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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壆附和道:“建平既然陷落,方腊所部的意图非常明显,最终目标就是江宁府,从秀州北上的路被童太傅堵住,加派兵力从西线突破饮马长江是方腊唯一的选择,我们这边的压力怕是比童太傅那边还大啊!”
李茂皱着眉头,情势愈发明朗,在江南东路活动的方腊人马最少有四支,总兵力保守估算也有十万之众。
这一仗要打的一大前提就是不能让这四路兵马合兵一处,对信安军最好的战术是逐一击破。
“固城与建平县之间有银林堰和梅渚镇两处要地,传令下去抢占这两个地方安营扎寨。”
李茂说着又看了看地图,指着一处标记为山峦的地方继续说道:“让徐京分兵赶赴伍芽山以为侧应,今天天黑之前必须抵达。”
朱武抽了抽凉气,“相公,即便有王焕和徐京的兵马,也不敷使用,主要是乱军忽聚忽散,我们能调动的兵力只有两万出头,需要防备的却有四路乱军,走脱了任何一路突破江宁府防线,江宁城就危险了。”
“主要还是友军太少且行踪不定,朝廷派遣的西军南下主将杨可世,新任的江南东路安抚使王禀,两个人现在不知道在哪,手里有多少人马,如果能拼凑出四万兵力,与乱军决战厮杀一场还好,只凭我军的数千骑兵和王焕等人的兵马,一旦鏖战起来胜负难料啊!”
杜壆认为还是稳妥为好,童贯那边已经镇住了方腊,江南东路不能自乱阵脚。
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明显,是想让王焕或者杨可世等人做炮灰诱饵。
信安军借助全员铁甲骑兵的优势,切香肠般把江南东路的乱军一一击溃歼灭。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杨可世和王禀手里不可能有多少人马,杨可世还好,毕竟出身西军,王禀就不能指望了,江南禁军的战斗力和乡野民夫一个级别,不添乱都是好的。”
李茂对杨可世和王禀个人很欣赏,尤其是特意了解了王禀这个人,可以说战功赫赫,在宋金大战的时候表现可圈可点。
奈何江南的禁军非常不给力,将领再有能耐也发挥不出应有的指挥能力,二人收复燕云的时候,被耶律大石轻易击溃就是明证。
信安军天亮的时候从固城出发,夕阳西下的时候抵达了银林堰和梅渚镇,一路上并没有再碰到方腊军的斥候。
刚刚准备安营扎寨的时候,徐京带着一万人马抵达梅渚镇附近的伍芽山。
至此直接归李茂指挥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三千人左右,其中有五千皆是骑兵。
“从这里到建平县,鲜少有河流湖泊,虽然地势不如北地平原那么平坦,但也比其他地方利于骑兵冲杀,在这方圆数十里内和方腊军打仗,地势对我们有利。”
李茂趁着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带着朱武等人查看地理,心里已经把理想的交战地点选在了伍芽山南侧一片开阔地带。
“就怕方腊那边的人不配合啊!”杜壆用手里的丈八蛇矛敲了敲地面,“吕师囊和桓逸的人马一直没有北上,极有可能是斥候查探到了我军的消息,若是他们一直龟缩在建平县城,依靠桐水地利等着我们主动进攻,怎么办?”
