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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
“嗯？”
“返魂莲枯死后有没有碰到什么东西；比如——你的血？”司玉幽抬起头来；看着欢颜；眼神深邃。
欢颜愣了愣；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是抹到了——”
司玉幽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在欢颜疑惑的眼神中摸了摸她的额发：“记住；以后轻易不要流血；若是流血了也要尽快止住；不要让别人看到。”
“为什么？”欢颜一脸惊异。
司玉幽却是不回答；反而带了笑意道：“跟大师兄学引气累吗？”
22难受得很（）
欢颜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又慌忙摇了摇头；累倒是不累；但和大师兄在一起；那感觉就像是被冰山压着；难受得很。
“那咱们学点别的好不好？”司玉幽笑的很温柔；起身从一旁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发黄的古书递给欢颜：“以后就学这个；有不认识的字；或是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这是？”欢颜捧着这本破旧的古书；一脸茫然：“梦竹随笔？”
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写的全是一些晦涩的草药名；和一些丹方。欢颜醒悟过来；师尊这是让她学习医术？
她茫然的看着师尊：“医书？师尊的意思是；我不用学引气了吗？”
司玉幽看出了她眼底的失望和不安；摇了摇头道：“引气自然是要学的；只是入道之法千千万；不一定非要苦学引气篇；以后你就种种草药；学些丹方；自然也能由医入道。”
“由医入道？”欢颜想了一会；忽然欣喜一笑道：“那我以后成了神仙就是医仙了？以后师尊和师兄们生病受伤；我都可以治疗了？”
司玉幽点点头；认真道：“嗯；以后师尊的伤；都由你来治。”
欢颜美美的捧着医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可以学医术；以后就能给师尊治病疗伤；虽然师尊是地仙；不生病；但有备无患！她也能为师尊做事了！这种感觉真好！
打这一日开始；欢颜便没有再学引气篇；而是每日捧着梦竹随笔仔细研读；她认识的字多；又不认识的不懂的；就去缠着师尊教；日复一日；倒真让她把整本医书都背了下来。
然后师尊亲自在玉竹峰上开了一大片药田；让菊宫送来了不少仙草；都由欢颜种下。
刚开始；那些菊宫弟子看出欢颜没有灵气；还在暗暗等着看笑话。这些仙草都需要灵力滋养；若没有灵力；不出三日便会枯死。可是奇怪的是；只要是欢颜种下的；哪怕是像种萝卜玉米一样简单；且不用一丝灵力；到最后这些仙草都活得好好的。
不；应该说是长的更好了。
这一下子；欢颜随手便能种仙草的消息飞一般的传遍了整个重华宫；不少弟子每日都御剑而来；偷看欢颜如何栽种仙草；可是每每看到她的动作时；都有一种看到了山野农夫插秧苗的感觉；不觉都有些诧异。
就这样简单的挖个坑；把仙草种下；再用土掩埋好；洒些水；仙草便能活了？
这些可都是仙草！真正的仙草！可是被她这么随意的种下；竟然长势越来越好；原本三年的苗；竟然长出了五年的势头；惊的一众弟子们一愣一愣的。
这一日；欢颜蹲在药田里种萝卜！
说是萝卜；是因为这人参果长的像极了萝卜；又水灵又脆嫩；不少新入门尚未辟谷的弟子都用这个当主食；不仅能饱腹；还能增加灵力；可以说是人见人爱。
但是这人参果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不能沾染一点点烟火气息；否则就会变成扑通的蔬菜；平淡无味也没有任何效用。自从听闻欢颜随手就能种仙草之后；菊宫之人就送来了一批人参果的种子；央着她帮忙种；欢颜是个好说话的；自然都应下了。
反正；她也没辟谷；这些人参果她也爱吃！
不远处；二师兄求死毫无形象的蹲在药田边上；手里拿着一根刚刚洗干净的人参果；小口小口的咬着；一边嚼着一边懒洋洋道：“你这丫头倒是个人才；这人参果菊宫弟子种要一个月才能长成；到你这；三天就成熟了；味道还十分可口；是个当农夫的好材料。”
