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茂打量着党项俘虏的脸色,大多面黄肌瘦,而且看样子是按照家庭为单位居住,仅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余下的皆是妇人小娘。
丹增懂党项人的语言,上前充当翻译。
李茂询问了一些党项俘虏生活上的现状,比如每天能吃多少粮食,平时都做些什么。
回答的是一个三旬左右的党项妇女,战战兢兢的好像随时都会晕倒,回答的语速很慢,似乎怕激怒惹恼了眼前一看就是宋人大官的这伙人。
丹增翻译道:“相公,她们是党项仁多氏的族人,每天能吃一顿饭,天黑前每人还能分到半个炊饼,平时就呆在地窨子里。”
党项妇人见年纪不大的李茂是这伙人的头领人物,情绪有些激动,嘴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相公,她说仁多氏部落有心投靠,呃!她还是仁多氏部落少族长的妻子。”
李茂对仁多氏稍微有点印象的是仁多保忠,曾经因为被李乾顺打压太狠,想过要投靠大宋,和童贯多有书信往来。
问过妇人,得知她还是仁多保忠的侄儿媳妇,仁多泉的嫂子,在党项部落仁多氏中很有威望的样子。
李茂准备对党项人使用的策略是打压分化拉拢,而和童贯有点牵扯的仁多氏是拉拢的对象之一,离开这个地窨子出来问孙定,“仁多氏如今还有多少人?那个仁多德章还活着?”
孙定对这些数据烂熟于心,“仁多氏还有五千人左右,其中有两千多是这次从西北押送过来的,仁多德章还活着,和仁多氏部落的人被集中关押在硝石矿那边做工。”
李茂陆续又看了十几个地窨子,对党项俘虏的状况有了大概了解后,眉头就没有再舒展过。
从西北掳来近百万人口,活下来的最少也有八十万左右。
北地五州虽然缺人,但短时间内安置不下如此多的俘虏,尤其是光吃饭不干活的妇孺,会给信安军的粮草供应造成巨大的压力。
孙定同样看出这一点,“相公,我统计过,党项妇孺总数超过五十万,青壮男丁则有二十多万,男女比例失衡不说,那些妇孺也会成为沉重的包袱,信安军想要消化这些丁口,最少也得五年时间。”
“本地良家子的数量有多少?”李茂掳来丁口,除了充实北地五州外,还想形成信安军自己的利益圈子。
所谓良家子,不但包括宋人的军兵,还有种田的农民,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发送党项妇人给良家子做媳妇。
这可是真正的“国家”给发媳妇,但前提是有了媳妇能养的起呀!
“除去参加了信安军的,良家子大概有三万左右,相公想的法子有点行不通,那个,好像是审美观念不一样,北地五州鲜少有想娶党项女人为妻的,接纳党项妇人小娘的也大多是破落户,或者身体有点残缺的。”
李茂嘴巴微张,这个状况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他想来“国家”给发媳妇,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居然还挑挑拣拣?
当然李茂也知道党项人和宋人的相貌有差异,但是也不丑好不好,很多党项女人看起来很漂亮的。
呃!好像是审美观念的问题,在他看来充满异域风情的党项女人,在宋人眼中看来,美丑先不说,估计看着就别扭吧!
第六八八章 相争()
这么多女人总不能干熬着,李茂沉思良久说道:“看来有一部分必须发还给党项男丁,去硝石矿那边看看吧!”
孙定一边走一边说道:“除此之外,明年秋粮丰收前,必须安置好这些俘虏,他们太能吃了,即便一天只给一顿饭,消耗的粮食也抵得上北地五州的总人口,而一天一顿饭,又没什么力气干活做工,干的多吃的就多,已经成了信安军消耗粮食最大的一块,若非早两年存粮充足,这一波就能给信安军的米缸吃空。”
李茂事前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设想的和实际情况差别有点大,北地五州暂时消化不了这么多丁口,怎么安置?
