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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西门庆浑身鲜血,李昌期吓了一跳,得知西门庆还和贼人交了手。
急忙询问贼人的相貌身量,他好让华主薄画影图形发布海捕公文。
李茂一听就知道这件事彻底凉了,他殴打王胖墩儿的时候已经见识了画影图形的厉害,太抽象派。
估计和真正的凶手模样半点不搭,按图索骥还不如等凶手抽疯自首呢!
西门家遇祸,在清河县绝对是一件大事,整个县城为之轰动。
亲眼看到一溜排开的九具尸体,无不色变,人人都觉得缺乏安全感。
往日里讨人嫌的衙役皂隶,现在看起来竟然亲切了几分。
华主薄主持善后,李茂出面把冯癞痢的尸首认领,准备买一口好棺材将其安葬。
再让乔山去郓城一趟,把冯癞痢和雷横的老母接来,这是他欠冯癞痢和雷横的恩情,只能这么偿还救命之恩了。
西门庆当日发丧西门达,顺便也把孙天化等人的后事处理,算上李茂给冯癞痢买棺材。
清河县的棺材铺大发利市,掌柜的可能是满县城唯一一个心花怒放的人。
看到李茂进城,邹渊曹云二人悬着的心彻底归位。
邹渊一阵后怕道:“秀才老爷福大命大造化大,九天飞龙庞万春可是有名的江洋大盗,箭无虚发心狠手辣,万幸,万幸啊!”
曹云大嗓门道:“大郎,庞万春那厮最喜欢放冷箭伤人,邹大哥说的没错,你是捡了条命啊!”
“你们认得庞万春?”
李茂问完觉得自己好蠢,邹渊叔侄和曹云原本打算去登云山落草当山大王。
在所谓的江湖上混过不短的时日,岂能没听过庞万春的名号。
邹渊二人齐齐摇头。
“只是听说过这么个人,九天飞龙的名头响了三五年,据说此人行事心黑,专门劫杀乡绅豪商向来不留活口,鲜有人知他的具体相貌。”
听了邹渊的话,庞万春血债累累啊!
李茂脖子后面的毫毛刷的一下竖立起来,没敢对邹渊说庞万春可能是来找他的,射杀西门达纯属意外。
西门家实打实倒大霉被他殃及了。
“我这几天暂且住在吴大人府上,等办完冯癞痢的丧事,你们回头让乔大哥去吴府找我,另外传个话给姨母和小妹等人,就说我一切安好,过两天再回去。”
李茂思量再三决定依旧暂住吴府避避风头。
亲眼所见再加上邹渊二人的描述,庞万春此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杀人不眨眼,他不能让危险波及到家人。
一边操办冯癞痢的后事,李茂把遇袭的详细经过讲述给邹渊二人听。
二人这才知道李茂面临何等的凶险,为什么要厚葬冯癞痢,还替冯癞痢的老母养老送终。
冯癞痢和雷横够义气,李茂也够长情。
邹渊二人顿感交朋友还得交李茂这样的好,起码不用担心身后事,卖命卖的值当。
李茂回到吴府的偏房,提笔写了两封信。
第一封信写给陈文昭,将他的猜测在信中言明,希望陈文昭能想办法提审倪鹏,搞清楚县城遇袭的来龙去脉,是否和倪鹏或者茶酒摊的贼匪有牵扯。
第二封信写给雷横的母亲,李茂没写实情,只说雷横病了,雷横的母亲肯定坐不住会来清河县。
冯癞痢的老娘那边,李茂觉得还是亲口跟乔山交代一二为好,无论如何都要把老人家接来。
哪怕只享几天清福,也不至于让他感到愧疚亏欠。
李茂和找来的乔山详谈的时候,西门生药铺的灵堂已经搭好。
应伯爵等帮闲泼皮披麻戴孝,不管真哭假哭,脸上都带着眼泪,但是等了半天也没见西门庆出来。
应伯爵和谢希大不由得面面相觑,换身衣服需要这么久吗?
