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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安军既然侦察到了野路小径,这一次准备的十分充分,战马的马蹄子都被包裹好,尽可能的不发出太大声响,数千铁骑宛若黑夜的幽灵,前往既定的战场。
“这里不利于骑兵展开作战,等敌人前出千丈左右再四骑并行冲锋,看样子也只能发动一次有效的冲锋。”李茂看着野径出口外一片不大的开阔地,对身边的韩世忠说道。
韩世忠计算了一下马速和距离,点点头道:“相公说的是,但只要一个冲锋就够了,乱军连夜奔袭必定人困马乏,若是能顶住我军一次冲锋,倒是稀奇呢!”
韩世忠有这个自信,他麾下直属的就有丹增在内的一千铁甲重骑。
只要让铁甲重骑冲起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摧枯拉朽的将其摧毁。
时迁在陆地上飞奔,几个纵跃来到李茂面前,“相公,来了,敌人距离这边还有千丈不到,大概有近万人马,其中还有骑兵。”
李茂呵呵一笑:“没想到吕师囊还是一条大鱼,且看这条鱼上了岸是什么水平,全体都有,以号角为令,催鼓奋进,凿穿敌阵后务必要拢住阵列,主将寻机可组成步人甲方阵”
李茂这边准备妥当,野径中陆续走出敌人,这些敌人看起来甚是疲累,大多数人没有披甲,手里的兵器也有点参差不齐,唯独值得称道的是士气。
出了野径后开始整列军阵,纷纷把提在手里的甲胄穿在身上,身为前军先锋的沈刚低声呵斥道:“动作快一点,穿好甲胄的往前走,不要挡住了吕枢密。”
随着野径内涌出的人越来越多,逐渐也有了一番气象,全身披挂整齐的吕师囊骑着高头大马,心里颇为自得。
吕师囊本来是摩尼教的使徒,身份仅次于教主,但随着方腊起事席卷江南,他的心思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尤其是被方腊加封为东厅枢密使之后,做起了开国功臣元勋的美梦。
童贯带重兵南下,于秀州击败方七佛的消息,吕师囊知道之后心中暗喜。
认为只要自己击败官军,在江南东路有所突破,那便显出了他的能耐,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想和所谓的四大元帅别别苗头。
吕师囊长夜奔袭,想的就是杀官军一个出其不意,打开北上江宁府的通路,再加上有教主暗中刺杀官军主将。
这一战在他看来十拿九稳,至于邓元觉劝说他谨慎行事的话语,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也是邓元觉给他的信心太足了,想着以邓元觉的本事,教中死士的悍勇,双管齐下的战果会更好。
看到麾下先锋沈刚整队完毕,吕师囊志得意满道:“沈刚,全军出击,务必要将梅渚镇的官军一举击溃,此战过后本枢密必有重赏”
匆忙整队的吕师囊所部,近万人马缓缓向梅渚镇开拔,就在他们步入野径外比较开阔的地带时。
突然间鼓角争鸣,紧接着看到的是一片黑压压,在月色下泛着寒光的铁甲重骑。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信安军的铁甲重骑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强横的兵种,以丹增为首的重甲骑兵从缓慢加速到马蹄如雷,只用了短短不到百个呼吸的时间。
四骑并列,整齐划一,全速奔驰的铁甲重骑仿佛一列火车,迅猛的和吕师囊所部对撞在一起,紧接着就是彻底的碾压。
挡者披靡,方式铁甲重骑面前的敌人,不是被披着铁甲的重骑撞飞踩踏而死,便是被骑兵手里的马刀收割掉生命,即便是面对近万敌人,战马奔驰的速度竟没有丝毫的减弱。
紧随其后的是信安军的轻骑,在铁甲重骑的掩护下迅速跟进,不到一刻钟就将吕师囊所部杀了个通透,将吕师囊所部一分为二。
地理对信安军不利,无法迂回转战,但吕师囊所部已然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杀的蒙头转向。
特别是长途奔袭近两个时辰,体力还没有恢复便遭受重创,整个队伍在被分割后,没有任何有效的抵抗就崩溃了。
丹增拍了拍座下的战马,高声喊喝道:“下马,列阵,步战。”丹增指挥的基本上是唃厮啰人,还有小部分党项羌人。
下马后组成的步卒方阵看起来更像是西夏的步卒王牌步跋子,但无论装备还是精气神,已经远不是西夏步跋子可比。
整支信安军后队变前锋,整齐划一的步兵阵列杀了一个回马枪。
骑兵变成了步兵,手里的马刀换成了长枪,轮番捅刺,杀伤力丝毫不必铁甲重骑的冲锋差多少。
第五二七章不是一个量级()
吕师囊精心谋划的长夜奔袭,还没开始就彻底破产,看着周围的乱兵,再看看势不可挡的官军。
他险些呕出一口血来,这些兵马可都是他从仙居起事就拉起来的队伍,绝对是心腹嫡系,是他的心血,在方腊军中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沈刚从未见过如此善战勇悍的官军,看着成片倒下的己方人马,不由得肝胆皆裂,嘴巴都瓢了。
“枢密大人,官军势大不可硬拼,快撤吧!”
