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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同任命一块到的是赵佶带着愤怒意味的申斥圣旨,将大名府,乃至河北,河东几路官吏骂了个狗血淋头,下旨令李茂和河东路安抚使即刻进兵围剿大寇田虎。
李茂又陆续看了蔡京等政事堂大佬的批注公文,随意的扔在桌案上,“这阵风算是刮过去了,明天一早启程吧!”
“相公,返回信安军州还是沧州?”杜壆说着迟疑了一下,他这话问的多余,李茂的小妾已经生了,肯定急着返回经略府啊!
谁知杜壆猜错了,李茂起身道:“先不回北地五州,距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我这新官上任怎么也得烧一把火,传令河北东西两路的禁军,齐聚河间府,摸摸自家的老底儿再说。”
杜壆愣过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河北东西两路的禁军除了信安军都是孱弱之师,但是在纸面上可是有着十几万大军。
就算吃空饷再厉害,十万出头应该差不了多少,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起码十几万张嘴是真的,每年得多少粮食喂养?
吴用面带忧色道:“相公,这些扶不上墙的禁军绝对不能白养着,战斗力比唃厮啰人和党项人差的太多,上了战场也是送死,而且西北正源源不断的押送党项羌人的俘虏,信安军也不缺兵源,最好都打发了去开矿。”
朱武对信安军中的唃厮啰和党项人和孙定一样戒备很深,反驳道:“信安军也不能总是指望唃厮啰人和党项乡人作战,这十几万禁军裁撤冗员和老弱,怎么也能得几万青壮,可以确保那些异族之人不起外心,否则单凭上层军官弹压指挥,早晚会出大乱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年才能让他们从骨子里打消反复之心。”
关于河北东西两路禁军如何处置,李茂等人一直没有商量出结果。
在路上的时候,又遇到西北“遣送”的党项羌人俘虏,天寒地冻的时节,这些党项人仿佛被交易的骡马牛羊,在官道上绵延数十里,时不时能看到倒毙在路边的尸首。
鲁达嘿了一声,“姚古和折可求这是穷疯了吧?就算是敌人,怎么也得给一口吃的呀!”
鲁达痛恨党项人,但看到这些俘虏在寒风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很多都是只剩一口气的妇孺,怎能不动恻隐之心。
朱武看着信安军将沿路的尸首挖坑埋掉,心有同感道:“每一万人就能从信安军换取五百贯银钱,而且粮草另算,这根本就是无本的生意,西军那些人能放过才怪。”
李茂同样看到了这一幕,感觉西军有些过分了。
当时和姚古,折可求说好的,西夏党项俘虏的口粮由信安军折算成银钱支付。
这是拿了银钱不办事,变相克扣党项人的口粮,一里一外,西军凭空能多出十万贯的银钱,冤大头变成了信安军,遭罪的则是党项人。
“朱武,你代我写信给姚古和折可求,党项人丁口到了北地五州,只算活的,死了一文钱都没有。”
朱武应了一声说道:“当初就该把这一条提前说明,我现在就写,信安军的银钱再多也不能这么打水漂。”
李茂眼下手里的存粮不多,眼前这几万党项人俘虏只能苦苦挨着,能活多少全凭运气。
信安军越过这些党项俘虏,抵达河间府的时候天色还没黑,提前得到消息的知府黄潜善带人在城外迎接。
和去年不同,如今的李茂不但成为正二品大员,还是黄潜善直接的顶头上司,再怠慢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李茂对黄潜善印象不好,这位是历史上有名的奸臣,在两宋交替时仅次于秦桧,就连汪元复的伯父汪伯彦都略逊一筹。
但不能否认的是黄潜善之流很会做人,把姿态放的很低,阿谀奉承的拜年话一套一套的,让李茂挑不出半点毛病。
第六八三章 河间府整编()
黄潜善把自己的府衙让出来供李茂暂住,李茂吩咐什么都点头答应,颇有相公门下走狗的自觉。
小人也有小人的用法,李茂在河间府整编河北两路禁军,有这么一个知府配合能省不少事。
黄潜善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冻的哆哆嗦嗦,未语先笑脸还有点僵,“李相公,西北一战灭国,乃国朝第一大功绩,我等为李相公同贺。”
李茂招呼黄潜善坐下,喝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黄知府冻坏了吧!河间府的几位同僚也辛苦了。”
“不辛苦,迎接有功将士凯旋,我等与有荣焉。”黄潜善伏低做小,身侧的河间府文武亦是恭维声一片。
虽然不像黄潜善那么露骨,可面对李茂这个顶头上司的上司,哪敢有半点怠慢。
寒暄过后,李茂开门见山,“本官准备在河间府整编河北东西两路的禁军,稍后会清点禁军名册,希望河间府的主薄,典吏和押司们能多劳累些,年前本官会给诸位一笔火炭银钱做补贴。”
黄潜善以下无不欣喜,现在李茂慷慨之名已经传开了。
