理,李严是明知我军士气低落,才会主动的叫战,如今之势,只怕就算我军有骑兵之利,也胜算无多啊……”
阎圃心中感叹着,想要出言劝谏,但见张鲁那满脸怒杀之色,话到嘴边却只好咽了回去。
阎圃都不敢进言,帐前的那些文武就更不用说了,众人生恐触怒于张鲁,虽觉杨树有点冤枉,却皆无人敢为其求情。
冷视着杨树被拖走,张鲁愤然道:“本相战意已决,不破楚军,誓不罢兵,尔等谁再敢妄言退兵,动摇军心者,必和杨树一样以军法论处。”
威势之下,众人悚然。
压制下了众臣下的退兵之意,张鲁当即下令,明日尽起五万大军,与李严决一死战。秋风瑟瑟,天色将明未明。
阳平关东门大开,数万楚军将士,排着整齐队列,迈着坚实的步伐,井然有序的开出关城。
旗帜遮天,刀枪如林。
苍天下,五万的步骑将士,结成绵延里许的大大小小的军阵,向着南郑方向开进。
那一面“楚”字的巨大赤旗,高高的耸立,三军将士皆清晰可见。
赤旗之前,李严身披玄甲,手提青龙刀,目色沉静,巍然如山。
左右处,副将、李丰分护两旁,高顺、黄忠、赵云、张颌等猛将,悉数出阵,率领着诸营兵马,耀武扬威的向前推进。
兵行未久,前方处,一道黑色的浪潮,从地平线下缓缓的升起。
漫天的旌旗,凛烈的刀戟枪林,还有那数不清的汉中军士卒,缓缓的映入了李严的眼睛。。。
两军缓缓推进,在相距里许的位置,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前进。
李严举目观望汉中军阵势,虽看不甚清,但敏锐的感知力,却令他能觉察到,汉中军阵形虽依然整齐,但士气却并不是甚高。
很明显的一个标志,便是那看繁密的旗帜,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倾斜的。
旗帜倾斜,则说明士卒气力不佳,战意不高涨。
“斥候所报果然不错,汉中军粮草不济,士卒们连饭都吃不饱,能有精神打仗才怪,张鲁,你真以为自己士兵都是铁人吗。”李严嘴角掠起一抹冷笑。
“上将军快看,汉中军军阵后方。有尘土扬起,看来张鲁是把骑兵藏在了后面。”副将遥指敌阵道。
不用副将提醒,李严早就观察到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汉中战役()
要知道。李严曾经可是荆州顶级的骑将,这些年来他的发家史中,骑兵也曾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李严很清楚,张鲁的战术,无非是在两军胶着时,以轻骑迂回,攻于己军的侧后。古往今来,轻骑兵的战术,基本如此。
“魏延的兵马出动了吗?”李严问道。
副将捋须笑道:“魏延的五千兵马。昨晚就从定军山出发,此刻想必早就渡过了沔水,估计很快就可以依计行事。”
李严微微点头:“那咱们就再耗一会,让张鲁来攻。只要集中精神。防住他的骑兵便是。”
号令传下,大大小小的军阵,开始发生了变化。
原本以长枪手为前驱的军阵,迅速的便成了大盾当先,各军阵间彼此靠拢,尽量缩小之间的间隙。
同时,数千元戎连弩手,也出现在了军阵的两翼。肃列以待。
破解轻骑兵抄袭,连弩无疑是最有效的武器。
李严意图也很简单。以盾手加枪手,结成铁壁挡住汉中军的正面进攻,以连弩手和少量的轻骑队保护物侧后,汉中军倘若敢以骑兵迂回侧后,李严就以连弩一箭十发的漫天箭雨,将他的骑兵射成马蜂窝。
里许之外,楚军阵形的变化,张鲁也看得清清楚楚。
很显然,李严并非是自大到目空一切,今日这一战,亦是有备而来。
张鲁隐隐约约觉得,此番一战,自己未有会有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只是,骑虎难下,架势都拉开了,此时若是退兵,颜面何在。