他嘴上讥讽着；眼底却有着几分赞赏。
欢颜阴阳平衡不能修炼一事他是知道的；原本还在感慨这丫头只能像个凡人一样生老病死百年归西；没想到她竟然能有这种仙草的本事；这样说来；她要当个医仙也不是不可能。日日种仙草；顿顿吃仙草；自然能延年益寿；容颜不老。只要不老不死；活得久；在凡人眼中可不就是仙了吗？
欢颜听着二师兄的话；白了他一眼道：“萝卜没洗呢；当心吃坏肚子。”
求死笑了笑；拍了拍肚皮；一脸风流：“放心；你二师兄我的肚子；除了美人；谁都坏了不它。”
欢颜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低撒种子。
求死看了她一眼；忽然踱步到她身边；俯身看着她的脸；一脸惊疑不定：“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吃什么仙草了？”
欢颜头也不抬道：“我又不是你。”
求死眉头一竖；不耐道：“敢顶嘴；耳朵不要了？”
欢颜顿觉耳朵烧呼呼的疼；下意识的就远离了求死一步。求死厚着脸皮靠近；继续逼问：“若不是偷吃了仙草；你怎么越来越白了？快说；吃了什么好东西？”
听得这话；欢颜不由得笑了；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心底满意极了。
说来也怪；自从种仙草后；她每日精神得不得了；能吃能睡；皮肤也一天比一天好了。不少来求仙草的弟子看到她也纷纷夸赞她比以前好看了。
看来；这种仙草好处不少！
欢颜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求死眯着眼打量了她半天；总觉得这丫头样子越来越奇怪；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跟刚来时候的黑炭脸比；真真是好看太多了。虽然还称不上美人；但总归是顺眼了。
想到这；他又啃了一口人参果；笑眯眯道：“罢了；再怎么变白也是个丑丫头；还是兰宫的师妹们好看；师兄我养眼去咯。”说罢；他一手拿着人参果；一手微微一招；脚底生出一片花枝；眨眼间飞远了。
欢颜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是六年。
这一年；欢颜十三；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六年时间；她的容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最奇异的是；她体内竟然开始有灵气了；也能简单的使用御剑术了。
虽然入门十年才能御剑；她也是算是废柴第一人了。
但是能像师尊师兄们那样飞在半空中；乘风破浪；她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所以；当师尊将一柄叫做“饮觞”的红色佩剑递给她时；她整颗心都飞起来了。
23婷婷而立（）
时至初夏；玉竹峰一片翠色；微风习习偶有云雾飘散；几只惊鸿从林中飞起；翩然而去；如画美景令人迷醉。
院里杏花落了；刚挂了果；小拇指般大小的青杏带着露珠；水灵灵的；煞是可爱。
杏树下立着一身穿浅绿色裙子的少女；她一头墨发用绿色丝带简单的扎了马尾；发尾柔顺的垂在腰际；偶尔随着动作轻扫；透着一股浓浓的青春气息。
她婷婷而立；腰间系了一根绿色绦带；绿纱裙随风轻摆；露出了一双雪白无尘的布靴。
远远看去；少女微微垂头；双手捧着一把红色的剑；时而比划一下；背影翩跹；在竹林白雾青杏树影间着实像是一副灵动活泼的画。
玉竹峰台阶上；一身穿菊宫弟子服的少年站了许久；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怔怔出神。当少女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来时；四目相对；他倏地脸红了。
“林师兄来了。”少女展颜一笑；那明媚的笑；让少年先是一呆；然后脸更红了些。
他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小跑着上前；笑着道：“欢颜师妹；菊宫新得了些仙草种子；很是珍贵；不敢轻易播种；丹药长老特地吩咐我拿来给师妹你试试。”
