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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驸马都尉府,蔡鞗面无表情的跪在诸多牌位前,供桌上不止有蔡京的灵位,甚至还包括了兄弟关系极其紧张几为仇寇的蔡攸灵位。
蔡鞗因为尚茂德帝姬赵福金,蔡京一家雨打风吹去,唯独因为他是驸马而逃过一劫,但偌大的蔡府可以说断子绝孙被连根拔起。
蔡鞗每每想起父亲蔡京离京前说的那些话,便感觉心痛如刀绞,他是蔡京几个儿孙中为人比较正直的一个,因而还和李茂颇有交情。
李茂携信安军兵逼京城,间接导致赵桓登基,蔡京失势,给蔡家满门祸端埋下了引子。
但是蔡鞗并不记恨李茂,反而恨死了新君赵桓,如果不是赵桓在李邦彦,耿南仲等人的建议下贬斥蔡京,蔡家哪会有如此祸事?
当蔡京的死讯传回京城,蔡鞗浑浑噩噩了几日,心田逐渐被仇恨填满,看谁都像毁家灭门的仇人。
老实人一旦疯狂起来,破坏力往往令人瞠目,任谁也不会想到,一手导演京城乱局的会是驸马都尉蔡鞗。
蔡京得势的时候,可以说党羽遍布朝野,即便被赵桓和李邦彦等人清洗了几次,仍然有漏网之鱼,刘豫便是其中之一。
刘豫和蔡京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但实际上刘豫的生母翟氏就是蔡京极其信任的管家翟谦的亲姐姐。
而刘豫最为宠爱的小妾钱氏,则是蔡鞗从皇宫之中带出的宫女,与茂德帝姬感情深厚。
这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关系,牢牢的把刘豫捆绑在蔡鞗身上,蔡鞗密谋复仇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人就是刘豫。
刘豫原本的官职是河北西路提刑官,李茂带兵南下的时候吓跑回到京城,旋即被任为济南府知府,但刘豫被蔡鞗挽留没有上任。
蔡鞗给刘豫晓以成破利害,明确告知刘豫留在京城或者前往济南府都是死路一条,即便去济南府上任也难逃李邦彦,耿南仲的打击,所以给刘豫指出了一条明路,前去投奔辽王李茂。
当然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刘豫必须帮他报仇雪恨,他负责谋划,刘豫负责执行。
刘豫此人在历史上能不要脸的反叛大宋,投降女直人,还被立为傀儡皇帝,可见其为人如何了。
面对蔡鞗的软硬兼施,再想想自己和蔡京隐秘的关系被外人知晓的后果,又有前去投奔李茂的金光大道,向来不缺决断力的他大手一挥直接干了。
刘豫与国子监张悫交好,撺掇煽动太学生闹事,实际上是坑了好友张悫一把,由此可见此人的品性实在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蔡鞗的谋划中,趁势扩大太学生闹事只是其中之一,他的目的主要是复仇,复仇的对象包括赵佶父子。
刘豫被蔡鞗所迫,又想着反正要北上投靠李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带着儿子刘麟,侄子刘猊,伙同雄州出身的大侩王友直,聚云从子弟数千人潜伏京城。
蔡鞗选择在赵佶回京时发难,就是想把所有仇人一勺烩了,他本就是聪明人,才智不在蔡京蔡攸之下。
经过这几个月的布置,隐隐在京城内外织成一张暗网,如今这张网撒开来,造成的后果连他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有预料到。