“楚军,咱们就一较高下吧。”
决意已下,张鲁马鞭向前一指,喝道:“传令,前军进攻。”
隆隆的战鼓声敲声,中军的令旗舞动如风。
前军处,两万汉中军步卒,喊着口号,开始向着敌阵推进。
当先一排,乃是刀盾手,后排紧随着长枪手,再往后,则是精锐的弓弩手。
两万的步兵大军,迈着令大地震颤的步子,轰轰向前。
“前军,准备迎敌!”李严高声一喝。
号令一层层传下,很快就传到了前军的诸将。
高顺、黄忠等各传下号令,前排的大盾手急将盾牌驾起,枪矛手们则将指向苍天的锋刃放低,密密麻麻如森林一般指向敌面而来的敌人。
后排处,三千弓弩手箭已在弦,随时可离弦而去。
四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彼此两军,已进入弩箭的射程。
“放箭”双方的主将,几乎在同一时间,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嗡鸣之声,如群鸟振翅齐飞一般,数千支箭矢同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成一片天罗地网,如飞蝗一般扑向对方。
惨叫声,咯挡声,转眼间响成一片。
楚军巍然不动,两万的汉中军,依旧顶着箭雨前进。
弩箭射过,不多时间已逼近至弓箭的射程。
箭雨愈加密集,尽管双方都有刀盾手开路,但密集的箭矢,仍能不时的从缝隙中穿过,将那些倒霉的士卒射倒于地。
须臾,汉中军已逼近至五十步。
战鼓声突然变急,急如山崩地裂。
“全军突击”担当冲阵的乐进,一声厉喝。
两万原本稳步前进的汉中军,突然间如决堤的洪流一般,陡然加速奔起,挟裹着漫天的尘土,片刻间便撞向了楚军阵墙。
两军相撞一刻,轰裂之声震天动地,中央处的鲜血与摧断的兵器,如倒流的瀑布一般,溅上半空。
几万的两军士卒,在沔水之畔厮杀起来。
李严目光冷峻,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的激战,沉稳如他,并不打算把他的军队一次性投入进去,因为他知道,张鲁的杀手锏还没有使将出来。
几百步外,张鲁表面上也一样平静,但内心之中却颇为焦虑。
李严太沉着了,正是这份沉着。让张鲁甚感不安。
阵前的厮杀已久,两军虽杀得是血流成河,但却依旧不分胜负。
见得李严依旧没有动用全部兵力。张鲁有点沉不住气了。
“传令给张卫,命他的骑兵出动,迂回敌军侧翼!”张鲁扬鞭一喝。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不多时,隐藏在汉中军之后的五千骑兵,奔腾而出,露出了其狰狞的面目。绕过两军战场,向着楚军左翼而去。
阵中观战的李严,远望着那漫天的尘土。嘴角掠起了一丝冷笑。
“汉中军果然沉不住气了,传令赵云,但有敌骑逼近,给我狠狠的乱射便是。”李严高喝一声。
号令一层层传下。左翼处的赵云军。几千号将士神经立时紧绷起来,随时戒备。
那漫天的尘土先是向北,未几,又转而向南,从斜侧向着赵云的侧翼掠来。
纵使骑兵的张卫,奔行之时,敏锐的观察着敌阵的变化,当他纵使着轻骑兵。在楚军侧翼奔行了几个来回后,楚军已被其牵动了阵形。当即拨转怪头,令两千骑兵直撞敌军。
铁蹄滚滚,卷着漫天的狂尘,直奔楚军侧翼而来。
敌骑来势甚快,只片刻之间,已奔至五十余步。
“果然不出大王所料,哼,来得正好。”赵云冷笑一声,扬枪厉喝一声:“连弩手,给老子狠狠的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