他们和京城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知道李茂在京城大撒银钱,一出手都是千贯以上。
河间府不如京城,但给李茂做事最少也能到手二三百贯,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此事事关重大,还望诸位能沉下力气做事,如今大宋解决了西北边患,接下来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虽然这一年二年不会打,但是打起来就不容我们喘口气,因此准备工作异常重要,从现在开始,诸位若是做出成绩,哪怕只有苦劳,本官亦会在官家面前给诸位表功。”
李茂的承诺让包括黄潜善在内的河间府官员笑逐颜开,有李茂的推荐,干完一任肯定最少升迁一级,纷纷表示愿为李茂效力。
随着河间府整编的消息扩散道河北东西两路,除开信安军下辖的北地五州,仅仅用了五天便聚集了十几万禁军。
李茂没有去看那些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禁军士兵,而是在府衙内先召开了河北两路将军级的会议。
李茂早有意愿成系统的培养将领,就是类似后世的军校之类,但几次都没有时间和精力付诸实施。
他准备现在就做点前期筹备的工作,让这个军校能融入到书院体系中,免得被风闻奏事的御史言官们指指点点。
战将过百员,其中除了和李茂亲近的将领,还有河北两路各地的禁军指挥使,有些话李茂是特意对他们说的。
“诸位身为禁军将领,需明白上阵杀敌,马革裹尸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临到谁头上,谁就跑不了,所以都应该有随时战死沙场的觉悟。”
信安军将领听着还好,他处将领一个个蔫头耷拉脑袋,显然对上阵杀敌,战死沙场很畏惧。
信安军将领见李茂说完冷场,对那些不予回应的禁军指挥使们非常鄙夷。
刚刚调入李茂麾下,但与李茂配合多次的王焕起身道:“相公说的不错,打仗就该将生死置之度外,战死沙场也不弱了军将的名头,但凡相公有命,我愿为先锋。”
王焕虽然是节度使,但这个年头节度使有名无实,王焕反倒愿意跟着李茂参与伐辽,没准还能搏个加官封侯,光耀门楣,那他这辈子就算心满意足了。
后加入信安军的那些原禁军将领,兵马都监如张清,秦明等人,也先后表态。
李茂又看了看那些一言不发的禁军将领,这些人注定要被淘汰掉,但处置军指挥使以上不但得经过枢密院,吏部,还得官家赵佶点头。
他早有设想,将这些禁军指挥使全集中到一起,以学习的名义挂起来。
这样一来有童贯在枢密院顶着,这些指挥使翻不了大浪,就当是养猪了,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安排,若是跳出来找事,罚了之后安上一个战死沙场的名份即可。
解决了指挥调度问题,李茂把精力转移到禁军人马上,吴用见李茂望来,心领神会踏前一步。
“河北东西两路禁军,除却信安军之外,四十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禁军士卒,前往河北两路的矿山开采矿石,余下的军兵进行体能考核,凡是不合格者,一律降为辎重兵,辅兵”
河间府整编,李茂的本意就是彻底的打乱原有的禁军编制,争取用两年时间训练一番,如果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那只能拿到战场上做炮灰。
接下来由杜壆重申十七禁五十四斩,另外还加了几条信安军追加的律令,仿佛一道道枷锁套在禁军的脖子上,想靠混日子过活的禁军将士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枭首示众。
某些禁军指挥使原本以为来河间府就是走个过场,这场会议下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而是真的有可能被李茂砍掉脑袋。
一时间这些人人心浮动,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更让他们不能忍受的是被剥夺兵权去搞什么学习,他们做营指挥使,军指挥使,最重要的目的还不是喝兵血,吃空饷,如今这来钱的道被李茂堵死了,心有不甘者大有人在。
李茂对此早有预料,也不揭破,心中暗忖不杀杀这些人的气焰,树立几个反面典型,还真镇不住这些老油条呢!
散会之后,一干人等各行其事。
黄潜善拍马屁道:“李相公果然厉害,禁军如此整编,必成善战之师,收复燕云十六州指日可待。”
李茂瞥了黄潜善一眼,“黄知府,你我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禁军事务和黄知府干系不大,但是民政之上同样容不得半点沙子,若是做不好,影响了伐辽事宜,黄知府的脑袋也不是不能砍。”
黄潜善讪笑连连,“李相公放心,下官一定鞠躬尽瘁,只要李相公吩咐,下官必定不打折扣的完成,若是稍有差池,提头来见。”
李茂不是和黄潜善开玩笑,不止河间府,河北两路的州府承担着伐辽的后勤事宜,打仗缺了后勤能打胜仗?
