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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终于见到了老师陈文昭,他抵达雄州这么多天,陈文昭都没有在府内,而是去催讨各地的粮草,以备大军食用,一年多快两年没见,陈文昭看起来愈发的干瘦,精气神倒是还好。
陈文昭朝李茂点点头,这是是办公的时候,师生二人不好多说。
李茂作为金紫光禄大夫,身居高位,认真说来还比陈文昭高了半级,而尚书右丞张邦昌则因为有着北伐监军使的头衔,紧挨着童贯。
鼓舞士气,激励将士,童贯早已轻车熟路,开口勉励了参与这次伐辽的文武官员们,其实都是些套话,听的文武官员的昏昏欲睡。
前面的场面话说完了,童贯话锋一转,当众斥责河东路军将散漫,兵甲不齐,颇有想杀鸡儆猴的意思。
这让刚刚赴任就来到客地的河东路安抚使张孝纯有些不满,开口反驳道:“童太傅,河东山川地理较差,地寒民贫,云朔岁俭,不能和其他地方相比,还望太傅明察。”
李茂瞥了张孝纯一眼,这位看来赴任之前做过功课,但对此人他观感不好。
因为张孝纯在面对女直金人的时候,兵败投降,先后做过伪齐刘豫的丞相,刘豫垮台后又做了女直金国的行台丞相,典型的晚节不保,与之相对的是坐困孤城拒死不降身亡的王禀,二人对比极其鲜明。
张邦昌和张孝纯关系不错,在一旁帮腔道:“太傅,张大人所言不错,河东地寒,产出不多,能拉来三万人马已经不错了,天下间可只有一位李凌云啊!”
不管张邦昌承不承认,亲眼目睹后,已经认可了信安军比其他各路禁军要强悍的事实。
童贯眼睛微眯,“北地五州亦是苦寒之地,缘何信安军能做到兵强马壮?诸位还是没把差使放在心上,否则就不是眼下这个样子。”
张邦昌纯心想和童贯打擂台,毕竟他是伐辽监军使,咳嗽一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李相公不但是北地五州经略使,还兼任河北东路西路的宣抚使,制置使,这里面的弯弯绕,太傅不明白吗?”
张邦昌先入为主的认为李茂是损公肥私,把河北东西两路的钱粮全用在了信安军身上,虽然算不上中饱私囊,但区别对待总是有的。
李茂原本是想晾着张邦昌,没想到张邦昌对他先开炮了,这货看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张监军使看来的确不懂兵事,信安军的兵甲器械,除了枢密院派发之外,基本上都是缴获所得,若是其他各路禁军也战过西夏,平灭淮西和江南方腊,当然也能装备精良些。”
童贯有些闹心,他就知道身边多个监军使肯定会多事,没想到张邦昌却比苍蝇还烦人。
索性也不再废话,直接下令校阅操练,他对付军汉这一手使唤的最熟,一顿操练下来肯定都消停。
第七三六章 师生夜谈()
李茂和童贯配合已久,知道童贯想给河东禁军来个下马威,当即点头应允。
张邦昌见识过信安军的校阅,嘴角不禁抽了抽,童贯和李茂摆明了是想把他架空。
偏偏军事上他只是监军使,实际军务插不上手,心中不禁暗恨,琢磨着回去就写一封奏章弹劾李茂和童贯,以此显示一下他的存在感。
雄州校阅的场面可以说惨不忍睹,信安军,河北东西路禁军还好,其他如河东禁军直接来了个当场拉稀,仅仅一项长跑拉练就一多半人跟不上,此情此景令李茂颇感唏嘘。
河东禁军曾经也不弱,多次配合西军出兵平夏和党项人作战,互有胜负,现在看来是彻底崩坏了,也不知道前几任河东安抚使是干什么吃的。
事实胜于雄辩,河东路禁军看着十几里地跑下来依旧生龙活虎的信安军,以及勉强跟得上的河北东西路禁军,不服不行。
河东禁军战力不强,军机涣散不假,但毕竟是禁军,看到友军强悍,想到可以在伐辽中摸鱼混功劳,反倒没把校阅的结果当丑事,嘻嘻哈哈的坐实了贼配军的污名。
乱糟糟的一天总算过去了,李茂把军务甩给杜壆,前往陈文昭府上,奉茶的是程家小娘,等了片刻才见到换了身便服的陈文昭。
