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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称道的是,在第二年又恢复了武学,律学,甚至还有医学科。
殊为可惜的是,当神宗皇帝和王安石相继离世后,党争日趋激烈,朝廷的诏令朝令夕改,反复多变。
熙宁兴学还没来得及普及天下就被迫中止了。
第三次就是赵佶继位后的崇宁兴学。
主持这次兴学的是历史上著名的奸相蔡京,头两年因为地位不稳固,蔡京鼓动赵佶打着继承先皇神宗变法的旗号,在京城扩建太学。
恢复了王安石的三舍法,在太学专门设立上舍,内舍,外舍生。
外地学子贡士后进入太学学习,都为外舍生,只有考试合格才能补录内舍,而上舍生的名额只有二百人,内舍生六百人,外舍三千人。
在京城太学初具规模后,蔡京的权势也已经稳固,遂将兴学之法推及全国。
在各地的学校书院施行三舍法,并加以严格的考试,县学学生可以考入州学,州学学生再考入太学成为贡士,也是很明晰的升级模式。
因为推动这次兴学的是权臣蔡京,所以在规模和地理分布上,远远超过庆历兴学和熙宁兴学,几乎达到了真正遍及全国的程度。
陈文昭给李茂的来信,主要说的就是蔡京主持的大宋教育改革举措。
陈文昭得到的内部消息是朝廷即将罢科举,士子全部由学校考试进入太学。
每年的太学上舍生参加礼部考试合格,第二年赐予三十五人进士及第。
陈文昭不是看不出科举改革的好处,这种选拔人才的方式,已经得到范仲淹,王安石的实验。
但是陈文昭对老师蔡京很没有信心,担心这次兴学依旧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毕竟元祐党争才过去没几年,蔡京能一直得势吗?一旦去了相位,后来者还能保留这样的革新?
所以陈文昭在信中叮嘱李茂刻苦攻读,最好在来年的春闱下场。
趁废黜科举的诏令还没有颁布,先行取得举人资格。
那样一来即便废黜科举考试,以李茂举人的身份,前往京城太学读书,起步就是内舍生。
稍微使使劲就能列入上舍,有很大机会获得进士及第的出身。
原本还想让李茂打磨几年的陈文昭,眼看着朝廷要废科举,兴学校,也顾不得其他。
希望自己的学生先占一个好位置,别被反复多次的兴学断送了似锦前程。
李茂把书信放在桌案上,脑袋有点乱。
废科举兴学校他知道这是时代的进步,但是这样一改,可比后世的高考,公考还要困难。
做个简单的算术题就能明白,以前科举取士,三年一考,获得进士或者同进士的人大概有二三百人。
但是兴学之后,每年只取三十五人给予进士及第的出身,这一来减少了将近半数的进士名额。
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夸张,怪不得老师陈文昭为此让陈泽特意送信来,让他抓紧时间专心学业,争取在明年春天折桂中举。
一旦中举,或许能赶上最后一波秋闱,运气好的话,捞一个同进士出身不成问题。
李茂想着这些事的时候,邹润和陈泽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邹润吃了两回酒,不免头重脚轻有七八分醉意,收拾了狼藉的杯盘自去床榻上酣睡。
陈泽只是微醺,见李茂正襟危坐,面前放着的书信一角被反复揉捻。
他咳嗽一声道:“老爷写完这封信后还叮嘱我一句,各路府州县什么时候兴学还定不下来,但三舍法恢复是必然,老爷希望凌云能在每月月考始终独占鳌头,不但是案首,更要成为院首,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来年春闱一举中第。”
这个有点困难啊!
李茂顿感压力山大,所谓三舍法不单是三个等级,也包含了三舍中的升降。
每次月考如果考不好,原本的等级肯定不保,成绩太难看,被驱逐出书院都有可能。
学业的压力是其次,李茂想到倪鹏的舅父赵讷出任文昌书院的山长,掌握着三舍升降的权力。
如果赵讷嘴角一歪歪起了坏心,故意将他月月打上末等的标签,等级一路往下掉。
估计撑不到来年春闱,他怕是要卷铺盖走人啊!
