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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是想先打招呼来着,可惜没有李茂的嘴快,见吴骧听了李茂的讲述,转首对他们瞪眼睛,心里皆惴惴不安。
西门庆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今天巧遇吴骧,替谢希大出气没可能了。
马上招呼谢希大等人上马,临走前狠狠的瞪了李茂一眼,意思不言自明……走着瞧。
李茂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些气恼。
原本对西门庆就有先入为主的厌恶,此刻亲身感受到西门庆的欺压甚至险些被群殴,暗暗的给西门庆等人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西门庆说走着瞧,也是他想说的话,他还不信了,身为穿越人士如果拾掇不下一个西门庆,简直是给穿越的同行们丢脸啊!
“学生谢过大人援手之恩,来日定有厚报。”李茂说的不是泛泛的空话。
既然遇到这个军官也算有了瓜葛,这是他穿越以来见过的第一个当官的,混个脸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吴骧一笑置之,打马从让开的李茂身前走过。
这个时候那辆马车突然撩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张少女的俏脸,好奇的目光看了看李茂,见李茂望来又急忙把车帘放下了。
虽是惊鸿一瞥,李茂也看到那少女年约十五,肤白貌美,那一对杏眼给他的印象很深刻,眸子幽深仿佛勾人的漩涡,算得上是他穿越前后都少见的美女。
车厢内,少女放下车帘拍了拍胸口脸色微红,一旁坐着的老妈子道:“月姐儿看什么呢?还惦记西门少爷?听说西门少爷去岁娶了浑家陈氏,还和这些泼皮厮混,也是个不安生的主儿。”
月姐儿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哪个在惦记他嘛!”
老妈子是个碎嘴的,哟了一声道:“那就是惦记东平府的那个士子喽?月姐儿别惦记了,那人一看就是个穷酸落第秀才,还自称什么士子,也是个吹大气靠不住的。”
月姐儿抿嘴一笑,“酸不酸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炊饼,能吃吗?”
李茂返回山坳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姨母听到柴门响动起身问道:“是大郎吗?灶上热着粥和面饼,快些吃吧!”
李茂见姨母欲言又止,主动说道:“王老爷阖家去了玉皇庙上香还愿,我没有见到小妹,明天姨母和我一起进城,我们不回来了,总会见到小妹一面。”
姨母面露失望又有些惊怯:“不回来了?在城里如何过活?大郎不读书了?”
李茂掰开面饼看了看,宽慰道:“书自然是要读的,至于营生我已经安排好,绝不会让姨母饿着便是。”
姨母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妇人,眼下只有李茂这个外甥可以依靠,又思念被卖掉的女儿,第二天刚蒙蒙亮就和李茂赶赴清河县城。
路过本家之前的那间裁缝铺,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李茂听不真切的话语。
武大郎性格懦弱面貌丑陋,但为人靠谱实诚,见了李茂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账目交代清楚。
李茂粗略扫了一眼后把姨母介绍给武大郎一家认识。
姨母初见武大郎被吓了一跳,张氏和迎儿一口一个姨母姨奶叫着,弄的她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迎儿又想起自家的女儿,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李茂顾不得安慰姨母,直奔后院澄清草木灰溶液的大缸,把一个鸡蛋放进去发现没有沉底,李茂顿时心中有数。
把表面的浮沫用碗舀出来的同时让武大郎点火烧灶,将两盆澄清的草木灰溶液倒进锅里煮沸。
大约两个时辰后,李茂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小碗冰糖样的结晶体,他看着小碗发笑。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碱,而是赎买回小妹的希望和白花花的银子。
“哥哥,你发面做几个炊饼,每个炊饼里加一点点这个东西,从少到多先做十个吧!”
