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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瞬心头大震,其实他心中早有预感,这一月来接连不断的打击背后恐怕是有人在默默推波助澜,没想到却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
当下马瞬握紧了拳头,不甘示弱地回道:“国舅大人,我奉劝你一句。天道好还,沉冤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今日我们马家虽然落魄,受尽欺凌,终有一天会东山再起,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此言掷地有声,竟让吴氏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今天的马瞬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孔明的眼神中也闪过一抹未明的神色,教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张绍倒是被这股突然爆发的气势所震惊,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恼羞成怒道:“呸!你也配?我们张家皇亲国戚,你一个罪人之后,也敢痴心妄想、不自量力?星彩只会嫁给门当户对的达官显要之后,你一个草芥小民,趁早死了这条心!”
马瞬冷笑一声:“且不知怎一个门当户对法?”
张绍弹了弹自己的衣襟,不屑道:“小子,本爵可是西乡侯,你若是身居列侯之位,大可以明媒正娶,休要在这逞那口舌之争。”
他本以为搬出这巨大的身份差距,足以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认清现实,知难而退,却不想马瞬一拳砸在小几之上,满脸冷肃,铿锵道:“大人你身无寸功,不过是仗着父兄的荫庇,这才世袭了西乡侯,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马瞬虽是一介布衣,区区封侯,何足道哉!十年之内,定将星彩明媒正娶入我马家!”
此言张狂之至,就连孔明都不禁微微皱眉。
张绍却像是听了一个大笑话一般,仰面狂笑不已,末了,望向马瞬,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意味:“十年?小子,你若不能封至乡侯,该当如何?”
马瞬死死盯着张绍,一字一顿道:“自是听凭处置。”
“哈哈哈哈哈哈,你和你爹都是一样,心比天高,命终下贱!正好丞相也在场,给绍做个见证,我家府上前些日子碰巧死了条老狗,如今这看家护院的位置,便给你这条小狗留着!十年之后,我要你钻狗洞进出我西乡侯府!”
说罢,张绍撑地起身,向孔明沉声道:“丞相向来秉公执法,想来不会因私废公吧。李严、来敏那群人,可都在咱荆州人背后看着呢……”
言语之中,张绍一改先前的骄狂气焰,竟带有淡淡的威胁之意,随即迈出堂外。
良久,中堂之内才传来一声叹息:“小子,幼常在时,尚不敢如此托大,得罪了当朝国舅,你今天可委实酿成大祸了……”
马瞬回望孔明,他很难将眼前这个一直冷眼旁观的老人和《三国演义》中那个多智近乎妖的伟人联系在一起,心中不免多了一分失望。
“呵呵,事后诸葛亮,事前……”他心中暗道,嘴上却道:“不劳丞相挂念,小子既如此说,自然有必胜把握。”
孔明闻言,缓缓地直起身来,伸手从书案一角拾起一把羽扇,轻轻地在胸口前来回摇动。
“不过这份胆气,倒和子龙有得一拼,令亮十分欣赏……”
说着,孔明长舒了一口,望向马瞬,他那对原本积忧深重的眼眸此刻竟慢慢化开,一分一分地变得明亮,直至璨若炯星。
“亮,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场试炼,你,合格了。”
第5章 将苑()
一直沉默不语,仿佛事不关己的诸葛丞相突然发声,将还没从顶撞国舅的震惊中缓过来的吴氏又着实吓一了跳,惶恐道:“丞相!瞬儿年幼无知,方才的约定可做不得数,请丞相念在亡夫的情分上,一定保全他的这支独苗啊!”
马瞬回过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睛里纵然疑惑,却还是来到母亲身前道:“娘亲莫慌,瞬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咱们不要让丞相为难。”
看着这幅母慈子孝的场景,孔明不由微微笑道:“马夫人放心,亮自然不会断送幼常香火。况此子天资聪颖,更难得不畏权贵,亮有意将其培养成才,岂会任其埋没。”
马瞬以为诸葛丞相只是单纯客套,故反而严肃道:“谢丞相厚爱,但小子与国舅的赌约既已立下,便得贯彻始终,还请丞相做个见证。”
孔明轻摇羽扇,俯视着这个年仅八岁的孩童,开玩笑道:“见证?莫非要亮见证又一个霍去病么?”
马瞬不甘示弱,迎上孔明的目光:“丞相昔日在隆中,不也自比管仲乐毅,只不过……”
说着,朝孔明促狭地一笑,孔明何等聪明,一老一少心照不宣,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六个字——
“时人莫之许也。”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一旁的蒋琬默默看着,心下却是暗暗惊奇:丞相自从北伐失利,还师天府以来,日夜忧愁,已经许久没有露出今日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也不知这八岁的孩童竟有何等魅力,竟能和丞相谈笑风生?
“言归正传,马瞬,你可知道我大汉开国以来,得授封侯者有几人?”