吕师囊激灵灵打个冷颤,看着已经乱套的本部人马,嘴角抽搐道:“鸣金,鸣金收兵,原路返回”
沈刚忍不住翻了白眼,此时哪还能原路返回,没看到野径那边被上千兵马堵住了吗?
“枢密大人,杀出去,只要到了梅渚镇,自有摆脱官军的道路。”
吕师囊的另一个副手潘进仁恨不得踹沈刚两脚,这个时候撤退,兵败如山倒,大家伙谁能活命?光凭两条腿能快过官军的骑兵?
“枢密大人,官军只有数千人马,都是骑兵在狭小地带施展不开,只要顶住了这一波冲杀,我军收拢兵马还可再战,切不可盲目退却,反而自陷死地绝境啊!”
吕师囊觉得潘进仁所言比沈刚更有见地,逃跑不可行,他见多了那些一触即溃的江南禁军,估计此时下令撤退,下场不会比那些江南禁军好到哪去。
“沈刚,潘进仁,你们后撤百丈整军,把能骑马的全带上,务必要顶住官军的骑兵,那些步兵阵列,我亲自带人阻挡。”
吕师囊别号吕信陵,就是标榜自身堪比战国时候的信陵君,自是不缺乏血气,准备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是吕师囊低估了信安军的战斗力,无论是先前的铁甲重骑碾压般的冲锋穿凿,还是此刻以步人甲为主的方阵进攻,整体作战能力甩了吕师囊所部十八条街。
吕师囊麾下的兵马展开的是各自为战,而信安军兵马则更像是一个整体,特别是阵列整齐,长枪,盾牌,马刀的组合,浑然一体无懈可击。
在铁甲重骑冲锋的时候,还有些许伤亡,但步人甲方阵一成,竟再无一人受创。
反观重整兵马再战的吕师囊所部,面对铁甲重骑的时候无能为力,面对步人甲方阵亦是束手无策。
反攻没掀起几朵浪花,便被信安军给拍散了,竟是硬生生的被推着离野径出入口越来越远。
鲁达看到步兵阵列把方腊军击退,他对战机的把握异常敏锐,马上下令神臂弩准备。
一千多神臂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随着嘎嘣声响成一片,弩箭破空声发出诡异的呜咽声,密集的越过信安军步人甲方阵射在吕师囊所部的乱军身上。
神臂弩的杀伤力无需赘言,而吕师囊所部大多还没有披甲,几乎每一支弩箭都没有浪费。
箭矢射入穿透皮肉骨骼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刚刚整饬一番的吕师囊所部,再次被箭雨击溃。
吕师囊近万人马此时折损了一半有余,看着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嫡系人马,吕师囊的眼睛都红了,脑子被怒火冲的有点不太清醒,竟然想着再次冲杀回去。
沈刚飞身将吕师囊扑倒,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几支弩箭,他自己却被两支弩箭命中,几次想站起来都没能成功。
此时第二波箭雨袭来,让仅剩的士气削减于无形,兵马再也弹压不住,有了四散奔逃的苗头。
吕师囊大喊道:“不要乱,慢慢撤,潘进仁,带人压上来,给我顶住”
吕师囊的大嗓门让其成了靶子,神臂弩纷纷朝他所在的方向攒射。
没有了沈刚掩护,吕师囊手里的长矛只拨打掉几支弩箭,身上中的弩箭更多。
幸好穿着厚重的甲胄,破甲而入的弩箭仅有两支,却也把吕师囊吓的再也不敢咋呼。
潘进仁也是发了狠,叫来心腹亲信,“你们督战,凡是后撤者就地格杀。”
随着督战队的加入,勉强弹压住崩溃的人马,吕师囊和沈刚也被潘进仁带人救到了中军阵中。
阵战顺利,将吕师囊的人马逼迫的退往更加开阔的地带,李茂看到这一幕,马上让曹正传令,前方的鲁达散开道路,让后面已经重新整队的铁甲重骑再来一波冲锋。
