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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妙常的师父不像潘法成,痴迷炼丹求道近乎走火入魔,但是她在道观里生活数年,也养成了每日修炼早晚课的习惯。
据说还是正宗道家内息法门,传承自抱扑子葛洪,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潘法成往自己脸上贴金,以此多收些香火钱。
正经的修炼李茂并不反对,权当修身养性强筋壮骨,不过映着朝霞的陈妙常绝对不是修炼。
看起来宝相庄严,却被嘴角一丝流延给破坏的干干净净,这妮子哪是炼早课,分明是睡着了啊!
李茂紧了紧身子,这天儿可不暖和,一大早跑到假山吹凉风“补觉”,这不是自己找病吗!他几步走过去,伸手擦了擦陈妙常嘴角的口水。
陈妙常激灵一下睁开双眼,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精神溜号了,“糟糕,又睡着了”说着话才看到面前的李茂,从她嘴角挪开的手指上还有口水呢!
李茂看着脸红似火烧的陈妙常,示意妙常往一旁挪一挪,见道袍下露出的坐垫,心想这傻妹子还没傻足性,知道坐个垫子,“起来这么早干嘛?被窝里还搁不下你?小心着凉生病。”
陈妙常羞涩腼腆一笑,“没事儿,习惯了,你做皇帝也这么辛苦啊?”
陈妙常天没亮就起了,路过书房的时候看到里面亮着灯,透过门窗的缝隙看见李茂聚精会神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就没有进去打扰。
都说做皇帝有数不清的好处,是天下第一享福的人,可在陈妙常看来,李茂这个皇帝做的太累,还不如以前纠缠她的那个张于湖自在,动不动就熬夜和道家养生的法门相违背。
“皇帝也分好多种啊!有明君,有昏君,秦皇汉武肯定累,但做成何不食肉糜的司马家,那也太窝囊了。”
陈妙常哦了一声,“那你是明君还是昏君啊?禅精竭虑不得一丝空闲,一定是明君吧?”陈妙常到底是读过书,听到李茂自我标榜秦皇汉武,看似疑问,实则就是肯定。
李茂笑着摇摇头,“谁敢说自己英明神武?只要是人,哪有不懈怠犯错的时候,所以我趁着还不糊涂的时候就要立下规矩,制定一个框框,免得后人出一个何不食肉糜的混蛋,祸害的还不是天下苍生百姓。”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李茂能规划好自己的人生,看到李无生的人生,再往后他什么都不敢保证。
世袭家天下,这是无法摆脱的弊病,最终都会出现一个混蛋皇帝葬送了江山社稷。
李茂自认不是神仙,无法摆脱这种周期律,但是让他搞个君主立宪什么的又觉得不对味。
年轻的时候还有这种想法,甚至和李清照说起过,最近两年彻底放弃了“理想主义”,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
陈妙常的脑回路显然和正常的女孩子不一样,什么都能聊几句,顺着李茂的话茬说道:“我听三娘和秋霞姐姐说,太子和我年纪相仿,已有明君之象,只要你们父子高寿,百年内都会一直好,你不用担心啊!”
“这你就不懂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没有发生的事情谁敢保证?唯有未雨绸缪,把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到,才可以把意外发生降到最低的概率。”
陈妙常抢道:“不会的,你不是短命之相,真的,我跟师父学过,你最少也能活七十岁,还有四十年好过,还不够你安排的吗?”
李茂无语的看着陈妙常,这妮子真不会聊天,让庞秋霞等女听到,也不怕挨揍?
家里人都盼着他长命百岁,她可好,直接给断了七十岁的寿命。
李茂随即释然,这可是古代,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七十岁真可以称为高寿了。
陈妙常这么说应该是她认为的吉祥话,他刚才心生的一点不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了不给自己找不痛快,李茂明智的转移了话题,和陈妙常拉家常。
主要是告诉陈妙常,她娘的下落有了消息,这两天事儿太多,又不是百分百明确的信息,李茂就没有提起。
陈妙常闻听此言激动的难以自已,双手抓着李茂的胳膊,脸上泛起明媚的光彩,“真的找到我娘了?我娘还活着?她在哪?”
