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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哲晃晃脖子,角度诡异的盯着杨广,道:“晋王殿下,你还有个非常非常紧迫的事情要准备。”
杨广一抬手,道:“请讲!”
“娶……一、二、三……”,高哲屈指一数,道:“起码四个侧室。”
杨广咋舌道:“母后不喜欢。”
“为人母,哪个不稀罕儿子开枝散叶、子孙繁多?届时好生絮叨絮叨,皇后娘娘不会怪罪。”,高哲道。
杨广一想,道:“为啥是四个?”
“灭蜀后,娶一个蜀人。灭陈后,娶一个陈人。灭燕后,娶一个燕人。”,高哲道:“加上一个西凉人。”
杨广精明,了然:“用娶亲的方式,安抚各地?”
高哲颔首:“对!”
杨广道:“有必要?”
高哲正色道:“绝对有必要!晋王殿下可知,陈人是怎么称呼咱们隋人的?”
杨广言道:“北蛮子。”
“陈人称呼隋人北蛮子,称呼燕人简直当茹毛饮血的野兽,称呼蜀人没见过世面。”,高哲道:“咱们叫陈人没卵蛋的,叫蜀人缩头鸟,叫燕人蛮夷。到了蜀人、燕人,也有对其他三地人的鄙夷。三十年的时间不短,一两代人了,南北、东西的地域矛盾,愈发的激烈,大一统不是把江山统一完了便完了,人心亦需统一。现在这事儿不起眼,将来肯定成为晋王殿下左右陛下心意的筹码。”
杨广砸吧砸吧嘴儿,道:“我短视喽!”
高哲放下挖的乱糟糟的寒瓜,擦了擦手,眼睛溜溜转动,胆子倍儿大的拍了拍杨广的腰,同情的道:“晋王殿下,吃啥补啥,以后每天一顿大腰子吧!”
言毕。
高哲兔子一样撒腿没了影儿。
杨广愕然的片刻,仰天唏嘘:“谁来收了这个妖孽!”
第七十七章 两个不知所谓的扯淡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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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乐总是短暂的。
荆州来了俩人,前脚到的是三皇子、后脚到的是四皇子。好好的一锅美汤,霎时进了两粒儿老鼠屎。
天子杨鋻和皇后独孤氏“誓无异生之子”,所以天家皇室的五个皇子,一水儿的根正苗红。没有嫡庶之分,自然也要一视同仁。
太子是储君,无需王号。
杨广生的不上不下,不知天子杨鋻偏心怎地,倒霉的按了个前朝晋的王号。
剩下的三个皇子,不一样啦!
陈王、蜀王、燕王,王号正对应南陈、西蜀、北燕的国号。据说天子杨鋻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匡扶大隋正统……这种事儿放其他三国,也有,好多王族的封邑,都在敌国境内。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当皇帝的,端的玩儿的一个赛一个的溜儿。
三皇子陈王,姓杨名俊,名字有个俊字儿,本人跟俊压根儿不挨边儿。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脸的连毛胡子,瞅着三四十似的。遗传了天子杨鋻的个头,八尺往上数,骨架、脑门儿又宽又大。穿着花枝招展,绫罗绸缎不要命的挂,求偶的雄鸟儿般。
高哲对杨广说的有句话没错,“从古至今的争储,规则从没变过。绝非优胜劣汰、胜利者为王。九成九的乃顺其自然,剩下者为王”,杨俊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早年动过做太子的心思,表现的仁恕慈爱、礼贤下士,名头好的不得了。但他没得到太子的位子后,与杨广的隐忍不发、潜心经营恰恰相反,自暴自弃的简直换了个人,什么大建王府、奢侈违制、放债收息,惹的是非甚多,早败退那个行列。
四皇子蜀王,姓杨名秀,名字有个秀字儿,本人跟秀压根儿不挨边儿……和他三兄差不多一模子刻出来的。高哲评价杨秀“性暴烈”,不是啥正面的,带有极大的贬义。而他的所作所为,倒没屈了,“生剖死囚,取胆为乐”,俨然不是“性暴烈”,是活脱的性格扭曲变/态了。
杨俊、杨秀来襄阳,首先拜会兄长杨广。
杨广一瞧三弟陈王杨俊的扮相,气儿不打一处噌噌的蹿,耳提面命的一顿教训。
高哲、杨义臣不提,怎么回事儿大家心里明白。类宇文化及等纨绔来捞功劳,已经引起军方的不满,结果还没等接受现实,吞了那几口屎,来了两只更大坨儿的!好嘛!一个陈王、一个蜀王,啥不用干,往那一戳儿,就能对南陈、西蜀宣称“我是来收被窃据的封地的”,大隋的侵略战争顷刻名正言顺没什么不好,问题是将军士卒的百战之功,至少一半飞走了。本招人烦,还不低调点,一身不正经的玩应儿?
