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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在十兄弟中是带头大哥,可在此间地位最低,他有自知之明的坐在了抹席的位置。
丽春院的美婢小厮端茶倒水,他帮忙接着。
这个活平时是他身边的应伯爵承包,伏低做小的心态让西门庆愈发渴望财富权势,对今晚的谋划志在必得。
暖场过后,丽春院的李虔婆出面招待,笑语嫣嫣仿佛穿花蝴蝶,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李昌期等人家中不缺女人,但李虔婆的风情风韵非良家可比,卖弄的恰到好处,撩的李昌期等人心里痒痒。
李茂始终面带微笑,默默的领略着这个时代的娱乐特色。
李虔婆年约四旬,比茶酒摊的郑虔婆会打扮,穿戴也高了好几个档次,言谈举止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李茂心里不得不赞了一声,这个“经理”能压得住场面,待人接物皆是上乘,怪不得丽春院能成为清河县第一青楼。
李虔婆言笑片刻,丽春院的头牌李桂姐出场。
只见其年约二八,粉雕玉琢,五官脸蛋一等一的无可挑剔,头上的青丝秀发挽着时新发髻,金缕丝钗。
上身穿着白绫对襟的袄子,下面套着红色罗裙,轻轻矮身给李茂等人道了声万福。
丽春院的美婢和风韵犹存的李虔婆立马被比了下去,张大户和乔老爷还好。
李昌期尽管是第二次见李桂姐,但还是挪不开眼珠子,只是碍于身份不敢盯着看太长时间。
与李桂姐一同进来的还有个年岁相仿姿色稍差的少女,是李桂姐的姐姐李桂卿。
二女一个怀抱琵琶,一个弹着古筝,唱了一曲新词儿。
李桂姐的声音婉转动听,偶尔还翻弄一下眉眼,越发显得勾人。
李茂心如止水,没有半点心猿意马,用很纯粹欣赏的目光看着李桂姐的才艺展示。
这个十六岁的姑娘放在后世,妥妥的一个未来红歌星的苗子,可惜没生在好时代呀!
佳肴菜品,时鲜果子满桌,李虔婆又安排几个妙龄少女随伺在贵客身边。
音乐歌声美,花浓酒艳醇。
这等依红偎翠的夜生活,绝对让人趋之若鹜,当然前提是手里有足够多的银子。
酒过三巡,李桂姐姊妹弹唱完毕再次道了万福退出去,李昌期尽管意犹未尽,但总算记得今晚的要事,给西门庆使了使眼色。
这一幕恰好被一直暗中观察的李茂捕捉个正着,心情顿时有些压抑。
西门庆在李昌期身上下足了功夫,这几天花费了不下一百两银子,也该到了收获的时候。
等美婢们添满酒杯,他挥手将闲杂人等屏退,说出了让李茂等人意料之外的话来。
第四十五章要被坑了()
西门庆手指面前的杯盏,“此酒春酿秋售,分为二十六等,最下等的酒寻常百姓五文钱即可购买一斤,最高等的不过三十文一斤,而冬酿夏售的酒最贵也不过五十文一斤。”
“倒是比京城便宜许多,酒坊的银瓶酒七十二文一斤,羊羔酒则要八十文呢!”李昌期接过话茬说道:“就是清河县的酒滋味有些寡淡。”
李茂不喜欢这个时代酒的味道,但是在炊饼店忙活几天对粮价非常了解。
去年饥荒米价波动不算,今年一斗米三十文钱左右,一斗大约八斤半。
换算一下酒的价格并不贵,所以寻常百姓家时不时也能买上些酒开胃解馋。
只是李茂不明白西门庆为什么把话题转移到酒上,而且李昌期明显在配合西门庆,有点唱双簧的意思。
乔老爷笑道:“银瓶酒和羊羔酒乃是名酒,七八十文一斤倒也不算贵,李大人久居京城能时常品尝佳酿,清河县却是没有那么好的酒,乔某家中还有几瓶香泉酒,明日送些到李大人府上。”
“可是贵妃娘娘的香泉酒?”李昌期面带笑容道:“早就听闻香泉酒的大名,合该李某有口福啊!”
