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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了这些,成吉思汗陷入沉思,他像是重新回到了西征前,那时他有感于生命的无常,无人永生的遗憾,安排了帝国的后事。
可是,走出蒙古眼界渐宽,他知道了世间有些人是超脱于生死之外的。这种人在各民族各国各地之间屡有出现,现在以他之名望之地位,应该也必须去接触了。
如果能长生不死,才是真正立于世界之巅!
至此为止,蒙古人所经历的土地是蒙古本土、中原北部、花剌子模,三者的风土人情各有千秋,若说到文明,无疑汉民族首屈一指。
长生,宗教,本就是文明之一。
当成吉思汗想到这个问题时,能解答的人只能出自于中原。具体到一人一事上,最好的选择只有一个——全真教,丘处机。
全真教由咸阳人王嚞于公元1159年创建于陕西终南山。它像一切事物一样,是应运而生的。它名“全真”,意思是不尚符箓,不事黄白之术。即不画符驱鬼,不炼丹求长生。这和导致北宋亡国的一个主要原因——信奉道士,装神弄鬼,连开封外城门都因之而洞开划清了界线。
在教义上,全真教提倡三教合一,声称三教同源,本是一家。以道教道德经、佛教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儒家孝经为主要经典。
在行为上,王嚞与他的弟子们救黎民抗异族,史称“重阳之教以无为之事而行救世之实”。这让它迅速得到了北方百姓的信仰,全真教得以名传天下。
王嚞传七名弟子,马钰、谭处端、刘处玄、丘处机、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他们分别开创了遇仙派、南无派、随山派、龙门派、嵛山派、华山派、清静派等七个分支。当成吉思汗在花剌子模境内开始找神仙时,全真教的代表人物是排名第四位的丘处机。
丘处机,生于公元1148年,字通密,道号长春子,也名邱处机。之所以改姓,据说是为了避孔子的讳,这也不奇怪,儒家也算在全真教的圣人范畴内。
丘处机一生接到的高档宣召很多,金国的、宋朝的皇帝动不动就会邀请他去喝茶聊天,可他都不同意。这让他在世俗的声望里添加了很多清高,甚至民族至上的光环。事实真是如此吗?不见得,他也分人。像金国最杰出的皇帝金世宗完颜雍,也就是冷静雍、智慧雍,他就应邀去主持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清事。
再比如这时,他接到成吉思汗的宣召,不顾七十二岁的高龄,立即启程,奔向遥远的西方。
公元1220年秋,丘处机率弟子从山东莱州动身,经宜化(今河北宜德),越野狐岭,朝东北行至呼伦贝尔进入蒙古草原,再沿怯绿连河向西,穿越蒙古高原,攀越阿尔泰山,进入新疆北部,经阿力麻里(新疆霍城东),渡塔剌思河,过塞蓝(今哈萨克斯坦奇姆肯特)进入花剌子模。再过锡尔河、撒马尔罕城、玉龙杰赤城、阿姆河,沿蒙古西征军征战的每一个区域,到达大雪山(今阿富汗兴都库什山),与成吉思汗相见。时间已经是公元1222年初夏。
近两年过去了,这一路风霜雨雪、黄河大漠,连渡世界级河流,丘处机的西域之行,不论是难度还是长度,都不在唐时名僧玄奘之下。而此行的意义,除了宣传宗教的根本目的之外,比玄奘当年更加复杂了些。
玄奘在探索,丘处机在探索之外,还要与世间最强大、最残暴的人打交道,甚至是交换。
成吉思汗要寿命。有资料显示,他先要永生,被明确告知没可能之后,进而降低至增加百年、数十年、二十年的寿命。他有信心,只要再有十余年的光阴,他将把蒙古疆域拓展至世界的尽头!