因为刘豫太疯狂了,刘豫以为自己找好了退路,那么把京城弄的越乱,越乌烟瘴气,在李茂面前自然功劳越大,所以动起手来毫不手软。
陆谦等信安军情报系统的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刘豫已经分派两路人手,一路前往皇城,另一路则前往禁军大营。
有心算无心,被刘豫搏了一个大。
皇城内的乱子自然不必说了,禁军大营内,王孝迪被刘麟遇到一刀斩杀,恰逢其会的樊瑞仗着武艺高强杀出重围。
两千所谓的云从子弟则见人就杀,造成禁军大营哗变,混乱之中死伤无数。
刘豫管杀不管埋,杀人的同时还抢夺金银财物,造成的恶果远在李茂和信安军威逼汴梁之上,眼看京城乌烟瘴气,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才在傍晚来见蔡鞗。
蔡鞗还不知道驸马府外的乱子,他只关心自己的仇恨有没有报,而刘豫满口谎话连篇,忽悠住了蔡鞗,从蔡鞗手里拿到了一封亲笔写给李茂的举荐信。
刘豫带着子侄,云从子弟拍拍屁股打马出京,蔡鞗独坐蔡家诸多牌位前,桌案上放着一壶酒,自斟自酌,一边喝一边泪流满面。
茂德帝姬赵福金与蔡鞗的感情还好,此时京城乱局已经失控,赵福金想带着蔡鞗进宫躲避。
蔡鞗将壶中酒一饮而尽,从隔壁郓王府内的飞桥进宫,此时宫中的乱子逐渐平息,闹事的太学生被禁军射杀近百后一哄而散。
蔡鞗夫妇进宫后看到的是鲜血遍地的政事堂,看着被殴打致死的白时中,赵野等人,蔡鞗嘴角泛起笑容。
在茂德帝姬的带领下,蔡鞗一路前往内宫,内宫被刘猊肆虐一番,路上不时能看到被杀害的宫女,太监。
而弑君杀父的赵桓,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他做亏心事的时候,京城内外会发生如此重大猝不及防的乱子。
逃过一劫的李邦彦,耿南仲还有赵桓一样惶惶不安,众人在金銮殿中急的团团转,都在等待禁军大营的消息。
第八八一章 靖康宫变()
蔡鞗虚虚安慰心神不宁的赵桓几句,随后缓步走向李邦彦,他忘不了当初李邦彦抄父亲蔡京之家时的嘴脸,就在走近李邦彦的时候,一把尖刀刺出,鲜血喷溅了蔡鞗满脸。
蔡鞗还想刺第二刀的时候,嘴角溢出一缕黑色的血迹,绵软无力的跌坐在地,脸上带着笑容。
这一刻,他没有选择做臣子,而是做了一个儿子。
赵桓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茂德帝姬惊呼一声去搀扶蔡鞗,然而蔡鞗临进宫前已经喝了毒酒,也是想把这次的谋划埋葬在心里最深处。
蔡鞗无力的握着赵福金的手,转首望着面色如土的赵桓,“李邦彦耿南仲之流非社稷之福蔡家纵然有错,何至于祸及满门陛下想做明君,当亲贤臣远小人而不该让李邦彦赐微臣毒酒一杯”
蔡鞗临死还给赵桓,李邦彦等人挖坑,仇恨蒙住了他的双眼,却没有降低他的智商。
刚才那一刀,好像没有刺中李邦彦的要害,只能在言语上补刀了。
赵桓看着蔡鞗口吐黑血,下意识的去看李邦彦,李邦彦胸口被刺伤,有话说不出,一张嘴就吐血。
赐毒酒?赵桓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什么时候让李邦彦给蔡鞗赐毒酒了?
浑身是伤的李纲,欧阳珣不认为赵桓会狠心给蔡鞗赐毒酒,那肯定是李邦彦自行其事。
二人不禁同时暗忖,李邦彦刚才怎么不被喷怒的太学生打死?