杨俊表面答应的痛快,背地不以为然的很,闪烁的目光是漏了馅儿。
杨秀那儿,光顾着偷乐。
杨广这一瞧,怒得不轻,他殚精竭虑、累得半死谋划好一切,等着俩货吃现成的,咋狼心狗肺一点感谢没有?真恨不得天子杨鋻当初生兄弟五个时,把除了自己的另外四个,全特么滋墙上,喂了苍蝇蛆虫,好过现在的糟糕情形。
烦躁的杨广,撵走俩弟弟,一人搁那儿窝火。
杨俊无女不欢的人,领着一帮子随从,直奔青/楼楚/馆玩耍。
杨秀不晓得什么想法,找着高哲了。
到底天子的儿子,高哲得迎合:“拜见蜀王殿下。”
杨秀久久没有吱声,高哲的情绪变得不大好。
慢慢直起腰,高哲正待说些客套话,眼前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吓了他好一跳。
杨秀阴沉的凝视高哲,保持俯身的姿势,距离很近,道:“孤,让你起来了吗?”
高哲颜色黑了,双手揣袖,老神在在的对视杨秀,一副老子不伺候的样儿。他没什么好怕的,天子杨鋻授他假节钺,命他代天巡狩,他是天使,刚才的礼节无非看杨秀是亲王的份儿,若杨秀敢蹬鼻子上脸,他大可以不搭理,起码今朝杨秀至多占个嘴上便宜,拿他丁点办法没有。
“哈哈哈……。”
杨秀突兀大笑。
拍拍高哲瘦弱的肩膀,杨秀粗豪的说道:“有脾气!我喜欢!高子伯是吧?来我的蜀王府如何?”
高哲嘴角抽搐,可想一巴掌呼杨秀那大/逼脸上来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寥寥几语,他对杨秀的感官差到不行,招揽人见过这么招揽的吗?以为朝野吹捧几句武艺高强,自己就是秦汉之交的项王啊!王霸之气一散,众人痛哭流涕,莫不拜服亵/裤之下?开什么玩笑!
杨秀武艺不错确实,一整朝堂与谁口角了,撸胳膊挽袖子抡王八拳,天子杨鋻上头坐着,臣子总不能还手吧?一些盛名的大将也受过杨秀的打。久而久之,这厮觉得那么多厉害人物打不过自己,是不是纵横天下、无人可敌的节奏?他不知道,别人怕他,无非不愿落了面子。
高哲打量着杨秀,道:“如果蜀王殿下能说服陛下,可以。”
杨秀鼻子一歪。
高哲了解了,杨秀定对天子杨鋻讲过,然后大概被啐了一脸,原因嘛……甘罗都只能秦始皇拥有,何况百倍于甘罗?咋不直接伸手要皇位!
杨秀讨了个没趣儿,兴致索然的离去,没搞啥幺蛾子。
高哲哂笑连连。
不等高哲歇着,陈王杨俊那儿,送了封信。
高哲看完陈王杨俊的信……琢磨要不要到西方大陆的法兰克王国东部,找个会治骨病的医者预备着。
马上高哲郁闷了,貌似把自己也顺带给骂了。
陈王杨俊没别的意思,仅仅阐明自己的妹妹兰陵公主杨阿五如何如何的好,叫高哲识相点赶紧滚蛋,不要妄想做驸马爷,他不同意。
高哲冷笑迭迭。
两个不知所谓的扯淡东西。
第七十八章 所守或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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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唉!”