李茂登上一座小丘向南边远眺,“那就比拼谁更有耐心了,时间对我们应该有利,方腊想化解童太傅重兵给予杭州府的压力,肯定会催促江南东路的兵马向西攻取太平州,向北攻取江宁府,如果让方腊的谋划成真,那童太傅的十万大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想要退回江北都办不到,这是一个诱人的诱饵,方腊不想吞也得吞。”
刚才朱武和杜壆等人都看了地图,一琢磨果然是这个道理。
只要江南东路的方腊军可以拿下太平州和江宁府,等于在外围布置了一个包围圈,将童贯的十万法军困在湖州和秀州。
再进一步若是歼灭了童贯的十万大军,东南半壁抵定,实现方腊划江而治的想法不是奢望,换做他们是方腊,也会加快催促江南东路的乱军西进北上。
太平州方向,有王焕和王文德的兵马封堵,即便繁昌失陷,还有闻人世崇的水军在当涂至江宁的水道上拦截阻碍,对方腊军来说迂回攻取江宁府这条路不好走。
那剩下的只有前出广德军,所以明知道有官军在伍芽山一带驻扎,方腊军的主将们也不得不开动。
众人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正准备回去吃口饱饭的时候,一脸疲惫的时迁又出现在李茂面前。
“不是让你好好歇一歇吗?怎么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李茂看着时迁那双堪比兔子的双眼布满红色血丝,就知道时迁没怎么休息。
时迁也想美美睡上一觉,奈何他总览斥候和情报搜集,又是大战在即的当口,哪有时间睡个好觉,这不刚躺下没一会就来找李茂禀报紧急情况。
时迁脸色有异道:“相公,前方斥候游骑抓了些人,带队的那个都头下手没个轻重,把人打死了。”
第五一七章动之以情晓之以利()
李茂知道如果死的是个普通人,时迁不会说起话来犹犹豫豫,“斥候打杀了何人?”
时迁苦着脸道:“广德军知军蔡综,被斥候弩箭误杀当场死亡,蔡综的儿子现在不依不饶,想要找相公理论,被我派人拦住了。”
李茂抿了抿嘴角,“是中书舍人,权知广德军州事的蔡综?”
得到时迁确定的答复,李茂忍不住想骂人,这个蔡综是蔡京的族侄,他在蔡京的生辰宴会上见过一面。
前两天还认为蔡综挺给蔡京长脸,江南东路和两浙路的知州知县跑路的太多了,广德军知军蔡综没跑,这就是很亮眼的功劳,哪曾想却被信安军的斥候给一箭射死了。
看出李茂的为难,史进在一旁插话道:“相公,别听那些人理直气壮,身为广德军知军为何出现在伍芽山这边?分明也是弃城而逃的货色,射死了活该,那射杀蔡综的人不但没有错处,还应该奖赏。”
史进在南下抢占溧水县城的时候,途中就宰了一个知县老爷,亲眼目睹县尊老爷的做派和贪腐的两车财货。
对这些弃城而逃的地方官印象极坏,先入为主的给蔡综打上了弃城而逃的标签。
李茂叹了口气,“这你可猜错了,蔡综此人还算清廉,在广德军颇有政绩,歹竹出好笋,蔡综算是蔡家为数不多没有劣迹的人呢!”
杀错了人,还是蔡京的族侄,史进哑口无言,其他人亦是眉头紧皱。
这和杀那个弃城而逃的知县不一样,广德军并非没有抵抗方腊军,而是从广德一直败退到建平县,屡败屡战,否则广德军早就和两浙路的府县一样几天内就陷落了。
事情有些棘手,但李茂没法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更不能找射杀了蔡综那个斥候的后账,只能说这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想发生的误会。
“此事我来解决,尔等按照作战计划立即开始部署吧!”李茂说完示意时迁头前带路。
事发地点是一片竹林外,蔡综的家眷乘坐三辆马车,其中一辆车辕已经断了,一个身穿绯红官服的尸体躺倒在地,心脏处正中一支弩箭。
蔡综的儿女家眷在马车旁哭泣,时迁指了指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李茂不用时迁介绍也猜到是蔡综的儿子。
射杀蔡综的斥候都头见李茂前来,脸上神色忐忑走过来,李茂摆摆手没让都头说什么,时迁已经说了事情的经过。
斥候排查过往行人,明令蔡综一行停下接受盘查,蔡综却没有表明身份,反而快马加鞭。
斥候警告性的射击误杀了蔡综,都头有责任,蔡综一行也不是没有过错。
“时迁,去找一口上好的棺木收敛蔡大人的尸首。”李茂让时迁去找棺材,缓步走到蔡综儿子面前,“人死不能复生,贤侄节哀顺变吧!”