韩世忠和丹增听到军令,看到步人甲方阵朝两边一分,马上呵斥战马开始了二度冲锋。
这一次李茂也冲杀在前,左右是史进和杨再兴,三人身先士卒的和吕师囊的兵马短兵相接。
吕师囊刚刚退回勉强还算中军的阵列,大气儿还没喘几口就被迫迎战,手里的长矛朝冲来的骑兵刺去。
杨再兴大喝一声,手里的不再是铁枪,而是向杜壆借的丈八蛇矛。
丈八蛇矛和吕师囊的长矛交击在一起,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把吕师囊的长矛磕飞了。
杨再兴正待反手一枪结果了吕师囊的性命,不料斜里冲出一员敌将,连人带刀的撞在丈八蛇矛上,让他未能竟全功。
潘进仁救下吕师囊,看到官军重骑再度压来,就知道这一仗没法打了,先保住性命再说。
李茂以及信安军麾下,此时哪还能分辨敌人的主将是谁,只管一味冲杀。
铁甲重骑再次把敌人的阵列凿穿,后面跟进的步人甲方阵收尾,步骑配合的十分默契。
如此两个来回四次冲杀,吕师囊的近万人马十成去了八成,地上满是人和马匹的尸体,反倒给信安军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潘进仁一手搀扶着吕师囊,一只手拉着无法自己行走的沈刚,在心腹亲信的掩护下夺路狂奔。
梅渚镇和野径小路皆是死路,潘进仁倒也有些急智,带着吕师囊钻进了伍芽山延伸出来的山峰峭壁。
“竟然往山上爬了。”
李茂冲杀一阵,看到有不到千余人的方腊军选择翻山逃命,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求生本能。
眼前的山峰不高但很陡峭,他可不想让麾下儿郎冒险追杀。
但这么放过不是李茂的性格,他回首对鲁达说道:“床弩呢?有一架应该准备好了吧?鲁达你来挨个点杀,最好能射杀了逃跑的方腊军主将。”
第五二八章最能打的险些挂了()
鲁达擅射,箭术与小李广花荣不分伯仲,但最精通的是床弩,堪称信安军乃至天下第一。
“好嘞!看我的。”鲁达下马来到一辆马车拖拽的复合床弩前,借着月色瞄准山崖上攀爬的方腊军。
上下左右的调整了一下射击方向,猛地一脚踹向床弩机括。
呜的一声响,丈二长的巨大弩箭斜着向上飞去,正在山崖峭壁上攀爬的潘进仁听到身后传来异响,还以为是流矢,条件反射的回手舞动兵器格挡。
噗的一声闷响,潘进仁的手僵在半空,低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透胸而过,将他钉在山崖上的巨大弩箭,身体抽搐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距离虽远,但信安军隐约可以看见鲁达一箭命中了一个身穿铁甲的敌将,周围欢呼声四起,早有将校继续绞动弓弦上箭。
鲁达这次瞄准的是一个头顶红缨头盔的敌将,随着床弩又一次发射,虽然也射穿了两个人,却被那个敌将逃了一命。
“快,快扯绞盘,那厮肯定是敌军主将。”鲁达看的清楚,若不是有两人拼死挡住弩箭,那个红缨主将必死无疑,料想那人不是主将也是重要人物。
不过可惜的是床弩上弦有点慢,等鲁达再想寻找红缨主将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佳射击的角度,只能瞄准另一个顶盔贯甲的敌人。
鲁达这边点射的时候,有两个斥候游骑快马来到李茂身边。
李茂听了斥候的禀报,振臂挥空道:“徐京从伍芽山出发,已经收复了建平县,正在向这边急行军,看来他们注定逃不掉啊!”