李茂见陈妙常笑中带泪,抬手擦拭掉泪珠,“如果那真是你娘,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她另找了人家,还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的勉勉强强吧!”
陈妙常和母亲失散,俩人都是孤苦伶仃,陈妙常能得到女贞观的收留是天大的幸运,而陈妙常的母亲想活下去,除了嫁人也没别的活路。
李茂原本以为告诉陈妙常这些会让她伤心难过,哪曾想此女甚是开明,甚至有点没心没肺了,笑着说道:“还给我生了一个弟弟吗?娘亲很想要一个儿子,总算如愿以偿了。”
其实唐宋民风十分开放,哪怕是在南宋初期也不在意改嫁这种事,直到朱夫子搞出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才把这种开明的风气破坏殆尽,禁锢了女性的自由,要知道在宋朝可是像汉代那样,出过二婚的皇后呢!而且是两个。
李茂和陈妙常聊着聊着,风云突变,正应了那句谚语,朝霞有雨晚霞晴。
刚刚还是满天红光,不一会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李茂手举垫子遮挡,二人仍然被雨水淋湿了半边身子。
躲到屋檐下,李茂掸了掸陈妙常头发上的水珠,冷不防陈妙常直接投入怀里,只见陈妙常神情娇憨的仰头望着李茂,“皇帝大郎,谢谢你。”
李茂顺势打趣道:“就这么感谢吗?”
说完就见陈妙常双眼瞪大,神情从娇憨变成了呆萌,最后又严肃的紧绷着面皮,神色瞬息三变颇为有趣,堪比变脸绝技。
第一零八八章 等闲人心()
陈妙常是有点天然呆,但李茂对她存了什么心思,女人的直觉让她把摸的很准。
她从未想过嫁人,更没有想过会嫁给一国之君,当事情临到头上,感觉就和做梦差不多,她已然认了死理,自己这不到一百斤全送给李茂又何妨?
决心已下,不过想迈出那一步彻底交代出去,陈妙常再呆萌也架不住脸皮薄,女孩子家家已经够主动了,还要什么感谢?李茂的打趣让她有些恼呢!
李茂见陈妙常不禁逗弄,手腕一转捏了捏她溅着雨珠的脸颊,“你这性子太直,很好,一定要保持啊!”
陈妙常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不悦,很快就丢开了,她就是这么个人,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顾不得雨还在下,轻轻一推李茂冲进雨幕中跑掉。
“大郎要偷嘴,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啊!”庞秋霞手里擎着油纸伞,一脸玩味的看着李茂。
刚才李茂还在打趣妙常,现世报来的貌似有点快。
李茂哈哈一笑,“肉都烂在锅里,怎么能说是偷嘴呢!妙常的性格很有趣,你别欺负了人家。”
庞秋霞翻了个白眼,“哟!喜新厌旧还能这么解释?青儿知道怕是要伤心呢!”庞秋霞挤兑了李茂两句,看着李茂讪笑又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过了,贴身在李茂的软肋上掐了一把。
“一夜未睡还有精力讨女孩子欢心,合该大郎劳碌,鲁达来信了,大郎快去看看吧!”