李茂是蔡京的门生,和蔡攸等人平辈论交,蔡京族侄的儿子,他称呼一声贤侄倒也没错。
“你又是谁?快快让凶手赔我父亲命来”少年眼泪汪汪,突如其来的横祸让他义愤填膺。
但一个文弱书生哪能奈何一群斥候铁骑,好在少年心计不差,怕这群军兵杀人灭口,把事情闹大惊动了主管斥候的时迁。
眼看又来了一个官儿,少年直接要求杀人偿命,想给父亲蔡综报仇。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下意识的认为这群官军在糊弄自己。
“我乃龙图阁直学士李茂,蔡相的门生,当年在蔡相生辰之宴上与你父有过一面之缘,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叫蔡循吧?”
李茂知道蔡综是因为老师陈文昭,陈文昭对蔡京的几个儿子孙子都不待见,反而与蔡综比较相得,书信往来的时候提过蔡综的家事。
“你是李茂?”蔡循没去过京城,但也听父亲几次提到过李茂,对李茂的才学很是赞赏,常常羡慕陈文昭收了一个好学生。
李茂点点头,“此事纯属意外,我先给贤侄赔个不是,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惨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难以更改,还是先处理蔡大人的后事吧!”
蔡循怕和禁军大头兵没法讲理,没想到出头的是李茂这个蔡京的门生,顿感有了底气。
“李大人,家父无端被射杀,为人子者别无所求,只盼李大人能看在族爷爷的份上严惩凶手,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话不能这么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更有禁法律令,斥候明令停车接受盘查,车架反而加速,这才导致误会发生”
李茂把事情的起因经过掰扯了一遍,基本上各打五十大板,双方都有错。
他只能做个和事佬,怜悯蔡综的同时,也护着自己麾下的人马。
动之以情之外,还得晓之以利,李茂没觉得蔡综有丧城失地之罪,但打了败仗,丢了广德军全境不是虚假,这一点蔡循亦是无从反驳。
“贤侄,我会写一份奏章直达官家天听,详述蔡大人的功绩,虽然丟了广德,但屡败屡战,斗志未消,当为江南百官的楷模。”
李茂说着见蔡循脸色微变,心里顿时有底儿了,“另外贤侄助蔡大人守城,乃是大功一件,我愿举荐贤侄荫补朝散郎,可以让蔡大人后继有人。”
蔡循出身官宦之家,从小耳濡目染,转了转脑筋就明白了李茂的意图。
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照顾到了方方面面,既给父亲盖棺定论,还给了自己荫补朝散郎的许诺。
蔡循承认这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但他也是要脸面的,此事传扬出去对他名声有碍,难免被人非议。
“李大人,此事我须禀明五叔。”
蔡循和蔡京的几个儿子中的老五蔡鞗关系最好,而且蔡鞗还是驸马都尉,官家的女婿,有蔡鞗居中转圜,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李茂一愣明白蔡循所说的五叔是蔡鞗,他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蔡鞗了。
蔡循此言正中他的下怀,想当初蔡鞗为了蔡攸挤兑蔡京的事儿还拜托过他,这次也算找蔡鞗要回人情吧!