“唉!”
“唉!”
“……”
“嗨!”
高哲与杨广会面,郁闷唉声此起彼伏,赶上二重奏了。
“你先说!”。
对视一会儿,俩人异口同声。
杨广一别头,往死里裂巴五官,狠狠的吐浊气,抱怨道:“兄友弟恭、兄友弟恭,兄友爱了,弟恭敬了吗?这刚几天,你说这刚几天?啊?一个把青/楼/楚/馆当家住,和人争风,大打出手,闹了人命。另外一个飞鹰走狗,挟弓持剑,好好的大路不跑,楞践踏民田!刘州牧来我这儿告了十几回状了!一天两趟!让我怎么办?教训,嘴上答应的痛快,人家不仍爱咋滴咋滴?我呢?得陪着笑、道着歉,脸都快丢没了!他们哪里是我弟弟?分明是我……”
杨广强忍着没把“祖宗”俩字儿迸出来,英俊的脸颊涨得通红:“纳了闷儿!父皇明明知道他们啥德行,怎么不好好交代一番?或者干脆找个人约束?现在好!荆州上上下下的将士,私底微词颇多!这般发展,迟早要生怨气,耽搁大隋一统的伟业!”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反倒不烦了,因为……假使他算被陈王杨俊、蜀王杨秀轮流骚扰,那杨广简直被他们按地上强迫轮流发生不道德的关系!
“要不……惹不起,咱躲得起?”,高哲建议道:“借犒劳三军的名义,往江夏、庐江、广陵等地走一圈儿,估摸那时候灭蜀之战打得差不多了。”
杨广狠狠的拽动头发,束发冠都掉地了,咬牙切齿道:“你可以拍拍屁股,遁的无踪无影,我不行呀!荆州驻守的兵马,一批批的开赴巴东,我能不送行、能不鼓舞士气?粮草、辎重、兵器、甲胄,各种物资,我不督促、不看管,懒汉、蛀虫的滋生不用细想。还有百姓安抚……”,他越说声音越低,靠一旁的凉亭柱子,披头散发的紧握拳头,红彤的眼睛流下一滴泪:“父皇偏心!!!”
事儿搁谁身上谁不好受,哪怕放农户家庭。五个孩子。老大天天偷懒不干活儿,只靠勤快的献媚父母,家里的房、地便划到他名下,准备往后继承。老五小幺,自然得父母多加照顾。老三没日没夜的嫖、老四游手好闲……能干的唯老二一个,东奔西跑、种地放羊,辛苦的供给一大家子,自己落的少且经常遭数落,委不委屈?
高哲一嘬牙花子,道:“噤声!”,旋即他捡好听的宽慰道:“随他们折腾,我相信那些龌龊,瞒不了陛下的耳目。”
杨广怔怔的发呆。
高哲伸出一只巴掌,将中指、无名指屈缩……他不是想唱歌。直观的告诉杨广,三皇子陈王杨俊、四皇子蜀王杨秀,已经掉队争储罢。
“保持冷静!”,高哲言道:“五皇子汉王年龄相对较小,天然处弱势,羽翼尚不曾拥有。您的对手,不过太子一人!愈到这种节骨眼儿,愈要平常心,不求有功,但求兄友弟恭。是的!您得展现自己对家人宽容维护的态度,不管叫他们如何连累,一定要帮助收拾残局。”
杨广沉闷道:“父皇不会看在眼里。”
“但我们会!所有的公卿大臣会!”,高哲真挚的说道。
杨广思量思量:“嗯嗯嗯?”
高哲点头:“嗯嗯嗯!”
杨广心情好了不少:“愿世人明辨吧!”,他顺着问道:“你叹什么气?”
高哲总不能告诉杨广,我看你比我倒霉,所以我高兴啦?他撒谎道:“闲得无聊。”
杨广抚须,道:“不晓得那首诗,传没传到萧衍的桌案……”
巧了!