鲁达推进的速度比李茂预想的还快,此时已经兵临杭州府城下,因为和张俊唱过双簧,信安军先采用的是围三缺一的策略,准备把赵桓赶出杭州府。
这原本是既定计划,但赵宋内部几天里又发生了变化,紫岩先生“失宠”,吕颐浩上位,给张俊造成了一些麻烦。
尤其是刘子羽倒戈吕颐浩,把持了杭州府一半的防务,鲁达和张俊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请李茂决断。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李茂看完鲁达的秘信,发出这样的感慨。
吕颐浩创设的月椿钱,折帛钱,一举把紫岩先生打翻在地,连带张俊也受到打压掣肘。
只从军事上来说,杭州府就是信安军的盘中餐,想怎么吃都行,有张俊配合,无论是紫岩先生宰执还是换成吕颐浩做主,问题都不大,但从大局出发,怎么拿下杭州府就有讲究了。
李茂凌晨之后一直在考虑东南半壁的平定方略细节,鲁达的这封信让他下定了决心,拿出密码本先给王彦飞鸽传书。
钟相不能留了,拿下钟相,将摩尼教的实力圈在江南西路,也好给赵桓等人跑路留出一道缝隙,让赵桓按照他的想法跑,替信安军跑马圈地。
给鲁达的命令言简意赅,揪住刘子羽猛揍,先把吕颐浩的胆子打破,原本吕颐浩就有意南逃,拾掇了半个杭州府,吕颐浩准保跑的比兔子还快。
做完这些,李茂真的感觉疲累,本想趴在桌案上打个盹休憩片刻,最后还是睡着了。
庞秋霞发现的有点晚,见李茂睡的正酣又舍不得再把李茂叫醒,扯了件披风披着李茂的后背,结果导致睡落枕还略微受风,脖子后背酸疼的很难受。
陈妙常自承是道门正宗,拿出二把刀的正骨手艺,李茂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成了妙常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效果如何没感觉出来,倒是感受到了这位道姑朋友的心意。
当天傍晚,曹正把一家三口带到李茂面前,李茂只是听了一嘴,没想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些,转首吩咐曹正去找陈妙常,是不是人家亲娘,总得当面验明正身啊!
陈妙常乍闻喜讯,整个人都有些二二忽忽的,等她亲眼见到那一家三口,脚步立马顿住,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李茂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人找对了,禁不住唏嘘了几声。
这一家三口已经不能用落魄来形容,基本上和要饭花子差不多,估计寻着人之后,谍报司的人还提醒过,让他们收拾一下仪表什么的,可以想象陈妙常生母一家日子过的有多艰难。
李茂和陈妙常交过心,知道陈母和他年岁相当,可能都没到三十岁,做官太太的时候也是四品通判的夫人。
然而眼前所见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清瘦中老年妇女形象,只能从稍微干净些的五官想象年轻时不丑,肚子倒是隆起不小,显然还有孕在身。
陈母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再落魄潦倒也不忘把自己拾掇干净,但是怀里抱着的三四岁的孩子,身边站着拘谨惊惧的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人,则没法看了,折巴折巴能当柴火烧。
据曹正说找到这一家三口的时候,为了不挨饿,两口子带着孩子正在土里掏鼠洞呢!
李茂挥挥手先让曹正等人出去,随后拍拍陈妙常的肩头,安慰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把书房让给了陈妙常,出门时听到陈妙常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娘。
李茂微微摇头,见微知著,东南百姓的生活,陈母一家这样的才是常态,甚至还可能雪上加霜,如今的形势对寻常百姓来说是个艰难的世道。
“你小子也是个缺心眼的,就不能让人换身衣裳再送来?”李茂瞪了曹正一眼说道。
曹正叫起撞天屈,“陛下,能把人找着就不错了,底下人倒是想给他们拾掇拾掇,干干净净的多好,却把人吓的不轻,还以为要把他们洗干净煮来吃呢!”
李茂皱了皱眉头,曹正绝非信口开河之辈,既然这么说肯定是陈母一家目睹过类似的遭遇,吃人?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俩字了,“在什么地方?”
曹正绰号操刀鬼,却是没吃过人肉的,脸颊抽搐了几下,“饶州南面,粮食都被摩尼教抢收,地方颗粒不存,李逵那厮说正经的老百姓,已经被逼的易子而食,肉脯也不鲜见。”
李茂当然知道曹正说的肉铺是什么,从信安军南下推平江南东路,最多不过半个月时间,局势崩坏的如此迅速,除了大势之外,摩尼教绝对是始作俑者。
第一零八九章 浮梁()
雨势越来越大,闪电像是蜿蜒的银蛇在乌云中飞舞,雨线接地连天仿佛珠帘断线。
李逵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骂骂咧咧道:“直娘贼,这鬼天气诚心跟我们作对啊!”