李茂不知道手里的碱纯度怎么样,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摸索用量。
做炊饼是武大郎的看家本领,一边和面一边好奇的看着小碗里已经碾碎的粉末。
李茂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炊具上,他发现武大郎蒸炊饼的工具非常简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小笼包那种层层叠叠的蒸笼。
想要提高炊饼的产量,必须要使用小笼包样式的蒸笼才行。
李茂把炊饼放进蒸屉里,水开后大约一刻钟,解开蒸汽腾腾的木制锅盖。
十个炊饼用碱的量各不相同,有的颜色暗红,有的发黑开花,但有两个已经接近李茂后世吃过的馒头雏形。
李茂顾不得烫手,把两个符合要求的炊饼抓出来。
手感松软,掰开后里面是细密的蜂窝眼结构,他把一半炊饼递给武大郎:“哥哥尝尝看。”
武大郎接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软乎乎的,没有他以前做炊饼时那种略微刺鼻的酸味,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香气。
他小小的咬下一口,口感瞬间就把他征服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炊饼,又看看那小碗粉末,喉咙里呼噜呼噜作响,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李茂把另一个炊饼送给姨母和张氏母女品尝,他拿出笔墨纸砚,简略的画出小笼包样式的蒸笼,招呼呆若木鸡的武大郎。
“哥哥,你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手艺人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武大郎把嘴里的炊饼吞掉,小短腿倒腾着来到李茂面前,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李茂。
“兄弟是神仙还是龙虎山的天师?会点石成金的仙术不成?那是何物,为何能让炊饼蒸的偌大,还不酸了?”
第五章杀人包子宰人面()
解释起来太难,说了别人也不见的会信,李茂乐的让武大郎误会,信口胡诌说自己会一个道法仙术之类。
把武大郎惊的坐在地上,看李茂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和惧怕。
“哥哥,此事一定要保密,绝不能让他人知晓,否则上天怪罪下来,一个闷雷或许就把我们哥俩劈死。”
武大郎深信不疑,点头如捣蒜答应下来,时而左顾右盼小心翼翼,似乎真怕一个雷劈下来结果了他的小命。
他对李茂画出的蒸笼看了半天,一拍脑袋道:“郓哥他爹应该会做,我装炊饼的筐就是郓哥他爹编的。”
李茂露出和武大郎刚才差不多的惊容,“郓哥?哪个郓哥?”
“郓哥是乔大哥的儿子,因为是在郓州做军是生养的,就取了郓哥这个名字,今年只有一岁不到,也是可怜人家,生下来就没了娘,只和乔大哥相依为命”
李茂呆愣片刻,如果此郓哥就是彼郓哥,年龄就对上号了,他不禁疑惑自己是穿越到了北宋末年还是水浒金瓶梅的世界。
仔细想想好像没多大区别,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没有郭大爷库擦一下再穿回去的本事啊!
乔大哥腿脚不太灵便,坡了一条腿,脸上依稀能看到刺字的痕迹,一副被贫苦生活折磨的沧桑模样,背后还背着一个一岁大的婴儿。
但是编筐编篓的手艺没得说,很快就用家里的材料编出了符合李茂要求的蒸笼。
李茂给了乔大哥五百文钱,乔大哥满脸激动信誓旦旦保证不用天黑就能编出来。