生药铺的门脸烧没了,但后院宅子嗅不到半点烟火气。
厢房内,西门庆早就换好一身孝服,房门被他顺手拴好,小心翼翼的从血衣中拿出一件东西来。
西门庆的确没跟李茂和吴骧说实话。
他不但追上了贼人,还一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之所以隐瞒不说,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油纸包。
西门庆的呼吸略显急促,再次打开纸包纸裹,里面除了两根金条约莫有十两之外,还有厚厚的一摞钱引。
数过之后竟然有四千贯之巨。
江洋大盗肥的流油,西门庆不知道自己斩杀的人是不是庞万春,这笔银钱不是假的就行。
他把钱引和金条藏好禁不住叹息一声,发了横财不假,但老子爹也没了,还死的那么惨,这个家,今后只能靠他一人撑起来啊!
第六十章温必古登门做月老()
“大郎,灵堂那边来了吊唁的人,应伯爵几个假子应付不来”
陈氏敲着门小声说道,她的运气比较好。
庞万春等人行凶时在隔壁乔老爷家窜门,躲过了一场杀劫。
西门庆平复激动的心情,脸上只剩下哀伤,拨开门闩推门而出。
悲恸不是假的,但脚步看起来轻快了些,让一向很了解西门庆的陈氏有点诧异。
第二天李茂把冯癞痢的后事解决,和邹渊联袂去西门庆府上吊唁。
于情于礼李茂认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无论冯癞痢还是西门达等人,皆是被他殃及的池鱼罢了,拜一下西门达亦在情理之中。
白事儿有白事儿的规矩,李茂入乡随俗。
不但给了五贯钱的寒食费用,身上还穿着给冯癞痢下葬的丧服,脸上神情肃穆给西门达的尸体烧香见礼。
应伯爵和谢希大编排污蔑李茂导致西门达等人身死,这个场合虽然不对,但也没给李茂好脸色。
几个帮闲在两人的授意下,寒食杯碟近乎砸在桌案上,让周围其他来吊唁的人无不侧目观望。
邹渊霍然站起,李茂忙道:“渊哥不必介意,狗咬你,你还能咬回去不成?一群跳梁小丑如蚊蝇尔,烦不胜烦,权当没看见吧!”
“你骂我是狗?”
谢希大拄着拐,脸含讥讽道:“果然不愧是秀才老爷,出口成脏,我等泼皮万万比不得,但是你也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义父就是因你而死,你才是杀人凶手。”
谢希大应伯爵等人,平时开玩笑般管西门达叫爹,西门达逢年过节也给他们仨瓜俩枣,过个不缺吃穿的年节。
西门达骤然辞世,他们虽不是死了亲老子爹,但心里不痛快,有股火没地撒,一股脑的倾斜在李茂身上。
“李秀才,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卑鄙小人,还不速速离去。”
应伯爵见有几个泼皮过来围住李茂和邹渊,看似壮声势场面,实际上想让李茂快点走。
在灵堂打起来西门庆回头能把他们腿打折。
一身白衣的西门庆解手回来,恰好看到谢希大等人围着李茂的一幕,沉声道:“不可无礼,来者是客岂能怠慢。”
西门庆眼睛有点红肿,看人的目光有些怪异,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谢希大等几个泼皮纷纷低头退走,尤其是谢希大,总感觉老爹西门达死后,庆哥有点变了。
泼皮被西门庆赶走,李茂作揖道:“家出横事,还请节哀。”
西门庆没有回礼,双眼通红定睛看着李茂。
“孙寡嘴几个人死了,死无对证,但是药匣子里还有个伙计看到了当天的事情,秀才好手段,西门庆铭记在心定有厚报。”
李茂记不清生药铺里有几个伙计,雷横为了就他“误杀”西门达的事情绝不能开口承认。
听到西门庆把厚报二字说的更重,他也还以颜色道:“亏心事做的太多必然累及自身和家人,你之行事自己心里有数,还望你好自为之。”
水浒中西门庆着墨不多,但金瓶梅中写的很细。
西门庆此人坏事做的一箩筐,贪财,好色,恋权,最后脱阳死在女人肚皮上,称得上因果报应。
李茂如此说,更像是自嗨提前祝西门庆挂的快乐,娇妻美妾孩子家产都成了别人手里的胜利果实。
吊唁不欢而散,邹渊出门就吐了口唾沫。
“大郎,我们就不该来,看看他们那些人的嘴脸,要不晚上我和云小子来放一把火,再让西门家热闹热闹?”