欢颜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装着种子的锦囊。
“好；我试试。”
说完；她转身就向药田走去；那被她称作林师兄的少年亦步亦趋；没有离开的意思。欢颜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傻乎乎的冲着自己笑；心中暗暗思忖；莫不是这林师兄担心她没有好好种这些种子？
“欢颜师妹；你在学御剑吗？”林师兄脸色红红的；似有些紧张。注意到欢颜腰间挂着的“饮觞”；又上前几步；跟的更紧了些。
欢颜点点头：“嗯；刚开始学；还不知道技巧；飞不起来呢。”
林师兄听了；有些紧张的笑了笑道：“那不如我来教师妹！”说完；他鼓足勇气走到欢颜面前站定；哆嗦着抓住欢颜的一只手；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师妹先试试引灵气入体；循环一个周天；然后——”
他的手很烫；带着细汗；有些潮湿。欢颜下意识挣脱；摇摇头道：“我不会引气入体。”
林师兄的手空了；心好像跟跟着空了一块；听到欢颜的话；不由得愣住了：“怎么会？师妹已经入门十年了；引气篇想必早已学会了。”
欢颜皱了皱眉头；认真道：“没有；我到现在也没有学会引气篇。”
林师兄见欢颜不似撒谎；又想起平日里师兄弟们提起欢颜师妹都是用阴阳平衡的废材来形容；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师妹；我——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是真心想教你——”
“我知道。”欢颜随意笑了笑；绕开林师兄朝药田走去。
林师兄还欲跟上；欢颜却回过头来笑的十分灿烂：“师兄不必担心；我虽不能引灵气入体；也不能用灵力滋养仙草；可是我种了六年的仙草；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七日后；你再来看情况吧。”
林师兄脚步终究顿住；看着欢颜充满活力的马尾左右摆动；纤细的身姿越走越远；不觉懊恼不已；在原地抓耳挠腮好一阵子才无奈的走了。
不远处竹林中；二师兄求死懒懒的靠着一根绿竹；竹枝柔韧被他压出了优美的圆弧。他双手环在胸前；柳眉微挑；红润的嘴角上翘了好看的弧度。
刚才的一幕；他都瞧见了。
他这个小师妹啊；真是块榆木疙瘩！这么明显的搭讪献殷勤都察觉不到。不过这菊宫弟子也是个奇葩；竟然看上了小师妹这么个不成器的；还真是有趣！
傍晚的玉竹峰格外美丽；落日余晖将大片竹林染成淡淡的金色；在暖暖色泽环绕中；几间简单的竹屋零星散落。最右边的一间是厨房；此刻已经炊烟缕缕。
玉竹峰有两个没有辟谷的人；一个是出了名“爱美”的二师兄求死；一个就是出了名“废柴”的小师妹欢颜。
而三师兄求战因为从兰宫学了一手做菜的手艺；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了伙夫！除了日常修习打坐之外；就是一日三餐围着灶台转；虽然满腹怨言；但面对压迫自己多年的二师兄和看似一脸天真实则厚颜无耻的小师妹；实心思的他只能屈服了。
师尊司玉幽偶尔会指点他们修行；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屋内打坐入定；很少露面。而大师兄求生则真像是块寒冰做的；每日里不是修行便不见人影；从不见他到厨房来吃东西。
竹桌上简单的摆了两碟菜；一碟炒竹笋；一碟炒野菜。
欢颜扒拉了一口米饭；皱着眉头道：“三师兄；最近的伙食怎么越来越差了？”
二师兄求死也点了点头；斜睨着一边的老三；挑着眉道：“你是在喂鸡吗？顿顿野菜！”
求战粗犷的脸皱成了一团；不耐道：“这几年；咱们玉竹峰的竹鸡都被你们吃光了；只有竹笋和野菜了。”说着；他还翻了个白眼；低声道：“再让你们这么吃下去；竹笋和野菜都没得吃了。”
欢颜一听；愣了愣；还在思考这几年到底吃了多少竹鸡；怎的就吃绝了？
一边的二师兄求死却是笑了笑；用那双迷倒无数少女的桃花眸子冷冷看着求战：“你说什么？大声点说！”
求战嘿嘿讪笑：“没；没什么——”说完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求战跑了；求死顿时没了趣味；一扭头看向欢颜；见她倒是不挑食埋头苦吃；嗤笑一声；夹了片竹笋放到她的碗中；亲昵道：“小师妹；你正在发育；多吃点。”