李茂自己研墨,一边给陈文昭写回信一边对陈泽说道:“老师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但书院中有个难处,我都写在信上,老师若是有回信,陈大哥立即帮我送来。”
陈泽见李茂郑重其事,拿着书信立即离开书院。
临走前告诉李茂,如果有回信他会连夜送来。
但是李茂等到很晚也不见陈泽回返,心事重重的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
太阳升起地面上的雪化作水,使书院内略显泥泞。
今天文昌书院正式开课,李茂发现自己起来的有点晚,看着床榻上鼾声如雷的邹润,不禁摇摇头。
指望这位没角龙叫自己起来,显然打错了算盘。
李茂梳洗完毕正准备推门出去上课的时候,险些和温必古头碰头。
温必古显然没有看出李茂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厌恶,急吼吼道:“凌云,快随我走,书院里来了几位大人,去的晚了小心山长找你的麻烦。”
第八十九章突袭三舍法()
李茂和温必古急匆匆来到正院,只见文昌书院的学子近百人站在泥泞的院落里。
这个时候虽然不讲课堂纪律之类,但也无人大声喧哗,目光齐刷刷的注视着书院大门,看起来像是迎接领导视察,有几个年纪小的一看就非常紧张。
温必古站住后低声道:“贤弟,我刚从老师处听说,今天书院开课,不但东平府的知府通判前来,还有京东西路的几位大人,以及节度使,观察使等等”
李茂下意识的把眼前的情况和开学典礼匹配,文昌书院毕竟是朝廷设立,而且是一府府学所在。
来几个大人物恭贺一番表达朝廷上下的重视,太正常了。
但是当李茂看见自己的老师陈文昭,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陈文昭的脸色很难看,和李茂对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
李茂不禁浮想联翩,心中暗忖今天的开学典礼,恐怕没那么简单啊!
领导来了十一位,东平府知府胡师文头前引路,文昌书院的山长赵讷主持典礼。
前来观礼的有京东西路安抚使钱浒,巡抚都御史候蒙,左参政何其高,左布政龚琪,提督学政王焕章,提学副使陈正汇等等。
至于节度使,观察使在宋朝都是虚职,基本上相当于后世的某某荣誉职务,没有一丁点的实权。
李茂看着发表讲话的山长赵讷,年约五十岁左右,身材很富态,说话的时候一副笑面,给人很好相处的感觉。
但是一想到赵讷是倪鹏的舅舅,李茂的脑仁有点疼。
县官不如现管,有赵讷担任文昌书院的山长,他的小鞋估计能摆一鞋柜吧!
李茂对这些空话套话听的多了,压根没往心里去,眼神不可抑制的望向老师陈文昭。
让他惊讶的是,陈文昭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幸好李茂足够聪明,猜测陈文昭不方便说什么,但是看口型也能看出个大概。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陈文昭的无声之言应该是尚书二字。
尚书?
李茂举一反三,瞬间把摸到了这次开学典礼的脉搏。
陈文昭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传递这两个字,再看陈文昭的口型又是一变,李茂立即心中有数了。
尚书,大禹谟。
这是开学之前先来一场摸底考试的节奏啊!
当然也不排除是某些人刻意为之,想要杀杀诸位学子的锐气,顺便再给他来一个下马威,毕竟他现在还顶着县试案首的荣耀。
李茂脑海里浮现尚书,大禹谟的内容。
尚书名为书,实际上是五经之一,和大禹有关的只能是大禹谟,谟是谋的意思,记忆里和这篇文章有关的内容一字不落。
果然不出李茂所料,赵讷热情洋溢的讲话,话锋突然一转。
说是为了恭贺文昌书院落成,要考较每位学子的学问,而且就在今天,以三舍法分等级,之前县试的排名全部作废云云。
李茂之前还幻想过赵讷不会为倪鹏出气,但是听了赵讷的安排,一句话就把他的县试案首的名头给弄没了。
不是针对他?把他当傻子吗!
措手不及的不止李茂,诸多学子也没料到会来这么一出,竟然在书院落成开课之日施行三舍法。
大家都没有思想准备,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考题,一时间学子交头接耳议论声嗡嗡。
大多数人觉得赵讷这个山长这么干不合乎规矩,课还没讲就考试,不地道啊!
温必古才学有限,最怕的就是考试,听完赵讷的话,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他在县试的时候能考中秀才,真的是碰运气押中了题,如今要施行三舍法,外舍生肯定没跑。
接下来就是每月的月考,不由生出李茂之前的心思,他好像快要卷铺盖回家了。
如温必古这样的学子占了一多半,但也有像李茂这样胸有成竹的。
特别是李茂得到陈文昭的暗示,对考题心中有数,差不多已经猜到了考题是什么。
赵讷想通过这样的突然袭击把他案首的名头给剥夺,他也想好好的考一次。
证明自己的才学,证明老师陈文昭的眼力,更想尝试获得文昌书院的院首之位。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李茂初入文昌书院,也想点一把属于自己的火。
那就是扬名,打出自己的文章名气。
今天这么多官场中人,肯定不是所有人都和赵讷胡师文一路,若是能得到另外几个人的赏识。
赵讷再想在文昌书院为难他,也得掂量掂量吧!
安抚使钱浒同样觉得赵讷在书院落成之日考较学子的才学有点过分。
但赵讷已经不是他治下的廉访使,而是书院的山长,他多少要给这个曾经的下属一点面子。
钱浒颔首,赵讷立即让尚小塘等讲郎组织学子们去正院准备,而且除了文房四宝之外不得夹带私藏。
其实这样防备有点多余,除了李茂对考题有大概的猜测,其他人两眼一抹黑,想作弊也不知道从何作起。
文昌书院足够大,三间房坐下近百位学子还显得很宽敞。
赵讷礼让钱浒,让钱浒出题,钱浒笑着摇头,看了一眼提学王焕章,“王提学才高八斗,出题的事情还是让王提学来吧!”