“渊哥行事切忌冲动,西门庆的武艺身手十分了得,只可智取。”
李茂笑道:“何况过几天西门庆家里必然热闹,我们只管等着看戏便是。”
邹渊想起李茂把炊饼的秘方尽数卖给了城里的面食铺和酒楼,一拍大腿道:“我把这个茬口忘了,大郎看,隔壁的铺子还在拾掇呢!我等不及想看看西门庆那时候的嘴脸,肯定精彩之极啊!”
邹渊见李茂走路极其小心,贴着街边溜着墙根,开解道:“大郎不必如此小心,庞万春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向来是一击不中远遁百里,在清河犯下如此大案,八成不会在清河附近逗留,早就撒丫子跑没影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渊哥回去仔细小心守着家中门户,庞万春既然老弱妇孺皆杀,行凶无所顾忌,不能按常理判断啊!”
李茂觉得这些亡命徒杀人已经成为习惯,小心绝对无大错。
与邹渊在街口分别,李茂走进吴府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吴月娘,不就是西门庆续弦的正室吗!
不过按照他读过的书中描述,吴月娘嫁给西门庆已经是二十五六的老姑娘。
按照少女十四及笄算起来,吴月娘不可能十年没找到人家,以吴月娘的容貌身段家世也不愁嫁,怎么一直待字闺中?
这一点书中没有详细描写,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吴管家和李茂已经惯熟,笑着打招呼道:“秀才老爷回来了,我家老爷吩咐,秀才老爷回来径直去花厅,府上来了客人呢!”
李茂本来想去看看雷横的情况,听了吴管家的话只能先行去往花厅。
心里猜测着这个时候谁会来吴府,能让吴骧坐陪,身份想必不一般。
没进花厅的时候,李茂就听到吴骧和人谈笑风生,而应和之人的声音也有些耳熟。
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人影,心中暗忖道:“竟然是他。”
吴骧看见李茂过来,招手道:“凌云,这位不陌生吧?”
李茂作揖为礼,“凌云给伯父见礼了,见过温秀才。”
李茂听着耳熟的声音,赫然是在街面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温必古。
此人虽然提醒李茂的二叔要贱卖李家的藏书,但李茂对此人很不喜欢,第一印象极差,用算命的话说天生八字不合。
温必古热情似火,奉承拍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李秀才多礼了,听闻李秀才补录为县试案首,今后还要称呼一声贤兄才是,日后在文昌书院进学,少不得要时常叨扰李秀才”
吴骧笑着打断温必古的话,“你们二人同中县试,也算小同年,如此言语岂不生份了,李茂表字凌云,温秀才表字日新,还有个葵轩的雅号,互称表字即可,否则说话都听着不顺耳朵。”
吴骧居中这么说,李茂和温必古重新作揖见礼互称表字。
李茂不知道温必古因何而来,开口问道:“日新兄还没有去文昌书院报到?”
温必古苦笑道:“怎么没去,可惜书院内的三个教谕病倒了两个,不止我回来了,其他学子也暂且回转家中,还好米粮不曾短缺,学生们没白跑一趟,教谕说下月初九回转书院即可。”
温必古为人八面玲珑,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李茂为什么发问。
笑着说道:“我这次来拜访吴大人,却是为了一桩美事,要给吴大人介绍一个好亲家。”
李茂哦了一声,温必古来做月老媒婆,给吴月娘找婆家吗?