赵桓惊恐下当场昏厥,太监急忙名人传太医来诊治,顺便还给受伤的李邦彦包扎疗伤。
禁军大营哗变,皇城内宫之乱,在第二天午后趋于平缓,而这次被称为靖康宫变的内情,随着蔡鞗的死成为了一桩无头公案,但造成的影响极其深远,直接导致赵桓当政的一系列变动。
陆谦连事后诸葛亮都没做成,只能一五一十的把靖康宫变的过程和结果详细汇报给李茂。
首先是朝堂上的变化,李邦彦重伤无法任事,赵桓没有启用李纲,欧阳珣为相,而是拜徐处仁为中书侍郎,吴开为少宰,聂山为吏部尚书。
宫中的变故亦是扑朔迷离,太上皇在宫变中不知所踪,郓王赵楷死于禁军哗变。
禁军大营哗变,种师道承担了大部分责任,再次丢官罢职,刘延庆父子跟着吃了挂落,被打发前往洞庭府平乱,京城兵马则交由李纲统带整顿
陆谦的这份密报摆放在李茂的案头,信安军高层传阅一遍,皆面面相觑。
任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委实令信安军措手不及。
吴用再次看了陆谦的密报,忍不住龇牙咧嘴道:“这分明是有人谋划,鼓动,而且绝非赵桓和李邦彦策划,否则不至于连白时中,赵野等人都被打死在政事堂。”
李茂皱眉道:“此事太过不合常理,原本是对谁有利就是谁所为,但纵观靖康宫变,没有人得到好处,几乎全被乱炖了,难道真是偶然事件造成的?”
其他人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认为是李纲等人所为,因为靖康宫变过后,李邦彦,耿南仲一党遭受沉重打击,反而让李纲,欧阳珣等人更进一步,差不多达到了历史上诛杀六贼后的效果。
李茂对此持不同意见,他了解李纲,也听说过欧阳珣的为人,持身太正做不出这种事的。
“此事太过蹊跷,让时迁去京城一趟,务必要查清事情的经过,查出到底是谁在幕后搅浑水。”
李茂内心不想和李纲,欧阳珣等人为敌刀兵相见,但也不想看到李邦彦耿南仲等人失势,那对信安军对他来说掣肘更多。
原本此事只要刘豫等人抵达燕京,奉上蔡鞗的举荐信,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但一路北上的刘豫却遭遇到了意外。
刘豫做过河北西路提刑官,对河北西路的地理非常熟悉,就在他抵达燕京之前,倒霉的遇到了盗寇,换不择路逃往大安山,被在大同府附近游荡的女直人给抓个正着。
完颜娄室最近比较闹心,在东胜州,大同府这块女直飞地勉强可以支撑,也不怕信安军来硬碰硬。
可是田虎一伙人起起伏伏始终坚挺如小强,又在云朔一代讨生活,没少给女直人添乱。
女直游骑抓获了刘豫等人,得知了刘豫的身份,完颜娄室本想一杀了之,却被前来大同府的完颜昌和高庆裔给保了下来。
高庆裔是渤海人,在女直金国是难得的文臣,他给完颜昌和完颜娄室出谋划策,扶持刘豫来对付田虎。
刘豫本身立场意志就不坚定,为了活命自然依附女直人,很快以云从子弟为底子拉起一支队伍,和田虎打擂台。
至于京城发生的事情,刘家父子再也不敢对旁人提起,让李茂失去了了解靖康宫变内情的机会。
时迁在京城探查两月有余,千头万绪一团乱线理不出头尾,李茂便把这件事放下,将主要精力投入到信安军的各种变革中。
靖康二年春夏之交,武大郎从塞尔柱,回鹘等汗国出使返回,这次通商信安军收获颇丰。
不但取得了用于棉纺织业的羊群良种,还收购了一大批羊毛,棉花,带回了不少西域特有的物产。
在李清照的攻关下,水力纺纱机和走锭精纺机被先后研制出来,在当年秋天,信安军出产了第一批比以往更细,更结实的纱,产量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了几十倍。
棉纱的高产,推动了水力织布机的出现,这一变革潘小妹和郑爱香功不可没。
以二人为牵头人,再加上经验丰富的匠人合力,使水力织布机的效率是手工织布的三十多倍,让信安军在商贸上终于推出了拳头产品,成为商贸困局的最成功突围点。
而且由于信安军抢先占据了西京道和上京道的广袤草原,棉纺织业不但有稳定的原材料来源,还有充足的劳动力,并没有发生羊吃人,圈地运动这类惨剧。
将压榨的对象转移到草原诸部落身上,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对信安军治下的干扰,成功的引导了这次从上到下的商业变革。