“老师。”李茂当即上前跪倒,对陈文昭,他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感激,可以说没有陈文昭就没有他李茂的今天,早就被倪鹏欺负死投胎去了。
陈文昭把李茂搀扶起来,“我们师生还客套什么,坐吧!这一年多没见,凌云倒是黑了,但也壮实了不少,在北地五州做的不错,老师深感欣慰,今天看到信安军兵强马壮,更称得上大宋柱石,甚好。”
李茂没谈伐辽事宜,说了说这二年的经历,刨除海外之旅,大多是北地五州的军政庶务。
“去年梅朵卓玛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过的年节,今年太忙了也没在府中住几天,一切都是小娘和玉莲操持,什么都不缺,你就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陈文昭待李茂如自家子侄,聊的都是家常话,但师生二人俱是封疆大吏,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不可避免的又绕到了公事上。
“凌云,河北河东的禁军在雄州集结了近二十万,但是看朝廷的意思,还要等女直人才会合兵进击,这一等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二十万人在此人吃马喂,军饷不说,粮草每天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不可持久啊!”
李茂笑了笑,“老师放心,女直人已经把耶律延禧撵到了大草原中,什么时候回转还不好说,所以不能指望女直人,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
陈文昭素知自己的这个学生有韬略谋算,但李茂之言太过大胆,“擅自出兵,童太傅肯定支持,但张邦昌未必配合,作为监军使,三天两头的给京城递折子,早晚坏事。”
李茂嘿嘿一笑,“那就把他支走,张邦昌依附王黼,蔡攸,所图不过是军功而已,那就把雄州之兵一分为二,精锐统归到童太傅麾下,将河东禁军和那些辅兵,民夫送给张邦昌,既不用上阵杀敌,又有功劳可取,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陈文昭秉直刚强,但绝不是不懂变通之辈,觉得此法可行,“凌云不可出头,还是让童太傅出面安排,另外伐辽转运事宜已经被蔡攸包揽,粮草辎重可能会出问题,凌云要未雨绸缪呀!”
“信安军已经囤积了大量粮草,不必经过朝廷转运便可自给,趁河面结冰,先拿下归义占据主动,向西可以图谋易州,向北可以拿下范阳和涿州,这两个地方攻下来,收复燕云就有了通路。”
陈文昭没有亲眼见过信安军如何攻城略地,不无担心道:“宋辽虽说和平百年,但归义,易州和涿州皆是坚城,城内也有不少契丹兵马,想要拿下来并非易事,凌云有把握吗?”
李茂太有把握了,信安军除了装备在风帆战列舰上的火炮,这一年来铸造的火炮,堪用的最少有六十门。
小型的臼炮,凌振打造的散弹铳炮,改进的喷火飞龙等火器,信安军的火器营使用的十分顺手。
只要把大炮推到契丹人城下,破城基本上没有任何悬念,让他略微担心的是破城之后的巷战,可能是难啃的骨头,契丹人国破家亡在即,有道是哀兵必胜,临死前的反扑不可不防。
师生二人聊到很晚,李茂便在府内住下了,董平的夫人,陈泽的夫人和李茂都熟悉的很,倒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一身男装亲卫打扮的庞秋霞把身上的折叠弓弩,一应零碎摘取下来,看的李茂眼皮直跳,数落道:“拿着弓箭就行了,这些零碎也不怕伤到自己?你要是在我身边炸了,你是保护我还是要害我啊?”