张大户面带狐疑看了乔老爷一眼,本乡本土这么多年邻居住着,他怎么不知道乔洪家里有贵妃娘娘的家酿名酒。
他和李茂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昌期继续说道:“京城有人写了一本酒名记,记载了天下酒名百余种,后妃家的酒以香泉酒为最,亲王驸马府上以清醇酒为最,市店名酒则有丰乐楼的眉寿酒,樊楼的琼浆酒”
“李大人见闻广博,我等不如也。”乔洪拍马溜缝,“有机会去京城,定要尝一尝李大人所说的这些名酒,如此才不枉此生啊!”
西门庆和张大户也说了一些李昌期为了清河百姓远离繁华京城,吃苦受累等奉承话。
李茂还能怎样?跟着吹捧几句,直觉得尴尬癌都快犯了。
西门庆以酒入题,几个人聊着聊着,西门庆突然话锋一转。
“神宗皇帝年间遍卖天下酒场,推行买扑制度,去年西城的徐家买扑花费两千五百贯,经营一年赔了八百贯,还欠官府三百多贯的酒曲钱,卖了临街的两个店铺才清偿了事。”
乔洪嘿了一声道:“徐家也是昏了头,酒是那么好卖的吗!京城酒场正店七十二家,拥有脚店三千余家,徐家不甘心做个分销的脚店,反而要买扑酒曲酿酒售卖,其他酒场联合起来降价售酒,徐家不亏死才怪。”
李昌期哎呀一声,“这件事本官倒是听华主薄说过,徐家来年肯定不会再买扑酒曲,少了这一项税赋,本官不好向朝廷交代呀!”
张大户点头道:“两千五百贯说败就败了,徐家三代积累的家财仅剩祖屋,清河县怕是没人再敢买扑酒曲酿酒售卖,那些酒场脚店倒是好算计,来年清河县的酒价可能要涨啊!”
李茂听了半天才明白,此时的酿酒厂不是随便开的,实行专卖制度。
可笑他满脑子赚钱那会儿还想着弄点蒸馏白酒一炮打响捞一笔,幸亏没那么干,否则吃板子蹲监狱都是轻的。
北宋杯酒释兵权以后,施行了前朝的酒类专卖制度,后来这个官营垄断制度被玩坏了。
到神宗熙宁年间,官府放开酒类专营,施行官监民办,由官府招标,把酒类专卖承包出去。
李茂不得不佩服主持熙宁变法的王安石,妥妥的古代改革家,也对北宋的经济繁荣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京城的酒场正户相当于后世的总代,把经营权从官府手里买断。
然后又开设脚店分销各地,和后世的连锁经营加盟经营大同小异呀!
清河县的徐家本是京城酒户的一个分销点,看到售酒利润大,就想甩开总代理自己单干。
用三代积累的银钱承包了清河县的酒曲专卖权,结果和总代理打起价格战,一年时间不到就被弄破产了。
李茂听着这个算是经典的古代版商战,津津有味的时候。
耳中听到西门庆说道:“李大人不远千里赴任,我等清河百姓也该为大人分忧解难,西门庆不才,愿意包揽此事”
李昌期大喜道:“西门大郎果真愿意买扑清河县的酒曲?”
西门庆面带难色道:“大人高看西门庆了,西门家略有薄财,但变卖家产也凑不足两千五百贯,只是想到一个办法,一家不成,那就几家合伙,我想在座的几位也不会看着大人作难,定会鼎力相助。”
李昌期闻听此言,目光看了看乔洪和张大户。
李茂和李昌期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西门庆在和李昌期唱双簧。
让张大户和乔洪接手酒曲买扑,把清河县的酒场承包和人家总代理打擂台,这不是坑人吗?