第六八四章 文贪财武怕死()
敲打黄潜善只是开始,等过了年他会陆续找各地府县的知府知县谈话。
听话的继续留着,不听话的就架起来,反正不能让他们这些只会捞钱的贪官,庸碌之辈破坏了伐辽大计。
翌日清晨,李茂点鼓聚兵。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连队列都站不好的河北两路禁军,他真想捂脸假装没看见,这些兵马拉到前线和契丹人作战,能打胜仗才怪。
不管多么不受待见,河间府整编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第一个就是清点花名册。
凡是有吃空饷的,谁的罪责谁来承担,如果差距不是特别大,李茂也不会穷追猛打。
但差的太多,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借几颗人头来用了。
杜壆拿着花名册,挨个点名,河间府还聚集了二十几个仵作,不是为了勘察现场,而是甄别老弱。
裁撤老弱是必然之举,那些连刀枪都挥舞不动的禁军,连开矿都干不动。
只能另行安置,在北地五州划给田亩集体耕种,起码有个生活来源,不至于成为流民。
这还是好的出路,但有些禁军士卒完全是来混日子的,特别是基层军官,大多和营指挥使有点关系,是指挥使以上喝兵血的帮凶,这些人是李茂重点查处对象。
第一个被揪出来的就是河间府兵马都监的一个都头,按照大宋禁军的编制,其手下最少也得有七八十人。
这位可好,只有十几个部下,还有三个是残疾,余下的只见名册上的名字而找不到人,吃空饷的力度令人瞠目。
被锁拿肩膀的都头押到李茂面前,这厮还在满口喊冤,“大人,我麾下的兵卒都有的,只是天冷难行有的病倒了,有的摔伤了,大人给我几天时间”
这种手段李茂见的多了,当初整顿信安军州禁军的时候,没少遇到,即便能拉来满编的一都,也多半是花钱雇来充数的。
军法一上,大棍一落,这个都头哪里扛得住,本着少受皮肉之苦坦诚了吃空饷的事实。
原本以为就是打几十下军棍,哪曾想李茂一声令下,直接砍掉脑袋挂在木杆上示众,看着血淋淋的首级,顿时让接受点名整编的禁军们骚动起来。
此时还得交代一下元丰改制后的宋军组成,中枢不必细说,那是枢密院,三衙和兵部共同掌管。
而禁军的编制分为四级,分别是厢,军,营,都。
一个厢下辖十个军,每一个军下辖五个营,一个营下面有五个都,每都一百人。
一个完整的厢禁军,设厢都指挥使,下面是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
营是比较普遍的作战单位,各种调动,戍边,作战都以营为计数统计兵力。
而李茂的清查禁军员额则是从都一级开始,真正做到了掌握第一手材料,让人无法作假,喝兵血吃空饷的无所遁形。
一天下来,木杆上挂着的首级多达十几个,如此霹雳手段不但震慑住了河北东西两路的禁军,也把同来的禁军将领们吓的不轻,小动作开始频繁起来。
驻扎束城的军都虞候张瀚第一个冒头,手里还拿着束城知县送来的紧急公文。
“李相公,束城西北发现大寇田虎的踪迹,束城的都头和衙役亲眼所见,知县那边催的急,身为禁军有守土之责,末将会立即带领本部人马回束城剿匪。”
李茂被张瀚这个军都虞候给气笑了,这位说谎一下就撞在了枪口上。
若是说别的贼匪还好,偏偏说的是田虎,田虎在哪他可是一清二楚呀!
“公文拿来我看。”李茂见张瀚演戏的天赋不错,索要了束城知县的公文,一看就不是假的,那么束城知县和这位军都虞候可以认定是狼狈为奸,干系很深。
张瀚见李茂把公文放下,自觉暂时离开河间府板上钉钉,大话自然不要钱的往外甩。
“李相公,大寇田虎肆虐,还杀害了梁中书,末将不才,愿追踪锁拿贼匪,为李相公立功,为梁中书报仇。”
李茂面带微笑,“张都虞候麾下有多少人马?大寇田虎又有多少人马,这些张都虞候知晓吗?”
张瀚心里一突,讪笑道:“末将暂代军都指挥使,麾下有两千五百人,大寇田虎据说有兵马数千,想来还是可以一战的。”
张瀚想好了,等离开河间府,直接躲在束城县出来了。
李茂再下调令,那他就装病,反正不想再和李茂打照面,这个李相公心狠手黑,离的越远越好。
“朱武,去清点张都虞候麾下兵马实数,一刻钟之内回报。”
李茂清点河北禁军数目是按照屯驻地由南到北的顺序,束城县在河间府以北,原本要两三天之后才会清点兵员实数。
不过这个张瀚自己跳出来,想用小聪明钻空子,那李茂只能让他知道,这个空子可能把脑袋挤掉。
张瀚脸色大变,急忙说道:“李相公,末将麾下的确有两千五百人,只是路上有些兵卒冻伤病倒,如今却是不满编的。”
李茂没搭理张瀚,不到一刻钟之后,朱武拿着花名册来到李茂近前,“相公,屯驻束城县的禁军在编合该两千五百三十九人,实到一千一百人。”
李茂冷着脸看着张瀚,张瀚自己每年吃多少空饷,心里能没有数?但是外面木杆上的首级让他双腿有点发软。
“李相公,咱们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大宋禁军哪有不吃空饷的,否则那点粮饷如何养活两千五百多禁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相公若是较真,河北东西两路的军指挥使,都虞候,营指挥使乃至都头,又有几个清白?”
张瀚想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