欢颜一抬眼皮；夹了一筷子野菜放到二师兄碗里：“二师兄；多吃点野菜；对你的美貌有好处。”
求死一挑眉；将一整碟竹笋倒到了欢颜碗里；笑嘻嘻道：“还是师妹多吃些；你年纪不小了；有些地方还是不见长大；要好好发育；才能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
小？
24师尊修行（）
哪里小？
欢颜呆了一下；却见二师兄轻佻的目光从她脸上游离到胸前；当即小脸一红；咬着牙将那碟野菜倒进了他的碗里；咬牙切齿道：“二师兄说错了；我年纪还小；不比您老人家；发育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模样！多吃些野菜；好好保养你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才好日日去兰宫溜达；多寻几个漂亮师姐谈情说爱。”
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伶牙俐齿！这么放肆大胆！
求死一凝眉；抬手习惯性的就要去揪欢颜的耳朵；却没料这丫头现如今滑溜的如同泥鳅；一扭身就躲开了；冲他做了个鬼脸后；也跑了个没影。
原本热闹的厨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看着碗里堆成了山尖的野菜；他忽然笑了；夹了一根放在嘴里嚼着；只觉得清甜脆嫩；滋味倒也不差。耳畔回想着欢颜适才的话；他摸了光洁柔滑的脸庞；忍不住嗤了一声：“如此颠倒众生的美颜；即便是老了；也倾国倾城。”
得亏欢颜跑的快；不然听到这话；必定被雷的栽跟头。
回到自己的竹屋；欢颜舒服的躺在竹床上；想着二师兄终于在自己手上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笑过之后；白日里林师兄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中；她摸了摸“饮觞”一时间心绪纷飞。
六年前；师尊刚说让她不必修行引气篇之时；她还不明所以。可是随着她种仙草时间久了；接触了许多玉竹峰外的弟子；他们看她的眼神；和暗地里的窃窃私语；她多少都听到了些。
痴傻之女；阴阳平衡；天生废材；这些词语一遍遍在她心头划过。
若说六年前的她还年幼；并不放在心上；师尊说让她尽心修行医术；以医入道也是修行；她是信的。可如今；六年的习医；她懂得了许多；她或许可以依靠医术延年益寿；可以依靠仙草维持容颜不老；可她没有灵力；便永远不算真正修行。也就永远不能成仙！这意味着；有朝一日；她会死。会离开师兄们；离开玉竹峰；离开师尊！
想到这里；她抿了抿唇；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坐起身；拿着饮觞来到了院子里。
或许成仙对她来说遥遥无期。可是她并非完全没有灵力；这六年种植仙草；她体内已经生出了一些灵力；虽然微薄；但师尊既然给了她饮觞；那她就有继续修行的可能。
积少成多！只要她多努力一日；陪在师尊身边的日子便能长一天！
所以这些日子；她白日里种仙草；到了夜里便会拿着饮觞练习御剑之术。她不是无法引气入体；而是一旦引灵气入体；那些灵气便会自动消散；根本无法存留；更别说输入给饮觞；借此飞行了。那么她体内的灵力到底从何而来？她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每次种仙草都会觉得很惬意；很舒服；身体内暖洋洋的。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甩甩头；她将饮觞放在地上；默念着师尊教给她的御剑口诀；闭着双眼；努力调动体内细微的灵力。
良久；当她精疲力竭之时；饮觞仍然没有动作！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盘膝坐地闭目调息。半刻钟之后；又起身；再次重复之前的口诀和动作。
一连重复了好几次；都是失败；欢颜疲累的躺在地上；树影婆娑将月光割成无数小碎片；落在她的眼中；将她眼中的失望和颓然照的分外清晰。
“笨蛋！”突然；刻薄的声音响起；欢颜忙起身；环顾