张大户脸色马上难看起来,他是清河县的大户没错,家财万贯。
但是承包酒场在清河县稳亏不赚,弄不好还是个无底洞,徐家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明知道是个坑还往里跳?
可是新任知县李昌期的面子又不能不给,张大户心里为难,更是恨死了西门庆,败家就败家,别把别人一起拉去败家啊!
张大户没言语,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乔洪,他想看看乔洪怎么推诿婉拒。
让张大户没想到的是,乔洪略微犹豫后说道:“若是几家合伙,乔某愿意出八百贯,再多就不成了。”
张大户心里一沉,乔洪出八百贯等于把他架在火上烤。
这种事就怕有人牵头,他如果不跟上,等于给李昌期难堪,一咬牙说道:“张某也出八百贯吧!”
张大户想着就当这八百贯打水漂,买李昌期一个高兴。
西门庆抓耳挠腮道:“西门家不比两位家大业大,只能出五百贯,还望李大人不要见怪,只是这样算起来还有四百贯的缺口,我听说李秀才在街面上有个铺子,一天进项不下五十贯,四百贯对李秀才来说应该不算多,是吧?”
李昌期等人的目光聚焦在李茂身上,显然都没想到李茂还有这么赚钱的营生,目光好奇的很。
被围观的李茂头皮刷的一下酥麻,生出万分不妙的预感。
第四十六章戏精()
“西门大郎听错了吧?紫石街的铺面不是我的,再说一个炊饼店能赚多少,糊口度日而已。”
李茂急忙撇清自己和炊饼店的关系,李昌期在座,若是让李昌期知道他还经营生意买卖,绝对会拉低他在李昌期心中的份量和印象。
然而西门庆早有谋算,岂能让李茂全身而退。
他嘴里哦了一声,“是这样吗?或许我听错了,然,我等身为清河县百姓,李秀才又是县尊大人的亲近子侄,总要替县尊大人分担些”
因为西门庆和李茂皆坐在末席,西门庆借着席案的遮挡,袖口递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几个字,眼神示意李茂看一看。
纸条巴掌大,上面写的话也非常简单。
炊饼店的秘方作价四百贯入股酒场,否则便将此事公之于众,想来张大户乔老爷对这门年入万贯的生意非常感兴趣。
李茂的脑袋嗡了一下,心中恼怒恨不得起身把西门庆揍个满脸开花。
但两世为人心性打磨的无比沉稳,李茂知道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答应西门庆把制碱之术四百贯卖掉,而这四百贯还看不着影子填进酒场。
或者让西门庆公之于众,把他推向风口浪尖,起码被扣上一个秀才爱钱,满身铜臭的污名。
犹豫了不到三秒钟,李茂朝西门庆点头。
这次被西门庆阴了,他就知道西门庆不是没脑子的傻缺浪荡子,设下这一局就把炊饼店的秘方坑走。
穿越者对土著的一场交锋,他竟然吃了个闷亏。
“我与炊饼店的武掌柜倒是有些交情,说服武大郎入伙酒场问题应该不大,小侄不敢大包大揽,等明天给叔父一个准信儿。”
李茂此言一出,李昌期大感欣慰,“凌云莫要为难,成了固然好,不成,缺了四百贯也容易从别处腾挪,诸位帮了本官的大忙,一杯薄酒谢过诸位高义。”
酒过十巡,李昌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西门庆眼力劲儿十足让李虔婆搀扶李昌期去客房歇息,估计接下来还有其他的娱乐项目。
张大户和乔洪面色不虞的看了看西门庆,说几句话先走了。
西门庆见楼上只剩下自己和李茂,面带微笑道:“李秀才好手段,炊饼店的这种白色霜沫竟然出自一位秀才老爷之手,让庆哥我万分惊讶。”
李茂看着西门庆从怀里拿出的纸包打开,一看就知道是碱,哪还不知道武大郎雇佣的两个伙计有问题,旁人可没有接触到碱的机会。
西门庆见李茂不说话,自顾自说道:“李家大郎是明白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炊饼店的这个秘方如何配制我想学到手,大郎也可以不教,但是我一旦宣扬出去此物出自大郎手中,凭借此物一年可以获利数万贯,大郎觉得还能保住手里的秘方吗?”