回应他的,是丘处机轻轻摇晃的雪白的头颅。
丘处机能给他的只有两句话——“敬天爱民为本,清心寡欲为要。”能做到这两点,寿命会自然而然增加,心情也会变好。
这样的答案没法让人满意,可以想象成吉思汗有多么失望。但是永远不要低估一位世界霸主的智商,对比一下中国历代皇帝,甚至诸位大帝在追求长生时的表现,如秦始皇被方士所骗,不断寻找仙方、派人出海等,可以清晰地映衬出铁木真这个既化外又野民,且一字不识的蒙古大帝的不凡之处。
他在得到答案后,当场就冷静了下来,表示对丘处机所说的非常满意,认为这是诚实、善意的,进而对道教和丘处机本人进行了封赏。
丘处机被尊称为“神仙”,东归后受命在燕京太极宫主管天下道门,死后遗骸葬于白云观(今北京宣武区)。全真教也因之受益,在元朝拥有崇高地位,哪怕连续两次主动挑起与佛教的争辩并失败,也仍然被官方认可。
丘处机西行一事由他的弟子李志常写成了一本书,这本书大有来头,不仅是记录了一场道教盛事这么简单,还在后世用来佐证道教的至高唯一性。
这本书用来支持道教的“老子西行化胡”传说,宣称道教是佛教的祖师。
它的名字叫长春真人西游记。嗯,不知道怎么搞的,在中国想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传奇大修行者,都得去西边旅游一次才成。
宗教的是非,凡人无法界定,回到西征的蒙古大军身上。成吉思汗终于志得意满地扫平花剌子模全境,决定东归。
长生梦碎,帝国却终于成形。两年多时间吞并同样大小的花剌子模,让蒙古帝国已经屹立于世界之巅,即使没有灭亡金国,也没有征服南宋,它仍然成为自有人类历史以来疆域最广袤的帝国。
第522章 最愚蠢权臣(1)()
蒙古西征大军终于北归。他们的根终究在漠北寒带草原,他们的心灵深处,最想做的仍然是消灭世仇女真人。
近三年过去了,中原大地同样天翻地覆。这个变幻莫测的乱世,像一个巨大的、永不停止的旋涡,每个人每个势力都身不由己地被它夹裹着,奔向不可知的明天。
乱世也有主动方,史料证明逻辑学是强大的,因为让中原乱上加乱不可收拾的那个主导者,就是百余年以来最善变最没底线的民族——西夏党项人。
由于判断错误,夏神宗被成吉思汗在西征前腾出手来一顿胖揍打得晕头转向,好容易躲过了风头,趁着蒙古人找摩诃末的麻烦去了,他慢慢地手扶着后腰挺直了身子,决定做点什么。
日子再也不能这么过了,蒙古人过于凶残!他对比了一下,这些年来女真人比他更惨些,那么看在难友的分上,两家能否重新和好,共渡难关呢?
西夏向金国伸出了友谊之手。
金宣宗在这只手上放了堆垃圾,推了回来。凭什么啊,你小小的党项人,一条女真人养了百余年的乖乖狗,居然想打就打,想和就和。难道蒙古人敢欺负女真人,你党项人也跟着狐假虎威吗?!
从人性的角度来看,金宣宗的反应是有道理的,作为曾经的挑衅者,西夏想和也不是不成,但至少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比如赔礼、赔钱。
可夏神宗是谁,唯一的状元才子皇帝,所以他的反应更另类些。面对金国的拒绝,他决定报复,世界广大,国家众多,不远处就是南宋。他派人去联络,咱们宋、夏联手,一起消灭金国如何?
这个提议一直等了三年,南宋才给出了答复——同意。
之所以会等这么长的时间,完全是因为白痴是种可怕的传染病,女真人被党项人传染了,作出了让世界更加瞠目结舌的事。
话说金国在蒙古的进攻下千疮百孔,元气丧失殆尽。现在放弃了整个河北,退到黄河以南,以大河为天堑,以潼关为篱藩,从理论上讲,足以再次支撑很多年。可这一切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钱。
国家无钱,万事艰难。
钱从何处来昵?人民杀光大半,土地丧失大半,连吃饭都成问题,怎能谈到国防开支。于是女真人的大脑急速转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南宋的岁币。
自从蒙古、金开战以来,南宋有好多年没给岁币了,加在一起,已经是个很大的数字。女真人看着账面,眼睛里泛出来数不清的金星,钱——一个超级强大的逻辑生成了,蒙古人在北方给金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金国完全可以在南方,从南宋的身上找回来!