思考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硝石矿。
这里距田家寨不远,硝石矿的产量很大,而且开采后还有副产品卤和小盐。
卤可以用来做豆腐,李清照那边已经根据李茂的描述,做出了很多种豆腐,比如豆腐干,千张等等。
小盐原本可以替代食盐,但随着信安军大力发展海边晒盐,食盐产量骤然提高十倍有余。
小盐已经无人食用,大多是给骡马牛羊当做饲草的添加物。
硝石矿外驻守的信安军有两千人,弓马齐备,山头上还有几门没良心炮。
毕竟开矿的党项人俘虏多达十万,信安军的精神绷的很紧,生怕这些党项俘虏聚乱闹事。
硝石矿的守卫采取轮换制,这天驻守此地的将领是邹润,得到李茂要来的消息,八百信安军列队迎接。
邹润这小子也学会了搞形势,另外还押来了两千人的党项俘虏,等李茂一来,这些党项俘虏跪地迎接。
李茂发现开采硝石矿的党项人大多身体素质下降,知道安置问题越来越急迫了。
这样使用党项俘虏,顶多三五年都会死亡殆尽,不符合他最初的预期和构想。
硝石矿这边的气味就不太好闻了,信安军加工硝石矿的办法是把矿石碾碎,用水搅拌后多次过滤,取澄清后的滤液加热。
冷却后即可析出硝石结晶,这便是信安军制造黑火药的主要原料来源。
李茂简单问过,得知党项俘虏的情况比较稳定,实在受不了这个气味,寻了个上风口召集众人就地议事。
“关于党项俘虏,是我事先考虑不周。”李茂先开口坦诚失误,“开矿也用不了这么多人,而且粮食的消耗太大,必须想个办法转移信安军的压力。”
孙定深以为然,“相公,如今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从中选拔青壮编为信安军的辅兵,等忠诚度上来了,让他们和第一批被俘的党项人一样给信安军效力,第一批的党项人如今就不错,冲锋陷阵堪称信安军的一把尖刀,但兵力必须控制在两万人以下,否则一旦生出事端,信安军弹压不住。”
孙定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个办法就是屯田,唃厮啰人和第一次俘虏的那些党项人做的不错,几年来陆续开垦出荒地百万亩,虽然都是薄田,但总比没有收成好。”
李茂否了孙定的第二条建议,宋辽,宋金没有几年安稳日子可过,一旦打仗,哪还有时间种地,即便有了收成能不能到手里都是未知数。
李茂之前就有过构想,原本想着再过两年施行,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了。
“出海吧!沿着渤海湾寻找有淡水的岛屿,我知道的就有靠近辽地的菊花岛,另外高丽那边最好能抢夺一块两块地盘,最南边的木浦必须拿下,以此为跳板进入日本。”
孙定等人有些跟不上李茂的思维,更不知道李茂说的日本是什么地方。
“就是倭国。”李茂这么一说,孙定等人稍微有了印象。
实际上新唐书中就记载倭国更名之事,但只在官方交往中记载。
“相公,大老远的跑去倭国做什么?高丽倒是可以试一试,起码离我们近,倭国太远了,我听说倭国四面都是海,还时不时的刮大风下大雨,那风可以掀翻所有船只。”
“把党项俘虏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还能控制住吗?可别又在高丽和倭国出现个西夏,不对,应该叫东夏,那可糟心了。”
“高丽和倭国对我们来说太陌生,什么情况两眼一抹黑,万一高丽和倭国的武力不弱,遭受损失怎么办?信安军的水师再厉害,也不能登上陆地作战啊!”
众人七嘴八舌,大多数不太认同李茂的想法,觉得高丽和倭国太远,信安军鞭长莫及。
一旦党项俘虏失控,或者两地武力反抗,反而得不偿失。
李茂折来一段树枝,在雪地上大概划出渤海湾的轮廓,高丽和倭国的相对位置。
“你们看,沿着渤海中靠近陆地的岛屿,到高丽的开城,南端的木浦,以及倭国的长崎等地,恰好可以把整个辽地北方圈住,信安军的水师可以随时登陆作战,是牵制辽国契丹和女直金国的重要手段,孙定不是说信安军的贸易遇到了瓶颈吗,那么高丽和倭国将会是替代辽国和女直金人的地方,尤其是倭国有一个很大的银矿,如果能将那个银矿掌控在信安军手中,可以使信安军的银元储备超过现在的十倍以上,到时候将银元和铜币在河北河东几路铺开流通都不是问题。”
随着李茂的解释,孙定等人的眼睛有点发亮了。
李茂描绘的前景非常广阔,信安军的产出,南方的丝绸茶叶有了销路,而且还有巨大的银矿。
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可以让人眼红拔刀的利益呀!
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高丽还是倭国,都并非大宋的藩国,没有真正的邦交关系。
挑起战争也无需和朝廷报备,而打下来的地盘完全可以作为信安军的飞地,纳入信安军治下。
李茂把其中的好处讲的差不多的时候,开矿的仁多德章被押送到了李茂面前。
李茂见过仁多保忠,眼前的仁多德章和仁多保忠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本家。
“你就是仁多德章?我与仁多保忠见过两次,也算有些关系,你既然是现在的仁多氏族长,对仁多氏的未来可有什么想法?”