徐京的兵马从建平县出发,恰好堵住了这支溃兵南逃的道路,原本只想打一个埋伏战,结果却变成了歼灭战,倒是意外的惊喜,让李茂对徐京这个节度使高看了一眼。
李茂这边因为地势阻挡不方便追击吕师囊残部,但吕师囊这支人马攀爬峭壁面对的则是顺路北上的徐京所部,只能说这些人太倒霉。
和李茂一样坐视吕师囊残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还有邓元觉和石生。
“吕师囊完了。”邓元觉很痛心,他对吕师囊寄以厚望,结果吕师囊不听他的劝阻执意夜袭梅渚镇,落了个兵败的下场,看情形活命的希望不大。
石生打量着战场的形势,忧心忡忡道:“教主,这支官军果然非比寻常,竟然全部都是骑兵,吕师囊近万人马连一个时辰都没顶住,而且还是在偷袭的情况下,怕是正经八经的阵战也不是这支官军的对手啊!”
石生麾下也有数万人马,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换做他和官军交战,胜算也不到一成。
邓元觉哀叹一声,他一方面是可惜吕师囊,另一方面是忧虑江南东路的战事。
吕师囊兵败的反应是连锁的,必将影响到厉天闰,桓逸等人的部署,再想势如破竹的拿下江宁府已经是奢望。
夺取不了江宁府,官军就始终控制着大江上游水道,随时可以沿江而下兵临杭州府,这对此时乱糟糟的杭州府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方腊设想的划江而治,北伐汴梁,十年之内一统天下的策略,只怕是真的要成为设想了,这对方腊也好,摩尼教也罢,最为致命。
邓元觉做了十几年的造反准备,对时局的把控非常到位,否则方腊再能耐,有民心归附也做不到旬月拿下两浙路,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摩尼教的心血。
先前大宋征伐西夏,而后连续发生河北田虎,淮西李助王庆之乱,邓元觉抓住了这个机会起事,可见眼光的毒辣。
只是这一切都给方腊做了嫁衣,邓元觉没想到方腊继承的是陈硕真的衣钵,有天子基和万年螺,还有五府六部这等基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摩尼教反倒成了方腊的附庸。
方腊将兵锋指向杭州府的时候,邓元觉就在谋划从江南东路突破,为此不惜动用了摩尼教教主的权力。
调动吕师囊,仇道人,陈十四等人暗中转进江宁府,太平州,希望抢在厉天闰等方腊心腹前面拿下江宁府。
想法很美好,现实特残酷,摩尼教中最能打的吕师囊出师不利,近万精锐被击溃歼灭,彻底让邓元觉的梦醒了。
“走吧!我们回杭州府,必须给圣公提个醒,这次南下的官府禁军绝非江南厢军禁军可比,必要的时候放弃一些州府也无不可。”
石生看着山崖峭壁上已经有人为了躲避南边来的官军开始跳崖,不忍心去看,转身搀扶着邓元觉消失在朦胧月色中。
李茂看到那七八百人有超过半数选择跳崖,亦是禁不住动容,看到越过山梁还想追杀的徐京所部,忙让斥候前去传讯穷寇莫追。
离地二三十丈的高度,跳下去能活的又有几人?活下来也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