以这个名义,向南宋开战。
金兴定元年(公元1217年),战争同时在两淮、京湖、川陕三条战线上打响。金国作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声势浩大兵力众多之外,还难得地暂时原谅了西夏,宣布两国结束敌对,转入战略防御。这让天才的搅屎棍夏神宗得到了喘息之机,为以后的激情演出埋下伏笔。
长江南北,宋、金两国一边操家伙走向战场准备砍人,一边在国内展开空前激烈的辩论,开战是对的吗,是对的吗,真的对吗?战争开始了。
争论仍然继续。
金国国内有两种声音,像之前是否迁都一样,双方水火不容。一方提议停战,尽一切努力向南宋微笑,博取好感,赢得信任,争取双方联手对抗蒙古。这才是生存之道,才是当下最重要的;另一方嗤之以鼻,回敬四个字——白日做梦。
宋、金世仇,比当年的辽、金世仇都深。当年辽国只是每年收几斤东珠,分季节白吃白住白睡而已,比起金国侵其土灭其国掳其族辱其皇奴其后,并且每年收海量保护费怎样?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死仇,还想着联手!小心宋、蒙联手,一起做掉金国!
何况远水不解近渴,当下最重要的是钱,是被压缩了一半的生存空间,这些只能向南宋掠夺,还必须快,趁着军力仍在、大国威严未散时动手才有胜算。
吵来吵去,没有定论。金国皇帝,号称呆中之呆的金宣宗像长年静坐似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说话的是金国权臣术虎高琪。
这是一个权臣的时代,北边的权臣术虎高琪说,开战!南边的权臣史弥远说,应战!于是两国全身心地投入到战争之中。
这场战争打了近五年之久。也就是说,站在历史的大天空上,你会发现成吉思汗远征西域,蒙古军力空虚,在这极其难得的重要时刻,金、西夏、南宋,不仅没有联手互保,以求生存,反而进一步自相残杀,争先恐后地帮蒙古人挖坑,再自动跳进去。
似乎除了蒙古人以外,其他种族都已经疯了。疯到了极致,除了灭亡以外,还有别的路好走吗?当然从逻辑上讲,这一切正好可以顺利推导后来历史的走向。
如果真这么想,就犯了研究历史时经常会犯的“理智冷漠罪”。
每个年代能攀至人世顶峰书写历史的人,就算不是人中之杰,也都各有长处,怎么会蠢到自取灭亡。比如上面所说的金国开战派,诚然宋、金联手,生存概率大增,可有实际意义吗?宋、金可能联手吗?!再比如南宋,站在本国的立场上,根本找不出之前的国政方针有什么问题。
北方大乱,蛮夷互斩,那就杀好了,打得越狠死得越多越好。要是长江以北全部死光光,大宋疆土自然光复,就实在太理想了。
难道要为他们调解,促进世界和平吗?还是在一片混乱中,选一个临时的盟友,把自己扔进血腥动乱里去?