第六八九章 人生而有追求()
仁多德章作为西夏贵族,精通汉典熟悉汉话,不用丹增再做翻译,听了李茂的问话,双眼有些茫然道:“亡国之人不敢有何多想,一切全凭李相公做主。”
仁多德章意志消沉,西夏的覆灭给他带来了巨大打击,哪怕和皇室李氏的仇怨嫌隙都放下了,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混吃等死。
报仇?仁多德章觉得此生无望,连西夏都烟消云散,党项人又仿佛回到了唐朝末年那段日子里,没有国家,部落各自为战,再也成不了气候。
生存,这是党项人现在最大的奢望,仁多德章眉头都能看到矿山里死去的族人。
他记得两晋南北朝时,把汉人称作两脚羊,如今风水轮流转,成了两脚羊的是党项羌人,活着还是死亡得看宋人的心情。
李茂想分化拉拢俘虏的党项人,仁多氏部落是首选,除了仁多保忠和童贯的那点香火情之外,仁多氏和西夏李氏的关系不好,与梁氏也有龌龊,那么扶持仁多氏打压另外两支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孙定极富眼力劲,命人生火煮肉,还烤了一只羊,李茂让人又拿来白酒,示意仁多德章与自己同食。
“仁多保忠生前被李乾顺打压,原因你应该知道,仁多氏被李氏打压多年,名为西夏三大贵族,实际上早已日落西山,否则仁多保忠也不会生出归宋之心,你觉得他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仁多德章作为仁多保忠的直系后裔,当然知道当年仁多保忠为何想要归附大宋。
那段时间仁多氏的处境非常艰难,随时会被李乾顺连根拔起彻底消灭,仁多保忠归宋也是想保存仁多氏的实力。
但是仁多德章没说话,默默的吃着羊肉,这种从小到大吃腻了的肉食,如今有着说不出的美味。
“你看到那些我第一次征伐西北俘虏的党项人了吧?他们现在穿着宋人的衣衫,吃着宋人的饭食,拿着宋人的刀枪,写着宋人的文字,你觉得他们还算是党项人吗?”
仁多德章的手一抖,他即便是俘虏,也是高级俘虏,时不时能接触到信安军的高官。
其中就有一些是和他同族的党项人,那些党项人现在说着汉话,与汉人无异,如果不是面目特征,完全看不出曾经党项人的痕迹。
仁多德章明白这就是同化,当这些党项人再过两三代,或者移风易俗,或者和宋人通婚,将完全的融入到宋人之中,党项这个名字完全会消散在历史的尘烟中。
李茂继续说道:“这就是大势所趋,顺应这股大势,才活得下去,违逆这种大势,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历史的洪流吞灭,五胡十六国今何在?消亡,融入的不止党项,还有那些已经融合的曾经强劲一时的势力,而党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仁多德章把一根羊骨头扔在雪地上,双眼望着李茂,“李相公想以党项人为前驱?去打辽国,去打女直人,打阻卜人?最终让党项人彻底消亡?”
李茂哈哈一笑,招手把几个在不远处站岗的信安军叫来,让这几个人摘下头盔。
“这个人叫白马池乌,他是吐蕃人,在最后一次横山之战的时候成为信安军的俘虏,然后加入了信安军,如今是我的随身亲卫。”
“他叫斡穆迪,党项人,加入信安军后历经大小七八战,如今是信安军的营副指挥使。”
“这是迪力,党项人,每战必会冲锋在前,积战功升迁至虞候,因为受伤,如今在我身边做亲卫。”
李茂介绍着自己的亲兵卫队,除了营副指挥使是党项人,其中宋人只占十之三四,其他不是党项人就是吐蕃人或者唃厮啰人,这让仁多德章非常诧异。
人是有思想的独立个体,本能的驱动使人追求更好的生活,首先要解决生存的问题,然后才是生活,前途,金钱,权力等等都是追求过程的具现。
唃厮啰人,吐蕃人,党项人,宋人,基本上追求的东西一样,为什么厮杀?还不是想需要解决生存问题。
当这个问题被打破了,解决了,自然会涌现更高层次的追求,而李茂恰好给了他们攀爬上升的口子和渠道。
信安军是典型的因人成事,起步阶段全凭李茂一人推动,然后才有旁人加入。
当整体出现类似个人的需求,自然会形成强大的凝聚力,到时候李茂不必推动,信安军的每一个组成部分,每一个人都会朝一个方向使劲儿。
李茂让几个亲卫和仁多德章好好聊聊,仁多氏部落可以拉拢,但如果仁多德章顽固不化,那就换一家。
曾几何时,李茂也想过学学射雕大汗,把人群先天的确定等级,一级压一级那样形成绝对控制。
但历史经验已经表明那是自掘坟墓,或许能维持百年时间,可最终注定分崩离析。
至于南亚的某大国的姓制度,完全是把人划分为人和会说话的牲口,更不可取。
李茂起身远眺,硝石矿那边热火朝天,党项人太多了,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北地五州的安稳,必须尽快分而化之。
同时还得提升宋人在信安军中的比重,战将不缺,精兵难求啊!
李茂打过西夏,平灭淮西,南定方腊,亲身经历的感觉清晰的可以比对每一次战斗过的敌人。
总的来说宋军缺少一股精神,冷兵器时代,大家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脑袋,单兵素质差距不大。
为什么宋军乃至大宋被戏称为宋鼻涕?骨子里还是没有那股汉唐气势,或者说气焰。
一个人,一个王朝,自己先怂了还怎么硬的起来。
“吴用,年前辛苦些,拟一个练兵的方略,过了年把信安军,河北东西两路的禁军全部按照练兵方略轮一遍,从其他州府禁军中择优挑选一万人加入信安军。”
吴用点头称是,明白李茂这是要强干弱枝,使信安军在河北东西两路一家独大。
虽然会进一步加重信安军的负担,可兵马的增加势在必行,近百万党项俘虏,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啊!
没有武力时刻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