鲍旭和焦挺忧心忡忡,李茂的旨意刚刚送达,信安军抓紧时间平推直进,但天不遂人愿,一场大雨给李逵所部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饶州重镇浮梁城,变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信安军一向无往不利的火器,面对大自然的威力亦是束手无策。
焦挺看着闪电几乎就在树梢上方闪现,一个接一个的雷声震耳欲聋,他把心一横道:“铁牛哥哥,强攻吧!陛下让我们尽快拿下饶州,等这场雨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李逵瞪了焦挺一眼,“你以为浮梁城好打?这地方盛产瓷器,到处都是火窑,形同一座座坞堡拱卫着浮梁城,强攻硬打,我军的伤亡会很不乐观。”
浮梁城听起来名声不显,但说到景德镇,后世的人肯定如雷贯耳。
现在的景德镇隶属于浮梁县,已经初具瓷都的雏形,李逵所部一路南下,在浮梁附近看到了数不清的火窑,皆被钟相所部改建成为堡垒,驻兵千人以上的坞堡就有三十几个。
换做晴朗天气,信安军大可用火器将这些坞堡一一拔除,奈何天公不作美,李逵等人只能望城兴叹。
钟相和摩尼教算是捡了个大便宜,浮梁城堪称铜墙铁壁,而且还是当地百姓和瓷器商人自发建筑的坚城。
李逵眯着眼睛瞭望被电闪雷鸣包裹的浮梁城,沉声说道:“让工兵营上吧!六个时辰,就算是用手,也要把地道挖进城里。”
李逵打仗的指挥能力早就历练出来,通过仔细观察浮梁城,他判断即便是天气晴好,火炮炸药包能对付坞堡,也炸不开浮梁县城的城墙,只因城墙太厚实,上面几乎都能跑马车啊!
焦挺领命而去,亲自督促工兵营挖掘地道。
鲍旭咳嗽一声,“铁牛哥哥,陛下下旨要不惜一切代价推进到鄱阳湖边,浮梁这颗钉子,要不先放下?我和焦挺在这,哥哥率领主力直下鄱阳,怎么样?”
李逵摇摇头,“斥候营刺探的很清楚了,浮梁城内有摩尼教四万之众,拿不下浮梁,这就不是钉子,而是定时炸弹,陛下让我们迅速推进,肯定是知道了饶州乃至江南西路的变化,易子而食,斩人而做肉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陛下宅心仁厚,怕是不落忍,想快刀斩乱麻的把摩尼教的势力都赶回鄱阳湖。”
鲍旭亲眼见到过李逵所说的场景,饶是他见过大场面,杀过不少人,仍然被震撼的不轻。
那和两军交锋完全是两码事,残酷程度超出十倍百倍,皇家公学所讲的人性什么的,在这里已然完全崩坏,把人变成了禽兽啊!
李逵还是第一次从非军事的角度看待问题解决问题,一反黑旋风鲁莽的标签人设,面对浮梁城反倒沉下心来。
他琢磨着欲速则不达,李茂的旨意措辞严厉,但打仗还得考虑实际情况,他相信即便是李茂在这里也会赞成他暂且按兵不动,保守的攻城方式。
“左右不过五六个时辰,先等着,等工兵营挖通了地道,杀进城去但凡是摩尼教众,一个不留,屠城。”
李逵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瞪的和牛眼珠子差不多,明显对摩尼教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
李逵所部被浮梁城拖住脚步的时候,身在鄱阳的王彦收到了李茂的飞鸽传书,不禁后悔的跺脚不迭。
他和钟相刚刚分开,他被钟相命令守住鄱阳城,而钟相此时不在饶州就在鄱阳山,想要除掉钟相让摩尼教群龙无首,短时间内想完成任务十分的棘手。
摩尼教抢收秋粮,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王彦前两天表示了不同意见。
他深知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