这才是真正的脑残。
所以说,历史是不能理智冷漠的。它是人书写的,是人就有感情,就有主观能动意识,就会受各方面的引诱制约,根本没法做到真正的冷静、理智,完全从利益角度出发。哪怕他们本身就是智者。
每个人都只是在潮流里沉浮,在大海的浪涛中躲避大鱼,猎杀小鱼,去尽力地生存,能依凭的,根本不是什么才智或者勇力。
而是命运,或者说是运气。
能理解这一点,才能公正地看待后面发生的历史。反之,难免会一边看一边鄙夷地冷笑,把一连串的不得已,解读成种族群体精神分裂大发作。
一场战争打了接近五年,光是时间就说明问题了。五年之久,爱情长跑都会脱力,何况举国征伐,每天金山银海地扔军费。
旷日持久地打,波澜只起过两次。一次是刚开战时,金军突然进攻,南宋措手不及,在三条战线上都吃了小亏,旋即全力反攻,战局爆出了火花。
其中最炫目耀眼的一朵姓孟,名叫孟珙。
孟珙,字璞玉,随州枣阳人。生于公元1195年,他的曾祖孟安、祖父孟林都是岳飞的部将,父亲孟宗政在开禧北伐时崭露头角,到孟珙这一代已经四世从军,是南宋的将门世家。
这场战争爆发时,孟珙二十二岁,随父镇守京湖重镇襄阳。
他有谋,事先料定金军必定先攻襄阳的子城樊城,建议父亲事先渡过济河埋伏。果然金军来犯,孟宗政趁其渡河未半时出击,大获全胜,斩首过半数。他有勇,父子同陷敌阵,万马冲突中他发现重围中有个人白袍白马,便大叫:“此吾父也!”跃马入阵,救父出险。
两年之后,二十万金军逼近襄阳,孟珙独立城头引弓毙敌,箭无虚发,成为一时盛誉。这在当时已经很轰动了,但没有人能预料到孟珙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历史给出了答案,在某些层面上分析,他堪与岳飞比肩!
战争不久就陷入了泥潭,输赢难分,南宋、金两国都苦不堪言,更没法收手。试想南宋求和,地位更加低落,金国割地赔款的勒索答应还是不答应?金国更难,想打胜是千难万难,想罢手除海量的军费开支打了水漂之外,国际地位比南宋还要尴尬。不仅在蒙古人那儿灰头土脸,连传统软蛋南宋都没法收拾了。
思前想后,唯有硬到底。金兴定四年(公元1220年),金国趁着战场小占上风,派出使臣,试图逼迫南宋议和纳币。南宋憋了一肚子火,躺倒都中枪就够衰的了,居然还要认错赔钱?!一怒之下,干脆拒绝金使入境。这下把金国逼上了绝路,它只有忍住了心慌,把战争进行到底。
金国派出名将仆散安贞为全军统帅,正式下诏伐宋。注意,战争打了好几年了,居然才正式“开始”。金军分成三路:一路攻黄州、麻城;一路犯和州;一路出盱眙,破全椒、来安,攻克天长、六合,前锋游骑直抵长江防线的滩头阵地采石矶。
兵锋锐利,建康府震动,临安府动荡。
金国能突然发力,全是仆散安贞个人的能量。他家三世名将,祖父仆散忠义、父亲仆散揆,都是当时女真军人的核心人物。轮到他,不仅在战场上战力惊人,在政治上也非常成熟。他深深地知道金国是没法和南宋彻底分输赢的,所以万事都留了一手。
比如不轻易发动渡江战役,去威胁南宋的底线:不杀俘虏,尤其是在俘虏中发现有南宋皇室成员的话,他都严密保护,送到后方给金国朝廷。
这一举动,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里,哪怕是宋朝,都会博得君主的欢心,这样的枪才真正地握在了朝廷手里,多好的同志啊。
该死的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了。
第523章 最愚蠢权臣(2)()
金国的重要衙门尚书省不知哪根筋拧了,成心找仆散安贞的毛病,弹劾他通敌谋反。消息传出,仆散安贞没当回事,大兵们也一通哄笑,尚书省这群白痴,什么都敢说可紧接着金宣宗说话了:“前日之俘,随时诛戮,独于宋族,曲活全门。”这的确是通敌谋反!
仆散安贞就这样被赐死了。
长江南北大兵们的下巴掉满地,兵当到岳飞那样不听话是谋反,当到仆散安贞这样听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