第八八二章 酝酿中的变革()
一轮略带红色的月亮像是点缀夜空的瑰丽宝石,映照着燕京城。
今天是上元节,正月十五,城内并不宵禁,宽阔的街道两旁,建筑整齐的坊市灯火通明。
夜色更深沉时,夜市的烟花燃放起来,一串串的鞭炮发出一声声清脆的爆裂响。
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们被突然响起的鞭炮声吓的往大人们身后钻,随后又好奇的看着以前没有见过的成串爆竹。
随着爆竹声声,一盏盏造型各异的花灯点亮,每一盏灯上还有各种谜语,文人士子,大姑娘小媳妇也不再守礼避嫌,或许还会诞生才子佳人的故事。
燕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当属临近王宫的坊市,这里聚集了南来北往的客商,与中原汉人,党项吐蕃,契丹阻卜人都不太一样。
有见多识广的知道这些客商来自遥远的西域,南洋,据说是古书上记载的波斯,大食,暹罗,爪哇,至于高丽和倭国,燕京城内的百姓早已见怪不怪。
李茂携手潘小妹,在一盏盏花灯下流连,亲卫们身穿便装散开守护,但这些亲卫们都知道有庞秋霞在,说是他们当值,实际上和游玩差不多。
“大郎,这盏自旋宫灯好漂亮。”潘小妹翘脚指着一盏旋转的宫灯,一脸惊喜的对李茂说道。
李茂含笑不语,小妹已经是孩子的娘了,却像还没有长大,身量倒是比以前高出几寸,愈发显得娇俏可人。
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银元递给摊主,李茂举手把自旋花灯摘下来,一眼就看出了花灯旋转的原理。
“钢铁冶炼的技术还是不到家,否则弄出发条弹簧之类的机括”
李茂话音未落,潘小妹抢过花灯白了李茂一眼,“大郎又不是和清照姐姐在一起,就别研究这些了,今天说好的大郎只陪我一个人,这可是给我的奖励哟!”
“不说了,再说小妹的嘴巴都可以挂油瓶子了。”李茂攥着潘小妹的手继续往前走,本该去年下元节就该兑现的奖励,一直拖到今年的正月十五。
潘小妹和郑爱香作为李清照亲手教出的两个得意门生,在去年的棉纺织业革新中大放异彩,连李茂都被震惊到了。
因为机械替代手工的威力无疑伦比,去年下半年开始,信安军的对外贸易一炮打响,今年滞留燕京不愿意离去的各地客商就是最好的佐证。
武大郎和乔山打通了西域商路,方翰和段二走海路,在两浙,广南,一直到后世的东南亚一带,都有信安军商船的帆影,使信安军的财政状况一举扭转颓势,赚的盆满钵满。
赚钱会上瘾,信安军治下如今一多半的人口在经商,利润所得又反哺农业,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与之对应的,凡是和信安军做买卖,银钱便不受控制的流入信安军的荷包,以点带面拉动了其他产业的发展。
李茂有一种直觉,所谓第一次工业革命随时都会到来,助推信安军迎来更大的发展。
具体的时间他不好预测,但绝不会超过两年,人定胜天,这是完全由人的意志和力量推动的社会变革,跃迁式的爆发。
对于自己亲手催生出的,近乎于妖孽般的“幼苗”,李茂悉心呵护。
为了不打断这个进程,他对盘踞在大同府,东胜州的完颜娄室视而不见,对同样发生极大变动的朝廷中枢置之不理。
甚至还亲自给完颜晟,赵桓写信,提出互市通商的建议,哪怕这会导致朝廷和女直人“回血”,他也顾不了许多。
信安军内部对对李茂的决断,有不小的反对声音,但李茂无法说的太明白。
身处这个时代的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第一次工业革命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让他一个个的去说服,他没有那个精力,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只能让反对的人用心去感受。
李清照手里有一本李茂专门给她写的对未来的展望,内容因为太过悚然听闻,李清照也没有大范围的宣讲。
毕竟连李清照自己都觉得李茂的描述仿佛神怪志异,理解不能,再告诉别人,相信的又会有几个?
李茂收拢发散的思维,一心一意的陪着潘小妹,当燕京城上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