想到前天被自己搂抱在怀哆哆嗦嗦的小娘子吴月娘,李茂不禁失神了片刻。
第六十一章包办婚姻()
吴骧并不知道温必古为何登门,但送给门子的礼物不轻,又有秀才功名在身,所以出来与温必古一会,和李茂最初登门并无二致。
此时听温必古之言。吴骧和李茂想到了一起,以为温必古是想给吴月娘说媒。
温必古一开口,李茂和吴骧都猜错了。
“东平府有尚举人,以诗书耕读传家,其父如今正在成都府推官任上,家中有一妙龄女待字闺中吴大人的长子吴镗年将及冠,可谓天作之合的好姻缘,我曾经在尚举人门下求学,又是清河县人,是以毛遂自荐做个月老”
李茂对吴骧的家事不熟悉,先后来了几次只见到吴月娘一面。
听温必古侃侃而谈,才知道吴骧另有二子一女,长女前两年出嫁,长子吴镗和次子吴恺刚刚长成到了娶妻成家的年纪。
吴骧有四十岁吗?
李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四十不到儿孙满堂想想就可怕,心思随即转到这门婚事上,李茂觉得吴骧没有拒绝的理由。
举人家的闺女,和吴骧的长子的确般配,双方的家庭背景门当户对,只要尚举人的闺女不是太丑,温必古牵红线必定成功。
“尚小塘吗?”
吴骧身为团练副使,哪能不清楚本地官绅的情况,尚老爷在成都府做推官,尚小塘去年考中举人,听说来年还要进京赶考参与会试。
尚家诗礼传家,庄田地土不少,他本人倾向答应这门婚事。
温必古点头道:“正是,尚家小娘年方十六,花容月貌且精湛女红,平常也读得几本女德之书,绝对是打着灯笼难寻的好女子,好良缘错过太可惜了。”
李茂心中想笑,尚举人的闺女这是嫁不出去了吗?
古人婚聘讲究六礼,纳采一般是男方提出提亲,先行试探女方家里的意思。
到尚举人这里完全相反,他不无恶意的猜测尚举人的闺女八成很丑,怎么看怎么都像倒贴。
吴骧权衡一番说道:“明天恰好要去东平府治所一趟,我与尚举人有过几面之缘,他家的闺女定是极好的,等互换庚帖把亲事定下来,少不得还要温秀才走动一二。”
温秀才大喜,撮合吴家和尚家联姻,是曾经的老师尚举人给他出的难题。
他原本还以为会费口舌,没想到竟然出奇的顺利,害他白担心了一场。
李茂见吴骧三言两语就决定了儿子的婚事,没来由的有些恐惧。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包办婚姻,男女双方互不知名且没有见过面。
只凭年纪和家世合适就要过一辈子,给他的三观造成了强烈冲击。
“还好我的婚姻大事能勉强自己做主,否则将来的老婆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娶进家门,万一后悔黄花菜都凉了啊!”
李茂不禁庆幸原版那家伙父母双亡,让他得以逃离包办婚姻的噩运。
好险,万幸啊!
温必古欢天喜地走了,李茂在吴骧的要求下写好了吴镗的庚帖,生辰八字之类。
吴骧一边看字一边询问李茂的生辰,这让李茂心里打了个突兀。
吴骧这是要给他保媒吗?吓的他赶紧敷衍几句败走偏房。
走在院内的小径上,李茂忽然失笑。
若是娶吴月娘,算不算给西门庆脑袋上提前抹上一团绿色?貌似很有成就感。
但再想想那根本是没发生的事情,他怎么还钻进了牛角尖。
吴月娘的确俏丽可人容颜不俗,但李茂还不想早早成家把自己栓死耗干。
再者他可能是自作多情了,吴骧顺嘴一问而已,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除却能拿来扯旗作虎皮的老师陈文昭,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