庞秋霞对李茂的言语,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全然不在意,收拾妥当后,自顾自的睡在床里,“你睡外面,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
李茂说了声别介,“每次都这样,也不见你那次身子不舒服了,咱们说点正事儿。”
李茂给过杜壆承诺,始终惦记着张邦昌的事情,这次张邦昌北上监军,想除掉张邦昌,还得像除掉朱勔那样让人挑不出瑕疵,而且不能担上责任,毕竟张邦昌是监军使,伐辽战死一个监军使,童贯和一干文武都会担上几分责任。
庞秋霞听完了李茂的话,忽地一下坐起来,“我有把握在三百步之内射杀张邦昌,不如我去刺杀他好了。”
李茂黑着脸道:“他必须死,但不能死在大宋的地界上,那样一来,你家相公逃不过一个保护不力的罪责,我可不想被赵佶训斥一顿,而且那样一来太明显了。”
李茂借田虎之名干掉了梁世杰,又把宋乔年人道毁灭,再弄死张邦昌,赵佶或许会被蒙在鼓里,但王黼,蔡攸甚至蔡京肯定会生出怀疑。
庞秋霞白了李茂一眼,“你是谁家相公?我可没那么好的命,在家里,人家都是和林太太画上等号呢!”
第七三七章 异想天开的君臣()
李茂咳嗽一声,“说正经事,怎么又扯到她了,我和老师说过了,借童太傅之手把张邦昌调离雄州前线,让他掌管辅兵和辎重转运,田虎的名头已经不好再用,但是契丹人可以劫营断我们的粮道,懂了吧?”
庞秋霞嘟嘟嘴,“读书人就是坏,花花肠子一肚子,弄死个人还得遮遮掩掩,反正我就负责动手,其他的事情你安排好,我保证让他一箭毙命就是。”
俩人在房里商量着怎么弄死张邦昌,庞秋霞也放松了身子,结果就被李茂得逞了,只是云雨稍歇,门就被拍的咣咣响。
“相公,官家宣旨的天使连夜进城,许是有要事,童太傅让相公立刻过去。”门外响起了时迁公鸭嗓的声音。
庞秋霞穿衣比李茂还快,顺手还帮李茂理了理束发,等他们出门的时候,陈文昭也走到府门口。
“老师,天使来的甚急,路上可能都没有歇息,不知道京城又出了什么变故。”李茂刚才问过时迁,信安军的情报系统并没有收到特别的消息。
陈文昭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三更天,去童太傅那里看看就知道了。”
这次来宣旨的天使级别特别高,是宫内在军事上仅次于童贯受到赵佶信任的宦官谭稹,随行的还有翰林学士,左中大夫王安中。
谭稹是童贯的老部下,当初平方腊的时候,赵佶差一点让谭稹先行领兵,但因为李茂的横空出世,才阻挡了谭稹在军中的上升势头,不过如今也积官到了常德军节度使。
李茂私下里揣测,谭稹就是赵佶用来接替童贯的备选人,等童贯老去或者失宠,谭稹可以随时顶替童贯接掌枢密院。
谭稹见伐辽的文武来的差不多了,朝童贯点点头,来到早已准备好的香案前,打开圣旨宣读。
在场的除了陈文昭李茂之外,只有张邦昌,河间府黄潜善等人能听得懂圣旨,连童贯都听的一脑袋浆糊。
因为这是一篇伐辽檄文,写的文采斐然,生僻字太多,宣读圣旨的谭稹都事先琢磨了好几次才念的通顺。
李茂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和身侧的陈文昭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诧异,不解,甚至有些恼怒的神色。
满满数百字的圣旨,大概意思只有一个,大军入境,秋毫无犯,宋军北伐乃是解辽国故民于水火之中,故而不得大肆杀戮,辽人该干嘛干嘛,官吏亦是如此,只要听从王师所命即可。
李茂觉得把旗帜插到燕京城就算收复燕云十六州已经够智障了,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赵佶和政事堂诸公比他想的还夸张,简直脑缺无极限。
李茂不知道大宋君臣的底气是从哪来的,王师北伐,辽国契丹汉人箪食壶浆迎接?赵佶旨意所到之处万民归顺?那还二十万大军备战干什么?直接把圣旨贴到辽国城池门口不就完了吗!