马瞬前世虽然翻过几遍《三国演义》,却从未留心这等细枝末节,诚实地摇了摇头。
孔明微笑,伸手掐指算道:“我大汉法度严明,先帝在时便立下‘威之以法、限之以爵’的一贯方针,封侯者仅有四十余人。其中县侯两人,济阳侯吴懿、绵竹侯吴班,俱是外戚;乡侯六人,西乡侯张飞、斄乡侯马超、郧乡侯申耽、中乡侯辅匡、都乡侯李严,余者皆为亭侯以下。”
“丞相算来算去,倒把自己给漏了,先帝封您为武乡侯。”马瞬笑道,这些人大多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唯“武乡侯”流传千古,成就了百世芳名。
孔明轻摇羽扇,不置可否,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追忆之色:“这些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有大功于社稷,封侯之时最年轻的也已过了而立之年,你夸下海口,要在十八岁前封至乡侯,谈何容易?”
马瞬心下了然,虽说他来自后世,一定程度上可以预知未来,但真要他以一个少年身份,在大汉这个风云诡谲的政局之间青云直上,确实有些痴人说梦。
孔明见马瞬眼中的斗志略微消沉,心里也是暗叹一声,形势比人强,不由他不低头。
但是想起星彩,马瞬的心底却又隐隐有一股残念未熄,宛如风中摇曳的一点星火,他知道这是宿主的情感作祟。
“没想到这马瞬,倒也真是个情种……”
思念至此,马瞬不由地摇了摇头,铿锵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瞬既已许诺于国舅,自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仿佛是被这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所感染,吴氏微微上前,眼眶之中隐隐有泪光闪现,她从后环抱住马瞬:“好孩子,娘会始终陪着你。”
孔明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沉吟良久,方对侍立一旁的蒋琬道:“公琰,你从府中借一架马车,先送幼常母子到新宅里休息吧。”
蒋琬诺了一声,马瞬和母亲齐声告辞,便要往门外走去。
却没想到孔明的声音又从后响起:“险些忘了,这部《将苑》是亮倾尽毕生心血所著,详述了为将者的必备素养,你既自诩为霍去病,当知兵要害,此书借你观阅,为期一年,届时亮将亲自考校。若连这一关都通不过,亮便亲自带你去西乡侯府登门谢罪,从此以后休要再提婚约一事。”
蒋琬闻言一惊,失语道:“丞相,这书不可轻授……”
孔明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向马瞬沉声道:“如何?你敢接么?”
话语之中,带着近乎不近人情的严肃,但马瞬心知这是丞相设下的第二道试炼,当即回头,躬身拜谢:“谢丞相赐书!”
随即伸手,将一卷厚重的竹简抱入怀中,心中暗道:书是好书,就是沉死了……
——
出了相府,蒋琬已着人牵来一辆马车,停在相府门前。
“蒋大人,您有什么想叮嘱我的么?”
一路之上,马瞬见蒋琬神色紧张,几回欲言又止,不禁问道。
蒋琬闻言,低头盯着马瞬怀中的那卷竹简,神色凝重道:“瞬儿,你手里的这卷书干系重大,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更千万不要展露于人,答应蒋叔叔好么?”
见蒋琬如此重视这卷《将苑》,马瞬心中不由一惊,紧了紧手手的竹简,心道:“这卷书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但面上还是装作无辜天真地点了点头。
蒋琬仍是不甚放心地点了点头,请母子二人入坐车中,支开车夫,亲为驾辕,径向马谡旧宅而去。
马瞬用手指微微挑开车帘,望着外头错落有致的几许宅院,心知这些人家能够在皇城附近有座宅邸,定为有头有脸的名门大户,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却不想父亲一着不慎,落得个满盘皆输。
但既然上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附身在马瞬的身上,想必是冥冥之中定有主宰,注定要让他成就一番事业……
马车行驶了约莫半刻,车内骤然传出一阵稚嫩的少年之声:“蒋大人请在此稍歇,我要下车。”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马瞬二话不说,撩起车帘,钻了出去。
吴氏从侧窗望向车外,见是一处大宅院子,便已猜到了儿子的心思,叹道:“莫要瞎胡闹,早点回来。”
“好的,娘。”
落地的马瞬应了一声,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蒋琬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隔帘问道:“夫人,令郎此去为何?”
吴氏的声音从车中传来:“蒋大人,您看这是何地?”
蒋琬闻言,朝旁望去,见不远处是一座高门大院,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鎏金大字——
“西乡侯府!”