剩下的银钱李茂全给了武大郎,让其去购买面粉,争取明天一早把买卖开起来。
逛了两天清河县城,李茂对寻常物价心中有数,武大郎的炊饼卖五文钱一个,而他改良的炊饼不但没有酸味,而且又白又大,最少可以卖十文钱一个。
面粉的用量还是一样的,可谓暴利,杀人的包子宰人的面,话糙理不糙,这买卖果然做的。
姨母和武大郎一家齐上阵,李茂则挥毫泼墨写了十几张条幅,酒香也怕巷子深,适当的打打广告肯定有助于新炊饼的销量,当然用词不能夸张到挥泪大甩卖,跳楼价等等,那就太惊世骇俗了。
武大郎的烧饼,酸了不要钱。武大郎坚持挑着担子卖炊饼,实际上是怕十文钱一个的新炊饼卖不动,想着多卖一个是一个,李茂拗不过,就给武大郎写了这么一副幡布广告词儿。
第二天,天边露出鱼肚白,灶台上的新式蒸笼冒着腾腾热气,一蒸屉接着一蒸屉的新炊饼被武大郎捡放到箩筐里用干净的布盖好,兴高采烈的担着两筐炊饼离开了紫石街的家门,幡布条幅在他行走中如旗帜飞扬着。
李茂等人在家里没有闲着,乔大哥昨天得了几百文钱有些过意不去,顺手做了一张条案几个簸箕样的扁口箩筐,李茂把条案摆在武大郎家门口,将他写好的广告词贴在门上,条案上,又亲自去买来爆竹叮咣一通乱放,买卖就算开业了。
十文钱一个,买十赠一,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武大郎的炊饼香又甜,不止是美味,更是长久回味李茂的广告词写的很含蓄,但在这个时代,用后世的话说足以惊爆眼球了。
李茂还想站在街面吆喝吆喝,却被姨母赶回了武大郎的屋里,在姨母看来这是贱业会污了外甥的名声,说什么都不让李茂抛头露面。
十文钱一个的炊饼,在清河县城可谓独一味,说是奢侈食品都不为过,原本过往的行人和老顾客都不会买,但李茂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试吃,碗口大的新炊饼被切成了十几二十块,任人免费品尝不要钱。
免费白送的,在任何时代都有无以伦比的吸引力,武大郎家门口的条案外陆陆续续围拢了不少人,当有第一个人贪便宜试吃了一小块新炊饼,那表情,那神态,完美的成为了武大郎新炊饼的代言人,因为他从生下来就没吃过如此可口的面食。
“这里是二十文,给我来两个炊饼。”美味征服了这个人的嘴,当即付钱买了两个新炊饼,情不自禁的帮着宣传:“大家都来尝一尝,真的很好吃,我这就回家取钱再来买几个。”
有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顾客,有了陆续试吃的顾客,武大郎的新炊饼一炮打响,姨母负责贩卖,张氏忙着收钱,时间不长武大郎也回来了,他担走的两筐炊饼同样售罄。
买卖如此红火,武大郎笑的嘴巴合不拢,眼看着十蒸屉的炊饼不够卖,立即扔下担子跑回后院继续蒸炊饼,而姨母口中不适合露面的李茂,已经开始在忙碌了。
口碑效应在北宋的威力同样不可小觑,随着口口相传,整个清河县说起来有些夸张,但是紫石街狮子桥这一片大部分人都知道武大郎的炊饼换了新口味,虽然贵了点但好吃的不得了。
在北宋“自来水”的宣传下,李茂等人从天不亮一直忙活到掌灯时分,李茂等人谁也没有时间吃饭,每个人啃着一个炊饼将就肚子,下午的时候乔大哥过来搭把手,李茂等人才减轻了一些压力。
晚上拢账的时候,包括李茂在内都被那堆铜钱惊呆了,花费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把铜钱穿起来,一天的营业额达到了惊人的十三贯,刨除成本净赚十贯左右,这已经不是暴利,而是“暴力”了。
李茂似乎看到了把小妹赎买回来的希望就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道:“哥哥,这些钱暂且不分了,明天继续买面粉,再起一个灶,乔大哥再给编十几个蒸笼,如果乔大哥愿意的话,不妨留在这帮工,每天给乔大哥五百文钱,乔大哥意下如何?”