谭稹读完了圣旨,面朝京城方向躬身,“官家还有口谕,燕云十六州乃是大宋故土,沦陷契丹人之手近二百年,然,燕云之民与大宋同宗同源,不可视为异族,切不可侵害燕地之民性命,更不可夺燕地之民家财”
当中军营内文武们听完了谭稹代为解释的伐辽檄文的具体意思,一个个脸上的表情精彩无比。
因为说白了官家赵佶的意思是让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以大宋王师感化辽国契丹汉番投降,异想天开的认为兵不血刃就可收复燕云之地。
李茂冷笑连连,他以为有自己这些年的铺垫,应该不会发生历史上那令人瞠目忍不住发笑的伐辽檄文,没想到居然连夜送来了。
童贯伐辽正因为受到这份檄文的束缚,猝不及防下被辽国契丹人击败,随后又败于耶律大石之手。
二三十万大军崩溃,最后只能花钱从女直人手里买来了燕京及其周围的六座空城,实惠好处都被女直人掠夺一空,女直人等于是一抢一卖收了双份的好处啊!
谭稹办完了差事,童贯捏着鼻子收下了圣旨,他不是白痴,没有天真到大宋禁军一到契丹人就会开城投降。
若说李茂这些年对谁改变最大,童贯无疑是其中之一,虽然童贯依旧贪财,卖官鬻爵,但在收复燕云上已然再不像历史上那么幼稚。
童贯给了李茂一个眼神,随后开始安排谭稹,王安中休息,同时压下了窃窃私语的伐辽文武们。
等中军大营内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童贯把圣旨狠狠的摔在桌案上,罕见的动怒道:“一群白痴,误君误国,合该都挨个砍脑袋放血。”
尽管知道这份檄文没有赵佶的首肯不会宣发,但童贯潜意识的忽略了赵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有错的不是君王,而是那些朝臣。
“凌云,你怎么看?”童贯发泄过后,伐辽仍然得继续,可因为这份圣旨,策略必须要变动一二。
李茂沉声道:“事不宜迟,我立即率兵攻打归义城,趁河面结冰可以长驱直入,以迅雷之势拿下易州,范阳,然后把开战原因归于契丹一方。”
童贯摇摇头,“官家任谭稹为河东路宣抚使,王安中为燕云宣抚使,分明是想真的兵不血刃拿下燕云十六州,凌云若是选在这个时候出兵,根本瞒不过谭稹和王安中的耳目,此事先拖着,看看北面的发展局势再说。”
李茂默然,站在童贯的立场上是求稳,这没错,但大军在雄州集结,士气正旺,如此拖下去对伐辽有害无益,况且这一拖可能就得等到河流解冻,增加信安军在战场上的难度。
童贯知道李茂心中不满,他也不满,但官家赵佶和政事堂诸公显然错估了伐辽的局面,提前都安置好了燕云十六州的宋人官吏,铁了心想王师呼喝一嗓子就北定燕云。
在西北他可以抗旨不遵,但是河东河北距离京畿太近,可以操作运作的空间太小。
“凌云,伐辽之战,信安军是当之无愧的主力,士气不可衰竭,越过拒马河可以,但不能轻易开启战端,以游弋为主,我马上就给官家写信,陈明利弊厉害,只待官家旨意再来,信安军便可大举攻城,如此并不耽搁多少时间,凌云以为如何?”
第七三八章 角色扮演()
李茂清楚童贯的难处,嘴上应允,心里已经另有想法。
雄州对辽国的贸易虽然暂停了,但大宋禁军集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岂能不传到契丹人那边。
打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占优势,等契丹人做好准备,想要迅速拿下归义范阳一线就难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契丹人被女直人揍的鼻青脸肿直到亡国,却不代表宋人禁军也可以上前跟契丹人比划几阵,如果没有信安军,大宋这几十万人马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