第五一八章皇家的天伦之乐()
想到蔡鞗,不禁联想到蔡鞗娶的茂德帝姬赵福金,他在郓王府见到两个帝姬,险些闹出笑话,把赵福金和赵金儿当成了一个人。
当时心里还鄙夷蔡鞗为了富贵娶了个小女孩,后来才知道赵金儿并非茂德帝姬,怪只怪赵佶太能生了。
史书有记载,赵佶一生三十一个儿子,三十四个女儿,这基因太优良,虐了自己十八条街,不服不行。
李茂和蔡循同时把奏折和私信写好,李茂让时迁派快马日夜兼程送达京城。
奏折中顺带还把史进宰掉溧水知县的事提了提,与蔡综形成鲜明对比。
想来赵佶看到这份奏折只会更欣赏蔡综,更痛恨临阵脱逃的知县,史进的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李茂如此小心翼翼,原因只有一个,中枢朝堂如今被王黼之流把持,蔡京处于“半退休”状态,童贯又不在京城。
王黼等人吹风使坏无人可以制衡,他不能有半点差错被抓住,否则被任意放大攻击,赵佶脑袋一热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再来个外行指挥内行插手江南战事,这个仗可真的没法打了。
李茂的奏折后发先至,几乎和童贯的奏折一同抵达京城。
这种事关江南的奏章,即便是把持了政事堂的郑居中,王黼等人也不敢截留先行过目,而是第一时间送到皇帝赵佶的手上。
今天的京城刚刚下过一场雨,秋意凉凉,赵佶很久没见过下雨天,兴致很高的在皇城内走走,暂时忘记江南的乱事。
也是最近两天江南的情况不再恶化,想着童贯和李茂都在江南,有西北战事的胜利,平灭淮西之乱的功绩,对童贯和李茂平定江南乱事赵佶非常有信心。
让赵佶闹心的是中枢朝堂,王黼出任宰辅后,爆出了各种状况。
首先是计省出了问题,筹措粮草军饷不利,被御史台一出手就参倒了户部侍郎兼任转运使的胡师文。
紧随其后矛头对准了已经闲职的蔡太师,还是御史台出手,罗列了蔡京很多罪状,其中还夹杂着王黼的一些私货。
对党争什么的赵佶极为反感,作为后来人,他深知元祐党争,新旧两派的互相攻击打压有多闹心。
即便他这个皇帝都没法落个清静,索性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再者他对蔡京也不是没有感情。
不忍心让七老八十的蔡京再被贬出京,那和杀了蔡京也没什么区别呀!
来到赵佶最喜欢的艮岳,看着风景秀丽,秋色宜人的皇家园林,赵佶突然心血来潮,将懂事的子女都叫来艮岳,他想考较一番学问。
赵佶子女众多,除了早夭和没有学会走路说话的,眼前就聚了近二十个儿子,二十三个公主帝姬,五十多个皇子帝姬聚集在一起,赵佶自己都有点认不全了。
身材微胖的太子赵桓瞥了瞥最近风头正盛的郓王赵楷,脸色不由自主的阴沉下来。
作为东宫储君,他自有一班班底,对朝堂的动向也有消息来源。
最近赵楷和王黼,郑居中来往密切,这让东宫的班底极为警惕。
赵桓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这就存在变数,而赵楷虽然掩饰的很好,可觊觎东宫之位亦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东宫班底最近没少给赵桓支招。
听说父皇赵佶要考较皇子帝姬学问,赵桓就知道今天没有自己表现的机会了。
他在琴棋书画上再努力,也不及赵楷十分之一,这是天生的没办法。
不过风头不能让赵楷一个人出,赵桓眼角的余光朝左右看了看,眼前突然一亮,看到了广平郡王赵构。
宫里有传言赵构聪颖好学,读书过目不忘,何不让赵构杀一杀赵楷的锐气?
趁着赵佶正在和别的兄弟姐妹说话,赵桓走到赵构身边,先是一阵嘘寒问暖,允诺给赵构母子的冷宫那边送些地方上贡的极品银炭,而后慢慢的转移话题,教赵构怎么讨父皇欢心等等。
赵构年少,但不是傻子,听出来皇兄让他在父皇面前卖弄,这是把他当枪使唤。
憋屈的是无论赵桓还是赵楷,这两个兄长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前面不知道谁提的建议,一大张绢帛被铺开,竟然是要跟父皇共同做一幅画,而且每人只许落几笔,赵构心中一动,朝赵桓点点头往前挤了挤。
自诩文采风流,书画精通的赵楷,在赵佶落笔之后抢先接着作画。
赵佶画的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