乔山满口答应喜不自胜,他一个人带着孩子郓哥度日太难了,编筐编篓的生意时有时无,李茂一天给他五百文钱,如此高薪已经把他欢喜坏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谢李茂。
第二天武大郎没有再担着箩筐出去卖炊饼,因为后院的人手加上乔山也不够用,门口条案那里比昨天人更多,按照这个势头今天炊饼的销量能超过三千个,武大郎家门口也成了紫石街一景,让其他的铺子相形见绌。
谢希大始终觉得丢了面子,找不到李茂解气,就想把气撒在武大郎身上,但是当他带着七八个泼皮无赖来寻武大郎晦气的时候,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惊到了,还以为武大郎家出了什么祸事,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才知道武大郎的炊饼火了,比别处贵了一倍的炊饼就跟不要钱似的流水一样卖出去,看着那筐几乎被填满的铜钱,谢希大眼中已经没有戾气,而是红了眼睛。
“小官人,那些钱不少啊!武大郎的炊饼这么好卖?不应该啊!”
“大郎,要不要过去弄他一下,武大郎就是个三寸丁谷树皮,吓唬他一下,保证他乖乖把钱给我们。”
“还吓唬他作甚,过去抢了那筐不就结了。”
谢希大虽然眼热满眼都是那筐钱,但他还没傻到和其他泼皮一个智商,众目睽睽之下明火执仗去抢,那是嫌自己屁股上的肉厚能挨得住板子吗?
“且先离开,晚上看看再做计较。”谢希大挤不进人群,悻悻的带着泼皮们离去,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筐铜钱,瞳孔都快方了。
李茂出来张贴新的广告词,不经意的瞥见了谢希大等人的背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财帛动人心,何况谢希大等人是有前科的泼皮,他猜测用不了多长时间,不光谢希大会来找麻烦,其他人也会眼红新炊饼的买卖,他必须得未雨绸缪了。
晚上拢账的时候,武大郎又一次被惊呆了,看着穿好的铜钱,胸口急剧起伏,激动的数了好几遍才颤声道:“这是三十五贯钱?我们一天卖出去了三千多个炊饼?”
姨母和张氏等人的眼睛瞪的比昨晚还大,作为穷苦人出身,她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银钱,姨母回过神来眼睛热切的看着李茂,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李茂哪会不知道姨母的心思,他把十五贯钱交给武大郎:“哥哥,这些钱继续用来购买面粉和柴薪,这二十贯钱我另有用处,暂且记在账上算我的花销。”
武大郎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前两天他还在为了糊口愁眉苦脸,如今手里却捧着十五贯钱,让他有种做梦的感觉,至于说李茂支取二十贯钱,他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
李茂想起白天时看到的谢希大等人的背影,继续说道:“哥哥可知道清河县的一个武官,穿着锁子甲,相貌看起来很威武”
武大郎听李茂问了第二遍才从激动中略微恢复,开口答道:“那应该是清河县的吴骧吴大人,据说在东平府做着团练使,吴大人的老宅就在狮子楼后面那条街。”
第六章大呲花()
“哥哥明天一早去买些红枣,单独蒸一笼屉十个炊饼,记得蒸之前把红枣按进炊饼上面正中间。”
李茂得知了那个军官的身份,立即着手准备送礼,当官的也是人,是人就得和五谷杂粮打交道。
他用新炊饼送礼不算寒酸,相信只要入了吴骧的口,今后就能把吴骧的胃勾住。
吃过了没有酸味的炊饼,再吃其他面食绝对难以下咽。
想到这他又想起小妹所在的王老爷家,又补充几句让武大郎再蒸一屉红枣炊饼,他明天主要就是这两件事,巴结吴骧,把小妹赎买回来。
武大郎劳累了一天,正准备躺下歇息的时候,看到李茂又开始“做法术”,疑惑问道:“不是还有许多吗?明后天都够用哩!”
李茂笑而不语,挥手让武大郎去休息,他总觉得谢希大等人会使坏,准备做点小玩意教训教训那些泼皮。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炊饼的生意肯定会有麻烦。
开业那天买爆竹的时候,李茂留下几个没放准备研究研究,剥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黑火药。
这东西对别人来说是听个响,对他来说用处可就大了。
大锅里煮出了冰碱结晶,李茂又忙活了一阵子,把黑火药再加工成颗粒状,混合了用冰碱加茅房里刮下来的人中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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