李茂不得不承认西门庆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首先他是读书人,虽然有宋一朝对商人的压制不想前朝那么狠,但经商坏终究坏名声。
其次财帛动人心,一旦搞的满城皆知,他的确保不住手里的制碱方法,明枪暗箭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抵挡。
老师陈文昭知道也会不高兴,陈文昭是正统的读书人,瞧不起奇技淫巧之术。
但是打落门牙和血吞,忍气憋屈也不是李茂的性格,当即说道:“酒场的份子不算,额外给我五百贯,如何?”
“刚刚说李秀才是个明白人,五百贯太多,二百贯吧!”
西门庆不想花一文钱,但怕李茂气怒攻心一拍两散,他的谋划就不完美了。
“明天一早我去武大郎炊饼店候着李秀才,不见不散。”
邹渊在楼下吃酒,听到楼梯噔噔响,看到李茂脸色不快的走下来,立即虎身站起。
“大郎,可是闹了不愉快?西门庆?”
邹渊在楼下看到张大户和乔老爷联袂离去,楼上只剩下李茂等三人,和李知县肯定不会闹别扭,李茂的脸色冲着谁不言而明。
只要李茂一声令下,他现在就有胆子上楼把西门庆打杀了。
李茂听邹渊的话知道自己刚才心神不稳,又被原版的李茂性情影响了,他喜怒形于色,估计西门庆也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这样也好,让西门庆看低自己,没了防备早晚把今天吃的亏连本带利讨回来。
“酒喝多了,身体有些不适而已,渊哥吃好了?”
李茂立即调整心态,笑着颇有深意的问道。
他刚才给了邹渊一锭银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不知道邹渊有没有来个大保健。
邹渊脸色微红,“丽春院的小姐极好的,身子都香喷喷,就是不知道名声在外的李桂姐长的什么模样,大郎给我说说。”
李茂想到今晚西门庆和李昌期的配合,这会儿李昌期可能在李桂姐的身上放肆吧!
好好的一棵白菜被猪拱了,又被西门庆背后捅了一刀,丽春院之行,真他娘的晦气。
李茂猜错了,李昌期并没有和李桂姐在一起。
李桂姐年少花容色艺双绝,哪会把清白身子草率交出去,李昌期虽然是一县之尊,但也强迫不得。
在美婢的服侍下用热毛巾擦了脸,李昌期脸上居然不见半点醉态。
李昌期看到西门庆走进客房把美婢屏退,开口笑道:“庆哥好本事,本官今次承你的情了。”
西门庆连道不敢:“为大人分忧解难是西门庆的福份,徐家今年因为酒场买扑破落,来年买扑必然无人敢实封投状,到时候小的实封投状九百贯,乔老爷和张大户的一千六百贯,就当清河县孝敬给县尊老爷的炭火钱,西门庆明天就给县尊大人送到府上。”
李昌期的呼吸一下粗重了许多,一千六百贯对他来说绝对是一大笔钱。
在清河县别说做一任三年的知县,就是做十年知县也拿不到这么多的俸禄。
他来清河做官是为了捞钱,可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就能捞到一千六百贯,那得是多么大一堆啊!
“庆哥不要生份,唤我一声伯父吧!”
李昌期现在越看西门庆越顺眼,今天西门庆做东道,不但解决了酒曲买扑之事,还给他送了那么多银钱。
再冷淡见外,岂不是让西门庆寒心。
第四十七章真套路()
西门庆大喜,他为了巴结李昌期,这几天绞尽脑汁头发都掉了好几绺。
李昌期改颜换色,西门庆总算云开见月明,抱上了李昌期这个现任知县的大腿。
有李昌期做依靠,起码在三年内他有信心赚更多的银钱,只要有足够多的银钱,买个官来做也不是奢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