杨广话音未落。
“噔噔噔!!!”
脚步匆匆而至。
一个风尘仆仆的将领,纳头便拜,面容枯槁、神色却亢奋的厉害,大声道:“晋王殿下!大喜!大喜!大喜!”
杨广瞥了眼高哲,转身忙问道:“喜从何来?”
那将领咽了口唾沫,道:“晋王殿下命人散布诗文,没传到伪帝萧衍那儿,先一步传到了侯景那儿,侯景觉得萧衍要加害他,于是……于是……”,大喘着气,无比激动道:“他率领汉中蜀军叛乱,占据剑阁,遣人表达投诚大隋的心意!”
杨广“哈哈”大笑,大喜、惊喜、狂喜,抓高哲的肩膀,猛烈摇晃不止:“听见了吗?听见了吗?侯景!侯景!侯景!蜀国将……”
“晋王殿下!”,高哲厉喝。
杨广愕然。
高哲捡起地上的束发冠,示意杨广戴上,整理好仪容仪表。
杨广照做。
高哲慢悠悠的道:“侯景之于蜀国多重要,有点常识的谁不知道?他把守着天府腹地的门户,愿意归附大隋,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然……他还没真正的进入大隋的阵营,您需要夯实。另外确保他不是虚情假意,对我军用诈。”
杨广理理思绪,道:“你说得对!”
那将领插言道:“侯景派的是他的长子侯和送信,应不会……”
高哲冷冷的盯凝那将领,道:“将军听没听说,侯景当年从北燕逃难西蜀,路途中过河乘船,小舟载不了多人,他推下自己的二子淹死?”
那将领打个寒战,惭愧道:“略有耳闻。”
杨广问询道:“侯景有什么条件?”
那将领从胸甲内,掏出一纸书信呈递。
杨广打开仔细的瞧瞧,转交高哲,不屑的冷哼:“汉中王?滑天下之大稽!不知天高地厚!萧摩诃拱手相送荆州,才封了个冯翊郡公,他算什么东西,竟敢觊觎异姓王?”
高哲琢磨,道:“回侯景封信,告诉他,想活命就别伸手要不该要的,否则等萧衍与大隋两面夹击,他死无葬身之地!命令我军轻装上阵、以战养战、全线紧逼,传告剑阁外的蜀军,侯景已反,不想前后受敌,快点弃暗投明。这样一来,剑门关以东、以北地区,唾手可得,势如破竹的速度,亦能震慑侯景闭上他那张大开口的狮子嘴。”
杨广道了声“好”,速度的写了信笺,交由那将领带给前沿驻军的三品右将军梁睿、四品镇西将军李衍。
“若计划顺利,你头顶的光环……‘杯酒诗百篇’变成‘诗可夺城,词能灭国’?”,杨广惊疑道。
高哲无辜的道:“我真的诚心赞美蜀国得天独厚,真的!”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杨广摇头晃脑,好一大段,话锋停歇:“所守或匪亲?这也是诚心赞美?”
高哲一咋舌:“把守剑阁的若不是可以信任的人,则酿成大祸……我本好心提醒萧衍,谁料到侯景果然是不可以相信的那类人?”
杨广无语道:“是啊!是挺好心!对于萧衍好心,对于侯景是杀身之灾,他预感萧衍见此词,必疑心病重的拿他开刀,怎能不先下手为强?”
第七十九章 拜见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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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伏后的江淮一带,空中无有一丝云彩。斗大的烈阳高悬曝晒,大地烤得烟气徐徐,小草卷成细条,树叶蔫巴的垂搭,花朵早收回黄蕊。往昔叽叽喳喳的鸟儿、吱吱啦啦的蝉儿,亦悄然隐退,仿佛天地间,没有了生机……不!一辆车架、一行人马,呼啸而过。
车厢里的高哲,双手拢袖入静坐。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波澜不惊。
昨日的夜晚,沈万三的细作渠道送了消息,内容令高哲觉得不同寻常。
颍川书院至今,大隋年号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