第6章 星彩()
皇城前街的两侧林立着煊赫一时的达官显要府邸,在无数的高门大户之中,西乡侯府无疑是一座庞然巨宅。
循着记忆中的印象,马瞬悄悄地绕过镇门石狮,避开府前几个当值的下人,小心地从墙沿转入一条幽长的深巷之中。
向前行了约莫百二十步,期间马瞬不断回头,直到确定没人发现之后,才在一处墙根下停住,这里两侧都是高墙,中间堆着不少杂物,马瞬矮小的身形猫在里头,若不走近来看,绝不会被路人发现。
西乡侯府的高墙内,一棵栽在角落的枇杷树长得约莫两丈来高,茂密葱绿,亭亭如盖。
马瞬躲在高墙的阴影里,从手边抓了一颗落地的枇杷抛入墙去,等了半晌,墙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死,这妮子不会睡着了吧……”
想着,马瞬见脚边还有不少枇杷,便弯腰抓了一把,用力抛过墙去。
却不想那批枇杷刚飞过墙檐,里头忽然传来“哎呀”一声,马瞬正疑惑间,四五颗枇杷如同飞蝗一样向自己打来,其间还夹杂着一声稚嫩的娇斥:“大坏蛋!两个月没来看本姑娘,见面还拿果子砸我!看我还不丢死你个大坏蛋!”
马瞬伸手挡在脸前,任由一颗颗枇杷接连不断地打在自己身上,脸上却展露出笑容,轻轻喊道:“星彩,星彩!别丢了,再丢我就要被人看到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话音方落,就再没有枇杷向他招呼过来。
马瞬这才挪开遮脸的双手,只见一个丫髻少女俏生生地坐在枇杷树的一截高枝上,双脚来回悬空晃荡,认真地盯着自己,纵然想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落在马瞬眼里,却显得愈加天真可爱。
少女生得肌肤胜雪,发如堆鸦,不过髫年,容貌却已是极美,但却眉星剑目,与寻常女子不同,五官之中竟颇具英气,此时正身着一袭绿裙罗衫,天水碧的裙带随风摇曳,令马瞬不由一阵恍惚,只觉此刻皓月失色,群星暗淡,漫天的光辉都不及这名少女的一颦一笑。
马瞬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从呆滞之中清醒过来,抬头仰望着高枝上的少女,笑道:“星彩,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但在同时,马瞬心里的却在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
少女小脸一红,映在黯淡的灯火中更添了一抹艳色,轻斥道:“少……少来油嘴滑舌,说!你这两个月都跑到哪去了,本姑娘关在这宅子里都快给闷死了!”
马瞬挠了挠头,面色讪讪道:“上个月生了场大病,刚刚痊愈,这个月又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马瞬刚刚欣喜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马瞬话语中刻意隐藏的失落,少女的秀眉微皱,改口问道:“我听说马世叔他……”
星彩没有接着说下去,她不愿再次揭开马瞬身上的这道伤疤,一时间,两人具都沉默了下来。
马瞬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今天我看到西乡侯了。”
“二哥?他和你说了什么?”星彩的脸色微变,语气也生硬了几许。
马瞬苦笑着,抬头望着那个璨若星辰的少女,缓缓道:“他和我打了个赌……赌十年之内,若不能封至乡侯,就要取消我们两家的……”
“不可能!”
马瞬没想到,话音未落,就被星彩断然拒绝。
“我是我,不是二哥当做赌注的筹码。”
马瞬双手一摊,苦笑道:“可是在外人看来,我现在是罪臣之子,家徒四壁,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我认定的人,不论他是官拜列侯,还是阿猫阿狗,我也要和他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星彩白皙的双颊上微微飞起两片红霞,幸而夜间的灯火晦暗才没被马瞬看到。
饶是如此,马瞬的眼中也已经泛起了一层水雾,他不敢伸手去擦拭,怕被这个要强的少女看不起,仍旧朦胧地注视着上空。
“谁……谁是阿猫阿狗了!”马瞬兀自逞强,佯怒道。
“是你就是你!蹲在人家墙根子底下,还不是阿猫阿狗么!”星彩仿佛想起了往日的场景,冰雪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也不羞!还不知道以前是哪家的大小姐蹲在墙角哭哭啼啼,要不是小爷我来开导你,现在早就哭成花脸猫了……”
此话一出,星彩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般,柳眉冷竖,劈手从旁边的枝头上摘下几个枇杷就往马瞬身上招呼去:“大坏蛋!不许提这事!我砸死你!”
就在这时,府邸内突然传来一声叫唤:“星彩,你瞧二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东吴上贡的南海明珠……”
马瞬心头大震,他与星彩在此处见面的事从来没有第三人知晓,此时忙道:“星彩,你先去回去吧,被你二哥发现了可不好!”
却不料星彩小嘴一嘟,任性道:“他知道又咋样?我偏要和你在一起,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马瞬急道:“今天我刚和他闹翻,他估计还在气头上,三天之后,我再来看你。”
见着马瞬眼神之中具事关切之意,星彩只好松口道:“好,三天之后见。”随即一把扯下自己颈上的翡翠吊坠,凌空丢进马瞬的怀中:“如果缺钱,就把它当掉。”
话音刚落,星彩的身影就消失在墙头,枇杷树上一阵枝杈摆晃,又恢复了平静。
马瞬抚摸着自己怀中的那枚翡翠吊坠,上面犹带着少女的体温和香气。
“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情义……马瞬啊马瞬,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把它当掉。”
马瞬紧紧握住吊坠,两世的记忆彼此交融,一时间竟令他颇有些感慨。虽说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