提督学政王焕章似乎早就知道钱浒会这么说,瞥了提学副使陈正汇一眼。
“昨日偶遇陈副使,观陈副使在读尚书,那就从尚书之中出题吧!”
王焕章说完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在场的大人们都是过五关斩六将从科举杀出来的高手,一看王焕章出的题目,有几位嘴角不禁抽搐。
这道题难度有点高,甚至有两位根本记不起这句话的具体出处,估计早把学问还给了自家老师。
赵讷同样有些发愣,疑惑的看着王焕章。
昨天在东平府的酒楼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王焕章答应的好好的,出题会出一题试贴诗。
赵讷已经让自家的侄子准备好了,就等今天先声夺人一举成为书院院首。
王焕章却把题目改成尚书,大禹谟这是几个意思?
第九十章考评上上()
王焕章仿佛没看见赵讷的眼神,吩咐亲随把题目传给书院学子。
末了又说道:“既然考了经义,不妨再考考诗词歌赋,就命诸学子写一首向学的诗文,权当试贴吧!”
赵讷闻听此言,已经窜到嗓子眼的质问又咽了回去,心中暗忖能让王焕章临时改主意,看来有人对这次突然施行三舍法有意见啊!
不过还好,自家侄子哪怕经义考的不好,也能在试贴诗上扳回一城,再有他拍板,院首之位定然不会旁落。
钱浒等人自然不会有意见,王焕章本来就是一路提学使,临时加考一场看看学子们的学问,再正常不过。
反倒是陈正汇有点坐立不安,他和赵讷一样疑惑,怎么又多了一道试贴诗?
学政大人没提前打招呼啊!
且不说官员这里勾心斗角,正院内的诸位学子面对两道考题,头大如斗者占了九成。
写一首诗对学子们来说都不难,写不好还写不坏?反观这道经义题目,太难了。
李茂看到题目嘴角微翘,虽然他不知道老师是怎么提前得知这道题,但刚才脑海中早已经将文章勾勒出来。
这道题难点就在于释意,而前人早就总结归纳过,水能灌溉,火可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养,谷可养育,这六样被称为六府。
意思是大自然用来养育万物生灵的基础,所谓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圣人之德就是把这些处理好,把六府安排妥当,那就叫惟修。
掌握了这道题的精髓,再把孟子的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等等名句摘抄结尾,一篇文章自然提笔就成。
反倒是王焕章临时加了一道题,让李茂斟酌了半天。
写诗他不怕,即便有唐诗三百首在前,有唐宋八大家不远,但他脑子里还有南宋以后几个朝代的诗文可以“借用”。
只是怎么借是一门学问,否则来一个生吞李太白,活剥杜子美,那就太难看了。
李茂既然有志夺得院首之位,事事争先是第一位,第一个交卷肯定能引起考官们的注意呀!
他写完经义文章后又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首诗,站起身来表示自己已经考完。
此时距离王焕章出题才过去两刻钟不到,也就是不到半个小时。
李茂就把题目做完了,这速度令赵讷等人咋舌。
陈文昭见李茂起身,从来到文昌书院才第一次开口。
“此子李茂,乃是本官的学生,为公平起见,还是请诸位大人评审,本官当避嫌。”
钱浒哦了一声,命人把李茂的试卷拿来,转首对陈文昭说道:“陈大人乃翰林出身,这个考官岂能避嫌,且让我等看看这位学子的文章如何。”
王焕章手捋须髯点头道:“早就听闻陈大人在东平县收了一位得意弟子,没想到竟然是首先交卷这位,看来是成竹在胸,就由本官先过目吧!”
李茂的经义试卷和那首诗很快送到王焕章等人面前。
经义不同于策问,但也是科考时的一道大题,只见李茂一手褚遂良字体,已经隐见风骨匠气。
再看经义试题,不能说惊才绝艳,但中规中矩,水准绝对是上上之选。
陈文昭很满意,虽然有他提前给了李茂暗示,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李茂就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说明他这个弟子肚子里有货,没有荒废了学业。
不过看到李茂写的那首诗,陈文昭迟愣片刻后不禁有拍案叫绝的冲动。
幸好控制住了,只是连声叫好表达自己对弟子诗文的喜欢。
李茂不会作诗赋词,但架不住可以向南宋以降的诸位大家文豪们借呀!
他现在写的这首诗就是向朱夫子借的,正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劝学诗。
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这首诗据说是朱熹所作,但是也有人考据是别人写的借朱熹之名传播。
但不管是谁写的,总之是一首很好的劝学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